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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照眠再次毫不犹豫地打断我，看着我的眼神带着无语和不屑。

　　“……”

　　我还不起，无话可说。这次是真的彻底欠下这个人一个大人情了。我用软乎乎的被子埋住自己的头，在被子里表情无比扭曲纠结。

　　真的是丢脸丢到家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不少。我记得前年你因为太忙发过一次烧，所以回去以后记得煮一点姜汤每天喝，发烧了别给我发信息，你一个人在家里病死吧。”

　　“……哦。”

　　被子从脸上掉下来，我偷偷看着汤照眠转过去的身影恶狠狠咬了咬嘴唇。

　　那你岂不是棒死了？我就算病死都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脑海中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报复想法的当时，汤照眠冷不丁转过头来，看我的眼神里突然多了几分玩味。

　　“想带我一起死也得先把酒钱还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读心了？

　　“你是什么品种的魔鬼啊汤先生？”

　　“过奖，本人专治那些因为失恋就跑去自己兼职的店里买醉并且明知道付不起酒钱还喝醉了要人来接的怂包。”

　　“……”

　　揭我的短就算了，还说我怂。

　　生气就算了，偏偏我还欠他那么大一个人情。

　　在现实中除了被他气死就毫无办法的我，在脑海中已经把这个嘴比眼镜蛇还毒的红三代杀了一万遍。

　　“蝶书找你不可能只让你看白淼淼和温钟晚的家宴。她还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汤照眠的语气再次变得认真，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差点把蝶书让我追查杀害温凌天的凶手这个事给说出去。

　　“……跟我说了我父母的事。”

　　为了及时止损说出来的真话似乎能让自己的事情更少被他知道。

　　追查凶手这件事，我所在的立场有很大的概率会和政府的利益相冲突。说真的，我很害怕。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让汤照眠知道自己的事情，明明我和他是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可以交心的朋友，但说出我答应去做的这些事似乎会将我和他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我不希望和他站到对立面。

　　“所以说，你已经确定自己的身份是温氏的私生子了？”

　　汤照眠的语气有些我不明所以的漂浮。

　　“是因为我的妈妈没有任何信息才这么针对我的吧？而且看看水星市温姓那么少，我肯定是的吧。”

　　“……你已经连这个都知道了么。”

　　汤照眠的口气很是复杂。

　　“我觉得挺好的，毕竟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有那种，掌控了自己人生的感觉。”

　　我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自己空空落落的手心低低地说着。

　　即使我那么说，即使空到风会穿堂而过的手掌攥起来就能变成实心的拳头，我依然在不自量力地逞强。

　　人这种动物，是那种，什么没有，就越会坚持说自己有的奇怪生物。

　　“……你怎么想的这么多？在你没来之前，我早就知道你妈妈的事情，温钟晚和秦悠凌也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你的人生一直被我们摆布着，一直跟着我们走，说能掌控自己的人生这种话，不觉得自己是个笨蛋吗？在我面前，你也需要隐藏自己的软弱吗？”

　　汤照眠突然皱紧眉头盯着我，说出的话不再伤人，带着一些有强大推力的热度。

　　“……额，我觉得……”

　　他这番话对我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一时间我竟然找不到任何话来回他。

　　想要客套，但对着那张已经略有愠怒的脸实在没那个胆量；想要全盘托出，却又怕自己的立场对他造成什么麻烦。

　　卡在中间的我，只能犹犹豫豫窝窝囊囊。

　　只是，对于汤照眠来说，原来我在他面前不应该有任何勉强自己的想法和实际行动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还是觉得挺开心的。只是渐渐参与到上层阶级里的我，或许真的不能那么毫无顾虑地对待他。

　　毕竟我们是小大人了。

　　是渐渐步入社会，接触那些腥风血雨的小大人了吧。

　　“学校那边帮你请过假了，明天去上课吧。我现在还有事，先走了。”

　　似乎是明显捕捉到我的犹豫，汤照眠原本舒展的好心情再次拢满阴霾。他似乎再也不愿意跟我说什么，自顾自便下楼了。

　　看到他这么烦闷的样子，我也有些难受。

　　他希望我能对他坦诚，可我只希望能维持朋友关系便足够了。

　　知道我接下蝶书委托的他，会对我怎么想呢？是政府的利益优先，还是会体谅我的难处？

　　世间，大概神总不愿意提供两全的方法。想走的路被封死，总不能停在路上不向前，寻到能通向光明的窗口时，又意味着会和自己的心意背道而驰。

　　哪有那么多完美，人们的每一步都是自己一点点走出来的罢了。

　　即使到最后会走到和他全然相反的方向上，只要他不放手，我就不可能放弃他。 贫穷少女与财产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