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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头痛欲裂的感觉前所未闻。

　　……为什么我的头会这么晕？

　　我努力地忍住头痛撑开眼皮，发觉自己正以挂着针水的状态睡在汤照眠家里。

　　“……我这是？”

　　原本应该一片光明的六楼此刻光线柔和，对于需要休息的人而言是再好不过的柔软环境。身上盖的床品软软呼呼将我整个人极为服帖的包裹住，有一股子清淡的柔顺剂香味。

　　是那个家伙惯用的气味。

　　几乎一片空白的记忆正因为睡醒的大脑在一点一点断片重组，把所有事情理出个大概顺序的我突然感到无比羞愧。

　　按照自己的记忆，看到温钟晚和他女朋友一起参加家宴的时候直接走出了梦烟食馆，然后我在街上哭得迷迷糊糊，打了一张车去炉火，没成想店长唐雨君也在那里。

　　但我怎么会和唐雨君喝起酒来？不仅喝得非常热烈，到后期我甚至还吐了好几次？

　　喉咙里传来十分微妙的沙哑感，那种仿佛气管里塞了仙人掌的感触鲜明地提醒我确实是在炉火吐了好几次，还是主厨雅歌在一旁看着我照顾我的。

　　我皱着眉苦苦思索。按理讲店长是不会纵容我喝这么多的。

　　哦还有，纯洋酒这么难喝我到底是怎么喝掉那么多的？？我突然意识到还活着的自己此刻真的应该谢谢上天留我一条狗命，这种喝法对于从未喝多过的我来讲实在是和寻死没什么分别。

　　而且唐雨君似乎喝到兴头上还开了几瓶平日里见过的据说很贵的很有档次的酒？？？

　　……我该不会要在炉火打一辈子工吧？那岂不是我要看着温钟晚结婚生子……

　　唐雨君昨晚似乎也醉的不轻，然后他打电话给林款冬的时候，竟然有些哽咽……

　　我的天哪，我昨天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会去喝酒喝到宿醉啊……

　　这大概是比接一个调查凶手的委托更让人绝望的事情了。

　　哪怕是因为情绪非常不好去喝酒都没问题，怎么会想到去炉火喝？

　　丢人实在是丢大发了温远晴！！

　　我绝望地用手背捂住眼睛试图逃避现实。

　　而我印象里模模糊糊记得，仿佛有一男一女用力地拽着我的胳膊，还喊我名字。

　　醉到彻底分不清方向之前，我似乎打过电话给秦悠凌，那么那个女生应该是秦悠凌。而此刻我睡在汤照眠家，那么那个男的应该是汤照眠。

　　我突然有一种让我寒毛直竖的来自女人的第六感的感觉。

　　这两人……昨天晚上该不会闹的很凶吧？

　　记忆和认知渐渐重合，一切情况亦逐渐变得有迹可循。

　　我下意识转头，看到身侧橡木床头柜上面有一个只显示时间的黑色电子钟，抬手触碰的时候发现现在是上午十二点。那旁边还特意摆了一杯水，我的手机也一并放在那个地方。

　　……还一觉睡到十二点了，完美错过上课时间。

　　唉，温远晴啊温远晴，你说你喝酒去哪里喝不好，偏偏去温钟晚的店里喝个烂醉……

　　我一边懊悔着，一边拿起手机。

　　有一个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其余的全是秦悠凌的消息。

　　我打开社交软件，发现昨晚到今天，秦悠凌合计一共给我发了五十条信息。

　　“……”

　　虽说这种情况完全符合她的风格，但依然让人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是我打电话给她告诉她我喝醉了，只是没想到汤照眠也一起来了……我真不敢想象以秦悠凌那个脾气，昨晚上是怎么样才甘愿乖乖回家，还好汤照眠完全不可能欺负到她。

　　而那个陌生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则是刻意到无法让人忽略的地步了。看上去像是蝶书会做的事。

　　我正准备看短信的时候，顶着大大黑眼圈一脸疲惫的汤照眠进来了。

　　“十万多的酒好喝吗温远晴。”

　　“……”

　　然后，他十分不客气地单刀直入，问的我哑口无言。

　　他一边死死盯着我看，一边走到我被插着输液针的那侧，看到挂在衣架上的输液袋似乎快见底之后，便蹲下来麻利地一把拔掉我手背上的针管。

　　“嘶……”

　　又快又准又狠。这流畅凶狠的动作让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这家伙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我有些奇怪。但好歹是在他家里醒过来的，不管怎么说都不好提出过多意见，我只得怂怂的看着一脸阴霾的汤照眠。拔完输液针的他没有起身，只一直蹲着死死盯着我看，那种恼怒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的我哑口无言。

　　“……”

　　是因为昨晚他送我回家太麻烦了，还是说和秦悠凌吵得太凶了呢？

　　我的眼睛左右转着，从他那里传递过来莫名恐怖的压迫感让我感觉我犯了无法原谅的错误。

　　此刻我和他的身份，在极为有限的相处时间中第一次反过来。我仿佛被家长惩罚的坏孩子那样抖抖嗖嗖一句话不敢说，只能放软自己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换做以往，他或许会因为我这怂怂的态度心软。

　　今日，我却寻不到丝毫他愿意妥协的痕迹。

　　他依然是那种凶狠凌厉的眼神。

　　……糟了，这家伙认真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生气，但是我先道个歉行……？”

　　讨好示弱的话语被他毫不留情地打断。

　　“你为什么去喝酒？”

　　随之而来的，是我最不愿意启齿的问题。

　　“……我、我作业没写完……”

　　“这个假期的实践作业上个假期就做掉了。”

　　“……我、我觉得没把宋于送到监狱里感觉很难受！”

　　“你没因为这种事情发过疯。”

　　啊啊啊啊啊要死要死要死……认真又钻牛角尖的汤照眠真的是太难缠了！这样下去我喝酒的理由肯定会被他逼问得清清楚楚，那样可就太丢人了！

　　“你是怎么知道温钟晚和白淼淼在一起的？炉火里的人和你身边人都知道不能对你说这个事情，谁故意告诉你的吗？”

　　汤照眠微微皱起眉毛，靠近床铺认认真真盯着我看。

　　那双褐色的眼睛里带着一股不问出来誓不罢休的气势，让我愈发心虚。

　　“你怎么知道我对温钟晚……我没有我……”

　　秘密被戳穿的感觉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难堪，或许因为汤照眠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并且他的话语里并没有表明对这个事情的任何态度的缘故吧？

　　即使如此，我还是有些急急的想解释。

　　我知道我跟温钟晚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应该对他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感情。这个潜意识仿佛变成心底一块又硬又扎人的荆棘一样，每当扯到相关的话题便迅速膨大把所有理智包裹起来狠狠压榨，将我的所有不堪彻底暴露在外。

　　“不重要，你告诉我是谁告诉你温钟晚和白淼淼在一起的就行。”

　　汤照眠微微垂下头，语气不再那么强硬。舒缓下来的他比起之前那个逼问的状态来的亲切，内心的防线在那个瞬间松下不少。

　　或许因为和他实在太熟，我完全不担心他会做伤害我或者对我不利的事情。

　　或许在之前的事件中他曾经作为旁观者没有对我伸出援手，但我却愿意相信他有自己的考虑和苦衷。

　　“……蝶书约我去梦烟食馆吃饭，碰上白淼淼他们的家宴，就看到了。”

　　我用十分微弱的声音，怯怯的看着他说。

　　希望得到这个答案的他可以不要再钻牛角尖了……

　　“……是蝶书吗。”

　　汤照眠低下头沉吟片刻，便起身绕道床的另一边将水递给我。

　　“宿醉醒来会头痛，喝点蜂蜜水会好些。昨天医生守了你一夜，幸好没出什么急性胃出血之类的问题。秦悠凌很担心你，给她回个你很安全的信息吧。”

　　“……”

　　我一边接过他给的水，一边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看我的眼神似乎和平常没什么分别。

　　但是，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虽说之前出了类似的事情他也会这样嘱咐我该怎么做，但这次他的语气不似平常那么没有温度，倒反是面面俱到帮我把一切事情都考虑好那样。

　　“……昨天的酒钱怎么算？”

　　但我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搞不好因为自己这种自杀式的行为，生活又要陷入一阵长得看不到头的寒冬之中，这是最让我担心的一件事情。

　　“酒钱算我的。一直借用你的电视还有别的什么，这次当我还你一个人情。”

　　汤照眠无所谓地挠了挠头发，一脸平静。我听到这话的当下，薄弱的自尊心再次跳出来作祟，开始不自量力地嚷嚷了。

　　“那怎么可以啊毕竟……”

　　毕竟好几万呢！

　　“那你还钱。” 贫穷少女与财产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