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烽火山河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石屑纷飞,碎块四落。
嘭
又是一锤砸过,大堆的土石坍塌下来。
柴安满面笑容的观望,蔡得章则面色苍白,嘴角抽搐,卡顿着问道:“奇石在里面?”
柴安点点头,手指竖在唇边嘘声道:“起风了,听,天籁之声。”
蔡得章侧耳倾听,真的有乐声传出,宛若少女呢喃,又似九霄天籁,他瞪大眼睛:“这是奇石的声音?”
柴安再次点头,蔡得章目光火热,可马上就身体颤抖起来,大锤猛干的重击令他胆战心惊:“王教头,轻一些,切莫伤了奇石啊。”
轰
王进毫不在意的猛挥大锤,又是一大片坍塌,他的心脏随之狂跳,伸出手大喊:“王教头住手啊。”
王进还是不理,抡动大锤继续朝着假山的中央猛然砸去,轰隆,大锤穿透假山,石块散落一地,蔡得章感觉自己的心脏要爆了,嗓子也发不出声音,只剩颤抖的手指在空中抖动。
哗啦
飞身一锤砸碎了顶部,假山剩下不足三分之一,蔡得章面无血色,感觉那大锤并不是砸在假山而是砸在他的心口上。
王进低吼一声,双手握锤朝着剩下的假山中央抡过去,什么奇石还能存在啊,他的心在滴血,有一种头重脚轻的眩晕感。
砰
石屑纷飞,剩下的假山一分为二,上面的尽数飞出化为了粉屑,随风飘舞散于天空,下面的也皲裂出道道纹痕。
王进扔掉大锤一掌拍出,那些纹痕脱落,露出内里的一块丈高石头,石生九窍,风来乐动!
“大人请看,这便是天下第一奇石。”
王进随手扣住一个石窍,提着便走了过来,刚松了口气的蔡得章又眼角狂跳:“王教头,小心呐。”
很随意的扔在地上,王进看也未看这所谓奇石站到柴安身后目不斜视。
蔡得章仔细审视,见并未损坏才彻底放下了心,这时候方发现他自己的衣衫早被冷汗浸透。
隐晦地提袖擦拭掉汗水,他讪讪一笑:“王教头的心性非常人可比。”
柴安的目光一直望着别处,直到听到他的说话声才转了过来,淡淡笑道:“不知者无畏而已。”
“哈哈……”蔡得章掩饰性得大笑,对柴安的机灵也颇为受用。
只有王进在柴安背后暗自撇嘴,这破石头别人当成宝,可他亲眼见到是怎么做出来的,哪里还有什么珍惜的感觉,说穿了在府中还真是破石头一块。
“大官人,是如何得到这奇石的?”蔡得章靠近,侧耳倾听,风声一过,天籁之声钻入耳孔,奏响最美妙的乐声,还是忍不住拍手叫好,连称妙哉。
“这奇石名为九窍圣石,乃天降祥瑞,安是翻山越岭自万山之中寻得,还记得那日电闪雷鸣……”
柴安讲的玄幻瑰丽,听得蔡得章及亲随目瞪口呆,王进则两眼翻白,他是知晓来历的,明明是柴安在家中丈量着凿出来的,哪里来的电闪雷鸣,十万大山,果然眼前的恩公说谎不带眨眼的,嗯,柴安正朝他眨眼,他有被抓到现行并揭穿的尴尬,连忙举手示意抱歉抱歉。
柴安还在冲他眨眼,貌似不原谅,王进又拱手露出羞惭的表情,岂能背地里如此评价恩公,罪过罪过。
“咳咳,进哥,来点风。”
王进顿时愣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柴安的眨眼是使眼色并不是揭穿他的小心思,而是找他借风,这就更尴尬了,清醒过来急忙提棍来到九窍圣石前,舞动棍影,风来的更大,发出的天籁之声从院中传到了外面。
如风声、雨声、鸟语、流水,浑然天成。
“林风天籁,与金奏合。”蔡得章击节赞叹,早前微风拂过虽有乐声传出,可如何能与眼下相比,风越狂曲调越美,他对这奇石当真是爱到极致。
很快王进的三套棍法都用完,他收棍而立,天籁之声也戛然而止,院落恢复了寂静,柴安与蔡得章也都没有说话,静静的饮茶。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茶水已经喝了两壶,蔡得章看看天色,摇头道:“早听闻大官人养气功夫了得,今日才算领教。”
“并不是安的养气功夫了得,是不得已,大人是稳操钓鱼台自然无需强撑,安却是身后悬崖,不得不死撑下来,也谢过大人的宽谅。”
“柴安呐,你的确是个妙人,到了现在开门见山吧。”
柴安含笑拱手:“既如此,安也不藏着掖着了,奇石我愿奉给大人,只是寻到此圣石宋江与戴宗也出力甚多,还望大人能看在祥瑞的份上放过他们二人。”
“柴安你是个妙人,却算不得聪明人,戴宗欺瞒本府,罪不容恕,宋江浔阳楼上写反诗,更是滔天的大罪,功为功过为过,况且如何能抵得了他的罪孽,用奇石要挟于我恐怕你是想错了。”
“从无要挟之意,戴宗为梁山所拿,为活命才做下昏头的事,但这么多年在江州任劳任怨,也小有苦劳,加上天降祥瑞,圣石为大人所得,圣上定然欢喜,所以还望大人能饶恕一次。”
说着话他示意王进抱来一个箱子,轻轻推了过去,蔡得章挑开看了一眼,眼中的贪婪之色一闪而过,他手掌按在箱上,看向柴安:“圣石是本府寻到的?”
“自然,为了圣上的事,大人跋山涉水方在境内辛苦寻到此石。”
偌大的功劳让了出去,蔡得章手指在木箱上轻轻敲动,说道:“宋江乃谋反之罪。”
“大人也见过宋江的样子,那副熊样哪里像反贼,而且定罪宋江的理由未免牵强了。”柴安为蔡得章斟了一杯茶水,接着道:“自我大赵立国之初,便对文人有诸多的包容,更有刑不上士大夫的国法条款,自然便养成了文人提笔容易放荡不羁的性格,宋江酒后失德图一时之快写下诗句,实算不得上什么,安还记得李太白写过更过分的诗句,不仅未曾获罪,反倒得赞誉一片。”
他轻轻念诵:“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诗词一道本就是得佳句而吐,不吐不快,至于深意并不深究,正如我所说,单从本身上看可大可小,方才两句大了说能扣上不敬君上,抗旨不遵的杀头大罪,但小了说在士人口口相传中无非是文人狂言而已,何必当真。”
“你倒是伶牙俐齿,可惜京中来信,司天监所观天象与宋江相合,你又作何解释?”
柴安吩咐福伯取来纸笔,边写边说:“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纵横三十六,播乱在山东。”
“据闻黄通判用了拆字合字就说应在宋江身上,未免太过儿戏,大人请看,耗国因家木可成困字,家国都是四面界限,耗为去财,也即玉换作木便是困;刀兵点水工可成釭(gang),刀兵为金,点则为贴近,所以金工则是釭,油灯之意,合水;纵横三十六拼作林,木为十八,双木则为三十六,并列成纵横;播乱在山东合成乢(gai),正在山字东侧。”
蔡得章傻眼了,哪想到还能这么玩,说穿了这就是文字游戏,既然能用来暗算人,自然也能用相同方法化解,柴安圈起四个字:“困、釭、林、乢,串连一下,大人如今身处困境遇到难题,却忽有明灯指路,以木制作大船,乘之运送即可转安,这童谣岂不是为化解大人难题而生。”
面对柴安的侃侃而谈,休说蔡得章就是王进等不相干的人都瞠目结舌,这样解释貌似也对啊,难题就是气势,现在忽然得到了,只是后面仿佛意有所指,尚未参悟。
蔡得章好半晌才平复下来,摇头苦笑:“你可真是舌绽莲花,明明一场泼天的大罪硬是被你说成了另一件事。”
“大人明鉴,安只是实事求是。”
蔡得章无言以对,想要挑出错处也不容易,而且还隐晦提到了另一件事,他为官多年岂会看不穿,却故作不知:“戴宗与宋江可以释放,大官人还有别的事要说吗?”
“前番有方腊逆匪作乱,若又出现反贼,对我江州的风评也不好,要知道真实情况乃江州城在大人治下风调雨顺,稳若泰山。”
蔡得章沉吟不语,上一次他拦阻方腊夺城是大功,可此番再抓住山东反贼并不见得就是功了,万一朝堂甚至圣上质疑他的能力就得不偿失了,也坚定了放人之心,半晌后他甩开这些杂念,继续问道:“大官人,还应该有些事吧?”
柴安摇头,蔡得章又问一遍还是如此,连续三次,蔡得章拍手笑了起来:“海运一事我听闻你早就活动,此刻为何不趁势提及?”
“因为九窍圣石的运送陆运已来不及,河运因船只太多拥挤不堪更是缓慢,唯独海运畅通,可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京师,不误圣上园林装饰,而且以九窍圣石此等祥瑞,恐怕将成为园林最重之物,大人的一番苦心圣上也定然能感受得到,所以这海运一事,安就不提了,大人自会出手相助,而我等甘为下手,做马前卒,必将此事处置妥当。”
蔡得章仰头大笑,指点着道:“柴安,柴大官人呐,我看你这副心思也是九窍玲珑心,不知可愿入府做我幕僚?”
柴安笑而不语,蔡得章的脸却渐渐冰寒下来,流露出浓郁的杀机,一股彻骨的寒意扑面涌来。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