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夏昭华首肯, 雍王这才进宫去向太后阐明心意, 让太后和帝后都震惊不已, 寻思着这臭小子前些日子还抵触得要命, 现下竟然是主动改了口, 让太后又惊又喜, 旋即就要往夏家去下聘礼, 比着雍王妃的例子少了几分,不越过雍王妃,也不至于让夏家吃心。
而宣布了婚期之后, 雍王特特领了三个孩子去柳家,向柳老太太表示,即便再婚, 柳家仍然是岳家, 绝不会因此改变,两家走动还会像往日一样。
“老婆子上了年岁, 哪里来的那样多担心?”柳老太太笑道, “夏家那姐儿我知道, 儿时看着就是最好不过的姑娘了, 婉儿和阿羽媛媛有这样的继母, 想来湄儿在天之灵, 也是欣慰的。”说到女儿,柳老太太还是渗出泪来,擦了擦眼角, 复笑了起来:“看我, 白惹了你们嫌。”
秦婉忙劝柳老太太止泪,双生子年岁太小,听不太懂,听大人们对答了几句就不在细想,嚷着要去外面玩。秦婉无奈带了两人出去,柳夫人陪同。如今已然是五月,殿试正如火如荼的举行,是以柳穆清并不在府上,而顶着这样的日头,双生子还十分快活,颤巍巍的跑去扑蝴蝶,秦婉跟在后面,嘱咐下人看好他们,才低声问道:“舅母,今日怎的不见孟家那位?”
自打去岁中秋那日,秦婉和孟岚彻底撕破脸皮之后,她就再也不叫孟岚“表姨”了,柳老太太也是一肚子火气,想着孟岚做下的事儿,要不是这是妹妹唯一的闺女,她非要让孟岚滚出柳府。柳夫人笑了笑:“婉儿且想,那人花花肠子多着呢,现下王爷要再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中,给她知晓了,保不齐又闹出什么来。老太太做主,将其关在院子里,正与她相看婆家呢,待清儿考过殿试,王爷也大婚了,便要将她嫁出去了。”
“将她嫁出去?”想到孟岚的品行,秦婉皱了皱眉,不管是嫁给谁,都是在祸害别人家吧,但柳老太太到底是不可能全然对孟岚不管不顾的,这点秦婉十分能够理解,好歹是妹妹唯一的骨血,说全然不怜惜也是不能,“外祖母菩萨心肠,换做是我……”
“老太太也是说不得了。”作为旁观者,见了孟岚做的事之后,柳夫人也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还是早早地嫁了吧,左不过给一副嫁妆,柳家虽不济,嫁妆却也有的。”
“可不仅仅是嫁妆。”秦婉笑道,“夷光比我大上几个月,今年十一月可就要及笄了,只怕皇祖母也要松口让她出嫁了。”
待宋夷光及笄后,只怕就要定下婚期来,到时候纳征、下礼书,也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更不说宋夷光乃是正经八百的郡主,这礼自然是能多不能少。
“这个自然,夷光是看着长大的,哪里会短了她一点点?”说到这里,柳夫人又笑了起来,“倒是婉儿,舅母可听到了一些风声,卫珩……”
秦婉脸儿顿时红了起来:“舅母不要拿我取笑……”想到卫珩,她心儿一热,前世她二十二岁才嫁给卫珩,两年之后便小产血崩而亡,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也是伤感。
见她红了脸,柳夫人笑道:“罢罢罢,是舅母不好,可没有取笑咱们婉儿的心思。过了殿试再说这些不迟,更何况,明年你及笄,那可热闹,太后明年可也是六十大寿了。”
秦婉素来得太后欢心,纵然因为是小儿子的长女,但还有个原因就是因为秦婉和太后是同月同日同时所生,让太后愈发的疼爱这个孙女儿,连皇帝的几个皇女都比不上。
一直到了申时时分,才有人说柳穆清回来,卫珩也一起来了,喜得柳夫人忙去看儿子,一番嘘寒问暖之后,才笑道:“珩哥儿也留下,正好今日婉儿也在,你们这些小子姑娘们,坐一处说说体己话。”说到这里,又命下人去准备热水,给两人擦洗身子。
因和柳穆清关系非同一般,柳家专门有一间客房是给卫珩准备的。待擦洗了身子,卫珩才从屏风后出来抱了秦婉,就势躺在了软榻上:“婉婉今日怎在这里?可是知道我想你了?”
“我既然想你,你自然也是想我的。”秦婉抿了一个笑容来,在他唇上亲了亲,卫珩嫌不够,正要好好尝尝她的小嘴,外面忽的又有人敲门:“卫公子,太太嘱咐小的们送汤来,让卫公子解解乏。”
卫珩刚要得逞,就被人打断,神色立即阴郁下来,眉眼间愁云不散。秦婉笑得好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将手中的团扇拍在他身上:“卫公子,可见老天爷都知道你要干坏事,让人来阻拦你了。”卫珩目光灼灼望着她,秦婉笑得十分乖巧:“卫公子,你还不出去么?”
“不急。”她这样乖巧的样子让卫珩咽了口吐沫,“婉婉好美。”自打出孝之后,她似是一日美过一日了,往日一身素衣,倒还只觉得是少女的灵动,但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举手投足间都有了一股子说不出的妩媚,将卫珩勾得要命,外面又叫了一声,卫珩勾唇一笑,旋即亲了秦婉一口:“小丫头,真以为躲得过么?”他一面笑,一面起身出去端汤,秦婉恼了,起身也要追去,被卫珩一把揽住腰儿:“真要去?被人看去你在我床上……”
“淫贼!”秦婉啐了他一口,耍横似的躺在了床上,卫珩笑得厉害,去取了汤回来,特特盛了一碗,将秦婉从床上抱起,她还哼哼着闹气,还是没有拒绝卫珩给她喂汤。吃了半碗之后,她就吃不下了,卫珩将剩下的半碗吃了,又吃了两碗,这才将她抱到床上,两人和衣躺下着。
今日考了一天的试,卫珩难免有些疲倦,和秦婉说着说着,便将她抱在怀里:“婉婉容我抱抱。”他一面说一面将脸埋在她颈窝,“婉婉好香。”他温热的呼吸徐徐喷薄,秦婉立时起了一层酥麻的感觉,转头见他合眼睡去,也不敢再动,乖顺的任他抱着,听得耳边呼吸声渐沉,秦婉脸儿滚烫,低声说:“你这色胚……”说到这里,她更显忸怩,“不过,我喜欢你这样待我。”
他睡了一会子就起身了,又搂着秦婉吻了一次,这才一齐出去,雍王望了女儿一眼,见她小嘴略有些红肿,知道这俩人怕是又情不自禁了,但他对于这些看得不是那样重,最要紧的是婉儿喜欢。先前本是最为中意温一枫,但不想此人如此奸诈,倘若真让婉儿委身,只怕要将婉儿欺辱死。
自己也就这么三个孩子……雍王如此想着,看向卫珩目光便深沉了许多,令卫珩坐到自己身边来,卫珩岂敢怠慢未来老泰山,忙坐了过去,两人似是低声说了什么,卫珩神色立即就尴尬了起来,一脸讪讪的听着雍王教诲。其间迎上秦婉探究的目光,还红了脸。
秦婉立时就笑出声来。
*
殿试之后不久,便是雍王再婚的日子了。纵然是续弦,但雍王乃是亲王之尊,更是皇帝的亲弟弟,是以这场婚礼,比寻常人家的头婚做的都大。双生子还有些不明白这些,但今日人来人往,唯恐两人初一那日留下的阴影还未散去,秦婉特意将两人领到了人少的地方,哄了两人吃饭。
见姐弟三人并不去观摩婚礼,老妈妈命小厨房做了好些吃食来,一一摆在了小炕桌上,又轻声道:“老奴有一句话,还是想要劝一劝郡主。夏姑娘虽好,但到底不是郡主的亲娘,若是存了些坏心思,小世子可就……”
不是老妈妈非要将夏昭华往坏了想,但孟岚作为表姨都能做出这种事儿来,外人就更不好说了。多几个心眼,总是没有坏处的。
“老妈妈,那是咱们雍王府正正经经的主母了。”秦婉笑道,“老妈妈的顾虑我知道,倘若不是明白了夏姑娘的秉性,你当我会松口让她进门。她是碍不着我什么事,但媛媛和阿羽,我也是要找个信得过的人。”
老妈妈张了张嘴,还是点了点头。倘若是王妃没有去世之前的郡主,她是说什么都不信的,但这一年多来,郡主行事愈发的有主意,全然不像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所以老妈妈还是很相信她的。
将双生子哄睡了,秦婉也自行去前厅望了一眼。今日俩了不少达官显贵,也有夏家的部众,夏竟成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又铁了心要去灌卫珩,却被反灌醉在桌上,此刻正嚎啕大哭,嘴里还含糊的嚷着:“怎的就灌不醉呢?”命人将他抬下去休息,秦婉才望向了卫珩,见他双颊发红,也命人去端醒酒茶来给他吃。两人避了厅中的人,独自在雍王府散步。月色皎皎如水,倾泻在府上,镀上了一层银白。卫珩来雍王府的次数并不多,是以缓缓的看过整个府上,默默在心中记下了。
见他走得很慢,误以为他是膝上还疼,秦婉忙放缓了脚步,一脸紧张地望着他,惹得卫珩发笑不止,这才微微胀红了脸:“你怎的这样坏?”
“我这样坏,你还喜欢我么?”卫珩挑着眉问道,将她往自己身边揽了揽,臊得秦婉满脸通红,佯作委屈,“婉婉是不是不喜欢我?”
见他委屈,秦婉忙摇头:“不是,我心悦你,真的……”还未说完,见他眼底笑意,顿时明白过来,锤了他一把:“你就想哄我说我喜欢你不是?”
“我也喜欢你呀。”卫珩将她搂在怀里,眼里净是溺爱,“婉婉真好。”
他带了几分撒娇的语气,秦婉就真有气也使不出来了,低声道:“那……父王那日里与你说什么了?”
卫珩脸色骤变,忸怩的不再看她,将秦婉的好奇心更是引了出来:“究竟是说了什么?”话音刚落,卫珩咬着牙:“你真想知道?”
“你愿说则说,不说也就罢了。”秦婉闷闷的说了一句,似是恼了,卫珩神色很是难看,将她抱在怀里,咬着牙,“王爷说……你是女孩子,脸皮薄,让我不要欺负你。”他牙越咬越紧,尴尬万分,“王爷还说……即便玩够真要吻你,也不该将你双唇弄肿……”他声音愈发小了,秦婉听在耳中,忽的笑起来,一派乐不可支的样子让卫珩额上青筋都鼓了起来:“婉婉!”
“你都敢做,做什么怕我父王说?”秦婉笑着反问道,“也是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否则,父王少说也得将你腿给打折了才好。”
咬着牙半晌不语,卫珩还是捧着她如花笑靥吻了上去,将她吻得近乎窒息,这才心满意足的笑道:“还笑么?”
秦婉可怜兮兮的摇头:“不笑了……”又嘟囔说,“仔细我告诉父王去……”还未说完,就见卫珩又向自己压了压,赶紧搂住他的脖子,娇娇的撒起娇来:“卫珩,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他身子一僵,那点子坏心思再也使不出来了。
*
秦婉第二日起得很早,梳了妆后,问道:“父王他们可起了?”
“已然起了。”紫苏问过下人,回答道,“那郡主是吃了过去,还是去与王爷和王妃一同吃?”
“早些过去吧。”拣了个簪子戴上,秦婉低声说,“今日是第一日,是要敬茶问安的,我若去晚了,底下的非得以为我不待见她,到时候要给她生出事来,可是我的不是。”
待收拾了自己,秦婉也就往正院去了,王妃素来是入住正院的,昨儿个乃是大婚之日,雍王自然也歇在这里。秦婉如此想着,正要进去,却见有几个年岁还小的小丫鬟在院门前窃窃私语,见了秦婉来,忙行礼道:“郡主金安。”
“大清早嚼什么舌根呢?”秦婉笑道,见她们年岁小,也不想与她们计较,为首的一人说:“也没有什么……只是这位新王妃似是个奇人,大清早的,便命人将前头王妃娘娘的灵位请了来,还以为要做什么呢,现下正在里面,执侧室礼给先头的王妃娘娘敬茶。”
“执侧室礼敬茶?”秦婉倒是一点不惊讶,反倒是老妈妈失声叫了出来。在祭祀之日,继妃的确是要以侧室礼祭原配发妻,但除此之外,从未有过如此规矩,说继室新婚第一日要向原配敬茶,更不说夏昭华竟然以侧室礼敬茶了。多少继室即便知道自己并非原配,但心中却是不愿承认自己比原配矮了一截下来,因此,除了祭祀之日,继室鲜少愿意主动提起原配,像夏昭华这样的,老妈妈还是第一次听闻。
见她惊讶的模样,秦婉低笑道:“老妈妈这才知道,不是我和父王高看这位母妃,而是她确实有她的过人之处。”说到这里,她整理了自己的衣裳,这才往其中去。
刚进门,则见雍王亲自将夏昭华扶起来,今日已然换了妇人打扮,但夏昭华身材实在太娇小了,看起来都有些不符合。秦婉微微笑了笑,佯作不解:“这是在做什么?”
雍王看来倒是春风得意,想来昨夜过得很好:“昭华说,既然入主了王府,到底还是要先与你母妃敬茶,定然不能错了规矩。”
“可没有这一条规矩。”秦婉含笑,夏昭华素来是拎得清的,作为女儿,看到她能将自己母亲的地位摆在她之前,本来就让秦婉十分动容,更不说夏昭华和她情非泛泛,又对雍王府上下都有恩……如此想着,她向雍王和夏昭华行了一礼:“父王,母亲。”
“母妃”两个字,秦婉是叫不出口的。她可以接受继母的存在,但她的生母才是“母妃”,至于夏昭华,诚然夏昭华很好,但那种感觉,并不能因为她很好而改变。
夏昭华微微一愣,复笑道:“听郡主叫我夏姑娘听惯了,这一声母亲下来,我倒是不知如何是好起来。”又笑盈盈的来拉秦婉,“往后还要请郡主多担待一些。”
秦婉含笑称是,不多时又有奶娘将睡眼惺忪的双生子抱来,一家子坐在一处吃饭。两个小的素日里爱说爱笑爱吃,今日却难得有些闷,连“夏姨”也不叫了。只当两人是身子不适,雍王便要命人宣太医,夏昭华轻声道:“阿羽和媛媛这是怎么了?怎的才醒来就不愿吃东西?”
秦羽抬眼看了她一眼,脸儿皱起,萌萌的声音里有了几分哭腔:“阿羽、阿羽可不可以不把夏姨叫做母妃?”
不想竟然是这话,雍王脸色一沉,将两小吓得抽噎了几声,夏昭华忙将两人抱在怀里,横了雍王一眼,颇有几分埋怨:“王爷吓他们作甚?”又柔声道,“媛媛也不想把夏姨叫做母妃吗?”
秦媛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抽了几声,很是委屈的看了一眼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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