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吴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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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绮(1619—1694),字园次,一作(艹园)次,号丰南、听翁、葹叟,别称红豆词人,安徽歙县籍,江苏江都(今扬州)人。顺治十一年(1654)拔贡生,以荐授秘书院中书舍人。顺治十五年迁兵部职方司主事,奉诏谱杨椒山传奇,称旨,迁武选司员外郎。康熙二年(1663)擢工部正郎;五年出知浙江湖州府,居官清介,人称其尚风节、多风力、饶风雅,为“三风”太守。因忤上官罢归。家居有求诗文者,以花木为润笔,因名其圃为“种字林”;和当时诸名士结“春江花月社”。工诗词及四六外,复善制曲,有《艺香词》、《林蕙堂集》,以及《啸秋风》、《绣平原》、《忠愍记》传奇等。散曲有《林蕙堂填词》一卷,有小令四首,套数八套。
套数
南中吕·尾犯序
赠苏昆生
〔尾犯序〕风雪打貂裘,乡思惊梅,客心催柳[1]。古寺栖迟,见白发苏侯如旧[2]。最喜是中原故老[3],犹记取霓裳雅奏[4]。相怜处,把繁华往事,灯下说从头。
〔倾杯序〕风流,忆少年不解愁,游侠争驰骤。也曾向麋鹿台前,貔貅帐里[5],金谷留连,玉箫迤逗。把豪情倚月,逸气干云,西第南楼,都付与漆园蝴蝶老庄周[6]。
〔玉芙蓉〕沧桑一转眸,云雨双翻手。到如今萧萧霜鬓如秋。那些个五侯池馆争相迓,只落得六代莺花莽不收。抛红豆,叹知音冷落,向齐廷弹瑟好谁投[7]?
〔小桃红〕枉湿了浔江袖,还剩得兰陵酒[8]。尽红牙拍断红珠溜[9],青鞋踏遍青山瘦,把黄冠撇却黄金臭[10]。管甚么蛟龙争斗无休!
〔尾声〕狂歌一曲为君寿,同在此伤心时候,且劝你放眼乾坤做个汗漫游[11]。
这套曲是作者送给当时被誉为“昆生曲子敬亭书”的苏昆生的。苏是河南固始人,尝客武昌,为宁南伯左良玉所器重。左病死九江,他削发入九华山为僧;明亡后随汪然明到苏州。作者在这里回顾了苏昆生为“中原故老”所“记取”的歌唱生涯,赞扬他“逸气干云”的品格;还同情他“知音冷落”的身世。曲辞比较典雅,有时还追求新巧,如〔小桃红〕中的三句鼎足对,未免影响词意的畅达。
注释
[1]“乡思惊梅”二句:写对故乡的怀念。化用张说《春雨》“拂黄先变柳,点索早惊梅”诗意。
[2]“古寺栖迟”二句:明亡后,苏昆生曾削发出家,见吴伟业《楚两生行叙》。苏侯,指苏昆生。侯,犹言“君”,是对朋友的尊称。杜甫《与李十二白同寻范十隐居》:“李侯有佳句,往往似阴铿。”
[3]故老:这里指由明入清的遗老旧臣。
[4]霓裳:《霓裳羽衣曲》的简称。
[5]“麋鹿台前”二句:麋鹿台,指苏台,貔貅帐里,指左良玉军中,都是苏昆生献艺的地方。
[6]漆园:战国哲学家庄周,他曾担任过宋国蒙地方的漆园吏。这一支〔倾杯序〕回忆了以往的峥嵘岁月,感喟这只不过是空梦一场。
[7]“五侯池馆争相迓”五句:意说昆生从前为侯门竞相延致,如今国破家亡,投托无门了。相传齐王好竽,有求仕者操瑟而往,三年不得召见。
[8]“枉湿了浔江袖”二句:用白居易听商妇弹琵琶的故实,意说世无知音,只能借酒消愁。浔江,浔阳江。兰陵,在山东,以产美酒著称,李白《客中行》:“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9]红牙:用象牙制的或镶的红色的拍板。
[10]黄冠撇却:指昆生做了道士又还俗。黄冠,道士所戴之冠。
[11]汗漫游:放浪不羁,漫无边际的游览。 元明清散曲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