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统领——克拉特匹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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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统领·
克拉特匹克先生
极度的恐惧,像大多数事物一样,是相对的。莫丝卡认为,大多数的“黑夜界”居民都生活在恐惧之中,她的想法是对的。不过,他们中有些人,承受着比别人更加深重的恐惧。此时此刻,一个男人的恐惧已经达到了普通人的极限,只要再多一分,他就会将自己抖成碎片。
不久之前,这个不幸的人还是被费尔德罗爵士派去寻找碧玛贝丝·马乐伯恩的六个人之中的首领。而现在,他只是一坨惊恐万分、长着两条腿的肉而已。他的心中,一阵狂风席卷而过,不停地拍打着他、晃动着他。汗珠滑过他的脊背和脖颈,接着浸湿他的衣领,向上蔓延至每一寸发丝。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向下蔓延至他的每一寸发丝,因为现在头发才是他全身最低的部分。
被埋伏的人抓住时,他用尽全力向布拉维德神祈祷,祈祷自己可以活到出托尔城的那一刻。不过,被倒挂在陡峭的朗斐泽尔峡谷上空西墙的棺材滑道中,并不是他所期望的。
指节骨骰子掉出了口袋,在他的下巴上弹了一下,然后,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好运和布拉维德神的眷顾纵身投入朗斐泽尔河朦胧的湍流之中。从他上方传来了被疾风吹得断断续续的一段对话。
“你在干吗呢?”这个声音仿佛石头相互摩擦般刺耳,此前他从未听过。
“这是间谍之一,行会会员大人。”这个声音异常平淡,仿佛麻雀的叫声,它的主人不久前刚把绳子绑在了俘虏的脚踝上,“不怎么爱说话。所以我觉得可能有什么东西卡在他喉咙里了。如果倒过来再晃一晃,那所有东西就都抖搂出来了。”
“我们没时间玩这种游戏了。”第一个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不耐烦,“他的一个同伙已经告诉我们任务的详情了,这个男人只会白白浪费我们的时间。你最好……放开他。”
这个被悬挂在半空的男人突然情绪高涨,而当他被晃到墙壁上之后,他才意识到现在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就是让人“放开他”。更糟的是,他能感觉到脚踝上正有一双手在解他的绳子,这证实了他最坏的担忧。这可能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刻了。
“等等!我能给你们更多的信息!我是直接从费尔德罗爵士那里接到命令的人!求求你!停下来!”短暂的停顿过后,这个俘虏被一寸一寸地拉上了滑道。宽慰和屈辱的泪水涌出了他的眼眶,爬过了他的额头。十分钟后,阿拉麦·高肖克知道了这个受惊的男人能够告诉他的所有信息。事实上,大部分信息他已然知晓,因为其他五个俘虏也经历了同样的酷刑,听到了同样听似没有预谋的对话,而且,以同一速度大喊大叫地投了降。
当这个囚犯除了抹眼泪和表达想见他家人一面的想法之外,再吐不出半点儿其他有用的东西时,高肖克将他锁了起来。毕竟,他和他的同伙们可能还会有些用处。对于他的崩溃,高肖克一点也不惊讶——像大多数绝望的人一样,他义无反顾地冲向了视野中最后一丝希望。高肖克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证那一丝希望的存在。绝望的人,真正失去了一切希望的人,是很危险的。举个例子,圣雅克布雷之夜就是一个经过仔细估量的恐惧练习。大多数人会用尽各种方法集齐赋税,而那少数筹不到钱的人,可以用来杀鸡儆猴。
阿拉麦·高肖克浅色的眼睛仿佛一片冬天的森林。阴森,戒备,没有鸟的踪影,没有绚丽的色彩,所有的道路都被皑皑白雪所掩盖。你步履蹒跚地走啊走,直到失去了所有希望。而你走的每一步都会被小心眼的雪完好地记录、保存,留待分析。
他对恐惧的了解十分透彻,所以绝不容许它在自己心中有一席立足之地。如果你用一把手枪指着他的脑袋,他肯定会饶有兴致地观察你的枪,注意到它结构中每一处肉眼可见的细节。因为他知道,周围所有的东西,哪怕是敌人的武器,都是等待他去加以利用的工具。那根本不会让他感到害怕,反而稍有不慎便会将他激怒。
现在,他已经怒气冲天了。对高肖克来说,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谁想偷什么东西,那他们应该来找他。如果有谁想找回被偷的东西,那也该找他。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他的囚犯吐出的口供、城墙秘密投信口中两封秘信的内容,以及他在市长身边安插的间谍的汇报。“黑夜界”,他的城镇中,有一群业余的家伙费尽心思地盗走了一位尊贵的女继承人,而他们居然没有找他,甚至根本没有求助于锁匠。他们自己全权策划实施了计划,没给锁匠们一丝半点的钱。
最差劲的是,连市长都没有让锁匠帮忙找回他的女儿。甚至也没告诉他们他派了一伙全副武装的人前来施救。这种行为用粗鲁来形容已经不够了,应该说是冒犯。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熟悉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知怎么回事,那个江湖骗子、诗人艾庞尼莫斯·科兰特和他身边的小姑娘迈尔也被卷入了市长的家事。科兰特还像在曼德里昂时一样为文具商当间谍吗?又或者他自己在筹划着什么?如果科兰特有他自己的阴谋,高肖克猜想,那它肯定狭隘、自私又漏洞百出。不过他早就发现科兰特总是乐此不疲地将自己卷入一些险之又险、重而又重的事情之中。艾庞尼莫斯·科兰特得找人好好地监视。
那么——怎么扭转整个局势,变得对他有利呢?从他囚犯们的呜咽中可以得知,似乎马上就会有人得到一笔赎金,虽然他们说不清楚那赎金是什么、在什么时候付、在哪里付。好吧,付就付吧。即使那些绑匪拿到了钱,没有他的允许,也绝无可能离开“黑夜界”。如果他们不肯给锁匠们分些甜头,那为什么不把他们逮起来再抢走赎金,然后跟市长做个交易,索要找到他女儿的报酬?
这样一来,除了锁匠以外,其他人都无权将那位女继承人送还给她父亲。现在,费尔德罗爵士的手下全被伏击抓捕,最直接的威胁已经除掉了。虽然那个叫迈尔的小女孩因为没有出现在约定的地点而暂时幸免,但高肖克并不会为此太过担忧。即使她还没死,那也肯定会被吓得逃到地下去。她一定形单影只、孤立无援,再也收不到更多她诡计多端的雇主的命令了,所以高肖克根本想不到她会再闹出些什么麻烦。
然而,不管这次业余的绑架有多么令人讨厌,高肖克还要等着大鱼上钩。他可不能在自己计划成功的巅峰到来之前为别的小事而分心。
市长什么都不会怀疑,他心想,明天晚上的这个时候,不管我说什么,市长都会去做……
“里普夫人!让我进去!”
前门打开了一条缝,透进一抹银白色的月光,一个绿皮肤的外国人和一个步履蹒跚的产婆以及一只翠绿色的大鹅相互进入了对方的视野。接着,门敞开得更大了些,莫丝卡被放了进去。
“你看起来还是不太好啊,里普夫人。”
“不,不,不,没什么大碍了。”产婆露出了一丝微笑,接着瘫坐在了她最爱的椅子上,她的眼睛还略微有些斗鸡眼。“没有什么是休息解决不了的。”
这个答案安慰人的功效并不像它期望的那么显著。于是,莫丝卡坚持要在坐下之前先给她的东道主找一杯“镇痛剂”。
“里普夫人,”最终,她开口说道,“我们遇上了一个大麻烦。派来帮我们的人在黄昏之门被锁匠抓住了。所以我们没有钱,也没有后援了……而且,我没法跟我‘白昼界’的朋友们联系了。我们要……”
被人拔毛,填上馅料,在火上噼啪作响地烤了,帕尔皮塔图在莫丝卡的脑海里好心地给出了提示。
“我们要……想一些别的法子。”莫丝卡说道,“要非常、非常迅速。”
不幸的是,处于绝望的不止莫丝卡和里普夫妇。“黑夜界”的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疯狂和惊恐,好像能听见柯莱特尔马在他们脖子后一英寸的地方咬牙切齿一般。没人还有心情施舍或借钱给别人。几对孩子刚刚出世的夫妇费尽千辛万苦攒下几枚硬币,交给了里普夫人表示感谢。然而,相对于目前需要的数额,那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因此,一小时之后,莫丝卡和维尔特·里普扛着家里所有能省出来的摇摇晃晃、破旧不堪的家具,推推搡搡地穿过了一改常态的拥挤街道。
和古板、沉默寡言又尖酸刻薄的维尔特·里普一起外出并没让莫丝卡有多开心,不过扛家具显然需要两个人,而她很确定里普夫人现在不适合走路。于是最终,她又留下了萨拉森来保护这位产婆。
看到当铺前举着从火钩到床垫等各色物品排队的长龙时,莫丝卡开始怀疑他们到底能不能把家具卖出去。他们挤进当铺,发现里面沸反盈天。队伍最前面的女人扒着柜台,不停地喘着粗气,仿佛溺水了一样。
“你怎么能只给那么一点钱呢?像这样的一张桌子……没有蛀虫,精良的细木工制品……”
“今晚是买方市场,女士。”柜台后一个矮胖的男人告诉她,他的一只眼睛上戴着一个向外突出的鉴宝镜。“每个人都在卖,一个人都不买。我跟你说,整个托尔你不可能再拿到比这还高的价格了。现在,把钱拿走,要不然就给其他愿意卖的人让路。”
这个女人的脸皱成了一朵玫瑰,眼睛溢满了泪水,但她还是拿走了柜台上那几枚少得可怜的硬币,推开了拥挤的人群走到了大街上。她刚才站的位置立刻就被别人补上了,人们向柜台伸出一只只握紧的手,挥舞着破旧的煎锅、草编的坐垫和刺绣方巾。
人群不停向前涌动,将莫丝卡挤到了墙上。没有人注意到她,一个人手里拿的鹿头标本的角直接从她脸上蹭过。她的心里充满了愤怒,但愤怒的对象并不是几乎快从她身上踩踏而过的疯狂的人群。她的愤怒来自所有像柜台后那个自以为是的矮个男一样的人们,他们估算了自己获利的概率,意识到可以乘人之危,从这惊恐的人群中榨取他们的一切。她怎么能把一切怪罪于绝望的人群?她对此再明白不过了。
绝望就是磨石。它不停地碾磨着人们的灵魂,磨走怜悯、善良、仁慈和勇气。但是有时候,它也会将一颗心磨得尖锐,给人注以片刻的卓越才华。莫丝卡·迈尔站在原地,鼻子被布满灰尘的鹿头标本弄得发痒,而这样的一刻就降临在了她的身上。
她克服重重阻碍挤出当铺,被她拽着的维尔特紧跟其后。他没有抗拒,只是以一种厌恶的眼神看着她,而这种表情通常只会在他看见伤疤和唇疱疹时出现。
“希望渺茫啊。”莫丝卡平复了呼吸后说道,“如果那张桌子换到的是一个喷嚏的话,那么我们的东西最多也只能换到鼻塞。即使我们把一切都卖了,把我们的头发和牙齿也一并加进去,今晚也绝不可能凑齐那笔钱。”
一抹温和而忧郁的微笑浮现在了维尔特·里普的脸上。他似乎正像躺进一张极其舒适的扶手椅般躺进绝望的臂弯。
“不过我们现在还没完。”莫丝卡低声咆哮道,“我们还有多少钱,里普先生?嗯。好吧,并不多——不过应该够了。那个矮胖的吸血鬼说得没错,今晚属于买方而不是卖方。所以我们不卖了。我们去买。”
里普夫人给他们开了门,她受伤的太阳穴上固定着一块湿布。她的脸,一开始是希望、担忧和宽慰混战的战场,而当她发现莫丝卡和她丈夫拿回来的东西比他们拿出去的还多时,立刻僵住了。
“什么……”似乎最终让产婆崩溃的是莫丝卡怀里抱的鹿头标本。另一边,维尔特·里普正扛着几箱刚得到的宝贝朝他的“工作车间”走去,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如月光般朦胧的微光,饱含着一种柔和的渴望。
“我……什么……你们从哪儿弄到的这些东西?”
“它们的价格都很低,里普夫人。”
“你们……你们去淘便宜货了?”莫丝卡跑去插门闩时,那个女人虚弱地低声问道。她瘫坐在椅子上,盈满泪水的双眸以一种夹杂着疲倦的失望和被辜负的神情瞪着莫丝卡。“你把我好不容易凑的几枚硬币花了?那……”她摇摇头,闭上眼睛,垂下了头。
“没办法了,里普夫人。”莫丝卡的心因同情而感到一阵刺痛,不过她已经为他们三人都做好了安排。“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听着!我们是可以扛着你们所有的家当跑遍每一条街道,但除了口水和鄙视的眼神之外肯定什么都换不来。所有这些——”莫丝卡放下一个装有绳子、枯骨和线卷的箱子——“现在什么都不是,但多亏了你丈夫心灵手巧,等到下一次黄昏的钟声响起时,它们就会变成一个奇迹。”
“一个奇迹。是啊,我们需要奇迹。”里普夫人叹了口气。
“当然,我也会告诉你是哪种奇迹的。”莫丝卡坚持说道,她的眼睛像煤块般乌黑而坚定。“这个奇迹会让我们得到足够交税的钱,像伸懒腰那样轻松。因为明晚所有我们需要的钱都会在我们触手可及之处——挂在每家每户门前!我们走出门,然后拿到它们。没有人会阻止我们,因为如果他们看向窗外,看到的东西也在意料之中——一匹柯莱特尔马正将屋外的蔬菜带走。你的丈夫会给我们造一匹柯莱特尔马,里普夫人。”
“但是……”里普夫人直挺挺地坐起来,“但是……我们不可以!锁匠会——”
“如果我们到时候不钻空子,夫人,不管怎样,锁匠们都会让我们给河水当饲料的。”莫丝卡指出。
“但是……如果我们拿了别人交税用的钱,那其他人就会替我们承担痛苦,其他的那些家庭,没人应该受——”
“没人?那如果我们从当铺门口拿走税款呢?”莫丝卡的笑容里藏着一丝坚毅和恶意。“锁匠们也许不想找其他行业协会的麻烦。但即使那些大腹便便的吸血鬼最后真的被一只骨头做的马追得满街跑,我也不会为他们流一滴眼泪的。”
“如果有人看见我们的话……”里普夫人用手按住她的太阳穴,仿佛她的思绪要从中挣扎而出似的。“如果锁匠查明了真相……如果有人发现了……”
“那个小顽童说得对。”维尔特从他的车间里喊道,他的声音穿过刺耳的锯子声,传到了二人的耳朵里,“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勒芙莱莎。”
“不只是我们的。”莫丝卡补充道,“几小时之后,市长就会去找一封告知他女儿已经被救出的信。如果找不到那封信,那黄昏时他就会把赎金挂在他的账房门外。然后斯凯罗、阿普尔顿和其他的好男孩儿们就会手舞足蹈地将它拿走了。到了黎明,他们就已经在去往曼德里昂的路上了,而马乐伯恩小姐则会像小地毯一样被人甩在肩上。”
“我们能够阻止他们的唯一方法,就是抢在他们之前跑到藏赎金的地方,偷走它。”
天空不停地向白色过渡。从乌黑到黑灰,到油脂的灰白,再到苹果肉的白色。接着,金格勒席卷了整座城镇,属于黑夜的人们被封锁起来。除了掀开地板、晃动家具寻找散落的硬币外,他们再也没有其他办法准备晚上的税款了。白昼的大门一扇扇打开了,世界再次变得五彩斑斓。“白昼界”的人们走上街头,相互抱怨着天气的寒冷和胡椒的价格。
十点多的时候,一场不为大多数人所知的激烈争吵在市长宅邸发生了。费尔德罗爵士是反应最激烈的那个。
直到刚才,他在市长家还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持着礼貌谦恭的态度。然而,他越来越厌倦伪装。自己明明是一座繁荣而强大的城市的继承人,只不过是在拜访一座自以为是的省城的小官员而已。托尔的势力源自它的地理位置,而它的位置现在让他快要歇斯底里了。
“市长阁下,您听我说!我派去黑夜的手下没有留任何消息。一条都没有!科兰特带来的那个小女孩也音讯全无。全无!我的手下死了,那个小女孩儿可能也死了。他们失败了。您还打算交出赎金吗?”
“那你还能让我怎么办?”市长怒吼道。
“跟我女儿相比,珠宝算得了什么?”市长的身子东倒西歪,像喝醉了酒似的,屋子里没有风,不停吹打他的,只有失去女儿的痛苦、严重缺乏的睡眠以及他的客人破城槌般无尽的对话。
“那样绑匪们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带着珠宝和马乐伯恩小姐一同逃走。市长阁下,您今天必须让我带领队伍穿过托尔,这样才能守株待兔,在西边将他们逮住!阿普尔顿是个激进分子——除了曼德里昂他还能去哪儿?”
“如果我们这么做了,不收你们军队的过路费,那托尔就是在向曼德里昂宣战!你们的军队会继续前进然后围攻那里,别想否认!我们一直,一直都是保持中立的——”
“市长阁下,恕我直言,中立是您今后再也负担不起的奢侈品了!我们必须摧毁曼德里昂,要不然其他像阿普尔顿一样的激进分子就会被煽动起来!如果有那么一个随时可以供激进分子们逃离犯罪后果的城镇,那他们就永远不会被消灭了。”
市长的眼神透过窗户,看向被修理钟表的脚手架挡住了一半的钟塔。而费尔德罗爵士完全可以猜到他的心里正在想些什么。是好运,托尔镇可恶的好运。他们都这样,所有托尔的居民,在看向藏有好运的钟塔时都像虔诚的孩童一般,心里默想着不会有什么太坏的事情发生,因为好运不会允许它们发生的。
费尔德罗爵士对好运完全没有信心,他怀疑它稳定桥梁的能力、保护托尔城的能力,以及将碧玛贝丝·马乐伯恩从绑匪魔爪中解救出来的能力。事实上,他开始怀疑自己能否在这座钟塔烧为平地之前跟任何人进行一场理智的对话。
“费尔德罗爵士,今天没有军队可以通过这座城镇。但是如果下次黎明之时我的女儿还没有被赎金换回来……我就允许你的人不付过路费穿过托尔。”
费尔德罗爵士的脑海里涌现出一大波争辩的话语,不过他将它们挡了回去,并命令它们安营扎寨,直到需要的时候再出来。有市长的承诺就足够了。这个承诺一定得奏效。
“很好。我会下令让我们的军队靠近托尔,随时等候您的允许,准备通行。”
夕阳懒洋洋地滑下了山坡,无视了所有祈祷它再多在天空停一会儿的人们。低低悬挂的月亮发出微光。月光下,整个城镇开始颤抖、咯咯作响、转变面貌,进行它黄昏的仪式。
钟塔钟面上的凹槽中,一个小神像摇摇晃晃地缩了回去。伴随着如锡马蹄声般的机械的咔嗒声,一个骷髅马头出现在了凹槽中。圣雅克布雷之夜到来了,现在,没什么能阻止他致命的骑马奔跑了。 了不起的女孩系列(套装全7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