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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房倒是有,但是寺里最近有规定,不让留宿香客,当时天色实在太晚了,我没有办法,只好让他们先在那个小屋里凑合一下。”
空平一边说,一边看着住持,似乎有什么隐情,雕琢“嗯”了一声,也看向住持,寺里规定不让香客留宿,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住持看到雕琢的表情,连忙解释道:
“这是有原因的。前一阵寺里丢过几件东西,很可能是留宿的香客里混进了小偷。”
“丢失的东西贵重吗?有没有报案?”
“没有。”
“为什么?”
住持尴尬地苦笑了一下:
“就是一些香炉之类,不过也算是有年代的东西了,当时就想着以后好好防范,毕竟我们佛门清修的地方出了这种事情,传出去不太好听。”
雕琢点了点头,这种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空东自从窗口看见了空忘的尸体之后,便一直神不守舍的,再没有说一句话,看起来被吓得不轻,这会儿他似乎稍微回过些神来,接着住持的话茬点着头。
雕琢很期望空东的机灵劲,能在自己接下来的工作中发挥重要的作用,可没想到他却是如此的胆小。她用手朝屋里一指,问空东:
“你平时是不是就很怕他?”
空东茫然地摇了摇头:
“没有啊,师叔对我们一向都很和蔼的。”
和蔼?
雕琢实在无法把这个词和刚才自己看见的那张愤怒的面庞联系起来,她回头又朝门内看了一眼,显出难以理解的神情。
空平跟着雕琢的目光看过去,也露出诧异的表情,不过他却是在附和着空东的话:
“嗯,他长相有些吓人,但性子却一直很好,从来没见他发过脾气,不过他现在的表情如此恐怖,真是和平时判若两人,不知道到底是遇见了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住持在一旁摇着头,轻声地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
空平的语气显得颇不耐烦,住持抬眼看了看空平:
“你说他从没发过脾气,那是因为你在寺里的时间还不够长。”
空平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看到空忘发过脾气?”
住持锁着眉头,回忆起一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你们看见空忘现在的样子,一定会觉得很吃惊,但对我来说,这却是一种熟悉的感觉,我感觉以前的那个空忘又回来了。”
“以前的空忘?多久之前?”
空平眯眼逼视着住持:
“我在寺里可待了有十年了。”
住持沉吟了一会儿:
“应该是……七二年吧,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空忘,当时他的脾气和你们后来见到的可大不一样。”
雕琢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追问:
“具体什么情况?你仔细说说。”
住持看了空平一眼道:
“这个空忘,其实和你一样也是半路出家,当初他不知是什么原因,掉进了北山的‘死亡谷’里,是我师父正明救了他一命。”
空平、空东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段往事。
当住持提到“死亡谷”时,他们的脸上都不由自主地变了颜色,尤其是空东,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惊恐地看着屋门,似乎生怕已死去的空忘会从里面走出来一样。
“死亡谷”雕琢也是知道的,那是位于山峰北部的一座险峻的深谷。
因为地势险恶,以前有不少人在那里跳崖自杀,久而久之,就有了“死亡谷”的名字,并且由此衍生出一些恐怖怪异的传说,这可能就是令空东如此害怕的原因吧。
住持对听者的反应似乎毫不在意,只顾着自己继续讲述着:
“当师父把他背到寺里来的时候,我们都没想到这个人还能够活下去,他浑身是伤,尤其是颈部受了重创,连头都直不起来。”
这是从高处坠落造成的颈椎受伤。
雕琢心中暗想,受这样的重伤却没有死亡,确实是个奇迹。
“师父让他住在寺后那间小屋里,亲自照顾他,我师父不仅精通佛理,对于中医学也非常有研究,过了有半个月左右,那个人的身体和神志都慢慢恢复了过来。”
“不过他对师父的救命之恩却毫不领情,每天我们都能听见从小屋里传出他咆哮和辱骂的声音,那一阵我最怕的事情就是去小屋送饭,因为只要见过他,哪怕只是短短的五分钟,也会让人在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都心惊肉跳。”
“是他的愤怒让你害怕吗?”
雕琢问,住持点点头,用一种幽森的语气说道:
“我永远忘不了那时的情景,他的整个面庞扭曲着,浑身着怒火,那双恐怖的眼睛始终恶狠狠地盯着你——那简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魔鬼,一个随时想要将你吃掉的魔鬼!”
雕琢想象着刚才在尸体上出现的那种眼神。
如果那眼神出现在一个活人身上,一定会更加让人心惊胆战。住持沉默了片刻后,吁了口气,似乎从那恐怖的回忆中挣脱了出来,往下说道:
“但我的师父却一点也不害怕他,甚至对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也毫不在意,他整晚整晚地在小屋里待着,念经,讲佛理,似乎想要感化对方。”
“渐渐地,从屋子里传出的咆哮声越来越少了。不过我偶尔过去,还是能看到那个人一脸的暴戾,双眼中充满愤怒,直到那件事情发生之后……”
“什么事情?”
“有一天,师父让我们准备好作画用的纸笔颜料送到小屋里,然后他们俩便在屋里待了一整天,当屋门再次打开时,他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虽然容貌仍是那样丑陋,但眼神却给人一种温和儒雅的感觉,再也看不出一点愤怒。”
“那这一天的时间他们在屋里作画了?”
雕琢感觉这离奇的情节简直就像在听故事,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
“莫非就是画的……”
“不错。”
住持点了点头:
“那就是昨天晚上失踪的‘诡画’,它随即就被师父封了起来,并且明令禁止任何人观看,后来那个人就留在了寺里,师父收他为徒,法号‘空忘’。”
诡画!又是这幅诡画!
那里面究竟画了什么?
它能改变一个人的脾性,却又被神秘地封存,二十多年后,它再次被打开,寺里便接连发生命案,这里面又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一个个疑问在雕琢脑子里纠缠着,像那散乱纠扎的线团一样,你必须找到其中的线头,才有可能抽丝剥茧般地将其整理清楚。
而这线头,只怕得从空忘出家之前开始理起。
思索片刻,雕琢问:
“这个空忘出家前的情况你知道吗?”
住持摇着头说: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剃度时是有文件记录的,也许那上面会有一些信息。”
“你现在就去查。”
“好,好。”
住持满口应承着,转身向前院走去,这时,雕琢的手机下响了起来。
是刑警男打过来的。
**
刑警男和高博从胡子男的病房里走出来,然后联系上了雕琢。
他们各自向对方通报了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而那幅“诡画”成了很关键的线索,现场情况的恶化让刑警男颇为担忧,“诡画”作者空忘的死亡使案件更加扑朔复杂,而俊秀男在山上患病也是不大不小的麻烦。
现在雕琢需要增援。
刑警男找到队里的侦查员和法医,让他们立刻做好上山的准备。
半小时后,一行人动身,踏上了进山的路。
在到达山脚下的时候,有一拨人也在往山里进发着,其中几个还穿着黑色的警服,在雪地中分外醒目,刑警男注意到了这一情况,向警员询问:
“前面是不是我们的人?已经有人先出发了吗?”
“那是当地派出所带着几个民警,还有两个当地的山民,他们去搜救坠崖者,大概二十分钟前出发的。”
刑警男点了点头,他也发现了那几个人并没有一直往山上走,而是进山不久后便转了个弯,消失在枯木寺所在山峰后的山谷中,看来雕琢虽然人在山上,却早已把山下各方面的工作安排妥当了。
由于之前暴雨的侵袭,路十分地不好走,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刑警男他们才走了不到五分之一的路程,其实速度慢些倒也没什么,最担心的是能否顺利到达目的地枯木寺。
前方不远处有一段位于山坳间的小路,长度大约是两百多米,这个路段即使在平日里也是陡峭难行,当前路况下能否通过实在是个大大的未知数。
当他们转过一个弯,来到山坳的入口处时,刑警男就知道自己的担心绝非多余:
路塌了。
无法再前进。
**
雕琢从刑警男口中间接了解到了案发时胡子男所看到的现场情况,“诡画”在这起事件中扮演的重要作用愈发凸现出来。
不过,此时的雕琢对案件的基本判断仍然持乐观的态度。
她相信只要刑警男等人到达现场,这两起死亡事件很快便会水落石出,在这巴掌大的地方,数来数去也就二十多个人,能藏住什么秘密?
当然,如果在刑警男上山之前,自己便能查出事实的真相,更好。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在山上,还有一个曾经亲眼看到过“诡画”的当事人——俊秀男。
此时她还没有意识到,事态正向一个无法控制的恐怖状态继续恶化……
刚刚结束了和刑警男的通话,雕琢便看见空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告诉雕琢,一定又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你们……你们快去看看吧……”
空西说话都不太利索了,空平板着面孔:
“慌什么?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那个客人……他,他在流血。”
空西没头没脑地说着。
流血?
雕琢心中“咯噔”一下,难道俊秀男不仅仅是生病,还受了伤?事不宜迟,必须立刻去看个究竟,她指指身后的小屋,吩咐空平:
“这里你负责一下,保护好现场,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进入。”
然后又对空西挥了挥手:
“你和我去客房看看。”
“DZ施主,我也一块去吧,有什么情况我好去叫住持。”
空东主动请缨,雕琢“嗯”了一声以示赞同,然后便转身向前院走去,空平喉口“咕”的一声,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把话咽回了肚里。
他目送着雕琢三人离开,眼中闪过一丝恼火的神色,自从雕琢出现之后,自己在寺里的权威好像一下子降低了,而他决不甘心成为一个让别人来控制事态的软角色。
雕琢的步伐很快,两个小和尚几乎要小跑起来才能跟上她。
“是什么地方在流血?”
雕琢一边走,一边询问空西。
“很多地方……眼睛……嘴……还有……还有指甲……”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走得太快的缘故,空西说起话来有些喘不上气。
“什么?眼睛流血?”
雕琢停下脚步,转身盯着空西,她怀疑他是不是说错了,一旁的空东也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可是空西点了点头:
“你们……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事实证明空西没有说错,当雕琢来到安置俊秀男的客房中时,在她眼前出现了一副可怖的景象,躺在床上的病人此刻已经醒了,发觉有人进屋,他吃力地转过头。
如同被人狠狠地揍过一样,他的两个眼窝高高地肿起,眼球密布着血丝,完全变成了红色,眼角处则渗着一丝细细的血流。
尽管在遭受可怕的折磨,但俊秀男的目光仍然保持着清醒,他上下打量着雕琢,似乎在猜测对方的身份。
“我是警局派过来的调查人员。”
简要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后,雕琢走到床前,空东立刻搬了把椅子过来,胆小的他在这个过程中始终侧着目光,不敢去看俊秀男的脸。
雕琢在椅子上坐下,俊秀男的脸离她不到半米。
除了眼窝处之外,这张面庞的其他地方也出现了相应的红肿,嘴角和鼻孔都在往外渗着血迹,即使是雕琢,面对着这样一张面庞,也不免露出了异样的目光。
俊秀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抬起右手,用食指在眼角处轻轻一抹,血迹沾在了他的指尖上。
“我……在……流血……”
他有气无力地说着,语气中的恐惧和绝望让人不寒而栗。
正如空西所说的那样,他的指甲也在流血。
雕琢的心突然一沉,她意识到了这样的流血意味着什么,这是全身毛细血管破裂的症状,如果不及时救治,病人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死亡。
“快,去外面盛点雪进来,擦拭他的身体!”
她向两个小和尚焦急地吩咐着,冰敷能够延缓内的速度,这也许是目前状况下唯一能够起到作用的应急措施。
“不……不用了,你们……救不了我……”
俊秀男抓住雕琢的手以示阻止,虽然已经命垂一线,但他抓的这一下却仍很有力,在他的心中一定有着某种强烈的情绪在支撑着他。
两个小和尚停在门边,犹豫不决地看着雕琢,不知道该听谁的。
“你是……警察?”
俊秀男双眼看着雕琢:
“你不抓紧时间……问我……问我一些什么吗?我……我就快不行了……”
虽然心里不愿接受,但雕琢知道俊秀男说的的确是事实,在这毫无医疗抢救条件的荒山上,出现如此致命的病症,病人的死亡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所谓冰敷,也只是起到象征意义的作用而已。
面对俊秀男这个重要的案件当事人,现在抓紧时间问他几个关键的问题才是真正有意义的,当然,从人道的角度来讲,对病人放弃任何性质的救护都是一种冷血的做法。
不过,弄清事实真相,还受害者一个公道,也永远是第一位的。
“不用去找雪了,把你们住持住持叫来吧。”
雕琢冲两个小和尚挥了挥手,两人似乎巴不得离开这个地方,立刻一溜烟地跑开了。
“你准备……让我……让我死了……”
俊秀男提到自己的死亡,嘴角居然浮现出一丝笑意,似乎这对他是一种解脱。
“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病状?被毒蛇咬过?”
在雕琢的记忆中,某些毒蛇的毒液会造成被咬者毛细血管的破裂,因此她怀疑俊秀男是否在昨夜下山的途中遭受过这类的袭击。
但俊秀男否定了雕琢的猜想。
他摇着头,胸口起伏着,似乎已压抑不住那隐藏的情绪:
“是我打开了它……那封存着的魔鬼……我放出了它……它……它终于要毁灭我了……”
俊秀男激动地说着。
“什么?”
“是我……是我亲手把它打开的……我躲不过的,不可能躲过的……”
强烈的情绪甚至使俊秀男流下了眼泪,那眼泪混杂着血水,使他的脸庞显得更加可怖。
“你是说那幅‘诡画’?”
俊秀男无力地点点头,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看起来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上面到底画了什么?”
这是雕琢目前迫切想要了解的问题,屋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俊秀男喘息着,脸上出现犹疑不决的表情,似乎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此时,空东带着住持急匆匆地回到了屋里,俊秀男被他们进屋的动静打断了思绪,他转过头,目光停在了空东身上。
“无头鬼……”
他冲着空东使劲地眨了几下双眼,突然幽幽地吐出这三个字来,同时诡异地一笑,空东被他这番行为吓得一哆嗦,居然站立不稳,摔在了门边。
住持看到俊秀男的恐怖面容,一时间也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你说什么?”
只有雕琢的思维始终是清醒的:
“你是在说画上的内容吗?”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俊秀男绝望地说了一句:
“看不见了。”
雕琢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搞得一愣,随即她意识到了什么,伸出手在俊秀男的眼前来回划了两下,俊秀男毫无反应,他的瞳孔已经散得很大,他失明了。
难怪刚才他会对着空东那样眨眼,这说明从那时起他的视力已经开始模糊了。
雕琢知道这对俊秀男来说是死亡的前兆,很快,他的意识也将会模糊,可自己从他嘴里还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她决定不在一个问题上纠缠,换了个话题:
“方脸男是怎么坠崖的?”
“我……没有看见,我……我也不知道。”
俊秀男茫然地睁大已经毫无神采的双眼,集中最后一丝清醒的思维回答着雕琢的问题,俊秀男的回答和胡子男所描述的情况是吻合的,但雕琢对这样的回答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你们当时在屋外干什么?”
“看……画。”
“是那幅‘诡画’?”
“是。”
“现在这幅画在什么地方?”
“和方脸男……一起……掉下悬崖了。”
俊秀男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掉下悬崖了?
雕琢不禁皱起了眉头,事情似乎总是把最糟糕的结果展现在她的面前。
“那画上到底是什么内容?”
她不甘心一无所获,还在做最后的努力,然而俊秀男已经无法再回答了,他昏迷了过去。
“DZ施主,这可怎么办?”
住持看到这个情景,愁眉苦脸地念叨着:
“要是再死一个……”
“这里怎么了?”
空平嚷嚷着从门外走了进来,打断了住持的话头,看到俊秀男的样子,他愣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
“人都这样了,还留在山上干什么?赶快往医院送啊。”
住持摇摇头:
“现在的路况,正常人下山都难,带着这样一个病人,根本不可能。”
“那总不能让人死在寺里。”
空平的话带有明显的推卸责任的意思,雕琢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空忘那边的现场谁来看着?”
空平的语气并不示弱:
“我安排人看着了,这里出了事情,我总得过来处理一下。”
雕琢感觉到了空平话中的挑衅意味,她用锐利的目光看着对方,空平和雕琢对视着,嘴里的话却给双方都找了个台阶:
“放心吧,我吩咐过不让任何人进去,那就肯定不会有人进去。”
目前的情况下,雕琢也不想节外生枝,她点点头,转了话题:
“昨天俊秀男是和你们一块下山去救援的吧?后来走散了?”
“这个我也想问呢,我们一块出了寺门,没走多久就不见了他的人影,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确实没走多远。”
空东证实了空平的说法: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他就回来了,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坐在离寺门不远的山道上休息,说是一出发就掉队了,后来还迷了路,折腾半天才找回来。”
“当时他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我把他扶到寺里,不久他就开始发烧,后来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是空西一直在照料着他。”
空西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显得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也……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他的脸越来越红,还有点肿,我还以为是发烧烧的,后来居然……居然从眼睛里流来,我吓坏了,连忙跑了出来……”
听完大家的叙述,雕琢沉思了片刻,然后拿出手机联系刑警男。
“老兄,你们什么时候能到?”
“暂时上不了,我们已经开始往回走了。”
“什么?”
“路塌了,人员暂时无法上山。”
“现在俊秀男病危,山上的情况很复杂,想想办法。”
片刻的沉默后,刑警男道:
“我知道,你那边也一切小心,随时保持联系。”雕琢挂了电话,在场者眼中的期待全都变成了失望,他们明白,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不会有人来帮助他们,同时,山下的人上不来,也就意味着山上的人也下不去。
事实上,大家都被困在了这样一座孤寺中。
而这里,正在发生着种种离奇怪异的事件,如果他们知道已经发生的事仅仅是一个序幕,脸色只怕会更加难看。众人沉默着,失去了援助的可能,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着病床上的俊秀男一步步地走向死亡。
半个小时后,这种让人窒息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俊秀男停止了呼吸。
此时,他的面孔已经肿得不成人形,七窍都在往外渗着血迹。
雕琢用手探着死者的脉搏和鼻息,突然,眉角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有了什么发现,然后她用鼻子闻了一下,她闭上眼睛,以使自己的嗅觉变得更加敏锐。
一种淡淡的气味正侵入她的鼻腔,并且如谜团般强烈地冲击着她的思绪,那气味像是某种古怪的药材,又像是低劣的烟草,正与不久前她在空忘尸体上闻到的气味一模一样。
小屋被一种恐怖的气氛冻结着,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住持惶恐不安地看着雕琢,空平困惑地皱着眉头,两个空东则下意识地往门口处瑟缩着,虽然害怕,但目光却如同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无法离开。
终于,雕琢离开了死者的身躯,她睁眼看着住持,然后招了招手:
“你也过来闻闻。”
“什么?”
住持一脸为难的神色,难以接受这个荒唐的要求。
“你过来闻一下,然后告诉我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气味。”
雕琢的语气依然平和,但却给人一种无法违抗的感觉,住持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然后学着雕琢刚才的样子站在俊秀男尸体旁闻了闻。
那奇怪的气味立刻沿着鼻腔侵入了他的大脑,找到了其中与之相应的记忆,住持触电似的直起了身体,心口剧烈地跳动着,额头上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怎么了?你闻过这气味?”
住持强烈的反应让雕琢的精神为之一振。住持有些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
“那这是什么气味?”
此时不光是雕琢有些迫不及待,在场的其他三人也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了一些端倪,好奇而又紧张地等待着住持的答案。
住持深深地呼了口气,似乎回过些神来,他用手擦了擦额头道:
“是什么气味我也不知道。二十多年前,师父把空忘救到寺里,在那间小屋中照料他。当时,我每次走进小屋,都能闻到这样的气味。”
雕琢有些意外地“哦”了一声,没想到住持提及的居然是这么遥远的事情。
“我不会记错的,就是这种气味。”
住持看着雕琢,语气确凿:
“当时小屋里的情形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我一闻到这气味,就仿佛又回到了那可怕的记忆中。所以,我的感觉绝对不会错的……”
停了片刻,住持用手指了指俊秀男的尸体:
“而且当时的空忘也像这个客人一样,两个眼睛血红血红的,充满了血丝。”
住持的话让雕琢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但随即那亮光便收了回来,她用手着下颌,陷入沉思。
“你说的这些,都是在空忘画那幅‘诡画’之前吗?”
似乎是直觉使雕琢把思绪又和那幅“诡画”联系在了一起。
“是。我之前说过,画完那幅画之后,空忘就像变了一个人,后来在小屋中,也再没出现过那种气味。”
迄今为止,所有的事件和谜团都与二十多年前空忘所作的“诡画”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只有牵出当时的线头,才能揭开一切答案。
“空忘出家时的剃度文件呢?你刚才找到没有?”
雕琢再次把调查的焦点转到了空忘这个人身上。
“找到了,找到了。”
雕琢一说,住持似乎突然想起来似的,连忙从宽大的僧衣兜里掏出一张方方正正的纸片递了过去,这纸片正是空忘的度碟文件,上面记录着有关空忘的一些简单的资料:
空忘,原名XX,剃度日期是一九七二年五月四日,出生日期是一九三四年十一月九日。
雕琢再次拿出手机联系刑警男。
**
在下山的途中,刑警男先后两次收到了雕琢的呼叫。
俊秀男的病故让山上的情形显得愈发迷离和凶险,刑警男虽然心中焦急,但险恶的路况和塌方让他只能在山下耐心地等待着,不知为什么,他忐忑地预感到,在那座孤零零的寺院里,更加可怕的事情还将继续发生。
“放心吧,雕就算一个人在那边,也能很好应对的,你不用担心她。”
高博对刑警男说了一句。
刑警男勉强笑了笑。
从刚刚的两次通话中就可以看出这一点,雕琢仍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综合现在了解到的各种情况,对“空忘”这个人的调查正是目前破解全局的重点所在。
雕琢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而实际的工作,则要由山下的刑警男他们来完成。
空忘,这个名字的背后不知又隐藏着怎样的故事?
带着这个疑问,刑警男与高博一行人又回到了警局,接待室里闹哄哄的,似乎聚集着不少人,不过刑警男顾不上管这些事情,径直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就在这时,一名警员却从接待室里迎了出来,遇见救星似的嚷嚷着:
“头,你来看看,这几个人正闹着要上山呢。”
“上山?”
“嗯,都是当事人的家属,闹了一上午了。”
听说是家属,刑警男倒是不能不管了,他示意高博与他一起,然后转过方向大踏步向接待室走去,一走进了接待室,里面穿着便装的三男两女一见到他,立刻围了上来。
“警官,你是从现场下来的吗?”
走在最前头的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劈头便问,一脸焦急。
刑警男上下打量了他两眼:
“你是家属?”
“不,不是,我是美术学院的院长,这是我的名片。”
男子边说,边掏出一张名片,很有礼节地递了过来,刑警男接过之后看了一眼,点点头,然后主动和院长握了握手,目光扫过他身后,问道:
“这几位是?”
院长把其余几人依次介绍了一遍,两名男子都是美术学院的相关负责人,两名女子则分别是方脸男和俊秀男的妻子。随着院长的介绍,刑警男的目光依次从众人身上带过,同时嘴里说着些官话:
“大家都别着急,我们的调查人员已经在现场了,搜索救援工作也在进行之中,我们会尽全力保障任何一个公民的人身安全。”
“是啊。我们也别催得太紧了,警官刚从外面回来,先让他歇会儿,喝口热水。”
一个柔柔的声音从大家身后传来。
刑警男循声看过去,说话的正是俊秀男的妻子。
这女人的身材不高,再加上从一开始就站在众人身后,周平并没有特别留意她,此时仔细一看,却发现她具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她三十多岁的样子,身形,优雅的瓜子脸,是个典型的南方美女,但在她纤细的眉眼之间,又隐隐透着一股北方人的刚毅,在人丛中,她也许并不十分惹人注目,不过当你的目光看到她以后,便很难在短时间内从她身上移开。
“休息倒是不用,你们的心情我也能够理解。”
刑警男看着对方,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这女人还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不在人世了。
“救援的人有消息没有?方脸男还有希望生还吗?”
院长一提出这个问题,方脸男的妻子立刻惶恐不安地盯着周平。
“具体情况要等救援队伍回来才清楚,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的。”
刑警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白,在这样的天气条件下,救援工作的前景实在难以乐观。
“我先生还在山上吧?你有没有他的消息?”
俊秀男的妻子语气中充满关切。
“嗯……”
刑警男下意识地躲开了对方的目光,支吾了一下:
“他生了点病……正在山上休息。”
“生病?”
古典美女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刑警男违心地说着宽慰的话: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可能就是冻着了。”
古典美女迟疑了片刻道:
“那你可以带我上山吗?我是他的妻子。”
“现在不可能,路塌了,上不去。”
听到这个坏消息,古典美女失望地垂下眼睛。
“大家不要着急,我们的调查人员已经先行上山了,她会处理好现场情况的,我们也会尽快想办法上山。”
稳定住家属们的情绪,刑警男与高博回到了办公室。
“接下来怎么办?”
“只能先等着看了,同时做一些外围的调查。”
刑警男挑了一下眉毛说道,高博点了点头:
“你想查档案是吧?”
“对,我要查一下那个空忘的底细。”
说完,刑警男打了个电话给市档案局,请个熟人帮忙。
大约十分钟后,熟人回了电话:
“我刚才在电脑里搜索过了,在本市内没有查到符合条件的人。”
刑警男有些不太甘心:
“本市范围内所有人口的记录都会保存在电脑里吗?” 猎奇女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