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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否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呢？”水无月轻抚纸面。时光荏苒，那娟秀的字迹已有些模糊不清。
“那是他那日离峰时……”东方皓轩的声音有些隐忍，仿佛在克制汹涌的情绪，“本想让二哥交付于我的东西。”
“本想？”这两字让水无月微拧眉尖。
“我撕碎了。”东方瑾瑜目色微凉，“这是他重新拼凑后……”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低下头，任凭刘海隐去双眸。
“不怪二哥。”抬头时，东方皓轩的脸上已漾起明朗的笑意，虽有诸多勉强，“因为那是父王的决定，我们没有办法违抗。”
他的声音带有浅浅的叹惋，如一根无形的绳索，揪得人心中生疼。
“我们也没有理由违抗。”这次开口的是东方莞，她早已没有平时高傲的姿态。此时的她如同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如果……如果不是我强行带走你，你至少可以与他……与他……与他见最后一面……”她的尾音已带入了啜泣。
事情挺复杂，虽然她并未过问。水无月摩挲着手中的纸，那若隐若现的纹路跳跃在她眼底。确实是，有衔接的痕迹。
“那么，我将弹奏琵琶进入他灵魂深处。”水无月抱紧琵琶，轻勾琴弦，“有灵力的人或许会卷入其中，那时请大家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不仅不能救他，还会伤及魂魄，从而导致魂飞魄散。”
众人皆点头。思逸与思淼退后几步，以示二人灵力尚浅，不必掺和。
东方皓轩揽过刘子清的身体，用尽全力抱紧。他温热的手掌覆上其冰凉的脸颊：“别怕。”
敛眸扬指。
清脆的琴音自水无月的指间滑落。霎时，琴音袅袅，不绝如缕。玉石撞击的质感响彻云霄，她时而抹弦时而勾弦，动作熟稔，游刃有余。
倏得，弦间溢出点点银光，似夏夜的萤火般静谧唯美。与此同时，刘子清蓦地睁开双眸，那眼里早已是了无神韵，只有淡淡的白雾自眼中缓缓蒸腾，与那银光相交相缠。
弦收音落。忽而刺眼的银光膨胀开来，众人不由得阖上了眼。
再睁眼时，眼前之景已是迥乎不同。
丛丛青草翠绿欲滴，两位俊俏的少年盘腿而坐。其中一位虽眉眼尚显稚嫩，但能看出，他是东方皓轩。
“灵鉴结果出来了，我得去方丈呢。”小皓轩不满得将身体扔在草丛里，一脸郁结，“我们要分开了吗？”
“你去那里不是天经地义之事吗，你哥哥都去了，与你同年的莞儿也要去了。”另一少年温文尔雅，举手投足之间都裹挟着温柔之意。
“可是……斋合，你也有灵力不是吗……”小皓轩皱了皱鼻头，像是想到什么似地，又滴溜溜得转动了下眼珠，“你从小便寄住在二哥以及清秋王妃的寝宫中，也算是东方一族了。你也可以与我一同前去呀。”
“傻瓜。”斋合伸出手，揉着他的发顶，眼中的宠溺快要溢出，“总是把事情想得这样简单。”
水无月默默得看着，不动声色。这些都是名为“斋合”的记忆，是他灵魂深处的记忆，他对东方皓轩的执念已经深入灵魂了吗……
忽而，画面一闪，又跳入了下一个场景。
“所以，我恳请您准许我一同前往方丈。”台阶前，斋合虔诚得下跪，并重重磕了几个头。
“你不是东方家的人，四大神峰必须由皇族掌控。”东方傲天昂起头，居高临下得俯视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
“陛下，我生是东方的人，死是东方的魂，我早已经把自己的灵魂献给了东方一族。”他并不退让，倔强得凝望那君临天下的男人。
“呵呵。”东方傲天轻笑，“那么，你就在这跪个三天三夜！到那时，你还未改口的话，我就给你个机会！”说罢，他扬长而去。
东方皓轩死死攥紧拳头，双眼充血，牙齿紧紧撕咬着下唇。他只能看着，看着那些不曾见过的画面。原来，全都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原来，为了满足自己的要求，他甚至可以在雨夜中连跪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画面仍旧在跳动，带着泛黄的质感。它们仿若来自记忆的深渊，生动且哀伤。
“斋合！”小皓轩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你也能同我一起去了呢！快走吧！昭雪和君远已经在为我们祈福啦！”
“嗯……”斋合轻轻牵起唇角，几日未进食的他体力有些不支，但终究，他什么也没说。
“他真的很在乎东方皓轩呢。”水无月轻轻叹道，“这就是‘情’吗？令人欣慰，却又无比酸涩。”她微微侧头，刚好与东方瑾瑜的视线相撞。
“有时候，表达出来也挺好的，对吧，东方瑾瑜。”她笑了笑。
东方瑾瑜不置可否，别过了脸。
画面已来到了方丈山。曾经的方丈与现在并未有不同，还是那般美得摄人心魄。
一袭白衣的斋合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转而继续低头摆弄那些开得正艳的金边白花。是落瑶花。
蓦地，眼前一片黑暗。
斋合伸出手，意图拨开蒙住双眼的障碍物。可他越是扳开，那两只手掌越是用力。
最终，他低低得叹了口气：“轩儿……”
“咦？你认出我来了？”小皓轩松开手，明眸皓齿的模样令人心生怜爱，“作为神女峰的峰主你竟然在乖乖浇花！”
“那你呢。”斋合修长的手指划过他的鼻尖，“作为升龙峰的峰主还到处跑。”
“哼！我这不是找你来玩了么！”
“是是是。”斋合回应道，温暖的笑脸仿若承载了世间所有的阳光。
这样温馨的画面比比皆是。
他俩一起修行，偶尔插科打诨。小皓轩是个活泼的孩子，经常闯祸留下烂摊子，这时的斋合虽是无奈却又心甘情愿得包容着小皓轩。
“这一段记忆，色调颇为明快。”水无月浅笑着，“若是有一人这样待我，想必我会幸福得睡不着觉吧。”
闻言，东方瑾瑜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画面飞速变化，如一张张色泽鲜丽的宣纸般肆意掠过。那些美好的记忆大同小异，记录着两位少年相知相依的岁月。他们相互扶持，不离不弃，活在于彼此最美的年纪中。
直到――画面被灰蒙的天空充盈。 黄泉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