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凰小姐。”来人走上前,朝曦凰敛襟作礼。
他称她小姐,看来是有心要避讳她的身份了,曦凰一笑回礼,“少相大人。”
算起来与他只照过两次面,但对于他的温文尔雅,一些细微却体贴的行为,曦凰却是有些好感的。
耶律宝隆微扬广袖,引出身旁一个端着漆盘的侍者,那盘上除却一个绞花梨丝纹的香炉外,还有不少折成三角形的油纸包。
“王廷内的气候多有些干燥,我用月葵调了些润气驻颜的香出来,还请小姐笑纳。”
“有劳大人了。”曦凰莞尔致谢,昭阳上前接过托盘。
“大人可得空闲?”曦凰笑问。
“暂且无事。”阳光下,他的笑容让人心生安详,仿佛所有烦恼苦累在他的笑容下都是微不足道的。
“我初来王廷,对此地风物全然生疏,不知大人可否对我提点一二?”她婉言提出邀请,在东朝一个女子诚邀一个男子,也不算惊世骇俗。在突厥,她想这更没什么了。
果然耶律宝隆没有多想,便欣然应了,“即是小姐所托,在下焉有回绝之理。”
一旁花圃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花朵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拨的左右乱晃。耶律宝隆身后的侍者见状,上前一步将他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花草乱摆的花圃。曦凰瞧他气势,倒是有几分功夫的人。
一只白茸茸的大脑袋从花丛里探出来,口中居然还叼着朵粉色月季。小白眼珠子朝那侍者方向转了转,然后纵身一跃,视若无睹的从他身前高傲的走过。
它走到曦凰身前,半蹲下来,身后尾巴一甩一甩的,竟然是谄媚似的献宝。
“这家伙。”曦凰低声笑,取过它嘴中叼着的花,一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小白好像很开心的弯起了晶亮的眼瞳。曦凰朝昭阳递过一个眼神,昭阳会意,朝小白摆手,“来,跟姐姐回去。”
眼见着小白逐渐走远,曦凰这才回身去看耶律宝隆。他神色恬和,脸上并无多少惊诧神色,倒是他身前的侍卫,眼中全是讶然和掩不住的欢喜。同很多突厥人看到小白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曦凰小姐,请。”他引了广袖,邀她先行起步。曦凰颔首,欣然而往。
转过花圃便入浓荫,青杏林里,果脯殷实,沉沉坠在枝头。
曦凰好奇抬头观望,瞧着青果儿色翠饱满,不由问道:“这些青杏能吃吗?”在东朝的时候,她同夜箴的竹屋后面就有一大片的杏子林,每逢时至她都会去林子里摘杏,她记得师傅最爱吃杏子,而她也跟着偏爱上了这种果子,咬到嘴里的时候,那甘甜汁液萦绕齿间的滋味,现在想起来还让人垂涎。
“小姐不妨摘个下来尝尝看。”他忽而狡黠一笑,可惜曦凰只顾观杏并没有注意。
“摘杏?可以吗?”曦凰看向他,面露雀跃。
他负手,淡笑:“反正没人瞧见,无妨。”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匀匀筛落,一些薄金碎光跳跃在他眼中,使得他的眼瞳愈发晶璀好看。
曦凰左右瞧了瞧,除了耶律宝隆带着的那个侍者站在十步开外低头跟随外,再无他人了,不由一阵心动。
说起摘杏,免不得就要爬树,对于攀树折枝,曦凰颇有些心得。不过她低头看看自己一身宫衫罗裙,满是累赘。
正踯躅间,耶律宝隆越过她,扫了眼满排的杏树,找了棵盘根低矮的走了过去。他将长袍一撩,别在腰间,就开始攀树。
“喂喂,你干什么?”曦凰惊呼,连称谓都忘了。
“摘杏。”他言简意赅的回了她两个字,继续脚踩痂根往上攀去。
曦凰一看就知道他从来没爬过树,那般生疏的动作,瞧得她都要捏一把冷汗。
“你小心。”看他差点一脚踩空,曦凰整颗心也半吊在了空中。
他半倚着树枝,从冠上摘下一枚青杏朝曦凰掷去,曦凰双手一摊便牢牢接住了。
曦凰卷着袖子将青果儿擦了擦,果子皮薄色彩浓艳,看上去和她往常摘的杏子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个头大了点。
她张口咬下,汁水顿时充盈齿颊,却不是甘甜清爽。
“如何?”他从树上跃下,拍了拍手走到曦凰身旁,眼中透过一丝促狭。
曦凰眉头深攒,紧紧抿唇,好半晌后才吐出一口气,怨叹道:“这杏果怎么那么酸的?”
他终于开怀畅笑,笑声爽朗,“这南杏与北杏不同,东朝内的南杏味甘甜美,可腌渍成果脯。但我们北地的杏果,却是酸涩洌苦,只能用来酿酒。”
“少相大人明明知道,却让我食用,是在戏弄我么?”曦凰声音冷下。
见她愠怒神色,他依旧儒雅谦谦的微笑,仿佛对自己所作无愧于心,“有些事情要亲自尝过才能记忆深刻,想必小姐再也不会忘记我们北杏的滋味了吧?”
明知他所作无礼,曦凰却也没法对他着恼,只能取了帕子低头拭唇,那种涩苦的味道缠绵齿间,怕是要刻骨铭心了。
他突然伸手到她面前,他的五指干净而修长,掌心中托着一粒脆青色的糖丸。曦凰抬眸疑惑看他,他说:“这是甘草糖,可去口中苦味。”
曦凰微笑,睇了一眼那粒糖,“大人似乎随身带着糖?”
他也不回答,只是固执的伸手在她面前。曦凰目光扫向他俊美脸颊,而后别开眼,举步离去。他无奈而笑,将糖丸收回锦囊,跟上她的步子。
走过杏林,迎面所见居然是一座巨大的湖泊,周围宫墙岩壁,亭台楼阁错落倒映湖沿,湖上有座曲桥横贯东西,桥头就在他们面前不远处,依稀还能瞧见左右两边的镇石白虎。
曦凰在湖边一张石凳上坐下,手中转着那朵粉色月季,耶律宝隆伴在她身后,负手眺望远处宫阙。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彼此间默然无声到尴尬。曦凰刚才拂他一片好意,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本还想从他口中套点有用的消息出来,现在还得想着怎么开口才不会别扭。怎想她还在思索措辞,他已先说了话。
“那边是承华殿,是大妃的别宫。”他一手指向湖泊对岸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大妃也就是你们汉人口中的太子妃。”
曦凰恍然,原来哈朶丽与她住得那么近……
她静然不作声,却将他所言所说细细记在心中,慢慢勾出一副地图,他又指向对面一座高阁,除了远处一座高台外,所有宫阙楼台里就属这座阁楼最高,也最别致,檐上铺着琉璃采瓦,角飞鸱吻,一眼望去便能瞧见,十分醒目。
“那是宝翔阁,藏有大量珍贵宝物。”他的话让曦凰心中一动,目光又朝那栋阁楼看去,暗忖镇国密玺会不会就藏在这里面。
恰在此时,有女子呼唤飘扬传来。曦凰和耶律宝隆不约而同侧目,果然见一行人沿着湖畔而来,当先一个女子素衣对襟的突厥裙衫,发不缀饰,却是仪态万方,容色娇丽。
她走上前来冲耶律宝隆笑道:“真巧,少相大人也在宫中呢。”她身后一行宫女屈膝朝耶律宝隆敛身。
耶律宝隆朝她作揖拜礼,声音波澜不惊,“臣,参见琪雅公主。”
女子笑笑,近前,双手将他扶起,“大人多礼了。”而后,目光轻轻飘向曦凰。
曦凰已经站了起来,与她清亮目光相触,不着痕迹的避开。原来她就是完颜琪雅,朵纳丽王妃的掌上明珠,完颜澈嫡亲的妹妹。
“没想到你那么漂亮,怪不得四哥喜欢。”她走到曦凰身前,含笑细细打量她半垂容颜,又道:“东朝女子真的好似水作的一般精致呢。”
从来没人敢大胆直言她的美色,而这女子却能说的如此坦诚不讳,明明让人厌恶的巧言恭维,从她口中说来却无法让人生出恼意。
曦凰冲她莞尔一笑,也不多语,却十分惊讶的从她眼中看到一片清澈明和,十分纯净。
“公主这是要去哪里?”耶律宝隆适时开口。
琪雅落在曦凰脸上有些肆无忌惮的目光不得不收了回来,看向耶律宝隆的时候,那笑容都掺了些苦意,“我正要去广仁宫,自从五哥出事后,父王的身体就愈发的差了,太医官说父王可能……”她突然噤声,下面的几个字生生咽回肚中,未几,又道:“四哥也在广仁宫,父王要吃杏核露,我去膳房取了来,现下正要回去。”
“那公主快些去吧,莫要耽搁了。”耶律宝隆面露忧色,忙道。
“恩。”琪雅颔首,又冲曦凰笑了笑后,领着大批宫女转上曲桥往湖对岸走去。
见那道翩跹丽影逐渐走远,曦凰才又淡淡开口:“突厥皇帝是病入膏肓了么?”她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触禁忌,倒是不怕他会对她心存猜疑。
他不语,目光落在她的侧颜上,眼中神光几度交织变幻。曦凰忽而转头,犀利目光竟迫得他低下头来。
“怪不得他能一手遮天,翻云覆雨,原是如此。”她低低的笑声中不知是无奈还是讥嘲,“我累了,今日多谢大人相陪。”
他低着头,眼看素袍裙花掠过眼前,他也没有出声,良久后才抬起头望向郁郁葱葱的杏林,而她早已走远。
曦凰没在路上作多盘桓,径自回了寝殿,远远就瞧见那数个宫女都杵在殿外,也没人进去。
“怎么了?”曦凰好奇,宫女们看着她的眼光既钦佩又害怕,让曦凰愈加不知所以。
在她们目光相送下,曦凰走入殿中,恍然明白她们为何一个人都不敢进来了。在宽阔空荡的正殿里,小白居然正在东奔西跑的扑蝶。
曦凰犹觉古怪,蝴蝶怎么会跑到偏寒的殿中飞来飞去?再定睛看去时,才发现那蝴蝶周身晕着淡蓝光芒,尾翼处还拖有荧色。
恰此时,小白一个飞跃扑身,前爪勾住那枚蝴蝶,就在这刹那间曦凰看到蝴蝶在小白的爪下流光飞散。小白蹲在地上瞧了瞧自己爪子,见什么都没抓到,有些疑惑,抬头时,那枚蝴蝶竟然又在空中展翅盈飞,小白不死心,继续飞扑过去。
“曦凰小姐,回来啦。”昭阳从偏殿转了出来,右手打了个响指,“啪”的一声,飞在小白鼻端的那枚蝴蝶散碎成点点星光,消弭于无形了。
小白用前爪扑了扑鼻子,不停的东张西望,更是不死心的在殿中走过来走过去。。
昭阳见曦凰疑惑的目光投来,遂笑嘻嘻的解释:“让小白舒坦一下筋骨。”
曦凰半眯了眼睛,显然不信,昭阳摸了摸鼻子悻然道:“因为那些宫女太碍手碍脚了,所以……”
“恩?这个办法不错。”曦凰颇为赞赏她的机智,完颜澈遣来的人她没法不要,用这个办法倒是一举两得,既不会得罪完颜澈,她们说话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出去了那么久,探听出什么消息么?”昭阳为她倒上一杯刚温好的奶茶。
曦凰捧着碗盏,对着热茶吹气,“恐怕突厥皇帝时日不多了。”
昭阳挑了挑眉,双手环胸的靠在桌沿,“算是好消息么?”
曦凰冷笑,心中寒意徒生,“我看未必是好事。”
转眼已是初夏,宫娥采女们已换上霓裳轻衣,行动间翩跹多姿,胜似廊亭下的姹紫嫣红。
太子刚从御书房回到东宫,殿内侍承迎出来时见太子脸色不太好,更加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了。
“殿下,姚尚书来了。”
“来的正好。”太子冷言中隐隐透出怒气。
吉祥见势,将殿中所有侍候宫人遣出。
坐在殿中的姚行书起身后朝太子敛身作礼,太子将袖中皇折朝他掷去,冷斥道:“看你办的好差。”
姚行书弯腰将地上的折子捡起来打开,里面一条条的罪状都是控诉他在户部是怎么大肆敛财,收受地方岁贡。
“殿下这是在恼什么?”姚行书将折子合好,放到一旁桌上。
“恼什么?”太子脸色铁青,“这封奏折是楚诘递上来的,意在拉你下马,你不会不明白吧?”
姚行书一派荣辱不惊的微笑:“臣所作的和当初安国侯所作的并无不同,何以惹的楚相大人如此恼怒?”
提到这个太子更是怒从中来,户部可是个肥差,无论是他还是汉王都想把自己人往里面安插,赵宸原在户部办事的时候为东宫打点了不少钱财,因为他谨慎小心,又会拿捏分寸,所以从来没出过事。谁想到姚行书一调任户部后,连番有大动作,虽然说也为东宫屯聚了不少财帛,却已引起了别人注意。
“你别拿自己和赵宸比,他可比你圆滑许多。”
要不是赵宸鄞州一事办得极为出色,被皇上调去了太尉寺掌管了禁军,他也不会迫不得已的将姚行书提携进户部。
“殿下,请恕臣僭越猜测。”他依旧不疾不徐。
“说。”
“楚相大人是真的针对臣呢,还是针对殿下,不免让人疑忌。”一句话点到即止,姚行书不再多话。
太子深虑,目光幽幽看着躬身弯腰的姚行书,以楚诘的本事,户部的一切动向他都应该看的清清楚楚,赵宸在任时他不曾多加置喙,何以姚行书一上任他就处处针对?到底他的目的是姚行书还是自己?
“罢了,你以后收敛点。”太子似有些不耐的摆摆手。
“臣省得了。”如雪彻般的脸上依旧挂着一丝微末笑意,“若无事,臣先告退了。”
“等一下。”太子将他唤住,“去看看你妹妹吧,她最近身子有些不便。”
仪华宫前正有不少内侍宫娥打扫洗尘,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姚行书站在殿阶上,待宫人进去通禀后,才得宣召入殿。
刚跨入门槛,一道身影已飞扑过来,将他牢牢抱住,“大哥,我好想你。”
身旁的宫女一阵惊呼,忙上前过来搀扶,贴身侍婢更是紧张万分,“娘娘,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啊。”
“淑莹,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么?”姚行书扶着她的肩膀,细细端详她的面容,只觉她脸似乎圆润了点,眉目中俱是喜色,哪有半分病态。
姚妃含羞低头,一旁侍女喜不自胜的回道:“姚大人,娘娘怀了皇嗣了。”
姚行书先是一鄂,而后大喜,轻揽着姚妃的肩膀将她扶到椅上坐下,“几个月了?”话中掩饰不住的激越。
姚妃轻抚依旧平坦的腰腹,唇畔带出一抹微笑,“太医说约莫有一个多月了。”
“只盼妹妹能一举得男。”姚行书将她的手紧紧合在掌中,眼中光彩流转,十分照人。
“我倒没什么,无论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心头肉。”姚妃莞尔低笑,神态间全是幸福小女儿的样子。
怎么会没什么?太子将来必然登位,若淑莹这一胎得男,便是名正言顺的皇长子,若其她嫔妃再无嗣出……
姚行书笑意渐深,“好好将养身体,其余的事情不要多想。”
姚妃欣然点头,“我知道的。”话落,眉间又添几许愁思,“不过自从太子妃和穆妃相继小产后,我总觉得害怕,每至半夜,我总会从梦中惊起。”似乎是个很可怕的梦魇,现在回想起来,她脸色都一阵一阵发白。
“淑莹。”姚行书接过侍女递来的安神茶,亲自为她吹温茶汤,这才交到她手上,“你和孩子都会平安的。”
姚妃将茶杯捂在手中,因他温柔坚定的眼神而逐渐平复下心绪,她浅笑点头,“一切都会安然无恙的。”
“安然无恙?皇上似乎太低估了姚尚书吧。”
曲觞流水,玉石台阶下隔了一湖青碧,湖上浮着绿萍,入目沁人。阁台上,皇上与楚诘各坐石案两端,皇上执黑,楚诘执白,手谈正酣。阁楼外只有闻喜一人远远侯着。
“你似乎十分不喜姚行书此人,何故?”皇上手上棋子闲闲敲打玉台,目光沉着端看棋面局势。
“直觉。”楚诘抚着颌下一髯美须,目露精光,“此人行事太过张狂。”
“仅此?”皇上笑睨他一眼,指尖又挟一子。
“皇上认为他同安国侯相比,如何?”楚诘手中白子落在中盘,将皇上大龙气势遏住。
“同在东宫效力,赵宸的分寸拿捏比他好多了,年轻人难免疏狂。”皇上浓眉纠紧,凝思对策。
是真的自以为倚仗东宫便能有恃无恐,还是借此想让他们疏忽懈怠,以为他不过是个如此尔尔的人?
楚诘抬头看皇上,鬓角上全是霜色,而自己也快日薄西山了,“皇上,还需多注意此人才是。”
皇上却是漫不经心的取了手旁茶杯,呷了口茶,这才说道:“此人是不是堪用,自有太子看着,若连一个臣子是忠是奸都辨不出,朕这天下将来还能交给他么。”
楚诘听皇上此言,只能笑笑,其实想来也是,姚行书常往来于东宫,如若心存歹念,太子应该早能窥明。楚诘低头落子,也不再多话了。
“楚娴和旻澈怎么样了?”皇上笑问。
想到这对小夫妻,楚诘打心底里笑了出来,“去了徽州,大约不走遍大半个东朝是不会回来了。”
“如果能这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未必不是福气。”皇上悠然长叹。
廊下忽然有微风拂过,将岸上一片枯叶吹到了湖中央,浮萍沉沉连同那片叶子一同淹没入湖底阴暗深处。
撷芳阁以茶闻名,阁中侍候沏茶的女子都有精湛手艺,一双妙手可沏出茶中所有甘香。她们所有功夫都由老板娘亲授,只是很少有人能见到老板娘,但凡见过的无一不夸她貌似婵娥,手下茶道功夫已入化臻,可惜却是个哑巴。
屋外清风熏朗,姚行书脱了鞋袜靠坐在窗下一架竹榻上,手中捧了本书在看。
屋门被人推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领着两个婢子走入屋中,她不说话只以动作指挥她们摆弄茶具。待一切置放妥当,那两名婢子脚步轻捷的退出屋子,合上木门。那女子亲自烹茶,屋内只余茶香,一室萦绕,却没有人说话。
女子将煮好的一杯茶递给姚行书,他低头接过后总算开口,却是冷冰冰的调子,“最近可有什么情报?”
女子从贴身衣襟里取出一张绢纸双手递上,姚行书单手将纸展开,一目十行的将上面的蝇头小楷扫过。
“楚诘可真是麻烦。”姚行书将纸揉成一团攥在掌中,冷笑连连,那女子站在他身旁,神色如常。
“宫中的人你安插的如何了?”姚行书深嗅了口茶香,缓缓闭目,脸上似有些陶醉。
女子屈膝裣衽,深深低头,表示一切安妥。
姚行书睁眸而笑,眼中俱是凌厉,“也该是让太子掌权了。”
他随手将茶杯搁在窗台上,阳光下,茶汤碧绿,雾气蒸腾。
喜欢凤舆江山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凤舆江山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