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北宫焰默然,良久,他开口问:“舒儿好奇这个?”
我说:“有点,不过你若是不方便说亦无妨。”
北宫焰苦笑:“这是拿剑的手。”
我不明白:“嗯?……”
未及我再问,北宫焰接着解释:“我不想让自己的手染血。”
我追问:“仅仅如此吗?”
北宫焰有些犹豫,但随即点头确认:“是。”
我大失所望!
接下来的三天北宫焰几乎一直陪着我,白天加黑夜。小屋的窗户太小,即便敏儿来送饭也看不见他,晚上我则会靠着他的肩膀睡觉。其实我们之间的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沉默中度过,可奇怪的是我却感觉时间过的很快,很充实,很安全,甚至心里还有一丝喜悦。为了避免露馅,我拒绝再吃他拿回的食物。虽然觉得全身虚弱无力,但却再没有什么饥饿感。我不是无知少女,当然清楚这种感觉若是任其发展下去将意味着什么。
他不是四指男!我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的提醒自己,告诫自己,防备自己!
“舒儿,还挺得住吗?”北宫焰抱着我低声问。
“无妨,是时辰要到了吗?”我抬眼弱问。
“嗯。”北宫焰说:“外面有脚步声。”
我赶紧强撑着想从他怀里出来,“先别动,脚步声还很远。”北宫焰温柔的制止我。
明白了,这就是武林高手所谓的千里听音吧!
“舒儿。”
“嗯?”
“这是紫金丹,你每日安寝之前服下一粒,对身子恢复有好处。”北宫焰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至极的绿瓷药瓶放入我手里,“收好它,莫让他人瞧见,便是施榕亦不行。”
我点头:“好,谢谢你。”
“舒儿,我先走了。”
“嗯。”
北宫焰的时间掐的很准,他刚离开不到五分钟便有人急匆匆的撞门而入。
“三妹妹。”施榕惊呼着抱起蜷缩在墙角的我。
我撑开眼皮看他,弱弱的回了一声:“四哥。”
施榕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眼眸之中尽显痛色,喉中亦似有哽咽:“三妹妹,不要怕,都是四哥不好,哥哥来晚了。”
我摇头,轻道:“不怪四哥。”
我在床上连续躺了三天,施榕便守了三天。第一天施瑾的侍婢频繁过来催他去丽景苑,被他轰走。第二天施瑾亲自跑来清舒园,被他挡在了门外。
“施瑾,你听着!若是三妹妹她有任何闪失,我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你和施桀。”施榕恼怒低沉的声音穿透墙壁清晰的传进来。
“三妹妹!三妹妹!你眼里只有三妹妹。”施瑾恨恨的说:“四哥,你一向不是最疼瑾儿的吗?如今,你竟然为了这个又丑又蠢的丫头训斥我?”
“茗雨,送二小姐回去,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清舒园!”施榕的声音罕见的狠戾和坚决。
“四哥,夜已深,你也去歇息吧,我没事。”半夜醒来竟看见施榕还在床边坐着。
“无妨。”施榕摇摇头,起身撩袖帮我擦了擦脸上的细汗,柔声问道:“三妹妹,身子可有哪里不舒适?”说着,拿起放在案头的蒲扇轻轻摇起来。
我伸手握住他摇扇的手,轻笑:“四哥,我没事,大夫的补药很好,你去睡吧。”
施榕理了理我凌乱在眼角的发丝,自责道:“三妹妹,之前四哥一直认为能保你再不受委屈,可是经此一事,我却发现自己竟然连三哥都奈何不了,舒儿,对不起!”
我摇摇头:“四哥,你我兄妹无须说对不起。”
“三妹妹,四哥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施榕的表情有些哀戚。忽然,他紧握着我的手,目光深深的看着我,信誓旦旦的说:“不过,四哥不会一直软弱,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你强大的依靠!”
我重重的点头:“四哥,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
第四天,在我的坚持下,施榕扶着我来到院中信步消闲。抬手指指远处欲被楼角抹去的晚霞,我感慨的说:“四哥,你看,一日又将过去!”
施榕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笑道:“三妹妹,日色朝起夕落乃天道循环,常理即是如此,你又何故遗憾?”
我也笑,说:“无它,只是觉得时间过的很快。”其实我原本想说的是:人生好似草上的露水一般,转瞬之间就会被日头晒得无影无踪,可转念一想,此时抒发这种心怀显然有些不合时宜,若无一个圆满的理由给施榕,他听了这话只会更担心。
施榕失笑:“三妹妹,你这样病着,四哥可是度日如年呐。”
我心里一热,嘴里却依旧逗他:“这几日确是辛苦四哥了,妹妹都在心里记着呢,他日若是四哥病了,我也定会这般照顾你的。”
施榕果然瞪眼:“三妹妹,你就不能说几句吉祥话给哥哥听?”
我看着他,故作思考状:“那便祝愿四哥多娶几房粉黛娇颜如何?”
施榕佯恼,抬手轻轻的给了我一下:“就知道消遣四哥!”随即,又抬眼指指天色说:“三妹妹,且回吧,大夫说你身子还有些弱,尚需好好卧床修养。”
我点头:“好。”
早知道施舒的身体基础这么差,当日说什么我也不会拒绝北宫焰的糕点。原以为不过是几天没吃饱,身体饿得酥软乏力而已,没想到这弱弱歪歪三四天了,却还不见好转。按大夫的说法这是长期营养不良引起的原因,所以他叮嘱施榕一定要让我卧床多将养些时日,免得以后给身体留下病根。施榕将大夫的话听的仔仔细细,亦执行的认认真真,每天除了上厕所,吃饭,他就坐在床边白天黑夜的监督我躺着、睡觉。
“四哥,你回去吧。”我无奈的看着施榕又往床边搬凳子。
施榕摇头,温柔的笑笑:“三妹妹,不要担心,四哥不困。”
我坐起身,少见的赌气:“四哥不睡,我也不睡。”
施榕赶忙站起欲扶我躺下:“三妹妹,不可任性。”
我挣开,坚持:“四哥不睡,我也不睡。”
施榕瞪眼生气,语气未见的严厉:“舒儿,听话!”
我侧身撇头不理他,固执的坚持着!
默然僵持了很久,施榕让步:“好吧,四哥稍时就在外间休息。”
我转身盯着他:“不行,外间无床铺,四哥如何休息?”
“少爷,三少爷找您?”施榕正欲说话,门外茗雨的声音响起。
施榕不耐烦:“去回他,就说我没空!”
“四弟。”施桀的声音透过窗棂传了进来。
我赶忙劝道:“四哥,快去吧,三哥找你定是有事相商!”
施榕想了想,又恨恨的往窗外瞥了一眼,看着我柔声道:“那你乖乖睡觉,四哥去去就来。”
我点头应是,施榕还是不放心:“要不我把敏儿喊起来?”
我赶紧摇头摆手,说道:“四哥,我睡觉的时候素来不喜欢有外人在旁边。”
施榕闻言变色,我急忙解释:“唯有四哥是例外。”
施榕这才释然咧嘴笑开,对我又是一番叮咛方转身离开。
看着房门被轻轻掩起,我深深的舒了一口气。这几天许是睡觉过度的原因,从昨晚开始我便开始失眠。可为了不让施榕担心,我还是强迫自己早早上床,然后便整夜的闭眼假寐。所以我知道不眠不休守了几夜的施榕其实很累,白天还好,一到晚上他就不停的洗脸提神,每每听到外间响起刻意掩饰但依然有响的水声时,我便难过的默默落泪。
“舒儿。”北宫焰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蓦地的起身坐起,抬手指指紧闭的门窗,惊讶的问:“你如何进来的?”
北宫焰但笑不语,稍时,趋步上前将案头的烛火吹灭,拽拽的说:“想进来便能进来。”
怪不得自称游魂!
北宫焰坐在施榕的位置,轻问:“身子可好些了?”
我点头,说:“好多了。”
北宫焰又问:“为何不服紫金丹?”
为何?难道让我说是因为自己想逃课,所以才不想好的那么快?再说我也没想到施舒的体质这么差,本着吃药不如食疗的原则,与紫金丹相比,我还是倾向于饕餮佳肴。
“舒儿可是不信任我?”
我赶忙摆手,实话实说:“不是,我……我只是不想上课。”
北宫焰低笑:“所以你甘愿病着?”
我垂首不语,算是默认。
北宫焰移凳靠近,伸出大手:“给我看看。”
我讶然:“你还会诊脉?”
北宫焰又笑:“会,且当世无二。”
我撇嘴,心说你就吹吧。
良久,我问:“如何?”
北宫焰收起指尖,结束诊脉,慢腾腾的说:“无妨,只是虚了些。”
庸医!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于是暗讽道:“那你还诊了这么久?这就是当世无二?”
北宫焰不以为然的反问:“难道舒儿希望我诊出重症?”
我噎住!
北宫焰说道:“舒儿,其实你只要服下半粒紫金丹,身子即可恢复。”
我怀疑:“这么有效?”
北宫焰点头:“然!”
那就更不能轻易服用了,如此灵丹妙药在古代也算是罕见了,还是留着以后用吧,说不定有要它救命的时候。只是……我又问:“这药有没有保质期?”
“保质期?舒儿此话何意?”北宫焰疑惑。
“呃……”我有些语塞,想了想,吞吞吐吐的解释说:“就是……就是这药……它何时会失去效用……的意思。”
“如此。”北宫焰点头,“紫金丹没有保质期,因为它任何时候都不会失去效用。”
我眼睛一亮:“真有这么好?”
北宫焰有些得意:“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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