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一斩青丝馀恨失
“很晚了,你赶快回去歇着吧!那些契约就交给你了。”拂云一如从前的样子——安宁。
“拂云姐姐,我该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了——”拂云不客气的说道,毫不顾忌我的心境,也许她太相信我了,也许她真的累了。
我垂首走出拂云的房里,一边走一边深思,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况且我现在怀有身孕,如何在这里耽搁时间,我迟迟不回去,白犀也会担忧的,况且玉香楼里面变数无常,若有不慎、、想到这里再也不敢继续想下去。
几经挣扎,那些契约仍然真实存在,我极力希望那些纸张像梦一般忘却,可是每每从梦中惊醒,它依然是挥之不去的沉重。我唯有做的就是接受。
辛酉年,十一月月末,又要有人离去。
“花琼姐姐,不好了,拂云大姐出事了!!”挽仙飞一般跑到我的屋子里。她早已经和我和好如初,那件事也无须认定孰是孰非。从那时我只知道我失去了一位好姊妹,同时也看得出挽仙的忠诚和阿谀奉承的一面,她还小,我只能这样认为。
“什么事?这样火急火燎的。”
“你快去看看吧!众人都在拂云的房里——”挽仙平稳下来。
我心里疑窦,当日拂云说要走,这是真的要走么?又是要到哪里去?她走之后,雪妈妈与花惊春岂不更变本加厉的折腾。
我忙打起精神来,与挽仙到一同到了拂云的房里。里面熙熙攘攘站了一群人,假意的怜悯,像是来送行的。
我错开人群,只见有两个带发修行的小尼姑正在为拂云梳发。
拂云从镜里瞥了我一眼,道:“你来了——”
“姐姐这是要干什么?!”我颤声问道。
“施主,拂云这是要皈依佛门了。”一旁的小尼姑说道。
我豁然开来,不觉得又隐隐伤心,原来那日她说要离开这里,离开这繁华市井,原来是要出家了。我有些羡慕她的无牵无挂,来去自由。可是我却身不由己。
“姐姐,这是仔细想好了。”我质疑的问。
拂云站了起来,徐徐走到我跟前,天然一段风流,恬静无遐思,拿手摸着我的脸,道:“想好了,我这样的将木之人不能再拖累大家了,与其在这里苟延残喘,还不如过一段清平的日子。”
我相信这绝不是她冲动之举,定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我上下打量她一眼,穿着翠绿曲裾汉服,一支凌空的碧玉滕花翠步摇如晴空而起的白鹤,依然朴素,依旧的和蔼近人,眉目间没有一点子愁绪,像庙里的菩萨一样安宁,看不到一丝狡黠。
我忽而想到我初到玉香楼时,第一次见拂云,便是这个样子,恍惚之间已过了许久。我含泪道:“时光如梭,还像昨日一般——”
拂云淡淡一笑,道:“你好自为之——”言毕只见雪妈妈和花惊春一起来了。
众人皆欠身行礼,雪妈妈与花惊春与拂云三人执手相看,真情假意难以辨别。
“你这是心意已决了?!”雪妈妈危耸道。
拂云安然点头。
花惊春隐匿着一层洋洋自得的样子,埋怨道:“我们三人是当年叶绿妈妈收下的,十几年来风雨兼程,走到如今实在难得,如今你要走了,可让我们姊妹如何相处?!”
拂云一笑,道:“早晚都是要分开的,不必这样难舍难分。我为你们祈福。”
三人各自滋味不同,一时混杂在一切,百感交织。拂云一走,雪妈妈和花惊春想必会有所作为,而会引起玉香楼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她们万万没有想到,那些秘密并没有随着拂云一起烟消云散。而是更加的扑朔迷离,我是明哲保身,一走了之,还是拿着契约作威作福,抑或重新整顿玉香楼。
康水琴在一旁窥望着一切,因为拂云曾经的庄公子已经被她抢了去,这时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姐姐对我们姊妹皆是有恩的,我们怎么忍心看你这样走了——”
我威仪扫了康水琴一眼,蔑视道:“既然得了便宜,就安安分分的,何苦这样矫言伪行呢?”
康水琴佯作不知其意,勉强一笑道:“花琼姑娘吃了官饭,说话也这样的费解。我却听不懂你说些什么——”
拂云赶了过来,牵着我俩的手,笑道:“两位好妹妹不必为我生气——”
后面的小尼姑俨然咳嗽几声,装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道:“拂云,你可快着点儿,剃度也是要赶着黄道吉日的,若是误了,谁还有空儿与你剃度!”
我忿然斥道:“你也是出家人,说话怎么这样尖酸刻薄。我们平时也没少给你们庵里添香油钱。”
一个小尼姑瞟了我一眼,煞有介事道:“众生平等,纵是你有万两黄金也不过凡夫俗子。”紧接着另一个小尼姑道:“况且,拂云皈依佛门后,我们还是她的师姐呢!为何不能教导她?”
拂云欠身,道:“有劳两位小师傅了,咱们这就走。”言毕将头上的碧玉滕花翠步摇摘了下来,又将手指上的银戒指摘了下来,道:“我来玉香楼时什么也没戴,如今走了,也什么不带走。落得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雪妈妈拭泪道:“你可要保重,若有不测,可要告知我们——”
不知是真情假意,我深深感怀在其中,情不自禁为她们三姐妹流下眼泪。
拂云随着那两个小尼姑款款离去,把秘密留给我。
拂云走后我陷进深深的苦恼中去。那些契约本应属于花惊春,我按理就应该将这些契约交到花惊春手里。若如真的那样做,花惊春定会变本加厉,致雪妈妈及其党羽于死地。若是将这些契约交到雪妈妈手里,雪妈妈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而这两样结果都不是拂云想看到的。
而于我自身的利益来说,花惊春是最大的毒草。
一日,两日,我在玉香楼里无所作为。默鱼也迟迟见不到,而默鱼出嫁的日子步步紧逼着。
我终于等不及了,找到雪妈妈。
“雪妈妈,你一直这样软禁着默鱼也不是一回事儿呀?我很是了解她的性子,就算是被安安稳稳娶走,她也不会从的。”轻重缓急之下,我决议先将默鱼的事解决。
“那我管不了,娶她的人是大官,我得罪不起。”雪妈妈不讲情面的说道。
“你太歹毒了——”我嗫嚅道。
雪妈妈沉默许久,瞪眼向我喝道:“我歹毒!笑话?!”看着她失常的样子,我也隐隐同情。
“我何尝不想大家和和睦睦的,我何尝不想你们都平平安安的,可是我怎么办?!外里官宦时常为难我,内里她们结党营私辖制我,我不这样做么?!”她有些狂躁,有失她的气度,厚重的牡丹头散乱起来,像要坍塌的楼宇。几根半黄的青丝散了出来,粘在有泪痕的面颊上。
她大半生的心血面临着威胁,我看出她的焦虑和难堪。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分外的阴冷,所有的事都迫在眉睫,虽然冷,虽然痛,也必须要面对。
回想到以前的事,我姑且相信金土的话。让雪妈妈的未来与我的仇恨结合起来,一同报复花惊春,这也许是自欺欺人的做法,但这也是最适合的办法了。
我走进她,像女儿一样,伏在她的腿上,道:“拂云大姐都把一切告诉了我,拂云让我来监督你们,可我做不到,因为花惊春也是我的心头大患。”
雪妈妈双腿紧绷,心念电转道:“那么拂云有没有将她手中的契约交给你呢?”
“什么契约,她并没有告诉我。”我决绝道,不疾不徐地撒了谎,因为雪妈妈得到契约后也会铲除花惊春一党的,我并不想雪妈妈滥杀无辜了,也不想那么多的人再去做她们的棋子。
“没什么——”她暗暗吁了一口气。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抬眼看她。
雪妈妈悍然道:“花惊春是你我共同的敌人,我们实应同气连枝呀!”
我单刀直入,道:“你修要蛊惑我。你不过将我看做你手中一颗得力的棋子。能与花惊春势均力敌的只有我一个。”
“你在威胁我?!真是养虎为患啊——”她声音低垂而潮湿。
我不屑笑了笑,曾经的恩情一去不复返,道:“我没有你那样的狼子野心。你只要把默鱼放出来就行了。”
雪妈妈颓然一笑,没有光彩,道:“曾经我将你救回,是看在你聪明伶俐,用你来抗衡花惊春。谁知你的才华,你的貌美竟吸引了那么多人。最不应该吸引的人是祺王。”
我这时方缓缓明白,原来雪妈妈真是这样的,“是不是原来花惊春将全部的心思放在祺王身上,而无心与你争夺玉香楼。而我的出现,不仅没有加快花惊春的消失,而让花惊春越加意识到危机,从而重新与你争夺玉香楼。”
雪妈妈垂下眼睑,仰靠在她那锦翠华丽的绣榻上,这把宝座是她半生心血换来的,不仅贵重,而且岌岌可危,让她坐的不舒适。
她五内俱焚的样子,狠道:“我答应你,将默鱼放出来,可是你可要将她尽快处理。”
喜欢侯门艳骨:绝宠薄情妃请大家收藏:(321553.xyz)侯门艳骨:绝宠薄情妃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