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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裙下之臣 白汐兮 3987 2021-03-30 09:38

  夏暑之时, 听闻有人重提了当年八王谋逆案子,一时间朝堂波涛暗涌。

  德明帝斟酌多日, 在朝元殿宣旨重审此案。

  是日,烈阳高照。

  长公主府门前来了人,奉首辅之命前来请牧家遗孤牧轻笛。

  李娇坐在泠雨殿中,等候着那人前来。

  不多时, 白衣长衫入了眼帘,那人脚步轻缓走到阶下, 拂衣俯身行礼。

  “牧家孤子牧长风拜见公主殿下,多年来承蒙殿下照顾, 给牧某一隅安身之处。”他声音清悦,一如他吹奏的乐器。

  李娇面容看不出喜怒, 低声道:“牧长风?”

  “正是在下。”

  她勾唇笑了笑:“本宫早该想到才是, 除了牧家, 谁能对古乐曲精通如斯。斐乐, 你当真令我刮目相看,抄你满门的是本宫的父皇,而你却能在本宫身边隐忍了这些许年。”

  斐乐神色晦暗, 低头道:“长风不曾怨愤过殿下, 对殿下唯有感激。”

  “你走吧。”她淡淡道。

  他眼底闪过一丝歉疚,叩首一拜:“长风谢过公主殿下。”

  巍峨宫墙外,伫立百年的登闻鼓再次被敲响。

  一袭白衣纤尘在众人目光中踏入朝元殿, 路过御史们审视的目光、看到文国公和文国舅仓皇的面容, 还有顾言之从容了然的淡笑。

  “草民牧长风拜见陛下。”斐乐不卑不亢道。

  “牧长风, 击鼓所诉何冤情啊?”李曦沉声问道。

  “草民要为十二年前受八王谋逆案所诬陷而满门灭族的牧家平冤。”斐乐一字一句扬声道。

  “有何冤屈牧家孤子但说无妨。”张泯道。

  “草民要控诉文国舅十二年前因一己之私诬陷云州牧家,以致于牧家满门抄斩。”

  此话一出,满朝瞠目结舌。文家自先帝在位时一步步走向鼎盛,倘若此番牧长风所言非虚,那将是对文家的一次致命打击。

  “你把实情一一道来。”顾言之说道。

  斐乐颔首,面露痛楚,沉声开口道:“天下皆知,我云州牧家是琴圣之后,深谙古乐之音。牧家有一传世之宝泊云古琴,此乃先人琴圣流传至今的遗物。十三年前,文国舅曾登门向先父讨要此琴,先父回绝了他,而后不过数月便发生了八王谋逆案,文国舅与当年的云州刺史串通合谋,伪造罪证诬陷我牧家是八王爷党羽,不待我牧家上京受审便就地抄家、杀我牧家百来口人,夺走泊云古琴献于当时的文淑妃。”

  “你血口喷人!”文国舅脸色苍白,指着他怒吼道:“有何证据说本官诬陷你牧家。”

  “证据何愁没有。”斐乐勾起冷笑:“那把泊云古琴不就在皇宫之中吗?”

  文国公冷哼道:“皇室抄家,所抄之物不在皇宫又在哪?牧家小子,当年先帝下令要诛你牧家族人,你又为何在这,逆贼之子理该就地处决。”

  “文国公稍安勿躁,等牧长风说完也不迟。”顾言之淡笑道。

  斐乐道:“文国公所言不错,皇室抄家,那古琴应该入了国库之中,烦请陛下查证,如今那把古琴是否还在国库。”

  李曦沉下眸子,说道:“那把琴,在紫宸殿中。”

  那把泊云古琴,曾是昭文帝心爱之物,他亦是时常听到父皇弹奏此琴,对这把琴更是用心呵护。

  “傅公公,去国库和内务府造册查阅十二年前这把琴是怎么到先帝手中的。”

  “喏。”傅公公低声应道。

  不过多时,小卓子捧着一沓册子进了殿,傅公公当着百官面前翻阅,而后说道:“回禀陛下,十二年前这把琴未曾记入国库账册中,反而是在文淑妃宫中,后来先帝恰逢大寿,文淑妃便将此琴作为贺礼献于先帝。”

  文国舅跌落在地,失声道:“陛下,臣、臣冤枉啊。”

  “牧长风,除了此证,可还有其他证据?”李曦问道。

  斐乐轻督了顾言之一眼,行礼回道:“回陛下,自然是证据确凿才敢上京击鼓。”

  李曦点头:“来人,将文国舅关押大理寺。当年云州刺史何人?”

  有人回道:“兵部侍郎曹默。”

  李曦又道:“一并关入大牢受审,此事交由张大学士主审如何?”

  张泯道:“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不出数日,曹默不堪忍受严刑拷打招供了当年替文国舅办事的过程,当年一同前往牧家抄家的侍卫亲口说出曾不小心撞见文国舅与曹默合计陷害牧家,亦有宫中曾在文淑妃身旁侍奉的老奴证实古琴是文国舅送入宫中的。

  此案是历经两位帝王亲审的大案,案情结果一出便在虞京传得沸沸扬扬。朝野上下皆在议论文家胆大包天,竟在此事上做了文章,从前与文家交好的其他官员纷纷避而远之,深怕受了牵连,文家这回算是彻底落败下来了。

  文国舅锒铛入狱,等候流放的圣旨传下,文国公也因此事劳及心肺一病不起。

  没过两日,崔姑姑又带着消息传入福宁宫,贤王受此牵连,陛下命他三日内启程遣返余丰,永世不得回京。

  文太妃血色尽失,嘶声低吼道:“文家!都是文家害我和我儿!”

  她跌趔起身朝外走去,崔姑姑跟着身侧急道:“娘娘去哪儿?”

  “灵华宫!”

  文瑜坐在殿中远远瞧着那个发髻凌乱,面容狰狞的女人朝她匆匆行来。她笑了起来,笑这个女人如今将雍容华贵全都抛诸脑后了,只为了自己的儿子。

  “文瑜。”文太妃踏入殿中,稍微镇定了些,说道:“如今文家陷于危难,你身为文家人定然不会不管不顾吧。”

  “姑姑说的是什么话。”文瑜笑了笑:“文家落难,与我自然是有弊而无利的。”

  文太妃闻言松了口气,扯出一丝僵硬的微笑来:“姑姑知道瑜儿你是好孩子,如今你爹入狱,爷爷一病不起,贤王即将要遣返余丰,若是你保得住那孩儿,咱文家还有一丝希望,可惜……”

  文瑜垂下眸子,大袖下的手紧紧攥着腹上的襦裙。她的孩子!这个女人还敢提及她的孩子!

  文太妃未察觉她的异样,佯装忧虑道:“如今贤王是咱们文家唯一的希望,万不可就此废了。”

  “姑姑要我怎么做?”文瑜淡淡道。

  文太妃拿出一瓶药来,压低声音道:“这是断魂散,让李曦饮下。”

  文瑜惊骇地看着她:“你疯了。”

  文太妃冷笑起来:“哀家没疯,你只管让李曦饮下,随后立刻让人前来回禀。届时,他中毒不醒,贤王会调兵驻守皇宫护驾。”

  “贤王竟有兵马?”她诧异道。

  “你当我儿这几年在余丰是个吃素的?”文太妃睨了她一眼:“李曦一倒下,只要贤王赶在张泯和顾言之前头守住皇宫,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文瑜压下满心的惊惧,踌躇道:“因为这起事,陛下许久不曾来我这儿了,我、我……”

  “你想着法子把他唤来。”文太妃有些不耐,冷声道:“记住,你是文家人,只有我儿坐上那位子,你才能过得好。”说罢,她拂袖而去。

  文瑜看着她的背影,满面皆是嘲弄。

  她微挑起眉头,轻声道:“你儿子是心尖上的宝贝,我的就不是了吗?”杀吾儿者,必将付出代价!

  安和四年、五月的最后一天,贤王离京前往余丰的前一天。

  惊闻德明帝忽呕鲜血、倒地不起,贤王不知从何地调遣一队兵马驻守皇宫,明则勤王护驾,深怕有人趁德明帝昏迷不醒这段时间造反,可暗里谁人看不出,这要造反的是何人呢。

  当李昶身披盔甲、手持长剑出现在李曦寝宫外时,等候他的不是惊慌杂乱的太医和宫女,而是早已等候多时的禁军。

  那个他以为应该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人此刻正穿着明黄龙袍站在檐下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不可能。”他嘴里喃喃着。

  四周皆是禁军,或拿着刀枪或拉着弓箭,而他的兵马连同他自己被包围在中央,显得渺小且可笑。

  “大哥,有什么不可能的?”李曦开口道。

  “你应该死了!你为何会好端端的在这儿?”李昶目眦欲裂,发狂的怒吼道:“母妃不可能骗我的。”

  “不错,文太妃爱子如命怎么可能骗你呢。”李曦弯唇一笑。

  身后的殿门被推开,文瑜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被两个太监挟持着的文太妃。

  文太妃看到李昶,顿时失声痛喊道:“昶儿。”

  “母妃,为何会这样?”李昶绝望道。

  “都是这个贱人!”文太妃指着文瑜,满目的恨意仿似要溢出眼眶。

  “你们以为,就算文昭仪不告诉朕,你们的计划便能成功吗?”李曦一声冷笑:“顾首辅早就让户部尚书江河把之前户部的账目查了个水落石出,这几年国库亏空的银两都进了谁的囊中,又用来做什么朕早已明了。”

  “皇位本该是我的,我要杀了你!”

  蓦地,李昶如同发了疯似的,拔起长剑朝李曦冲去。

  傅公公高声喊着护驾,禁军们纷纷抽出刀剑,城墙上蓄势待发的箭雨犹如破竹之势投射而去,不如片刻,李昶与所带兵马皆倒于血泊之中。

  天空劈过一道惊雷,这场有惊无险的宫变在一阵瓢泼大雨中归于平静。

  文太妃挣脱开束缚奔向倒在血泊的李昶,她发狂的大喊着,在雨中她已不是那个雍容的太妃,此刻只是一个母亲,抱着身死的孩儿绝望的大哭着。

  李曦静静望着他们,喉间微微滚动,半晌,他吐出一口郁气,转身入了殿中。

  不一会儿,傅公公面色凝重出现,低声道:“陛下,文太妃殁了。”

  李曦虚咳两声,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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