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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一醉绯红 无筝公子 4233 2021-04-02 20:10

  第66章

  为了那个破屋子,施寂岸的心都快操碎了。他倒不担心桑沉河有何不测,虽然他心知桑沉河输不起的个性,但姬裂衣和廖暮仁两个人在身边,是绝不可能看着他死的。中元大会后,姬裂衣带着小柔回来了,虽然施寂岸总觉得那个小柔说不出的怪异,但姬裂衣处处维护,也不好说什么。

  他现在头痛的是,左镜月不见了。

  那日祺水风大浪大,虞九止携着两人在一叶孤舟上,左支右绌。一个没留意,左镜月就被浪掀翻,转眼没了踪迹。待回到述月庄,施寂岸发现自己多了好几根白头发。倒也多亏了神隐四处打探,查出左镜月竟然跟独孤三哭在一起,就住在不远处的一个小镇上。

  无奈那独孤三哭的屋子牢不可破,机关重重,施寂岸想了无数种方法,就是进不去。

  “你是真的不跟他们回去了?”独孤三哭靠在椅子上,从窗看出去,看对面屋顶上贼心不死,却万般无奈的神隐。

  旁边一黄衫女子轻咬下唇:“不回去了。”

  独孤三哭懒懒地说:“你表哥是不是那么坏我不知道,但是依我看,他至少对你,是很好的。”他身边坐着的女子,便是桑沉河的表妹,左镜月。左镜月低头用手扭着衣衫,轻轻地摇了摇头,眼泪簌簌落下。

  独孤三哭不去理她,前些日子施寂岸传了信,说桑沉河回来了,廖暮仁,也回来了。他伸手斟了杯茶,放在唇边,浅浅地饮了一口,茶叶粗淡,甚是无味,但是内心的兴奋,却是掩盖不住的。

  夏老爷被常义带走后,独孤三哭奋力爬上悬崖,跌跌撞撞地,也不知往何处去。他不善武功,攀爬之时不留神肩膀挂下了一大片皮肉,血糊淋漓地满肩都是,又加上身子刚刚好些,没走几步,便跌倒在地,昏了过去。

  待他悠悠醒来,只觉得口干舌燥,但听耳边温言道:“别动,我扶你。”直到口唇之间有清水顺下,才勉强打起精神,却见一年轻女子坐在旁边,披着一件灵渺派的袍子。那少女见他醒来,微微一笑,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我还以为,你会死呢。”那少女语音轻柔,像是怕吓着谁似的,“我只救过小兔子,小猫小狗,给人包扎,还是第一次呢。”

  独孤三哭动了动,才发现自己肩膀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虽略微粗糙,但毕竟止住了血,但见那少女年纪甚轻,说话语气也一派天真烂漫,不觉得微微一笑,心道:“原来她当我小猫小狗一般了。”

  他原本面目清秀,只因身子虚弱而显得有些惨白,但这一笑,却是让人如沐春风,那少女俏脸一红,忙把目光移开了去。独孤三哭自然知道为何,也不免觉得有些尴尬,急忙扯开话题:“多谢这位姑娘相救,还请教姑娘如何称呼。”

  那少女低头沉吟,道:“我…我姓左,你叫我镜月就可以了。我表哥…就是这么叫我的。”她说了后半句,又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急忙捂上了嘴。

  独孤三哭见他气质言谈不似寻常闺秀,更不像灵渺弟子,倒有些似夏若然等不出闺门的大户小姐,但比较起来,夏若然则多了几分豪爽,左镜月又添了几分矜持。

  独孤三哭道:“在下独孤三哭,多谢左姑娘相救,天色不早,左姑娘还是先回去吧,免遭师门责骂。”灵渺派派规森严,女弟子入夜后不得擅自离房,独孤三哭此言一来试探此女身份,二来想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左镜月脸又一红:“我…我不是灵渺派的。我从船上掉下来,被灵渺派的人救了。可是他们…他们要杀我表哥,不是好人。所以我就…偷偷地逃了出来,然后,就看见了你。你那时候好可怕,满身都是血,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活,但是又不能,不能丢下你一个…如今,如今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说到最后,竟然泣不成声,抱住膝头低声抽泣起来。

  独孤三哭叹了口气,他并不认得左镜月,当日在祺水之上乌烟瘴气,只隐约见到姬裂衣抱了一人,样子却看不真切。如今听她言语,倒不难猜出她表哥就是桑沉河。想来这左镜月比夏大小姐更不通人情,在这人人恨不得生食桑沉河之肉的地方,竟然毫无心机地透露出自己跟桑沉河的关系。想来亦庆幸,若遇见的,不是如同左镜月这般纯真善良的女子,也万万不可能将一个陌生男人随随便便地救到山洞中。

  倘若…今日救之人,不是他独孤三哭,而是强盗,恶人,采花贼呢…

  独孤三哭不敢细想,道:“左姑娘,如今你我身在何处?”左镜月不去理睬,过了许久,才止住哭泣,道:“我也不知道,随便找了个岩洞,就…进来了。这里面…好冷。”

  独孤三哭道:“这洞穴近江,入夜潮湿阴冷,待我出去看看有没有枯枝什么的。”左镜月急忙按住他:“你…你别动。”她轻轻地咬咬唇,“我去看看…”

  正当左镜月提起裙子,准备出洞之时,却听得洞外一阵声响。独孤三哭一惊,一把拉过左镜月,捂住她的口鼻,左镜月轻声发出“唔”的一声,但觉独孤三哭肌肉紧绷,显然十分紧张,也不再挣扎。

  独孤三哭虽不擅武功,但毕竟是江湖打滚多年的人,听得洞外有人搜索之声,便猜到是常义的人多半寻到此处。独孤三哭心中暗叫不好,原本他倒不怎么在乎,但夏老爷临走那段话结结实实地砸在心头,他的命,早已经不是他自己说的算的了….

  而今,身边又多了一个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的左镜月,倘若让那帮如狼似虎的官差抓到左镜月….

  独孤三哭呼吸急促,声音越来越近,洞外人影闪动,马上要潜入了来。

  左镜月被独孤三哭牢牢抱在怀里,挣扎几次都挣扎不脱,她从来未曾与任何一个男子如此亲近,哪怕是桑沉河,也是对她彬彬有礼,不逾礼数,如今被人抱在怀中,感受对方炙热的体温和心跳,忍不住脸红耳赤,心头小鹿乱撞,虽也感到事态紧急,却总是像拉开一些距离。

  独孤三哭眼观六路,心中暗数,一个..两个…三个…来人有三个,所幸岩洞甚深,三人刚刚探入不敢细究,是以尚未发现二人。那三名官差边走边骂,言语甚是粗鲁。

  左镜月在他怀中,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动来动去,独孤三哭低声道:“别动!否则你我都活不了。”

  左镜月仰起小脸,细声道:“他们…是坏人吗?”

  独孤三哭轻轻点头。

  左镜月咬咬下唇,踌躇半晌道:“你快跑吧,我跑不快,会被抓到的。”

  独孤三哭摇摇头。

  他和廖暮仁一样,再不能,再不能看到自己的同伴死在自己面前,即使,是不过初初相识的左镜月。

  他的眼角瞥到了洞内的石块,他还有王牌,他的机关。

  第一次,独孤三哭的机关…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人。

  救自己。

  救自己要保护的人。

  可是…小情,

  你会怨我的吧。

  左镜月仰起头,微弱的月光下,她看见眼前的男人,眼里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光芒,某种决裂,某种坚强,还有某种,异样的兴奋。站在她面前的人,已经不是那个躺在山洞中奄奄一息的病人,而是一个传说。

  遥远却近在眼前的,天下无敌的机关高手,独孤三哭。

  天色微明之时,独孤三哭与左镜月脱了险境,独孤三哭用洞中的石块简陋地摆了阵法,困住了前来搜查的三人。晨光下,江面依然漂浮着许多船只残骸,浮尸亦尚未打捞完毕,有些已经发白发胀,有些穿了肠子肚子的躺在岸边,乌鸦呼啦啦地飞过来,也没有人去管一管。

  左镜月低声道:“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死。”

  独孤三哭淡淡道:“这得问你表哥。”

  左镜月睁大眼睛,满眼泪水:“我表哥不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独孤三哭不置可否地看着她笑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目标,有时候与别人冲突,就有厮杀。恶魔不恶魔的,也许只是立场不同。”

  左镜月嘶声道:“我表哥他,无论怎样,也不会是恶魔!”独孤三哭不去与她争辩,淡淡道:“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独孤三哭手指前方:“你看那片石林。”

  左镜月依旧恼他,不肯出声。独孤三哭也不安慰,心道:“如今我自破誓言,再做机关,小情必定恨我。独孤三哭,你扪心自问,可有做过一件成功之事,可有保护过一个,你想保护的人?小情因你机关而死,夏大小姐也是在你手上离开,倘若当时,你多那么一分机灵,也不会让夏大小姐冒然犯险。夏老爷为常义所拿,廖暮仁不知所踪。你生且无光于生者,死又无面于逝人。”他历经大难,心灰意冷之下自然想法偏激,一时只觉得天地之大,不知何去何从,又恨自己落得如蝼蚁苟活于世般污秽,又怎有闲心理左镜月的小女儿情怀,是以淡淡道:“如今我被人追杀,须找个地方躲上一阵,那石林摆设奇特,想必是灵渺派派内重地,倒不失一个躲藏的好地方。你要跟来便来,不来,便就此散了吧。”

  左镜月本想他安慰几句,说上几句宽慰的话,但见他神情古怪,言语淡漠,心中更加恼怒,她自受桑沉河百般呵护,如何受过这等气,但见独孤三哭竟然真的转身而去,又真怕他把自己一个人丢在此处,只好闷不吭声地跟了上去。那石林入口血红大字,独孤三哭恍若未见,倒是左镜月看得心惊肉跳,拉住独孤三哭的衣角,一步也不敢走岔。

  却见独孤三哭左转右拐,时而停下掐指虚算,时而口中念念有词,看似错综复杂的石林,倒仿佛成了他家的后花园一般熟悉。左镜月开始还暗暗记路,到了后来只觉得眼花缭乱,也不知独孤三哭如何寻了一条道,就这样看似轻轻松松地出了石林。

  独孤三哭道:“你还算听话,紧跟着我,否则,乱箭穿心,早就没命了。”

  左镜月吓得脸色发白,两脚发软,却还是强颜欢笑道:“谢谢你,你真是厉害。”

  这女子倒有几分自己的倔强,倘若换了凌无相,恐怕一声不吭,宁死在石林中也不受独孤三哭的冷言冷语,倘若换了夏若然,怕是好奇心大起,左看看,右摸摸,平空添不少麻烦,倘若是小情呢….独孤三哭苦笑一下,他竟然想不出小情会做些什么。

  天下的女子,他最不懂,最不懂的人,就是小情。

  小情心思难测,从来没有表达过什么柔情蜜意,一切如同她的妙手空空一样变幻莫测。

  独孤也从来猜不到她的想法。

  唯一能够肯定的,独孤唯一能深切相信的,只有,

  司空情,深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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