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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琢想起了胡子男在心脏病发作前所说的话,情不自禁地念出了声。
“他们……他们看了‘诡画’。”
空东显得有些慌乱。
住持走上前从雕琢手里接过那个匣子,连连摇头,一副又急又恼的样子:
“坏了坏了!这是我师父贴的封条啊,他们怎么可以……”
很显然,匣子里原本应该封着一幅画,而且这幅画似乎有着某种非同寻常的意义。
雕琢问道:
“怎么回事?”
住持解释道:
“这里面本来应该有空忘的一幅画,据说这幅画带着凶气,很不吉利,因此我师父当年用匣子把它封了起来,严禁寺内众人打开观看。”
雕琢不解地摇摇头,想不出“画上带着凶气”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住持看出了她的疑惑,继续说道:
“那幅画具体是什么内容,连我也不知道。看过这幅画的,除了我师父正明以外,恐怕就只有师弟本人了。”
“画上哪儿去了,你们现在也不知道?”
雕琢一边说,一边用询问的目光扫过住持和空东。
师徒俩同时摇了摇头。
“那这个空忘在哪里?赶快把他找来,昨晚的事很可能就和这幅画有关。”
雕琢表情严肃地说。
空东似乎被雕琢的话吓住了,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住持则露出为难的模样道:
“我师弟前一阵开始闭门修禅,已经有半个月没露过面了……”
雕琢打断了他的话:
“他不出门,我们就过去找他好了。空东,你带我去。”
空东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他瞟了住持一眼,然后带着雕琢向屋外走去,住持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跟了过来。
三人来到后院内,空忘便住在东首第二间的屋子里。
住持抢上两步拉住雕琢:
“DZ施主,请你稍等一下。”
然后他对空东说:
“你去和你师叔说说,看他能不能破这个例。”
雕琢停下脚步,空东独自一人来到紧闭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叫了声:
“师叔!”
见里面没有反应,他加大嗓门,又叫了一声。
屋子里仍然是静悄悄的,空东奇怪地挠了挠头:
“怎么回事啊?”
之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走到窗台下拉了拉窗框,果然窗户没有关死,轻响一声朝外打开了,他斜着身子探头探脑地向屋里张望着。
突然,他惊叫了一声,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
雕琢快步来到窗户前,眼前的景象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昏暗的屋子里,一具尸体悬挂在房梁上,那圆睁的双眼正死死地盯着窗外,似乎早就在等待他们到来。
**
市医院。
了解了情况之后,医院立刻组织值班医生对胡子男进行了紧急救护。
情况并不是特别严重,胡子男的病情很快就得到了控制,据医生说,他只是因为过度劳累和受到惊吓引起了突发性心脏病,只要静养几天,身体便可以恢复正常。
刑警男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趁着胡子男尚在沉睡,他跟高博走到楼外聊天。
“你之前去哪里旅游了?”
高博笑了笑:
“一个挺远的地方。”
“很高兴再次看到你跟雕作为搭档一起出现。……对了,她的男朋友,那位高岁见先生,是你的弟弟?”
高博有些意外:
“你知道他们的关系?”
“雕跟我说过,恭喜她吧,我之前有点好奇她会找个什么样的人,不过她跟你弟弟,……看上去挺合适的。”
从刑警男的话里,高博嗅到了一丝不太对劲的味道,正想再说点什么,就有警员过来通知说胡子男醒了过来,于是他们回到病房。
经过几个小时的熟睡,胡子男的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警官,是你把我送过来的吧?真是太感谢了!”
见到刑警男,胡子男颇为感激地招呼着,刑警男摆了摆手,同时倒了杯茶给对方:
“不用谢我,这是警方的分内事,你只要配合我们的工作,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感谢。你们画个画,怎么会跑到这么深的山里?”
胡子男接过水杯,下意识地喝了一口:
“我们出来的目的就是要选幽静的深山,这样才能感觉到其中的意境,画出好的作品来。而且我们上山的时候边玩边走,并没觉得怎么远,只是后来错过了下山的时间,不得不临时决定借住在不远处的寺院里。”
刑警男“嗯”了一声。
而高博在胡子男身边坐下,同时话题转向关键的地方:
“你们到寺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无头鬼’和‘诡画’又是怎么回事?”
胡子男突然沉默了下来,那紧张的情绪又出现在他的面庞和目光中。高博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舒缓平和:
“你别急,慢慢从头开始说。”
片刻之后,胡子男终于开口,讲述起自己从昨天傍晚开始的经历。
“我们到庙里的时候大概是下午五点钟,除了我之外,同行的另外两人都是我的同事,一个叫方脸男,另一个叫俊秀男。”
“寺院挺大的,看起来也有不短的年头了,我们先前前后后地转了一圈,拜了菩萨,还捐了一些香火钱,有个挺热心的空东一直领着我们,后来我听见别人好像叫他空东,不过当我们提出要在寺里住宿的时候,却遭到了空东的拒绝。”
“不应该吧。”
刑警男有些奇怪:
“据我了解,山上的几座寺庙都是备有客房的,留宿香客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最多收些住宿的费用罢了。”
“我们当时也提出了质问,空东解释说,原本他们寺里是可以留宿的,但前一阵香客比较多的时候,寺里丢失了一些东西,发生了这种事情之后,住持决定不再留普通香客在寺里居住。”
寺里丢了东西?
胡子男继续讲述:
“我们那时候已经不可能再下山了,只能软缠硬磨,最后来了个管事的和尚,听说是那座寺里的大当家,费了好大一番口舌,他终于同意让空东带我们住在寺后一间独立的小屋里。”
刑警男皱眉:
“寺后的小屋?在什么地方?我也去过枯木寺好几次,怎么从来没见过?”
“小屋离寺院的后门大约有四十米,由一条窄窄的山道连接着,虽然距离不是很远,但因为山道中间有一处较大的拐弯,寺院和小屋便好像被山体隔开了一样,所以从寺里是不可能看见小屋的。”
刑警男点了点头,经胡子男这么一说,他对这样的一条山道似乎有些印象,不过没想到山道的另一头还连接着一间小屋。
“那小屋是什么样的?”
“条件非常简陋,甚至连电都没有通,我们只能靠空东拿来的油灯照明,屋里唯一的单人床上积满了灰尘,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去过那个屋子了。”
“就是说在你们来之前,那屋子一直是空着的?”
“应该是吧,在进屋之前,空东忽然神秘兮兮地告诉了我们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胡子男的声音低了下去,而且微微有些颤抖:
“什么事?”
高博关注地把身体侧向胡子男,他意识到对方快要说到关键的部分了。
“他说……他说他见过这个屋子里闹鬼,而且是一个没有头的鬼。”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高博跟刑警男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无头鬼”的说法实在让他们觉得有些荒唐。
胡子男似乎早已预料到别人会有如此的反应,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控制住自己越来越紧张的情绪,然后继续说道:
“我当时听到空东的话,和你们现在一样,一点都不相信,随即空东又给我们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他说这个屋子里有一幅诡画,凡是看过画的人都会惹鬼上身,遭到厄运。”
高博摇着头,调侃般道:
“这个空东还真是个饶舌的家伙。”
胡子男看了看高博:
“我们当时对这样的说法也是一笑置之,但如果你和我一样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你就笑不出来了。”
胡子男喝了口水,停顿片刻继续说道:
“后来空东回寺给我们取过夜用的被褥,我们则在屋里简单收拾起来,就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在床下发现了一个箱子,箱子里整整齐齐地堆满了陈旧的画卷。”
“绘画是我们最感兴趣的东西了,所以我们几乎想也没想,便打开其中的几幅观看起来,谁知这一看就停不住手了,那一箱子的画几乎件件都是艺术上的精品。我们三人中,俊秀男绘画的造诣最高,在国内都颇有名气,但他看到这些画,也是自愧不如。”
高博挺有兴趣地听着:
“那这些画是谁画的?”
“从落款上看,这些画创作于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作者自称‘空忘和尚’。”
胡子男回答了高博的问题,接着自己的回忆往下讲述:
“我们就这样就着昏暗的油灯一幅幅地欣赏着,不知不觉中那些画都快被我们看遍了。就在这时,我们在箱子的最底部发现了一件东西,那东西让人大吃一惊。”
“是什么?”
“是一个破旧的画匣,画匣上贴着一张封条,上面用鲜红的字写着:‘正明封诡画于七二年五月二日’。”
胡子男的脸上浮现出压抑不住的恐惧,语调缓慢而低沉,似乎生怕会惊动了什么。
“这么说,还真的有一幅‘诡画’?你们打开看了?”
胡子男摇了摇头:
“暂时没有,他们俩倒是想看,但是我反对,这件事多少有些邪乎,正在争执不下的时候,空东抱着被褥回来了,我们赶紧把那个画匣放回箱子藏好,不管怎样,那上面贴着封条,是不方便被外人看见的。”
刑警男“嗯”了一声,用目光示意胡子男继续往下说。
“空东知道我们发现了那个画箱,倒没显得特别奇怪,我们问他之后才知道,这间小屋的上一位居住者便是落款上的‘空忘和尚’,空忘爱作画是全寺皆知的事情,直到十年前,他才从小屋搬进寺内专心修禅。”
“那时我们对这个空忘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立刻提出要去拜访一下。可是空东却告诉我们,空忘从半个月前便一直闭门修禅,谁也见不着他,连饭菜都专门让人送到他的屋里。”
“我们既诧异又失望,俊秀男还不死心,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托空东捎给空忘和尚,他希望空忘听说过自己的名头,能够破例见一面。
”空东走后,我们把床铺被褥整理好。“
”因为我体质比较弱,方脸男和俊秀男照顾我让我睡在床上,他们则一起打地铺,我也没有推辞,不过我躺下后,他们却没有立刻就寝,而是商量着要见识一下那幅‘诡画’。“
”这次你是不是没有阻止?“
高博猜测。
”没有。“
胡子男看起来有些悔恨:
”其实我自己也非常想看那幅画,但确实又害怕。当时我想,既然他们一定要看,就干脆让他们俩先看好了,然后我再根据情况决定自己要不要看。“
高博点点头,这样的心态是很容易理解的。
”见我不再反对,他们很兴奋地把那个画匣从箱子里翻了出来,小心地揭开封条,取出了里面的画卷,然后在昏暗的油灯下,把那幅画一点一点地展开,而我则半倚在床上,在三四米之外注视着这一切。
“油灯闪烁的火光映照在他们俩的脸上,我清楚地看到他们那原本兴奋的表情慢慢凝固,然后转变为惊讶和恐惧。尤其是离我较近的俊秀男,我从没见过在一个人的眼中会出现这样的目光,他似乎看到了一件绝不可能发生的恐怖事情。”
“当时屋里的气氛就像在瞬间被冻结了一样,静得可怕。”
“我虽然没有直接看到那幅画,但一种冰冷的感觉也泛遍了我的全身,憋了半天,我才终于鼓足勇气问了句:‘怎么了?那上面到底画着什么?’”
高博与刑警男也被那种气氛所感染了,这次他们谁也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用目光向胡子男传递着同样的疑问:
那上面到底画着什么?
胡子男则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
“听到了我的问话,俊秀男似乎猛然惊醒,他迅速把那幅画重新卷起,用颤抖的声音喃喃说着:‘……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绝对不能看这幅画,也不要问它的内容,你承受不了!’”
“承受不了是什么意思?这时方脸男的反应又怎么样呢?”
胡子男苦笑了一下:
“他只是呆呆地站在一旁,一副恍惚的神情,其实即使俊秀男不说,我也绝不会再有看画的念头,我的心脏一直不好,医生早就叮嘱我要避免过分的刺激。
”后来俊秀男把画收好,和方脸男一块默默躺下。“
”我看得出来,他们俩都是心事重重,显然还笼罩在刚才那幅画的阴影之中,我也有些提心吊胆的,但经不住累了一天,过了不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我梦见从那个画匣里渗出一丝丝鲜血,那血越来越多,在小屋里蔓延开来,最后淹没了我的头顶,几乎让我窒息。“
刑警男皱了皱眉头,胡子男的主观情绪似乎特别容易受到客观环境的影响,那个噩梦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胡子男却不理会他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我从噩梦中惊醒,心‘怦怦’地狂跳不止,等稍稍平静下来,突然发现,睡在我床边的方脸男和俊秀男都不见了,在地铺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打开的空画匣。、
“当时屋门紧闭着,我顾不上穿外衣,蹬上鞋来到窗户边向外张望,只见他们俩正站在山道的拐角处,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俊秀男提着油灯,方脸男手中则展着那幅‘诡画’。”
“他们又去看画了?”
高博不禁对这幅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是的,而且他们趁我睡着之后到室外看画,自然是有什么事情想要瞒着我,这次距离较远,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我还是能感受到在他们俩中间,有着一种非常凝重的气氛。”
“我就这样站在窗后呆呆地看着他们,心中充满了疑惑,却又没有勇气走过去了解真相。夜晚的寂静使每分每秒都显得那样漫长,我当时只盼着他们能够赶紧回到屋里,把那幅画扔在一边,再也不要管它。”
刑警男发问:
“他们当时在说些什么,你就一点也听不见吗?”
胡子男摇了摇头:
“我本来耳朵就不是特别好,他们说话的声音又很轻。我只能从他们的动作上判断出一些大概的内容。”
“那你判断出了什么?”
“方脸男拿着那幅画,似乎想往山路的另一边,也就是寺院的方向走。而俊秀男在试图劝说或阻止他这么做。”
“往寺院方向,那他是想去找那个作画的‘空忘和尚’?”
高博分析,胡子男赞同地点了点头:
“有可能,过了几分钟后,俊秀男似乎放弃了努力,他首先失望地挥了挥手,然后向着小屋这边转身走来,随即,方脸男很坚决地向着山路另一个方向走去。”
从胡子男缓慢的语调中,高博感觉到重要的情况即将发生,他屏住呼吸,凝神倾听着,胡子男攥紧手中的水杯道: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在小路的拐弯处,一个黑影正躲在山崖后面窥视着他们。”
这个情况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胡子男的情绪似乎有些过分夸张,他的语气就像在描述一件令人绝顶恐惧的事件。
“这么说,曾经有第四个人出现在事发现场?”
刑警男沉吟着说道。
“是人吗?不,我不知道……”
胡子男喝了口水,然后大口地吞咽下去,声音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那个黑影正对着我,也就十米多的距离,借着折射过去的火光,我看得清清楚楚,‘它’站在那里,有手有脚,但却没有头!”
“什么?”
高博与刑警男对视了一眼,露出不太相信的表情:
“你能确定?”
“是的,‘它’就躲在离方脸男不到两米远的山崖后面,而方脸男却是浑然不觉,正一步步地向着‘它’走过去!”
“这么近的距离,方脸男为什么自己会看不见呢?”
胡子男用手势比画着:
“那个黑影躲在转弯口的另一侧,因为角度的原因,方脸男和俊秀男离‘它’很近,但反而会看不见‘它’。”
高博点了点头:
“接下来呢?”
“接下来的事情我没有看见。”
胡子男说着,长长地呼了口气,似乎因此而觉得非常解脱。
“没看见?为什么?”
刑警男诧异地询问,胡子男回答:
“因为我的心脏病突然发作了。”
刑警男点头,如果真是胡子男所述的那种情况,正常人也会被吓得心惊肉跳,他的病在此时发作再合理不过了。胡子男无奈地解释说:
“当时看着那诡异的黑影,那种恐惧使我的心脏一阵阵地,我痛苦地蹲体,张开嘴想要喊叫,但却发不出声音……”
“那你后来是怎么脱险的?”
“救心丸放在床头的上衣口袋里,我几乎是爬到了床前,用颤抖的手摸出药瓶并打开,吞下了一粒救命的药丸。”
想到当时情形的危急,胡子男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继续说道:
“我的气息刚刚有些平定,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想到刚才外面的情况,我顾不上自己的身体挣扎着冲了出去。只见俊秀男呆呆地站在路边,似乎有些吓傻了,而方脸男则不见了踪影。”
“你的意思是,这个时候方脸男已经掉下了悬崖,那声惨叫就是他发出的?”
胡子男闭上眼睛,痛苦地点了点头。
“具体是怎么回事?俊秀男是怎么说的?”
高博追问。
“就像我说的那样,俊秀男和方脸男各自往相反的方向走着,俊秀男走出去五六米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方脸男的惨叫,等他回过身来,已经看不到方脸男的身影,而从悬崖下方传来的叫声则足足持续了有五六秒钟。”
“这么说俊秀男也没看到方脸男掉下悬崖时的情景?”
“没有。”
“你说的那个黑影呢?等你冲到山路上的时候,有没有再看到‘它’?”
胡子男摇了摇头:
“在那个位置是看不见的,而我一时又不敢转过山崖,我只是把在屋里看到的情景告诉了俊秀男。”
“那他是什么反应?”
“他听了我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嘴里喃喃自语:‘无头黑影,无头黑影……他还是来了,逃不过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很奇怪地笑了一下。”
刑警男不太明白:
“很奇怪地笑?”
“是的,非常诡异的笑容,既像是苦笑,又似乎带着一些释然,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当时他脸色苍白,显得无比的恐惧。”
“听起来,俊秀男好像曾预见了无头黑影的出现?那幅‘诡画’,后来你到底看到了没有?”
“没有。”
胡子男再次摇头:
“那幅画已经和方脸男一起掉下了山崖,后来寺里的和尚听见叫声过来查看,得知情况后,决定由我下山报案,俊秀男则留下来搜索营救。”
“嗯。”
刑警男皱眉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胡子男说了这么多,事情不但一点没有明了的迹象,反而愈发复杂了起来。
胡子男歇下来,喝了两口水后情绪逐渐平定,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现在山上的情况怎么样,方脸男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
说着,刑警男拿出手机,他得跟雕琢联系一下了。
**
库木寺。
屋外是光明世界,仅仅一窗之隔的屋内却给人一种地狱般的感觉,这种感觉的来源便是悬挂在房梁上的空忘的尸体。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窗户,仿佛在守护着这个通往地狱的入口。
空忘是从两周前开始闭门不出的,从那时以来,空东每天都是在六点半左右把早饭搁在窗台上,空忘吃完后再把空的餐具放回原处。
昨晚出事后,伙房的几个僧人下山谷去救援坠崖的方脸男,早饭也就耽搁了,因此直到空东推开窗户时,空忘的尸体才被雕琢等三人发现。
小小的寺院中接连发生两起神秘的死亡事件,雕琢开始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处理这种死因未明的尸体,按理说应该由刑侦队的技术人员到现场进行勘察,但基于目前的实际情况,雕琢决定先行进屋看一看,毕竟自己也受过相关的现场勘察培训。
为了最大程度保持现场的原貌,她没有强行冲开房门。
小心翼翼地从窗户爬了进去后,无论从哪个感官的知觉来说,她都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屋里静谧一片,光线非常昏暗,潮湿阴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古怪气味。
那气味非常特殊。
像是某种药材,又像是某种低劣的烟草,雕琢四下打量了一下,屋里的一张方几上有一只盛满灰烬的香炉,看起来这是气味唯一可能的来源。
屋子是老式的砖木结构,在正中处横着一根房梁。
空忘的尸体便悬挂在这根梁上,尸体的脚下有一张被踢倒的凳子,至少从表面的现象看来,死者是自缢身亡。
如果不是有先天性的残疾,那么这个人必然在生前经历过某次骇人的意外。
意外使他的脊柱和神经都受到了严重的损伤,他弓着背,面部的肌肉和五官难以置信地扭曲着,尤其可怕的是他那双圆睁着的眼睛。
虽然人已经死亡,但他的双眼却似乎依然活着,布满了血丝的眼珠凸在外面,向下瞪视着,那眼球鲜红鲜红的,就像着一团火焰——愤怒的火焰。
是的,愤怒。
这就是死后的空忘传递给雕琢的最强烈的感觉,如果真的存在另外一个世界,那空忘的灵魂一定没有安息,而是成为了最凶恶的幽灵。
雕琢与死去的空忘对视着,那种愤怒像一阵寒风吹进了她的心里,给了她强烈的冲动去探寻那愤怒的来源,这愤怒与那幅神秘的“诡画”又是否有某种内在的联系呢?
她尚无从了解其中的答案,但有一点似乎已经可以判断出:
空忘不是自杀。
委屈的人会自杀,绝望的人会自杀,悲痛的人会自杀。
但是一个愤怒的人,是绝对不会自杀的。
虽然这样的主观判断并不足以作为定论的根据,但雕琢对自己的直觉依然具有相当的信心,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找寻一些实在的证据来支持自己的想法。
将注意力完全集中之后,她察觉到了一点。
那弥漫全屋的古怪气味,居然是从空忘的尸体上发出来的,雕琢沉思片刻,无法判断这种气味意味着什么,总之这决不是尸体变化产生的气味,也与长时间不洗澡产生的体臭无关。
雕琢不知道这气味是否与自己所关心的事情有关,对于搞清楚其来源亦是毫无头绪,只能暂且将这个疑团放在一边。
她开始上下仔细端详尸体的周身情况,并据此作一些相应的判断。
悬挂尸体的是约四公分宽的白色布条,布条总长约两米,在死者脸左侧上方三十公分处扎结成环,雕琢的目光在屋里略微扫了扫,很快就发现了布条的出处:
床上的床单不堪,有明显的撕裂痕迹,且质地与颜色也和此布条完全相同。
死者的全身均有尸僵反应,上肢明显,下肢程度较轻;角膜局部混浊,但瞳孔尚可辨认,初步判定死亡时间为六到十个小时,即昨晚十点半至今天凌晨两点半之间。
这正是方脸男坠崖前后,这两起死亡事件至少在时间上存在着某种联系。
死者穿戴整齐,可见事发前尚未就寝,雕琢检查了胸腹面脑等要害部位,没有发现外伤,仅在脖颈处有明显的淤痕,就死亡原因来看,可以初步认定是窒息而死。
屋子里的陈设非常简单,一床一柜一桌,两张凳子。
唯一有些令人奇怪的地方,是窗户下面墙角里有一个大水盆,里面浸泡着一堆草状的植物。雕琢走到近前,拿起一株植物在手中端详。
这植物绿得耀眼,长着异常肥大的叶子,生长在草丛中的时候肯定很是惹人注目。
她叫不出这植物的名字,但总觉得它有些怪怪的不太顺眼,不知道空忘采集这个泡在屋里是干什么用的,观赏?食用?
似乎都不太说得过去。
雕琢摇摇头,把手中的那株植物又放回了水盆里。
即使没有那具让人恐惧的尸体,这屋里似乎也充斥着一种诡异的气氛,不过就案情来说,雕琢却有着充分的信心。
不管这表面的现象多么离奇诡异,所有的答案肯定都藏在这个小小的寺院之中,相信只要刑侦人员上山后,相应的走访和勘察工作做到位,一切谜团都会迎刃而解。
再留在屋里并没有太大的意义,过多的活动会对下一步的勘查产生不利的影响,雕琢决定离开现场,她来到了门后,门是从里面用搭锁关上的,门框上没有被外力冲撞过的痕迹。
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由于窗户是开着的,如果是凶杀,作案者完全可以从那里出入。
雕琢打开搭锁走了出来,门外已经聚集了十多个和尚,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探头探脑向窗内张望着,无一不被雕琢的勇气所折服。
也是他们不了解雕琢的底细,要知道她当年可是从狼嚎里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查看尸体也就没有什么了。
住持愁眉苦脸地站在一旁。
“聚在这里干什么?都散了!各干各的事去!”
伴随着这声呵斥,一个中年僧人走进了后院,这个人个头中等偏高,消瘦的脸庞,但看起来非常精壮,由于眼窝较深,使得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显得有些阴霾。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和尚,身上的衣服都沾满了泥水,头发也湿漉漉的,不过别人都是一副精疲力竭的委靡神情,唯独他仍然活力充沛。
这个人说的话颇为有效,除了住持和空东外,诸和尚立刻都散去了。
住持往上迎了两步:
“你回来得正好,寺里又出事了——空忘死了!”
中年僧人蓦地一愣,向着空忘的屋子看了过去,窗户内的情景让他也变了脸色,他加快了脚步忧心忡忡地来到小屋门口,雕琢正好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僧人停下脚步,略带疑惑地看着雕琢。
住持连忙介绍说:
“这是警方派来协助调查案件的DZ施主,以前她来过寺庙的。”
然后又一指那僧人道:
“这是我们寺里的大当家,空平。”
在寺院中,大当家的地位仅次于住持,而且多半拥有很大的实权,难怪刚才那些和尚对空平的话如此服从,空平知道了雕琢的身份,脸上紧绷的表情略微松弛了一些。
他没有像住持那样作揖,而是对着雕琢伸出了右手。
“DZ小姐,你好。”
空平握着雕琢的手,像普通人一样打了个招呼。
“你好。”
雕琢的语气平淡,丝毫透露不出她对空平这个人的喜好憎恶。
“我先进屋看看。”
空平对发生的事情显得非常关切,刚说完客套话便要转身往屋里闯,雕琢连忙伸出胳膊拉住他:
“现在情况不明,还不能进入现场。”
空平只好停下脚步,他向屋内凝视片刻,有些不甘心地问:
“那空忘怎么办?就这么吊着?”
“暂时只能这样,必须等刑侦技术人员来勘验现场确定死因。”
“确定死因,难道不是上吊身亡吗?”
空平一边说,一边看着雕琢的眼睛,似乎想从中获得一些答案,雕琢毫不退让地和他对视着,但话题却是一转:
“你们是刚从谷中上来,是去搜索坠崖者的吗?”
“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收获?”
住持在一旁迫不及待地插话,证实了雕琢的猜测。
“我们根本下不到谷底,救人肯定是没指望了,现在只是考虑能不能找回尸体。唉,昨天不让他们留下就好了。”
空平撇了撇嘴,似乎满腹怨气无从发泄,又转口道:
“这个空忘搞什么?前些日子把自己关着不出来,现在又弄在寺里自杀,还嫌不够乱不够复杂是吗?”
雕琢想起安排方脸男等三人住在寺后小屋的就是这个空平,于是问:
“昨天是你让那三个客人住在小屋里的吧?寺里不是还有空房吗?” 猎奇女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