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形之下,老人就有些显得不懂事了。
“我的好孙女,爷爷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这北越国的北越王,才是天下万民的救世主。”
“爷爷!”小女孩倍感无语,他们只是这深山里的普通人,除了要避着点这山头的土匪外,平日里也就是靠着下山进村说书糊口养家。
简直就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了,可偏偏她有这么个妄图议论天下大事的爷爷。
“小蛮,难道就连你也以为是爷爷在说胡话吗?”老人神色认真,小蛮看着他这样子,却是不忍心用挂伤了他的心。
“爷爷,小蛮不是这个意思。”女孩珉着唇,“小蛮只是觉得这个天下的主人是谁,都不会影响我们在山林间的生活。所以爷爷,小蛮相信你说的,也请你不要和那些无知的村民们争论了,好吗?”
看着小蛮这般讨好的样子,老人也知她不容易,也就不计较了,“好吧,爷爷都听你的。”
小蛮闻言微笑,“他们在这!”
村民们拿着笤帚、钉耙,他们在田间劳作能当做武器的工具都被派上了用场。
他们将小蛮三人围在了中间,“你们……你们做什么?”
小女孩哑着声音,只见一道黑影,那个蓑帽里的男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们这群骗子,骗了我们钱不说,还胡说北越的王会成为天下的主人。”
“是啊,是啊!”
“你们赶紧将我们的钱给我们吐出来!”
“对,吐钱,吐钱!”
小蛮下意识地抱紧她腰上的钱袋,这可是他们还不容易挣来,用作今后一个月生活的费用,怎么能这么轻易被人拿走?
氤氲着怒火的村民将小蛮等人团团围住,小蛮不愿交出银两,村民咽不下去这口气,场面僵持着。
只看哪一方先按捺不住。
“吁……”远处传来一阵马儿嘶鸣的声音,旋即紧密嘈杂的马蹄声次第响起。
“马匪!马匪来了!”村民当中有人意识到这是山上的马匪“什么,马匪!”
人人惊呼着,场面顿时乱做一团。
“哎,你们……”小蛮双臂被穿过的人硬生生撞着,“小蛮,赶紧走,马匪来了!”
老人抓着小蛮的手,往人群逃散的反方向躲去。
“驾,驾,吁……”一个蒙着面纱的粗麻衣男人率先闯入,高立于马上,凝视着场间混乱,“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啊!”手中弯刀挥动,鲜血横流,一个正在奔跑的男人血溅当场,立时毙命。
吓得原本乱做一团的众人纷纷停了下来,僵硬着身子,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大树后头的老人拉着小蛮缓缓挪移着,好在他聪明,往和村民相反的方向逃命。
躲在这大树后头,暗中观察着前头发生的一切。
场中绝大多数人是怕死的,但也不乏几个想搏一搏的胆大之人。
抱头乱窜的男人还未及走出多远,空中一道寒光略过,步伐骤然凝结,“爹!”人群传来小孩的哭泣声,男人脊背上一道残忍的刀痕硬生生要了他的命。
躲在一边的小蛮惊诧,嘴巴微张,被老人及时捂住,“别声张!”
“还有谁敢不听话,乱动的!”高大马头上男人的声音阴森森地回荡在寒风中,没有人再敢违逆他的意思。
“老大,如何处置?”这个村子的所有人此刻俨然一群待宰的羔羊,“女的带走,男的杀掉!”
“是!”
“不要!”
“你们这群杀千刀的!”
“相公!”
鲜血弥漫,残酷的血光弥漫在空气中,倒映在每个弱者无助的眼瞳当中。
稚童的哭泣、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流血……小蛮睁着硕大的双眸,两边垂下的花辫更显得她苍白的面色孤苦无依。
“老大,这里还有人。”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藏匿之所。
“小蛮,快走!”老人推着小蛮,“爷爷!”她根本来不及走,前头两个蒙着面的马匪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蛮踉跄着后退,那些人却是步步紧逼。
就在她害怕地闭上眼睛的时候,一双闪着剑气的光芒在她四周涌起。
蓑帽里的男人三两下,将那些人发到在地。
“阿钊!”小蛮惊呼,被叫做阿钊的男人握着小蛮的手,将她护在了身后。
“会武功的人?”马上人对阿钊产生了兴趣,眼神略微一扫,小蛮的爷爷被人抓着走到小蛮和阿钊的面前。
“爷爷!”
“你若是想你爷爷无事,就束手就擒,否则!”
寒刃抵着小蛮爷爷的脖子,威胁向来都是最不费吹灰之力的手段。
……
男上人嘴角微微笑着,划起一抹得逞。
小蛮和阿钊,自己小蛮的爷爷都被这群凶狠的马匪绑起带了回去。
满地疮痍、男人的尸体遍地……微风拂过,卷起一地的悲怆。
……
“寨主,我们回来了!”
红铜木搭建的大堂内,满眼古旧斑驳的红。墙上挂着由石器、火刀、麻布等组成的装饰品,两侧摆着几张铺着狐皮裘垫的香柏木靠背椅。
最上头,同样一张香柏木靠背椅,大小和外观却更加的豪华、美观。
主座上坐着一个年纪约摸三十出头的女人,唇若红桃,肤若凝脂,生得艳丽娇娇,却因为一身男人的粗布麻衣而显得有些收敛光芒。
男人喊的寨主就是指她。
“秦无丰,你这次又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女人杏眉微窕,嘴角划开一抹英飒的笑。
这副样子,惹得底下跪着的小蛮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饶是她也是女人,却在这样一个女人面前瞬间黯然不色。
“寨主,这次我给您带回来了三个人。”秦无丰往旁边一站,现出小蛮等三人。
女人寒沉的眼眸微抬,略略扫过,“秦无丰,你是在敷衍我吗?”
女人眼底闪着精光,俯视着底下站着的秦无丰,如果他说不出合理的理由,女人自有千百种方法折磨得他说不出话来。
“寨主,您别小看了这三个人,这个男人……”秦无丰指了指阿钊,“会武功,或许蛮姑娘能够用得到。”
“哦?”女人似乎来了兴趣,从狐皮椅上缓缓站起,一双斜勾设计的裙摆,露出她白皙修长的小腿。
女人多看了眼他们,却不走下来,“小蛮那里……”
小蛮在听见女人嘴里的另一个“小蛮”豁然抬头,难道还有人和自己一样,也叫小蛮?
虽说小蛮这个名字并不稀奇,但是小蛮却是第一次遇见和她同名同姓的人。
不由好奇心起,略微压制了下她心底的恐惧。
“也该送些人进来吧。”女人仰着眉,望向远方,“这样吧,这个男人给小蛮做实验,至于这个小孩和老人……”
女人的视线扫过小蛮和她爷爷,“就也送进去,给小蛮做下人。”
“是。”
小蛮还没缕清这其间的来龙去脉,就被人推着来到了一处坐落在陡峭悬崖底下的雅致院子。
从悬崖笔直向下,顺着中间深嵌而成的凹陷狭道,清澈莹亮的山泉缓缓留下,留入小院地下的水池。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建在水上的院子。
从水上跃然而起的由檀香木搭就的长廊蜿蜒盘桓,连接着每一处屋子。
略略一看,这座水上院子统共十间由青山竹搭成的屋子,每间都各有其独特的韵味。
小蛮一时不禁有些看呆了,嘴巴微张,神情微霎。
“以后,你们就住在这了。”秦无丰偏头,走过长廊,来到最侧边一处竹屋前,“姑娘,寨主给您新添了人,您看……”
沉默,一阵许久的沉默。
就好像秦无丰对着说话的屋子,根本就没有人。
小蛮情不自禁地歪着脑袋,仿若闯入陌生世界的无知少女,除了初时的害怕,还有许多莫名的希冀和遐想。
“秦无丰,你昨晚去青楼了?”
屋中一个粗哑低沉的女声漠然开口,明明是那么的冷,单是声音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
小蛮却听出了声音里的另一丝柔婉,这是个温柔的女子。
“嗯,姑……姑娘,您,您怎么知道?”秦无丰涨着一张脸,自己去青楼的事里面的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出去!”
屋内人忽得口气严厉,紧接着一道携裹着黑云的心密银针穿过单薄的窗户纸,朝秦无丰冷漠飞来。
秦无丰身子巨动,却还是让脸上一道血痕骤然乍现,附带着的是磨人的麻痒感。
秦无丰怒着眉目,“姑娘,您这是做什么?”
“一个月,不准碰女人,尤其是不干净的女人,你好自为之。”屋内人小惩大诫,让向来好色的秦无丰这一个月内不敢再碰女人。
“还不给我滚!”忍耐到了极点,秦无丰仓皇着身躯,赶紧溜了出去。
“唉,你去哪啊?”看着秦无丰这副不复威严的怂样,小蛮爷爷觉得好笑。
视线骤凝,旋即紧盯着屋内看不真切的人。
一边的小蛮只觉得这个屋内的姐姐适才的所作所为,很让她心生好感,“姐姐,我们是来伺候你的。”
秀竹院子再度陷入宁静,屋内的人再不说话了。 折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