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两日后一早，康熙即率领大队人马开始行围，但见马蹄过处，烟尘滚滚、彩旗飘扬，号角声、犬吠声、马嘶声，连绵不绝。我不忍看到无辜的动物惨遭杀戮，只呆在帐子里整理东西，暗想像康熙这种没事就滥杀野生动物的人，要放在现代早该判他个无期关在监狱里了，可惜在古代他是帝王，只能任由他所为。

　　晚上康熙果然命人燃起篝火，大宴蒙古人。此次行围收获颇丰，再加上十八阿哥的病也已转好，康熙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蒙古人也是频频劝酒。酒过三巡，就有蒙古美女献上歌舞，跳到兴起时，有人上来邀舞。十四阿哥此行收获不少，心情似乎大好，第一个走出座席同她们跳了起来，紧接着十三阿哥也跟了过去。这两位舞姿潇洒，边跳边笑，看起来都很high！

　　不一会，那些年幼的十五、十六、十七阿哥都跟着两个哥哥去闹了，席上就剩大阿哥在康熙身边陪笑，太子在和蒙古人拼酒，四阿哥则在一边默默坐着喝酒。从我所站的位置只能看见四阿哥的侧脸，他似乎在想什么心事，神色有些孤寂。与那日骑马射箭时完全不同，此时的他，显得与这快乐的氛围格格不入，似乎这一切的笑闹、歌舞都与他绝缘。

　　我默默看着他，四阿哥大约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侧过头向我这边看来。我忙移开视线，胡乱看了一圈又偷偷瞥他一眼，却见他仍在看着我，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我红着脸向他笑了一下，他嘴角的笑容似更深，眼中清冷俱散。一时间，我和四阿哥就这样互相望着，忘了周围的人群，也忘了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我肩头轻拍一下，我身子一震，却听采薇在我耳边偷笑道：“发什么楞呢？看十四阿哥跳舞看傻了？”我回过神来，果然见十四阿哥正在我斜前方跳舞，边跳边朝我笑，见我看他就用手指指天。我会意，略略点了点头转头向采薇笑道：“你又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哪里发愣了？”

　　采薇假装叹口气道：“别不承认了，我刚才叫你好几声你都不理我，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原来是有人看呆了！”说完这小妮子就掩嘴偷笑。自从十四阿哥那天晚间去找我之后，采薇就一直打听我们的关系，我只好说和十四在入宫前曾有一面之缘，所以比别人略熟些。此后她就一直拿我和十四打趣，还说什么抓紧机会，弄得我哭笑不得。

　　我待采薇笑完了才看她一眼道：“你不在自己位置上好好站着伺候，到我这里做什么来了？”采薇这才正色道：“姑姑说你这两日脸色不太好，让你早点去歇着。这里有我，还有沁竹、紫藤她们照应着呢。”我看了看站在康熙身后的若雅，感激地向她微笑，她也朝我略略点点头。

　　自从那日听了十四阿哥那番暗示之后，我就没怎么睡好，再加上今日见到他们带回来的大批猎物非死即伤，心中更不舒服，脸色就更差了。不过因祸得福，这回连托词也省得找了，直接可以回去了。我朝采薇点点头道：“那我就回去了，这里就烦劳你们了。”采薇一笑道：“客气什么？快回去罢！”

　　我答应一声，不自觉地又瞥了眼四阿哥的方向，此时十三阿哥已回到席上在同他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我抿了抿唇，转身径自走向自己的营帐，直到看不见人群，才向那日看星星的山坡走去。此刻歌舞声只隐约可闻，我静静地坐着，想着半年未见，碧荷不知是胖是瘦？长高了多少？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十四阿哥带着个绿衫宫女而来，面容清丽、神情温婉，不是碧荷是谁？

　　我紧走两步拉着碧荷的手，一时太过高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碧荷也是紧拉住我的手说不出话来，只连声道：“姐姐，姐姐！”十四阿哥看我们这样，叹了口气道：“你们说会话，只别忘了早些回去！我先回去了。”我随口答应着，碧荷则给他行了一礼，道了声“是”。十四阿哥又瞥我一眼，才转身离去。

　　拉着碧荷坐在草地上，我细细看她道：“长高了，不过瘦了！”碧荷微笑道：“姐姐还说我？你自己也瘦了好多！”我略微一笑道：“吃得很好就是不长肉，采薇说我白吃这么多好东西呢。”碧荷一笑道：“姐姐不光会吃，前两天还给皇上和阿哥们做了吃得是不是？我们宫里可都知道了！”我疑惑道：“怎么会？”

　　“那日十四爷一过来就说吃到样新鲜别致的东西，又大大夸奖了一番，惹得德妃娘娘也嘴馋了呢！”我嘴角略弯道：“不过是金莲花做成的蒟蒻罢了，为着皇上吃了降火。十四爷说得太过了，哪有那么好？”碧荷带笑道：“后来娘娘又问四爷和十三爷，都说好。十三爷还说是一个新来的古怪丫头出的古怪主意、做了古怪东西、讨了古怪的赏！”

　　我扑嗤一笑道：“这个十三阿哥！就会说怪话！”顿了顿又道：“快别说我了，你怎么样？他们待你都好吗？”碧荷点点头道：“娘娘很和善，对我很好。其余的人为着娘娘喜欢我，自然也不会太为难我。”“那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呢？”

　　“四阿哥不爱说笑，对我们都淡淡的。十三阿哥又太会说笑了，只要他一到，宫里都是他的声音，有时怪吵的。”我乐道：“要是十三爷听到你这话，可要生闷气了。宫里多少女孩子仰慕他呢，你却说他怪吵的。”碧荷微红双颊道：“在姐姐面前我就照直说了。”我点点头道：“那十四阿哥呢？”碧荷的双眸亮了亮，粉颊似更红，“十四爷很好，对我也很好。”

　　我心中一动，不是为碧荷说的话，而是为她说话时的神情，那份提到十四阿哥时的娇羞情态，莫非？只听碧荷又道：“偶尔无人时，十四爷就会和我说起姐姐，说想听姐姐抚筝，想回到那时一起说笑、一起玩闹时的日子。姐姐，我也很想回到那时……”

　　我轻抚碧荷的发丝，微微叹了口气，还回得去吗？我们三人的心境已然不同，再坐下怕又是另外一副光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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