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烛伴黄纸忆旧梦
我满脸疑云,道:“那么默鱼要嫁给老太监也是假的么?”
拂云淡淡道:“不假,前些日子真有一个老太监来玉香楼讨小妾。这也是机缘巧合,雪妈妈就假意将默鱼许配给老太监。只是还未被买走,就为了把你引出来。”
我心里隐隐的痛楚起来,枉我那么相信雪妈妈,喃喃道:“真是世风日下啊——”
拂云似笑非笑,一手托着下巴,无精打采的双眼看着花街柳巷里的滚滚红尘,说不出的悲悯,“花琼,这又是怎么说呢?!这也不可怨雪妈妈,人不为己呀!”
我强笑道:“这样盛名的玉香楼在她手里,她还有什么可担虑的,又将我引出来干什么?”
拂云沉吟一声,道:“还是我以前给你说过的。玉香楼从来都是雪妈妈和花惊春的斗争。毫无悬念,雪妈妈是为了联合你将花惊春斗下台。”
我听得纷纭难辨,疑窦重重,又回想到我在玉香楼那时就有人传言雪妈妈与花惊春是表面沉静,而暗里却是殊死搏斗,轻声问道:“雪妈妈与花惊春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拂云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我细细端详着她,有些不忍。
她陡地睁开双眼,一丝狞笑冲向鬓边,颓然道:“我已是半死之人了,没有人看着她俩个,自然就会着急的争夺玉香楼了。”
听到此处,只听得外面敲门声。拂云脸色一凝,住了口。只见挽仙笑嘻嘻的进来了。
进来就傍到我的身旁,欠身道:“姐姐累了么?你还住你原来的房子,我都收拾好了。”
我轻轻点头,道:“你尽心了,我记着。”
挽仙笑道:“挽仙不图其他,只望姐姐高高兴兴的。”
我冷冷一笑,道:“你平日也是这样的飞扬跋扈么?当面就给花惊春难堪?!又这么吃里扒外的巴结我?”
挽仙脸皮立时紫涨起来,咬唇默语。拂云轻声啐道:“花琼说话也忒刻薄了,挽仙还小呢!又没见过世面,自然比你差许多,怎么可以一蹴而就呢?”
我冷了挽仙一眼,道:“你这般的浮躁飞扬,我可怎么重用你。虽说有些小聪明,也不能自以为是的样子。”
挽仙愈加难堪,拽着手中的帕子,无所是处。拂云笑道:“挽仙虽说有些轻薄,倒是个聪明人。虽比不得你当日,但也是个堪用之才。”
挽仙缅颜欠身,道:“多谢两位姐姐教诲。”
拂云拉着她的手道:“你花琼姐姐才来玉香楼时可不是你这个样子。你可记得出去后要时时在意,步步留心。”
我心领地点点头,挽仙也舒缓笑了笑,道:“挽仙记住了,再也不给花琼姐姐掣肘了,出去后时时在意,步步留心。”言毕就挽起我的臂膊,道:“姐姐累了,还是歇歇吧?”
拂云当即一怔,道:“你要在这里住下么?!”
我迟疑了片刻,道:“先暂住几日吧——”
拂云颓然一笑,道:“雪妈妈真有读人的本领——”又向我摆摆手道:“去吧!小心就是了。”
我瞥了拂云一眼,有些惋惜,又有些懵懂,毕竟我还弄清这里面的恩恩怨怨。
挽仙牵着我的手,就向外走。
刚刚进了我昔时住过的厢房,拂面轻摇着兰花的幽香,深情自然舒然。挽仙笑道:“这是我给姐姐准备的。”
展眼看看,那两扇枣红色扁绣四川绫通体落地帷帐飞蝶一般挂在铜钩上。青蝉正在那里铺床设褥,旋身笑道:“小姐,这里还是一如从前的样子,不会生疏的。”
我黯然一笑,道:“竟这么快又回来了,这次、、”言毕坐在遍绣麒麟的红衾上,抬头看那细密的斗梁,嗫嚅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只听得挽仙走过来,凑近我的耳朵道:“姐姐,我有一个惊天的秘密,你可要听听。”
我脸色一凛,冷笑道:“你小小年纪,就这样费尽心机来讨好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居心何在?!”
挽仙不由的抽泣起来,道:“花琼姐姐曾给挽仙起名,那么挽仙生生世世感激姐姐,姐姐又怎么能编排挽仙呢?”
青蝉捻酸道:“油嘴滑舌,谁知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使了一个眼色给青蝉,又柔然向挽仙道:“我倒是听听你拿什么孝敬我?”
挽仙眼角暗飞,瞅了青蝉一眼道:“我是实心实意的。”言毕信誓旦旦地抚掌拍手。
只见一个小厮颤巍巍进来了,上前打了一个千,低头站在了一旁。
挽仙说道:“姐姐这是子坤公子身边的小厮,你听听他都干过什么蠢事!”言毕挽仙厉色向那小厮喝道:“你还在愣在哪里干什么?”
那小厮怯怯道:“给花琼小姐请好了!我是子坤公子身边的小厮。曾来过玉香楼一二次。做过一些不当之事——”
挽仙喝道:“谁让你在这里说这些不疼不痒的话?快捡要紧的事来说!不然我将你做的脏事告诉你家公子。”
那小厮吓得面如死灰。我心下暗暗的惊叹挽仙的手段,小小年纪竟这样的心狠手辣。当下又听到那小厮诺诺道:“前一两月时,子坤公子送来一封信让我交与你,我按时送到你手里。之后又寄回一封信,让我送到你手里,后来葵花小姐半路劫了下来,我想葵花与花琼姑娘是好姊妹,就给了葵花姑娘,她赏了奴才五十两银子让我不要乱说,之后的事我就不知了。”
挽仙笑嘻嘻地看着我,只等着我的回复。我心里像有一头野兽乱窜一般,说不出的烦乱。后来挽仙又道:“不要慢吞吞的,把事说完!”
那小厮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道:“子坤公子现在与祺王出使边疆,这是子坤公子寄回的信,让奴才想法给了花琼小姐。”
我看了那信,吓得面如金纸,忙夺了过来,走到灯口烧掉了。青蝉和挽仙惊的目瞪口呆。
我疾步走到挽仙跟前儿,兜脸掴了她一记耳光,道:“你这丫头,成日家就这样调三窝四的?好的不学!调唆人你倒是行了,我们姊妹能容下你这样的么!?”
挽仙惊呆了,不知自己错在哪里,捂着脸,眼里积满了泪水,百口莫辩的样子,稍许就冲了出去。
我也呆呆地站在那里。那个曾经一度怀疑的秘密终于从阴暗处显露出来,揭开面纱的是急功近利的挽仙。
也许是我的虚伪伤害了挽仙。但是我与默鱼和葵花之间的情义被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质疑了,摧残了,我失去了所有的希望,而我宁愿受到欺骗。挽仙的精明和残酷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冲击,我实在不能容忍这样不讲情面的人。
我怔在原地,暗自流泪,青蝉痴痴的走了过来,拿着帕子为我拭泪。
“小姐,可别伤了身子。”青蝉怯怯的说,一边向那小厮摆手道:“你这没有王法的奴才,快些走吧!记住!出去后,一个字儿也不能提,若是有人知道了,你摸摸你头上有几个脑袋。”
听到青蝉的话,隐隐有些可畏。因为子坤还是这样的痴心不改,竟然还这样大胆的寄信给我,幸好没有被葵花拿到,真是不堪设想。
我直瞪瞪的看着青蝉道:“这是真的么?葵花真的会这样做么?”
青蝉本就愚钝,也不敢开口相劝,讷讷道:“小姐怎么把子坤公子的信也烧了——”
我只兀自在那里翻江倒海的思索着,冷冷道:“留着是说不清的祸害,于他于我都是祸根呀!他太、、”
我此时缓缓静下来,回忆着当初的葵花,那么纯净烂漫的样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那么子坤寄来的第二封信应该被葵花改过了,而葵花曾看过第一封信,也只有她有改的可能。这俩下子不谋而合了。
葵花对我下手。我不解,我不甘,我也害怕。
青蝉不知所措,用纤细的手指揉着我的鬓角。我麻木的沉浸在痛苦的欲海里,眩晕的难以自醒。
深夜,我出了门。来到默鱼的门前,门首守着几个婆子打瞌睡。
“花琼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这里又不用你陪客。”几个婆子疲惫的说道。
我颓然笑了笑,想从默鱼这里得到安慰,我徐徐道:“婆婆通融通融,我只进去说句话,一会儿就出来。”言毕摘下手上的翡翠戒指递给她们。
她们讪讪地笑了笑,道:“姑娘不要为难我们,我们在玉香楼里就凭着这口饭吃。我们也是拿钱办事,雪妈妈有话不能任何人见默鱼姑娘。”
我苦笑,旋身走去。只听得楼下还有男子的笑声。
“公子!来!喝呀!快喝呀!”这不是拂云的声音吗?
“呵呵!再喝就回不了家了,你让我住在你这里么?”是一个淫?笑的声音。
我探头向下看去,粗红的柱子旁还有一桌花酒,是拂云在陪客。我欲哭无泪,她已经病入膏肓的样子,怎么还可以这样陪客呢?我不忍看,又不忍拂云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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