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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来了？”水无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和服染上了点点血迹。

　　她就站在不远处，面若寒霜，黑发有些凌乱，肆意地披散在两侧。手中的长剑泛着惨白的银光，映着那猩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我在找你。”东方瑾瑜与她隔着一米的距离，眼神有些复杂。

　　“哦。谢谢你。”她又习惯性地扬起那抹清浅的笑意，“这是我第一次，以这种样貌与你相见吧。”

　　“嗯。”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本来的样貌。美地令人惊艳，但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悲凉。

　　“好看吗？”水无月戏谑地笑了笑。眼神若有若无地往旁边一扫，“他们三个，都被我杀了。”

　　“……”

　　“我以为我可以忍住。但是……”她抬头，神色有些恍惚，“在确定那些真相后，我还是……”

　　她看向东方瑾瑜，扬起淡淡的笑意，说不出来的落寞：“算了，把玄象还给我吧。”

　　“你……”

　　“水无月殿下。”沈君远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微微俯首。

　　“这么久，辛苦你了。”水无月靠近他，伸出手，莹白的手指轻点他的额头。

　　银光随着指尖流转，在沈君远的眉心缓缓汇聚。他的轮廓逐渐变得透明，随着水无月指尖的转动，他的身体渐渐缩小，幻化成了一把琵琶。

　　“水无月！”东方瑾瑜神色有些动容，他拧着剑眉，眼神闪过几丝凌厉。

　　“他不会痛苦的。”水无月轻轻将琵琶抱在手中，“我已经给他催眠了，他不会有任何感觉，而且……他原本就该这种样子。”

　　“但是他已经以‘沈君远’这个身份生活很久了。”东方瑾瑜微微蹙眉，“你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了吗？”

　　“嗯。”

　　“那你……”

　　“我的命运。”水无月捏紧手中的琵琶，笑了笑，“你知道吗？”

　　“你想说什么？”

　　她顿了顿，随即又如释重负般地叹了一口气：“永世孤寂。至少，我想让玄象陪着我。”

　　如果世间万物都会不停地变幻，那作为“永恒”的存在，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玄象也有‘灵’。若他以人形活下去，定会提前耗尽自己的‘灵’，但是是以神器的形态，他存在的时间会更久。”

　　东方瑾瑜没有搭话，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她。白衣轻轻摇曳，与他的黑发相互纠缠，形成了一张网，将他所有的思绪瞬间禁锢了起来。

　　“你这样是抹杀他作为沈君远的存在吗？”

　　“抱歉，我知道他一直以这个身份陪在你身边。”水无月轻轻扬头，一张小脸漾起了寓意未明的笑容，但她的笑意并未到达眼底，“这样剥夺了他的存在，确实是我的错。但是我，只是想在永恒的时间里找到一丝依靠。”

　　“那我呢？”

　　东方瑾瑜拉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离去的脚步。

　　水无月疑惑地盯着他。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东方瑾瑜不由加重了手掌的力度，就连指节也泛起了清晰的白晕，“从小，我就听了你的故事。一直在等你出现，我为什么会去方丈山，你难道就没想过吗……”

　　“我恨害死母亲的人，但我并不想……失去你。”

　　东方瑾瑜侧过头，目光坚定。

　　“可是你总有一天……”水无月的目光缥缈了起来，仿佛在看他，又仿佛看向了很远的地方。

　　“我总有一天会去世，对吧。”

　　“……”她垂下了眼眸，手臂微抖。

　　“水无月，永恒的条件是什么？”

　　“上古之神的血脉，灵核……你！”水无月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东方瑾瑜两指夹着一块红色的晶体，莹莹的猩红从晶体内部溢了出来。

　　“我取出了酒吞的灵核。”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手中的晶体，“但是，我现在并不能与这灵核相融。”

　　“你要做什么。”

　　“酒吞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告诉你，你只得永世孤寂。但是……”他攥紧了那抹红，脸庞的线条绷得挺直，“他留下了这个东西。”

　　“你该不会……”

　　“我不知道要花费多久，甚至还没找到方法”。东方瑾瑜凝视着她的眼眸，深情如斯，“但是我会让它与自己的身体融合。”

　　“你，你疯了吗？”水无月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竟然想获得永恒……”

　　“我不想永恒。”东方瑾瑜低头，在她唇角印下一吻，“我只想陪你。”

　　她愣了愣，鼻子一酸，眼泪缓缓滑落。

　　“回东瀛吧，水无月。”

　　她扬起头，视线已然模糊。

　　“回去自己的家。”

　　她眨了眨眼，视野清晰了片刻，却又蓦地被泪水弄得支离破碎。

　　“我也会陪你回去。”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眉宇之间是化不开的温柔，“无论多长时间，我都会一直会陪着你。直到……迎来我们的永恒。”

　　她动了动嘴唇，声音有些哽咽。

　　“好。”

　　水无月缓缓伸出手，与东方瑾瑜十指相扣。

　　一起回去，然后……永世不分离。 黄泉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