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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那样做呢,这是在得知林珊死讯后不断询问自己的问题,甚至开始说不准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偏离了轨道。
许启平进入弘业多年,从许嵩手里接过弘业以后用自己独特的做事手腕将这个原本就宏盛的家族企业无疑是推向了另一个可观的高度。
在生意场上他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或狠辣或卑鄙或优柔寡断,可同样的,这些词语也会出现在别人的嘴用来评价他。
对于他的做事方式许嵩一直都是颇有微词的,尤其是在近几年,许嵩对许启平的行为举动也是越发的看不懂。
私底下收购林氏股份,还允许手底下的人对林氏业务进行压价和恶意竞争,许嵩不明白,许启平和林深不是一直都是朋友吗?
所以他去找了许启平,可是话还未说出口就被许启平挡了回去。
他说:“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许启平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懂得覆水难收这四个字背后的意义,可是他即使再下作,再心狠手辣,他从未在自己的算计中想要任何人为此丧命。
从始至终,他想要的都不过只有一个他而已。
那天醉酒,林深没办法自行回家,许启平就只好把他带回了许家,酒醉后的林深就那么安静的躺在他的床上,许启平没有控制住自己吻了他。
他试着忘记,可是同样的也放纵着自己内心的欲望,想要得到他的念头愈演愈烈,就像蚊子吸血一样,面对鲜血,有的不过是贪得无厌罢了。
所以许启平选择了跟从自己的心,放纵的欲望成了一种宣誓,想要得到他成了唯一念头。
答应和王若楠的合作许启平也不过是把她当成自己的一枚棋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都将所有的事情安排的十分仔细小心。
关于王若楠和程安安的那些过往许启平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大概这样更容易更好的将王若楠这个人拿捏在手里,可是她把自己背后的权势想的太过于只手遮天了,棋子开始不听话,一切事情都脱离了原本的轨道。
可是同样的,他没有想要任何人死。无论是程时也好,还是林珊也好。
但是——
一切都应证了覆水难收这四个字,所以他只有继续把那条路走了下去。
程时当年的死导致他在许家看到林珊手机里的那些程安安和林牧的照片以及那些发送到程安安手机里的短信内容时,许启平才知道原本王若楠一直都在背着她做这些事情。
即使他警告过她,不准动林珊,也是王若楠还是那么做了。
还云淡风轻的嘲笑她:“她疯了不是更好,你不就可以永远的将她留在你的身边了。”
只有许启平自己知道,那个她从来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他。
想要挽回点什么的他甚至还来不及做点什么,王家就在一夜之间出了事,王若楠也被偷偷送出了国,许启平能做的补救措施似乎只剩下了掩盖,掩盖那些王若楠留下来的罪证。
靳南川的出现无疑是计划之外的,可是却也将他多年的那些犹豫按了开始键,他就是那么一步一步放任自己的贪念,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向另外完结不负。
为了让王若楠回国,许启平无疑是费了一些功夫的,王家再没本事,想要保住王若楠还是可以的,不过王若楠再坏也算是出了名的孝女。
在靳南川的帮助下有了她的下落后许启平只需要做的就是等,他把那些导致王家出事的源头消息都放了出去,到了王若楠的耳朵里她自然是要回来的,毕竟在那些消息里同样掺杂了她的父亲。
林牧无疑就变成了那个诱饵,还有什么比因爱成恨的来的更加直接呢,可是许启平没有想过,那么高傲的王若楠会用最肮脏下作的手段来掩盖自己的身份。
于是,事情再一次脱离了他的控制。
林珊的死让许启平明白,一切的真相都会公诸于世,可是同样也是林珊的死刺痛了他心中的哦,这样做什么对的吗?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许启平想了很久都没有答案,于是迎上罪恶成了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当枪声响起的那一刻许启平就知道自己解脱了,不用再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自己的秘密害怕被所有人发现和耻笑,他爱林深,从始至终都是一往情深的想要得到他。
他费尽心思算计一场,将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为的只是林氏落魄林深能去找他,那么他就算是倾尽毕生心力都要用来和他交换都是可以的,只要他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就行。
会和许琪雅结婚时许启平完全没有想到的,他甚至想不明白,明明只要这条路再坚持坚持,或许等林深撑不下去了,那么自己就可以打着正义或是卑鄙的旗号顺理成章的拥有他。
事情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从他倾心于林深而想借由林珊光明正大的同他用另外一种方式共度余生岁月便就是错的。
林深是多么骄傲一个人啊,怎么会愿意委身于他身下,接受他多年的算计和欺骗呢。
枪声落下,他听见林深的声音嘶吼般的响于耳侧,他说:“许启平!你快跑!”
恐惧就是在此刻惊住了他的灵魂,许启平知道,自己以为完美无缺的秘密或许在旁人那里早就不是任何的秘密。
坐着巡逻车去往已知地方的路上许启平也终于明白了林珊从美国回来后要他帮忙时说的那句话。
她说:“所爱之人一定非要得到不可吗?”
这话问许启平的同时大概也是在问自己的,许启平当时虽说并未吐露自己的答案,可是他这人为人偏执果决,他的答案当然是是的。
于是他问林深:“你都知道了?”
林深没看他,却低着声音回答他:“嗯。”
许启平笑了,就像深埋多年的秘密早已在岁月中蒙了尘盖了灰,忽然被人推开,有的从来都不是他担心过得惊慌或者是无措,他是很轻松的。
于是他把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那从来都只是想对他一个人说的。
“我想此生都不分离,抬眸回首间皆他在我目光所及之处。”
林深沉默了,于是许启平用最快的速度将林深袖管里的那把枪拿了出来,手伸进去贴在他有些冰凉的掌心,许启平得到了短暂的满足,至少在他清醒的时候,他曾与他手指交握。
枪从袖管里掉落出来的那一刻许启平看到了林深眼中的惊讶和愤怒,他明白林深为什么在奔向他的第一时间不是去拉住他,而是将他手里的枪藏在了自己的身上。
只要罪证没找到,那么许家和林家总是有办法可以将事情扭转局面的,可是许启平自己放弃了,无论是林家的人还是许家的人,他都没有办法再去面对了。
那些年的执念也似乎是在一瞬间得到了救赎,或许林珊的说过的那句话,他有了答案了,他依旧是没有任何改变的,爱他无疑就是想要得到他。
……
判决出来以后许启平是拒绝见任何人的,无论是许琪雅还是许家二老,都统统不见。
甚至于连许家找的律师都没有见,开庭当天许启平穿着橙色的马甲坐在审判席上,面对所有的事情他都供认不讳。
不过因为枪的原因许家被检举搜查,那些搜查公布的东西里包括了许启平的一本日记。
日记里满满的都是曾经的青春年少对另外一个人的欢喜和暗恋,顿时许启平成了江城最痴情的人,所有人都将日记本里的那个他带入了林珊。
但是许启平知道,只有自己和那个他知道,那些被文字记录下来的过往都是曾经他们一起成长的证据,他爱他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如参天大树般年岁积累。
可是同样也是因为那些被公诸于世的文字让许启平没办法再去见任何人,他是懦弱的,懦弱的没办法去面对那些自己犯下的罪过。
林深会来看他许启平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在牢里呆了有多久了,只记得那一天阳光很好,住在一起的那个人正幸福洋溢的跟他们讲述着自己的儿子考上了帝都的清北。
说到最后,洋溢着的笑容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羞愧和无地自容,然后许启平就看见那个人蹲在地上哭了,而另外的人也都保持了沉默。
就是在这时候外面的人轻敲铁门,仍然客气的称呼他一声:“许先生。”
许启平抬眸看去,久违的阳光照进来有些刺眼,他下意识的收回视线落在自己的面前,正是那个被打开格子的形状。
然后他问:“什么事?”
外面的人戴着带有徽章的帽子有些挡住了眼睛,然后用黑色橡胶棍往上推了推,这才开口说道:“许先生,有家属探视。”
许启平眉头微皱,刚想说不见的,结果对方很明显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是林氏的林先生,他说您若是不见,那么他便会一直等到您愿意去见他为止。”
许启平笑了,这不是他来到这里后第一次笑,可却是唯一一次笑意直达眼底。
林深这人有多固执大概不会再有人比他更明白了,不见他吗?这个念头生于脑海便被许启平否定了,他是想见他的,是责备也好,是辱骂也罢,他想去见见他。
单独的会面室,依旧是炙热的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照在地上时因为被分割的原因拖长成了斜着的四边形,虽然有些压抑,但也是希望。
面对面相望,林深先挪开了自己的视线落在许启平的身后,是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人跟在他身后进来的,这是规矩。
林深大概是想开口让他们回避的,可是唇微张就被许启平先开口打断。
他说:“不要为难他们了,就这么说吧。”
林深的唇再次合上,视线挪回看向许启平皆是被冷漠占据,许启平的头发被剃得贴头皮的长度,倒是让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这是距离江城最近的地方,许启平原本是会被移送到其他地方的去的,不过许家和林深都想了一些办法才将他留在了江城。
这里的人或许会有人牢牢的帮他们记住自己曾经犯过什么过错,可大概不会有人记住他们两个字或者是三个字的名字。
而许启平不同,即使是身处此地,所有人还是得恭恭敬敬的称他一声许先生。
林深思绪拉回,然后问了自己一直想问他的问题:“为什么?”
若不是因为许琪雅哭着求他来看看许启平林深大概是不会来的,林珊因他而死,林深还大度不到马上就能去原谅他。
可既然来了,林深还是想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
可许启平依旧是在笑的,他脸上的笑刺痛了林深的眼,他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爆发。
然后就听见许启平缓缓的开口说道:“林深,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可是若是可以,请你好好的对琪雅,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没有错。”
林深依旧是看着许启平的,眸中的冷漠并没有因为提及身为他妻子的许琪雅有任何的改变。
不过林深还是开口说道:“许启平,你若真是为她着想,有没有想过许家那么大的一个摊子她要怎么一个人接着,她根本就不懂得怎么做生意,眼下许家就只有她一个人撑着了。”
在许启平出事后许家无疑也是变成了墙倒众人推,这种时候也是最能体现出家族企业的弊端的,即使是亲人又怎么样,损害到了对方的利益也同样是六亲不认的。
若不是许家还有许嵩在背后坐镇,许琪雅怕是早就被那些称之为家人的豺狼虎豹撕了个粉碎。
可许启平却再次强调:“她现在是你们林家的人,她是你的妻子不是吗?”
林深却不说话了,只是那么看着许启平,眼眸中的冷漠有了些许的动摇,毕竟细数过往,许启平待他若是不生情谊,也是无人能比的。
况且,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了,许琪雅求他来见许启平不是来听他说这些的。
于是林深直接切入了主题说:“你父亲让我给你带句话,他们会想办法会让你尽快出去的。”
可许启平却依旧着刚才的话题:“你好好对她,我送她带你们家时你答应过我的,还有我的事情,你不要告诉他。”
林深也继续着自己的话题:“许家的事情我会看着帮忙打理。”
两人自说自话各不相让,最后是林深先动了气,起身将拳头挥在了许启平的脸上,而站在许启平身后穿着制服的两人立马冲出来拦在两人中间,十分的为难。
“林先生,你不要为难我们。”
林深的声音里明显是带了怒意,却也是在极力的克制。
“许启平!你以为你真的在这里逃避了外面的事情一切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了吗?你清醒一点吧,我们的之间的事情——”
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们之间的什么事情呢,林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干脆停住了话语。
许启平起身推开他们,用指腹按了按有些发痛的嘴角,然后看向林深开口说道:“林深,就这样吧。”
“我的罪我都认,林珊的命我赔给你。”说完后就转身大步离开了。
穿着制服的两人跟着许启平出去一人,另一人依旧呆在林深的旁边,然后看人许启平离去后也说道:“林先生,时间结束了。”
林深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挪动自己的脚步,紧握成拳的手指也一直都没有松开。
许启平说要把林珊的命赔给林深并不是林深来看他才有了的想法,无法面对这四个字无疑就是把他推向死亡的关键因素。
从这里出去以后呢?该怎么面对已经嫁给林深的许琪雅,又该怎么面对林深呢。
许启平知道,一切的罪过都源于他私欲和贪念的开始,在此之前他能见他一面,许启平也满足了。
深夜许启平一边拧干了自己的毛巾撕拉撕拉的扯成条绕在厕所高出的开关上,踮着脚勾了几次才将毛巾打成圈的毛巾稳固的勾在上面。
然后嘴里一边念着泰戈尔的诗,那是他日记本里抄录过的,也是他最喜欢的。
我想要对你说出我要说出的最深的话语,
我不敢,我怕你哂笑。
因此我嘲笑自己,把我的秘密在嘲笑中打碎。
我把我的痛苦说的轻松,因为怕你会这么做。
我想对你说出最真的话,
我不敢,我怕你不信。
因此我弄假成真,说出和我真心相反的话。
我把我的痛苦说的可笑,因为我怕你会这么做。
我想用宝贵的名词形容你,
我不敢,我怕得不到相当的报酬。
因此我给你苛刻的名字,而夸示我的硬骨。
我伤害你,因为怕你永远不知道我的痛苦。
我渴望静默的坐在你的身旁,
我不敢,怕我的心会跳到我的唇上。
因此我轻松的说东道西,把我的心藏在语言的后面。
我粗暴的对待我的痛苦,因为我怕你会这么做。
我渴望从你身边走开,
我不敢,怕你看出我的懦弱。
因此我随随便便的昂着头走到你的面前。
从你的眼里频频掷来的刺激,是我的痛苦永远新鲜。
原本有些悲伤的字语从他口中带着些欢快的呢喃出倒是增添了一些喜悦,可是只有许启平自己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直到鼻腔呼吸薄弱,他笑了,有眼泪从眼角滑落似是在这寂静的夜里落地地上时发出了沉重的声音。
许启平这段日子是平静的,他一直在想林珊在死亡降临的那一刻是在想什么呢,是想曾经自己的那些辉煌和落寞,还是心心念念所爱之人呢。
他没有答案,可是许启平知道自己在想的是什么,眼前脑中皆为他所爱所念之人,生生不息将他吞噬,或许他才是在这场游戏中病入膏肓的那个人。
夜色沉了下去,屋内的人依旧安静的睡着,有人从梦中惊醒,有人依旧深眠于黑夜。
而有人失了薄弱的呼吸,可是他却笑了,这一生终究是结束了,若是可以,那么他愿此生再无岁月可回首。
…… 余生不负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