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余生不负遇见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不想走,这是程安安在失去唯一一点清醒时的念头,所以哪怕她的耳边都是别人在喊她的声音,眼前则是梁爽对着她伸过手,她就死死的咬住下唇,手也紧紧的护在胸前。
只要不发出声音,只要自己不把手交出去,她就可以留下来,程安安在心中低喃着对不起。
至少不是现在,她还不想走,她还想好好的过好余下的每一天。
在车侧翻滚下车路前司机师傅是最先跳下去的,而第一反应就是拉坐在兜里的张勉和程安安,张勉的反应也很快,第一时间就要去抓程安安,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要不是司机师傅距离张勉近,先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硬生生的将他从已经侧翻起的车兜里拽了出来,就连毛衣的领口都已经嚯了个很大口。
可没人去在意这些了,几乎是张勉脚才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拖拉机就已经消失在了原本的路面上,张勉惊慌极了,大喊了一声:“程安安!”
回应他的只有物体坠落在地面的声音,大概是周围真的太安静了,安静得张勉甚至听到了丛林里的鸟鸣声,可是却没有程安安的声音。
地震维持的时间是很短暂的,司机师傅拉着张勉贴在路边靠山的那一面,脊背紧紧的贴在上面,冰凉毫无预兆的穿透了身体。
这样的举动明显也是不安全的,山上要是继续有滚石落下来依旧会没有任何阻挡的砸到他们,可是眼下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确定晃动停止了以后,张勉第一反应就是跑到路边去看车翻下去的情况,可刚有动作就有人先快了他一步,是林珊。
林珊几乎是没有看他们的,站在路边看了一眼就立马趴在了地统领手伸了出去。
张勉听见林珊说:“程安安!把手给我!”
张勉也立马靠了过去,就看到程安安的身子空担在一支并不算粗壮的树干上,也不知道是伤到了哪里,一半的脸色都是血,张勉也压低了声音喊:“程安安,我们拉你上来。”
可程安安明明是睁着眼睛的,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直直的看着上方,不知道是在看哪里。
张勉刚想说可能需要下去把程安安扶起来的,她大概是伤到哪里了,可像刚才一样,他话甚至都还没组织成一段完整的话说出来,林珊已经再次起身踩着边上可以支持着的地方打算下去了。
由于才发生过地震,脚下的泥土都是有些松软的,并且不确定是不是还会有余震,况且以林珊这瘦弱的样子,需要把程安安抱起来是有一定困难程度的。
张勉下意识的拉住林珊的胳膊:“你上来,我去。”
林珊不看他,倒是被她这一拉想起什么似的,将身上穿着的羽绒服脱了下来递给张勉,然后也放低了声音说:“下面的树枝根本承受不住你们两个人的重量,而且等下还需要你跟师傅把我们两人都拉上来,你觉得难道我的力气更适合在上面拉人吗?”
张勉被林珊这一分析说的哑口无言,的确是这样的,比起来他更适合留在上面拉她们上来。
闻言张勉只好松了手,现在并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他们都得维持理智做最好的选择,林珊抬手将毛衣的袖子挽到手肘处,正欲再次往下走时又再次抬头看向张勉。
然后缓缓开口说道:“我的衣服里有卫星电话,救程安安上来以后你们也不要回山上了,赶紧打电话给巡捕或者医院,等下应该会有人上山来,你们就跟着他们一起下去。”说完就踩着自己看好的支点走了下去。
张勉忽然反应过来,既然林珊有卫星电话,也知道等下就会有人到山上来,明明他们再等一等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林珊偏偏要亲自下去,张勉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林珊已经到了程安安的旁边,一只脚踩着树枝最里侧,一只脚蹬在旁边泥土里的一块石头里,石头有些松动,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这只树枝并不能一直维持着她们两个人的重量。
林珊轻拍程安安的脸:“程安安,醒醒,醒醒。”
原本程安安的眼睛还是微睁着的,在林珊拍了拍她以后嘴里呢喃了一句:“妈妈,我不想走,对不起。”
然后双眼就彻底合上了,就连手上原本握着拳的力道都松开滑到了旁边,林珊有些慌了神,立马弯腰将程安安扶了起来,可眼前最大的问题无疑是脚下没有落脚的地方,她只能将程安安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偏偏程安安没有意识,也做不了任何的配合。
这要是放在两年前,林珊觉得自己恐怕都是自身难保的,别说这么讲程安安整个人抱住了,怕是连扶她起来的力气都是吃力的。
好不容易一只手拖着程安安,一只手去撑着她的手递给张勉,张勉和司机师傅两个人拉程安安的话并不算吃力,再加上林珊在下面撑着,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将程安安拉了上去。
张勉趴在路边朝着林珊又伸了手下来,林珊也递了手过去,可原本松动的石头却忽然失了重力,不过好在林珊反应快,立马抓住了旁边的一团草,这才避免摔了下去。
把手递给张勉之前,林珊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刚才翻下去的拖拉机此刻已经成了别的形状,原本就可以分开的轮子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即使是肉眼可见的高度看上去依旧是有些腿软的。
被拉上去以后林珊就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张勉在用林珊留下来的卫星电话打了电话后又确认了一下程安安并没有伤到头部,这才稍稍的安了心。
然后站在林珊的旁边,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为什么。”
林珊依旧在喘着气,胸口起伏,她将目光落在了张勉的身上回答他说:“不知道。”
张勉也不问了,将林珊拉起来,把她的羽绒服又裹在了她的身上。
“已经打了电话出去了,你跟我们一起先下山去吧。”
林珊坐了起来,后背已经沾着地上的泥土湿透了,可她倒也没有觉得凉。
“不用了,学校里也需要安排一下,等下应该会有家长上来接孩子,这次的震感这么强估计还会有余震,我在学校里等孩子们安排好了再下山。”
说话间张勉已经把程安安背在了背上,然后看了看林珊,短暂的沉默后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可是等她醒了我会告诉她是你救了她。”
林珊笑了笑低下头,似乎这会儿才觉得有凉意顺着脊背爬上来脑后,她摸了摸包里的卫星电话递给张勉:“这个你们带着吧,山下也不一定会有信号。”
张勉没接,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林珊会更需要这部卫星电话,而只要回到来时的村子就好了,就会有办法了。
林珊也没勉强,又将卫星电话装回了包里,然后脸上露了些松快的笑意,她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司机师傅说:“师傅,这车到时候我会赔给你的。”
说完后林珊就我微微弯腰佝偻着身子将脖子缩回到羽绒服转身走了。
……
文城的雪再夜幕降临了以后又落了下来,雪花大片大片的落下来覆盖在泥泞里,张勉一路上背着程安安并没有走多远就有人迎了上来。
是开着一辆越野车的人,降下车窗看着林牧问:“是你打的电话?”
张勉看了看他们身上穿着的迷彩制服回答说:“是我打的,我们是永州电视台的,我同事受伤了,得去医院。”说着从上衣包里把证件掏了出来,这是张勉的习惯,证件从来都是随身携带,从来不会放在背包里。
而显然程安安是没有这个好习惯的,张勉几乎将她的身上的口袋掏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任何的证件,开着车的人就那么上下的打量着他们,全然不顾张勉背着的程安安似乎是昏迷着的。
最后还是做在副驾驶位上的人对开车的人说道:“送他们去医院。”说完后下车帮着张勉把程安安放在车后座上,等张勉也上了车才问道:“请问林小姐是安全的吗?”
林小姐?那个卫星电话时林珊的,所以这人自然问的就是林珊了,张勉回答道:“安全的。”
说完后又补充道:“卫星电话也在她手上的,她说她晚点会跟着学生一起下山来的。”
那人听完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说了一遍:“开车去医院。”开车那人才踩了油门。
路上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还直接跨到车后座检查一下程安安的伤势,然后坐回去以后从座位旁边抽了两张纸擦了擦粘在手上的泥土和血渍。
然后才说道:“没有伤到头,骨头也是好的,估计就是肩膀上开了个口子割破了根小血管,不过这会儿也没有流血了,不然就你们这么动她,不死也落个半残废了。”
虽然听那人这么说,可张勉依旧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程安安流的血还染到了他的身上,而这么久了都不见醒过来,他只盼着能早点到医院。
估计是那人看出来他的紧张,又问道:“你女朋友?”声音懒洋洋的,听起来倒也不失磁性。
张勉果然立马往旁边坐了坐义正言辞的回答道:“我已经结婚了!”
结果那人意味深长的跟旁边的人对视一眼后长长的哦了一声后继续说道:“情妇。”
张勉哑口无言,也懒得解释太多,于是说道:“我倒是想说她是我兄弟,也得你们信啊。”
虽然对方很明显是好心想转移他的担忧,可现在张勉实在是唠嗑不下去了,他们要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反正张勉也不在意。
路上开着车的人接了个电话,侧过头凑到开口说话的那人耳边说了句什么,那人只皱了皱眉头,然后说:“开快点。”
终于到了医院,那人好像是开了特权一样,立马就给程安安做了检查,在所有项目都确认无误后将报告直接送到了张勉的手上。
“这下总放心了吧。”说完后就要离开。
张勉在来的路上已经得知了文城县城发生地震的事情了,于是问道:“你们是要去县里吗?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结果那人一改友善的眼神,忽然有些犀利的看着张勉问:“不管你情妇了?”
张勉再次解释:“她真是我兄弟。”
那人又问:“你懂急救医疗?”
张勉退缩了一下:“不懂。”
“你懂道路抢修?”
张勉再次退缩:“不懂。”
“那你去做什么?”
“出一份力,现在应该是最需要志愿者的时候吧。”
张勉只见那人嘴角扬起了笑意,而他却是看到了无奈之意,并不是因为他想出一份力而欢喜。
“要是什么都不懂,只会徒增负担而已。”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知怎么得,张勉忽然觉得有些失落,再看过去时脑子里空空的,只有一句话冒了出来。
哪有那么多岁月静好,不过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罢了。
……
程安安是在做完所有检查包扎好身上的伤口推回病房的一个小时候醒来的。
正如送他们来医院的那个人说的一样,没有伤到头,没有伤到骨头,大概是摔下去的时候在车上的那里刮了一下,大臂上伤到了一根血管,不过没有什么大碍,倒是脖子上的伤口,要是再偏那么两公分估计就直接割喉而亡了。
不过这是张勉自己脑补的,肩膀上的伤做了缝合,脖子上的伤就简单的上了药,虽然伤口有点长,不过好在并不深。
程安安睁开眼睛时就看到张勉在管隔壁床的一个大爷借手机要打给家里,他们的手机以及带来的一切设备和衣服全都去跟拖拉机作伴了。
张勉正在给家里打电话,估计是电话刚接通,所以并没有在意到程安安已经醒了,还是借他电话的大爷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道:“小伙子,你女朋友醒了。”
结果张勉只余光瞄了程安安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收回继续说道:“老婆,我女朋友兼情妇已经醒了,我晚点再想办法联系你,再见。”说完后干净利落的挂了电话,然后把手机还给了大爷又十分客气的说了谢谢。
做完那些后张勉这才看向程安安,然后嘴角的笑阴阳怪气的,语气也阴阳怪气的开腔道:“摔下山在生死关头的人不一定是昏迷了,她可能一开始是昏迷了,而后来是睡着了。”
大概只有天知道张勉看程安安一直不醒还特地找了医生来给她又看了看,结果医生说:“病人已经是恢复意识的了,至于为什么没醒大概受了惊吓或者太累睡着了。”
张勉依旧用眼角睨着程安安,目光是却又都是庆幸。
“程安安,你知道吗当我看见你跟着车一起翻下去的时候我整个人血液都倒流了,可当我看见你就那样挂在树枝上时,我总觉得你这个人以后必定是有福的。”
那些记忆程安安完全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她看见了梁爽,似是想要带她走,而她拒绝她了。
想到这里程安安对张勉说了谢谢,可张勉却拉着椅子坐到了她的身边说道:“可别谢我,不是我救的你,是林珊救的你,原本看你睁着眼睛以为是有意识的,想要拉你上来,可是伸着手对你喊了半天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就只好下到你被担着的地方把你抱起来把手递给我,才把你救起来的,自己还差点掉下去了。”张勉的描述很客观也是事实,并没有一丝的夸大其词。
程安安听张勉说完后陷入长久的沉默里,原来那不是她的幻觉,的确是有人朝着她伸手了,可是那个人是林珊,而不是梁爽,程安安一直都觉得林珊和梁爽是长得极像的。
只是她也问过宋延,得到的答案则是他也不知道,林牧没有让他们去查过这些事情,只知道当年林礼贤是在美国跟一个女的生下了林珊,不过当时被沈家人处理的很干净,至于那个女人后来的下落就没人知道了。
宋延还问她,若是需要的话可以想想办法,应该会有一些蛛丝马迹的,程安安拒绝了,就算得到答案又有什么意义呢,不管林珊是不是梁爽的女儿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许久后程安安从深思中回过神,她不愿意再说林珊的事情了,于是转移话题问了刚才张勉说过的话。
“女朋友跟情妇是怎么回事?”
张勉懒得跟她解释那么多,也见她有意转移话题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了,反正想要传达是林珊救的她那个意思也已经传达到了,于是摆摆手说道:“就有那么一回事,不过现在有更严峻的事情摆在我们眼前。”
程安安的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再加上打了麻药的肩膀这会儿有些过了那个劲了,隐隐有痛意爬了出来,她揉了揉额头问道:“怎么了?”
张勉也是在向旁边的大爷借手机给家里保平安时才意识到这个事情的,他们身上带的东西都掉到了山里了,而程安安更甚,连证件都没有在身上,
不过张勉又转念一想,就算他是有证件在身上的,他们也没有通讯设备,有通讯设备也没有钱,再加上现在航线封锁,他们要想回永州去无疑是个很大的问题。
最重要是他们在学校里采访的那些内容都存在电脑和相机里,那些内容倒是还好,最关键是里面的照片,一张都没有剩,全部都去跟拖拉机做了伴。
程安安听完张勉絮絮叨叨的说了那些后头更晕了,正想捂着耳朵不听的,张勉自然是不顺他的意的,在她捂上耳朵之前摔先拉住了程安安的胳膊。
然后目露担忧的看着程安安继续说道:“兄弟,最关键的是我现在特别害怕等下护士让我去交钱给你办手续。”
程安安想抬手挠头发,却忘记了肩膀上还有伤,一抬手就疼得龇牙咧嘴,表情有些痛苦的说:“你的银行卡没带在身上吗?”
张勉耸耸肩:“只带了身份证和工作证,要不我们报警吧,他们应该有办法的。”
程安安有点赞同张勉的做法,这是个很好的选择,不过又想了另外的办法。
“我给程阳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吧。”
结果程安安话音刚落,张勉就一拍自己的脑门哎呀了一声说道:“对对对,你还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是这样的,文城下面有个县地震了,7.9级,很严重,这附近的航线都取消了,暂时出不来也进不去了。”
程安安听完这些后只觉得心里有些难过,这几年闹洪灾的地方不在少数,尤其是安徽一带,一到雨季南方泄洪,许多的庄稼和农作物无疑都是白费了一年打理的心血。
而地震这样的天灾,带来的灾难跟是毁灭性的。
最后程安安又把目光落在了旁边大爷的身上,程青松他们都知道她是来了文城,想必联系不上她估计在家里也极坏了。
正欲开口借手机时,张勉从包里翻出身份证擦了擦起身说道:“我已经给你哥哥打过电话说你没事了,让他们不用担心,没说你受伤的事情。”
他和程安安做社会新闻这样的工作无疑一年有半年的时间都是在外面的,报喜不报忧的道理都是明白的。
见张勉要出去,程安安问:“你去哪里?”
张勉叹气,举着手里的身份证说道:“去巡捕局啊,看看能不能有办法回永州。”
最后程安安还是又管那大爷借了电话,想必张勉打电话回去虽说了她是平安的,但以程阳的性格一定是要听程安安讲话的,而那时候的她——
应该是睡着的吧,程安安自己都接收了这个说法,她要是不亲自打通电话回去,想必他们是要担心的睡不着的。
大爷倒是很大方,程安安正在旁边纠结着怎么开口时,大爷就对着她笑了笑把手机递给了她:“打吧,给家里报个平安。”
程安安说了谢谢就拿着手机出了病房,走到门口处想起什么又折回身看着大爷说:“伯伯,我去门外打可以吗?”
大爷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可以可以。”
说来也奇怪,这几年程安安怎么也没有记住程阳的电话号码,倒是程青松经常会给她打电话,来往得多了倒是下意识的记住了。
于是她就拨了程青松的电话,大概也是在等她的电话的吧,程安安一拨过去几乎还没有听到响铃声电话就接了起来。
听筒里就传来程青松的声音,因为有些激动嗓门也不由自主的很大,问道:“是安安吗?”
程安安在一瞬间就觉得鼻子酸酸的,这几年他们的关系好了很多很多,程青松对她很好,无论去哪里总是要确认她的安全,一开始的时候程安安并不习惯和程青松这样密切的来往。
而现在着无疑是让程安安觉得很幸福的声音了,即使身处何方,总是有人在牵挂着你的,即使是再冷的天,心底也会有暖意升起蔓延全身。
程安安嗯了一声后垂下头将头抵在走廊上的柱子上,胳膊依旧是疼的,她踢了踢墙角,然后开口说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程青松很显然的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跟你婶婶都快着急死了,那现在能回来吗?手机怎么还是打不通呢。”
“手机掉了,还不知道台里会不会安排去灾区,张勉去巡捕局问了,在等他回来。”
刘芹把电话接了过去,听到灾区两个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担忧的说道:“不管怎么样,要保证好自己的安全才能给予别人更多的帮助,知道吗?”
程安安正想回答,就听见有风带过来一句熟悉的声音,似是在喊林先生。
不禁程安安有点自嘲的笑了笑,林牧怎么会来呢,倒也不是他不会来,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就像张勉说的那样,进不来出不去,他又怎么来得了呢。
这个念头刚落下,程安安就感觉到有人在朝着自己过来,是熟悉的气场,她下意识的抬眸看过去,就看到那个在她意识里不可能出现的林牧站在了她的面前,而眼底却是微红的。
……
在等待的时候还联系了永州电视台的人,可是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的,他们那边也联系不上任何人,也在等消息。
不过林牧已经从电视台负责人那里得知了他们去做采访的位置,虽说不在震中,但距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也不过十几公里的距离,而程安安的电话依旧是打不通的。
在来之前这边的车已经安排好了,原本是打算就跟着物资车的后面,要是有别的事情也能相互有个照应,可现在明显是要改变路线的。
物资自然是要送往受灾的地方去的,而林牧则是要去程安安去的地方。
许启平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林牧刚下飞机不过两分钟的时间,长时间紧绷的神经和不舒适的坐姿让他的腿又开始疼了起来,所以走起来时速度明显是慢了一些的。
许启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问道:“你去文城了?”
林牧有个感觉,似乎在他离开江城的这几年,许启平的变化也是极大的,可是具体是哪里又说不清楚,只是很明显的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似乎跟林深的关系好像也并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闻言林牧应了一声嗯后便听到许启平继续开口说道:“你不要去那个村子里了,程安安已经在文城了,不过受了点伤在市医院里,你要是要带她回来……”
许启平的话还没说完林牧的手机就挂断了,林牧看了一眼已经黑了屏的手机,明显是没有电了。
王助理跟着他身后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道:“是有太太的消息了吗?”
“是。”林牧的声音已经有些哑了,并不是因为说了太多的话,而是因为没有休息好,听说文城地震到想现在为止,王助理没有看见林牧合上过眼,甚至连皱着的眉头都是没有松开的。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机场外面,王助理举着手朝着外面的一辆车挥了挥,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就开了过来,林牧一上车就开口说道:“去市医院。”
那通电话结束以后许启平又拨了一次林牧的号码,可是却提示着已经关机了,许启平对着手机笑了笑,他原本是想说要是林牧要把程安安带回来的话让她把林珊也带回来。
毕竟林珊可能只会听林牧的话了,可这大概一切都是做好了的安排的吧,他不想说的时候时时都是可以在江城遇见林牧或者联系到他的,而如今他想说了倒是好巧不巧的林牧的手机没电了。
许启平这几年越发觉得林珊当年从美国离开并不是因为多么信任他或者如何,而只是单纯的想要拉他下水,让他无条件的帮她遮掩这件事情。
从机场赶到文城市医院花了不少的时间,一路上都是一车又一车的人和物资在拉往灾区,更何况是文城这样离得近且是整个地区医疗条件最好的地方。
林牧依旧是不安心的,听着那些从耳边呼啸而过的救护车的声音和巡逻车的鸣笛是依旧是不安的,再没有见到程安安之前都是不安心了。
对了,许启平还说她受伤了,也不知道是伤到了哪里,严不严重,身边有没有人陪着她。
而一切的答案都在林牧在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看到程安安倚在门边打电话,而一眼看过去刚好可以看见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来,压在外面的枝头上时一切都有了答案。
大概是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短暂的松动,林牧这会儿才觉得疲惫,脚下就像是有些无力那般晃动了几下,幸好身后的王助理立马伸手扶住他。
然后问道:“林先生,还好吗?”
自然是好的,怎么会不好呢,只觉得这些年似乎都没有这么好过。
幸好,幸好他千里迢迢赶来时她就这样站在他的眼前,而林牧无论是眼中还是余光中似是都只看到了程安安一个人。
她眉宇间的歉意,她垂头不知道在跟谁说着:“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以及在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后转身头抵在走廊的柱子上,脸朝下时嘴唇也是微张着的,眼前的一切神态动作,林牧甚至都不用闭眼回想就能完整的描述出程安安所有的样子。
此刻林牧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想拥抱她,丢掉那些用来遮盖思念的伪装,让一切都变得无比的简单和赤裸,他很想拥抱她。
把她拦在怀里感受着那些在深夜一次次温暖过他的体温,甚至连林牧自己都被这样的念头吓到了,原本曾经他以前平淡如水的生活早已经把一切都细细碾碎,再慢慢的一丝丝深入骨髓。
而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程安安的模样,她微笑时的模样。
事实上林牧也这么做了,一步一步的走到程安安的身边,在她抬眸看向他惊讶的眼神中俯身拥抱住了她。
当不属于自己的体温顺着胸膛一点点攀爬到林牧的全身,他才在这样的温度中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被他全部丢掉只想拥抱住她的理智。
他听到了程安安的声音,她再问:“你怎么来了。”
林牧不知道该怎么作答程安安这个问题,是啊,他怎么来了,在管家口中得知了地震的消息就想尽了一切的办法想要来,而如今来了却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为什么来了。
良久后林牧才缓缓开口说道:“我后悔了。”
后悔当年对她的隐瞒,他不是不想告诉她,只是事情有太多的疑点,他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搞明白了再告诉她,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可是他没有,林牧总是以为自己可以自信的操控着一切的事情,随意的掌控着程安安对他的信任,站在上帝的角度去看待所有的事情和是非对错,他和林礼贤一样,总觉得自己是对的。
后悔那年江城在她打来电话时答应放她走,他应该动用所有的手段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然后呢,林牧的思绪被理智又再次占据,他依旧想不到然后呢,把她留下以后呢。
这些年林牧总会想起程安安离开的那天,去机场的路上他看向窗外,夜幕下的江城被四处的亮着灯的高楼大厦点缀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星辰大海,林牧就那么看着窗外的灯火,希望程安安可以原谅林珊。
而程安安似是压下了一切的恨和怨回答他:“好的。”
也会想起那个还未睁开眼看过这个世界的孩子,她就那么浑身青紫的躺在那个冰冷的容器里,然后护士用冷冰冰的口气告诉他,她会被送到统一处理的地方。
是他亲手将程安安推出了自己的世界里,如今却因为对她的思念进行着荒唐的自我感动。
这些都是他对程安安的残忍,所有一切都是他自己犯下的罪孽,
…… 余生不负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