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球球面色苍白，原本肉嘟嘟的胖脸也失了早先的水润，葡萄般晶亮的眼眸痛苦地紧闭着，眼角甚至还有之前哭过的泪珠。我提着裙角慢步走到床边，抱起呜咽的球球，小心地放到嘴边一点点吻着他失掉血色的脸颊，他的身体还在细微的抽搐，我心疼地闭上眼睛。这么小的球球，这么可爱的小人儿，却要因为上一代的恩怨承受如此残忍的罪责，我情愿这些苦楚痛苦统统加注到我身上，让我代他难受。
“球球乖，球球不哭，妈妈在呢。等球球好了，妈妈带你去江南，再也不受这些罪。”我腾出手擦掉滑落的眼泪，嗓子里如同塞着一团棉花，心口同样堵得我喘不过气。
一下轻一下重地拍着怀里渐渐安抚下来的小人，我贴着他滚烫的额头，在房间里缓缓地走着摇晃着，口中轻轻地哼唱：“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终于半盏茶之后，怀里的球球安稳下来，虽然小脸还很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不过呼吸已经平稳了。我轻手轻脚地将走到床榻边，将他放好，又仔细掖掖被角，然后坐在床边就这么看着他。屋外争吵之声渐盛，球球甚是不安地扭动几下小身子，砸吧着嘴。我赶紧拍拍安抚着，心头却十分不满，这会儿有谁会在外面吵闹。
房门被悄然推开，我没回头，依旧哄着床上的小宝贝。
“小姐……”秀儿站在我身后，怕吵到球球故意将声音放低，但掩不住口气干涩。
“嗯？”
“龙少爷不知跟王爷争执些什么，两人已经在院里动起手来，您要不要去看看？”
我回身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转回来，掏出手帕给球球擦着嘴角的口水，“可有人受伤？”其实我更想问死了没有，话到嘴边改了过来。
“没，没有。王爷与龙公子都是武艺高强之人，秀儿看着心惊胆战，又不敢贸然上前劝阻，所以才来请小姐。”
我将裙角抚平，颓然起身，叹口气：“罢了，你在这里替我守着璟儿，我去瞅瞅，今日怎么也是宝宝的好日子，占了血气就不好了。”其实我心里倒是期望争出个你死我活，这个世界也就清净了。
秀儿见我答应去劝解，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乖巧地坐到床上，如我那般拍着璟儿的小棉被，带着真心的疼爱。看得出她也是真心喜欢孩子的，若是如期成婚只怕这会儿她的宝宝也这般大小了。
“秀儿。”我有些欲言又止，不知此时提到孔辰她会作何反应，可是心里如同梗着一根刺，很不自在。
“小姐？”
“若是孔辰答应再娶你，你会同意么？”我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的表情，扑闪的长睫毛印下厚厚的影子，让我看不清她眼里真是的情绪，不过脸上瞬间的僵硬怎么都掩饰不住。
果然孔辰是她心里的劫。
“秀儿是认命的人，孔，孔大哥不过是因着前事太过内疚，秀儿从不曾怨过他，只不过我俩的缘分早就断得干净了。”她垂下脸木然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我在一旁瞅着心头都纠结几寸，何况她自己。
我摆摆手：“罢了，这事不急于一时，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我也不想瞒你，他昨日找过我，求我将你再许给他。这事得你自己拿主意，若你不愿，我是如何都不会勉强你。了不起，日后与我和璟儿相依为命便是。”
“他，他回来了？！”秀儿甚是激动，噌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望向我。
我这才意识到，跟殇烨瑾说过不希望孔辰太早见秀儿，他竟真的一直没有让她知道，已经回来。
我对她点头：“嗯，昨日便回来了。你在轿中熟睡没见着罢了。”外面的声响更大了几分，我拍拍她胳膊，“行了，你就在这里好好陪球球吧，正好想想。”
我烦躁地打开房门，顿时被眼前景象震慑住。瞪大双眸看着如同聚众斗殴般的两队人马，尤其是各自前面昂首互瞪的始作俑者时，更是惊得话都说不出。
这两个人当自己是地痞流氓抢地盘么，居然火拼？若不是这是殇月国，我真该怀疑都受了九十年代香港古惑仔的影响。看看，那一对后面还站着一位操着锅铲的，啧啧，这还算持械了。
“你们在做什么？！”我怒喝，吼完才记得忘记关上房门，赶紧噤声回身将球球的房门关严实，才提着裙角噌噌跑下台阶。
龙信已经换了我找给他的衣衫，银白色的长衫上早已斑驳得不成样子，随处可见之前打斗的痕迹，就连左手袖口处还被不知名的利器割出一道长长的决口。梳好的头式如今也已经散乱的不成样子，几缕半长的头发飘散下来，随意的披散在肩部，倒是生生衬托出几丝狂放不羁的味道。我大哂，他以为自己是丐帮帮主么……
再看右手边的殇烨瑾，倒是比他好些。至少人家的发型是完好无损的，身上穿着深色的朝服，一时半会很难看出有没有皮肉之伤。唯一的破绽便是脸颊左侧一道浅浅的划痕，我眯起眼睛脑补，唔，应该是被传说中的剑气所伤……
两人看我神神叨叨地站在中间只是看，除了刚开始那一声怒喝之外再无发声，便都没有顾及。于是龙信手持折扇，殇烨瑾拳握长笛，盯着对方的眼神也变得狠厉起来，就连身后的一众喽啰都大有大战三百回合的架势。
我大惊，这龙信不要命了么，这是殇月国赫赫有名的烨王府，他携众人与殇烨瑾对峙，若被有新人传了出去，这该作何论处？尤其今日又是璟儿的满月宴请，皇上与皇后都是要大驾光临的，若不巧再被他们看到，只怕连远在南方的镇国公侯都会被波及，他简直是太不小心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赶紧站到两众之间，冷冷地睥睨双方领头之人，企图用眼里的火苗烧退他二人的欲念。“球球好不容易才睡着，你们竟然杵在他房门外大相厮杀，什么居心！”
终于我一番话成功地让两人纷纷退后一步，龙信扶额，殇烨瑾捏着眼角，那模样竟然让我觉得都甚是惆怅。
“颜颜，你让开。我不过是要与王爷理论理论。”龙信放下手，口气温和地跟我说着。我皱着眉转头看他，十足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哼，简直笑话。左右不过是本王的家务事，世子又有何立场与我理论？”殇烨瑾拂袖，冷峻的面容下配着甚是嘲讽的调调。一句话将我也问得一愣，真是一针见血，龙信是外人，就算殇烨瑾要我娘俩去死，他也是不能有一丝置喙的。
“家务事？小世子乃殇月国皇家唯一的嫡亲血脉，与小世子性命攸关的事，就是关系家国的大事。如今小世子生死未卜，作为殇月国的子民，不该质问吗？”龙信伸手拂上腮边的断发，歪理说得倒是心安理得。
“光面堂皇。本王还是奉劝世子一句，少染指别人的家事，尤其是别人的妻儿。觊觎有夫之妇实在不是君子所为，世子自重。”这句话指桑骂槐连带将我一并骂了进去，我怔愣地回身，迎上殇烨瑾凛冽的眼眸，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说我不恪守妇道，红杏出墙？我敛了嘴边的弧度，转身走到一侧台阶处，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皇上、皇后驾临的时辰就要到了，你们要打要杀悉听尊便。不过别扰了璟儿休息。”我面无表情说完，便以手支额，闭目假寐。
耳边传来龙信的反击：“王爷竟然还有脸大言不惭的说妻儿，若真将他们当做自己妻儿，小世子如今又怎会生死未卜，颜颜又为何会千里逃亡？呵，我今日就要打醒你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璟儿不会有事！”
累，很累，听着他们的争执，脑子里乱得如同一锅浆糊。当初龙信为了我找了那么多大夫都劝我不要将孩子生下来，身体里残存的毒很大可能会转到他的身上。可是我不信，依旧要与命运抗衡，当时我是多渴望有一位长得跟他如出一辙的孩子，陪在我身边啊！可是对璟儿来说我又是那般残忍，虽给了他生命的权利，却剥夺了他的健康。让他有可能一辈子都要忍受蛊毒的折磨，或许比死亡还要可怕。
心口疼得几乎让我窒息，璟儿他其实是怨我的吧。带给他的世界不是美好而纯粹的，处处充满了伤痛和随时有可能到来的死亡，每天活得如履针毡。此时他还不能言语，没法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绝望的哭泣宣泄着他的疼痛，若有一日他学会了说话，会不会第一句就是恨我呢？
那我又该恨谁？殇烨瑾，还是自己……我摊开手掌，清晰的脉络延展到每一处角落，可我却明晃晃地看到了上面遍布的鲜血，那是我亲生儿子的血，是我自己亲手造成的悲剧。
耳边充斥着呼啸的风声，他们正打得难解难分。我站起身无神地望一眼，转身步出了院落。这样绝望的时刻，我只想出去，一直走，一直走，或许总能走到尽头，寻到柳暗花明。
我的球球，不应该如昙花般灿烂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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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是天降刀子，今日的满月宴如论如何是要办下去的。我独自坐在荷花池畔盯着即将破冰的水面，不知过了多久。小海子便急匆匆地奔到我身前点头哈腰：“王妃，皇上跟皇后眼瞅着就到门口了，王爷唤小的来请您前去接驾。”
我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没动：“王爷打欢实了么？他不是要跟龙公子争个你死我活么？”
小海子被我一阵抢白甚是尴尬，弯着身子干巴巴地冲着我笑：“王爷身体康健，龙家世子身子骨自然也是十分俊朗，这会子都已经等在府前。王妃不必担心。”
虚虚假假倒也说得稳妥。我冷哼一声，兀自站起来：“璟儿如何了？”这么久没去看他，不知道小家伙有没有再哭闹，有秀儿管看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小海子欠着身站到一侧等我，抹着额头莫须有的汗，小心翼翼地说：“小世子睡得欢畅，王爷之前还去看过没有大碍。”
我听到璟儿没事，才算勉强放了心。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朝前走去，没走几步竟然发现小海子没有跟上，不禁纳闷停下来看他：“不是去接驾吗？”
他的表情甚是纠结，整张脸拧成了包子，一道道的褶皱。就在我断定他便秘想准他先行退下时，他才万般谨小慎微地对我扬起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指着我身后的方向说：“王妃，府门在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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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海子说皇上皇后本是微服出巡，所以相随之人并不多，我们也不必比着宫中对他们三跪九叩，只当寻常家宴见面之后行家礼便好。我十分感激地对他点头，这小子半年多不见，比之前活泛很多，估摸着以为我出府多日早已忘记宫中许多繁复的礼节，一路上没少给我恶补。只是脸上挂着的那抹谄媚让我总误以为是之前揭穿我路痴后的亡羊补牢。
只是当我行至门口时，对他说的微服出巡提出了极大的愤慨，门口已经浩浩荡荡地停了数十顶轿撵，再看远处向这边涌来的浩瀚人海，我忍不住想抓他拷问，谁说这是微服，明明就是游街啊！！
为首接驾的殇烨瑾已经另换了一件深黄色朝服，倒是与我身上这件鹅黄色相得益彰。看到我姗姗来迟，对我挑挑眉毛算是打过招呼。我无视他走到空出来的位置上，淡淡地等着当今至尊。这样的架势摆明了宣告天下，皇上今日大驾光临烨王府，江湖上的豪杰们大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被自己的想法震慑了一下，抖抖肩膀赶紧站稳。
“冷？”殇烨瑾侧过头，不解地看我。
我赶紧朝另一侧避了一步，口气冷淡地说：“没有。”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他的脸色暗了一层。紧抿着嘴不再说话。
我撇嘴，本来就没想搭理你，自己喜欢往上贴，怨谁？
身后被人戳了戳，我茫然回身，竟然发现递过来一件女式披风，肩膀上的皮毛还在迎风飘扬。我愕然，抬眼望过去，不期然对上龙信带笑的眸子，他隔着人墙朝我做口型“穿上”，我眼眶一热，接过来真披在了身上。
身边传来几不可闻的冷哼，我只当没听见。这披风不知是什么毛皮做成，很厚实也很保暖，披在身上果然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晃神的空当耳边传来一阵骚乱，赶紧回神就见一个不男不女的翘着兰花指尖着嗓子对殇烨瑾禀告：“王爷，主子命我来禀告一声，马上到了。”
得，正主来了。打起十二分的精力，赶紧跟着殇烨瑾步下台阶。对于皇帝我充满了畏惧，不为别的，他能不动声色要我宝贝的命！每每回想起那日的早产，我眼前都会不期然地闪现那双冷然的眸子和意味不明的笑。
这个皇帝实在太过阴险，不到万不得以，我压根就不想跟他有丝毫交集。
那个太监模样的妖人装模作样禀告不久，果然看到一架双人轿撵缓缓停在了路中央。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下人，颤颤巍巍地抬手将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物接了下来。
时隔一年多，我再次见到皇后，不禁怔愣。她比上一次我进宫时老上许多，虽然华服在身，脸上又擦着厚重的宫粉依旧掩饰不住疲惫还有眼角猖狂的皱纹。皇宫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将人一点点的熬死。
忍住心底的唏嘘，我赶紧随着殇烨瑾做足了表面功夫。一阵寒暄之后，众人自发让出一条道，等着皇上皇后先行进去。皇上淡淡地扫过我，惊得我忍不住挺直脊梁，却抵不住后背的层层寒意。他这一眼抵上数万伏高压。皇后倒是依旧温婉贤淑，故意落下步子扯着我冰冷的手握在掌心，口气温和地询问球球的情况。
听她提到球球，多少让我回暖些，强扯了一丝微笑，小心地与她聊起来。听秀儿说起过，皇上后宫三千佳丽，却难得一男半女承欢膝下，璟儿虽来得迟了，却不偏不倚地成了皇室血脉第一人。听着皇后事无巨细地问着球球的日常起居，我的心头泛起对她的同情。皇后空有便面的富贵，说到底不过是世上最悲惨的女人罢了。
老公是世上最尊贵的男人又能怎么样，自己却要容忍他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还要故作大度贤淑地将他往别的女人房中推秉承什么雨露均沾，不得有丝毫怨言。殊不知无数独守空房的夜晚自己垂泪到天明，心中的凄苦自然只能自己知晓。
将他们引入正席，我不忍心忽略皇后眼中的热切，便转头吩咐身边的丫头去房中将球球带出来，给皇后娘娘抱抱。一会儿的仪式也是要交给皇后的，不如先趁此机会熟悉一番，也看让我看看球球是不是真如小海子说的那般已经大好了。
一旁的殇烨瑾投过一丝不甚赞同的眼神，好像对我的决定很是不满，我习惯了他的冷眼旁观直接无视。倒是皇后听到我嘱人将宝宝抱来，很是喜悦，眯起漂亮的丹凤眼一个劲地拍着我的手掌。
没一会儿秀儿便抱着湖蓝色锦被的球球缓步走到我身前，小心地从她手里接过球球一看，小家伙睡得异常安稳。大概知道进了娘亲的怀抱，竟然十分熟练地朝我怀里靠了靠，砸吧两下粉亮的小嘴唇，又睡了过去。看得我忍不住朝他脸上狠狠亲了几口，惹得他不安分地扭动半天，眼瞅着要张口哭闹，我赶紧摇晃着胳膊，轻声哄起来。
皇后艳羡地瞅着怀里的小人：“真真是个可爱的人儿。”
我不好意思地笑，低头凝视半晌，荡起幸福的笑：“谢皇后娘娘抬爱。璟儿不爱哭闹，就是贪睡了些。”想起不久之前还曾在我怀里哭晕过去，我皱着眉头没有提及。
“取了名字？”
“嗯，王爷起的，叫殇煜璟。不过我习惯叫他球球，能吃能睡。”
“呵呵，倒是个讨巧的名。”
望着皇后眼里的羡慕，我忍不住将孩子递了过去，“您要不要抱抱看，他很乖。”
皇后有些手足无措地将孩子接过去，两只胳膊十分别扭的支着，僵硬异常。我忍不住宽慰着：“没事，您放松些就好。能得到皇后娘娘一抱，是他的福分。”
她试探着将手臂放下，发现怀里的球球没有丝毫不适，甚至漂亮的小眉毛都不曾皱弄一下，便放心地向怀里拢了拢，眉眼间不禁眉飞色舞起来：“这么小的人，长得粉雕玉琢，真是像极了你跟王爷，长大定是个美男子！”
我狂汗，这么小，哪里能看出什么美男子，不过模样讨喜倒是真的。这还是睡着，若是等他醒来，一双晶亮的眼眸猛盯着你看时，你都会以为自己要被他吸进去了。那才真真是双电眼！也不知究竟随了谁。不过这样的话自然不能跟皇后说，不过她看来并不真等我回答，自顾自抱着孩子怡然自得的厉害。如此看去，她也不过是个疼爱孩子的普通女人了。
“这么漂亮的宝贝，本宫接回宫里养些时日，王妃不会责怪本宫吧？”皇后突如其来的要求让我顿时慌乱地失了分寸，想起前一刻殇烨瑾眼中的不赞同，难道他知道？来不及细想，我紧紧干涩的喉咙勉强找回声线：“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宠爱，是璟儿的福分。只是，璟儿才不过满月，实在离不开我，而且今早太医还来看过，说是身上存着毒，需要好生调理。皇后娘娘的好意，方颜惶恐，不过方言斗胆……”话还未说完，就被另一边的皇帝打断。
“皇后糊涂了，这么小的娃娃，怎能离了娘亲。想接他去宫里，也不急这一刻。”皇上一番话简直让我热泪盈眶，这一刻他好像也没有那么恐怖了。
“臣妾实在太喜欢这个孩子，竟将这层忘记了。实在是臣妾的疏忽。不过王妃等日后璟儿大了，一定多带他去宫中走动。”皇上发了话，皇后也只好顺着他说下去，我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犹如上战场厮杀过一般，整个后背早已湿透，如今粘糊糊地贴在背上，风一吹整个人止不住的哆嗦。
“方颜谨记皇后娘娘教诲，日后璟儿长大些，一定带他常去宫中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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