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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碎(上)

凤舆江山 君莫思归 6713 2021-04-02 20:06

  □□二年六月,凤南王凤昀奉金书玉简于郊祀祭天地,同日在大正殿登基继位,立凤南王妃赵氏为皇后,大赦天下,改元景初。

  登基伊始凤昀就连颁数道诏书,免徭役,减赋税,重农扶商,由国家补贴佃农用来恢复被湛江改道所毁的万顷良田,此举泽陂四海,更博得万民称颂。

  然而虽有前朝皇帝遗诏,但显然这还不足以让东氏旧宗心服,康王东泽其和平王东毓文,以除奸佞,清军侧,匡复东氏江山为名在安珑起兵,安珑毕竟是东氏宗族之地,很快就得到了呼应。

  只是三王兵乱之后,历经三位皇帝都大力削减藩王兵力,本来分封各地的藩王就不多,全部兵力加起来也不足七万,康王和平王手上仅有三万兵卒,尚余的三位亲王并未参与,只远远作了壁上观。

  康王和平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了建康,矛头直指帝都,有朝臣多次上谏皇帝,点将南伐,以灭前朝旧宗妄图之心,皇帝每收到这种朝章却什么都不说,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仅帝都外的十五万飞羽营就能将二王逼退,可皇帝显然没有这个打算。

  就在大家不定揣测皇帝意图的时候,远在北狄的大军倏然有所调动,四万骁骑营铁骑直断了两王退兵后路,呈利剑之势撕向他们大军中腹,只用了三天便将两王大军剿灭。

  “元静带回了两王的头颅,四万铁骑还将继续南下。”昭阳为金丝悬香球里添加助眠安神的香料,一边同卧在靠榻上阖目的曦凰说道,“恐怕其他三王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她虽然好似在静眠的样子,不过昭阳知道她没有睡,自从册后大典结束,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什么事都不闻不问,六宫九司全由昭阳以皇后名义在打点,她每日睡在榻上,醒了睡,睡了醒,这么一日复一日,好像想将日子就这么过到尽头。

  “不知道老大什么时候能回来,信中也没个交代。”昭阳兀自在那喋喋不休,将悬挂在梁角朱帷的香球一个个点燃。

  曦凰却在榻上辗转翻了个身,依旧阖目不作言语,一头柔软青丝散了满枕。

  “参见皇上。”殿外宫人黑鸦鸦跪了一地,宣驾的声音方甫传入,凤昀已经大步跨进殿中。

  他换上了九爪金龙的皇袍,金冠明绶,这一身至尊服饰让他看上去愈加显得风华清俊,光彩耀人。他脸上带着微笑,神色透出轻松欢喜。

  昭阳裣衽见礼,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领走了殿内所有侍人。

  曦凰撑臂起身,垂下眼眸,淡淡道一句,“皇上。”

  “曦凰,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手,挨着她在鸾榻上坐了,虽然声有疲惫,语气却是难掩的激越。

  “是其他三王么?”曦凰浅笑,眉目如兰花舒展,慵懒疏散的笑美的不似真人,“那真要恭喜陛下了。”

  “不是。”凤昀却截口打断她的话,一手握住她柔荑,一手扶住她的肩膀,目光灼灼生辉,一字一句缓缓道:“我们找到赵宸了。”

  曦凰笑容僵在脸上,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他,“真,真的?找到我哥哥了?”她语声颤动的几乎难以自抑。

  “是的,他很好。”他软声低语,见到她欢喜的笑靥真的比什么都要好,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尚幸能保得她们兄妹俱都安然,将来也再无人能够伤害他们了,“曦凰,你开心吗?”

  “恩。”她紧紧捂住嘴,不想让哭噎出声,泪却仍旧流了满面,这么些日子以来,她每走一步都像踩踏在刀尖上一样,虽然助他成就了不世功业却也将自己割的遍体鳞伤,她以为自己早已不知道快活的滋味,可如今是真的快活,“谢谢,谢谢。”

  浅声泣叹在空旷的宫宇内回荡,他默然将她拥入怀中,感觉到她所有的坚强都在一寸寸化为柔水,而此刻他能给她的只有自己的肩头,或许还有未来无尽时光的相伴。

  “一切都会好的。”他低头轻吻她的乌发,如此轻喃。

  雾上阡陌,清晨时分,朝露落在嫩叶桑枝上,凝成的水珠晶莹剔透。一口古井边,正有人在打水梳洗,几只喜鹊站在墙垛上啾啾欢唱。

  “喜鹊迎门,今天会有好事呢。”竹屋的门被人推开,一个布衣髻发的女子走出门来,手中捧一块干净的帕子。

  男子正在井边净脸,沁凉的水扑在脸上,湿了鬓角,女子忙将帕子递给他,他轻轻拭了脸,就着水洗手,脸上浅浅一层水渍未能拭净,衬出如玉般的肌肤润泽生辉,女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半侧的容颜,痴了一样,总觉得这么一个完美无瑕的人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真就好似上苍的恩赐,让人即便夜里做梦也不敢奢想。

  “今日若能多写出几封书信,就能为你买一匹布,裁剪新衣了。”他对她微笑说道,眼神淡和,脉脉温情如水荡漾。

  她满面尽飞了红霞,半低下头,伸手为他抚平衣襟上的褶皱。

  “不要太累了,衣服有的穿就好。”她细心叮咛,不忍他太过操劳,转身回屋取来一块玉佩替他系在腰间,又为他整了整衣,这才退开两步,含笑与他说,“早点作好了,我们先吃吧。”

  “好。”他温柔点头。

  “先生在家吗?”恰此刻,院门外传来女童稚嫩却嘹亮的大嗓门。

  “是王家小丫头。”女子笑了声,前去应门,果然见到个梳着双髻的小女孩叉腰站在门口,圆润的脸颊像是熟透的苹果。

  “瑶娘早,先生在吗?”小丫头扬起圆嘟嘟的脸孔,眼睛笑弯成新月。

  “在呢,有事吗?”瑶娘侧身让出一条路让她进屋,小丫头却连连摇头,手往后一指道:“是有人来找先生。”

  瑶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顿时怔住,只愣愣的看着从树荫下走来两个女子,为首那人纱衣轻鬓,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脸上未施脂粉,却已美的摄人,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如足踏莲花一般优雅。

  “夫人是来找我家相公么?”瑶娘忽然有些局促的问道,面前的女子虽然衣着简单,可无论样貌还是气度都同自己截然不同,真正的金枝玉叶应该是她这样的吧,就像自己的夫君,举手投足间的贵气,与生俱来。

  “不知先生可方便见客。”曦凰微笑展颜,眼底似有流光百转千回,明明和蔼亲随的态度,仍旧让瑶娘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让她不自觉的低下头,不敢再触及她的容颜,心底隐隐的有不安泅散,这女子的面容轮廓竟与自己夫君有几分相似。

  “我家夫人只是来请先生代写一封书信的。”昭阳见瑶娘低头不语,遂开口道明来意。

  瑶娘虽然不识文字,但基本的判断力还有,面前的女子显然出身名门,怎会千里迢迢找上门来,只为写封信?怕是别有意图的吧,她刚想回绝,不妨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男声,“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屋来?”

  瑶娘一急,来不及回身阻挡,他已走出门来,待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反倒一愣,“两位是?”

  曦凰怔怔的望着他,经年岁月逝过,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一丝半点的痕迹,他依旧是那个清俊风雅的安国侯,一点也没有变。只是那双清潭秋水般的眼中缺了些什么,他已经认不得她了。

  他被他肆无忌惮的目光瞧得不自在,微挑了眉头,他明明不喜欢被人这般打量,可却又无法对面前的女子生出恼意,总觉得那绝色容颜似曾相识,好像在记忆的最深处埋藏。

  昭阳暗扯了一下曦凰的衣袖,她这才从怔忪中回过神来,微笑道:“听闻先生写得一手颜体,我想寄封信给远方的兄长,烦请先生代笔。”

  “那两位先屋里请吧。”他侧身让出一条路,拂袖一扫邀她们入内,举止间一派淡定从容,落落可见昔日风度。

  瑶娘在院子里搭出一张竹台,为他置备好惯用的文房四宝,熟稔的添水研墨,他取笔濡饱墨汁,抬头看向曦凰,“夫人想怎么写。”

  曦凰看着他,心绪潮涌,竭自平静微笑道:“家兄常年在外,烦请信中告知家中一切安好,勿要挂念。”

  他略一思量便低头运笔如飞,以往他最惯用的湖笔、徽墨、宣纸、端砚如今都换作了平常,曦凰坐在他对面,静静的看着他,目光不舍的在他面容上流连。

  “夫人看看这样写可妥当。”他捧起写好的书信,吹干墨痕,往前递于曦凰。她接过那薄薄一笺纸,上面落着的字体遒劲拔张,风神透骨,已经完全得了颜体的真髓。

  “以往哥哥总恼自己一手字太过拘谨,少了灵峻,现在是真的写出了风骨。”曦凰小心翼翼的捧着信,犹自言语呢喃,好几次鼻尖涌上酸涩,都被她强自咽下。

  “夫人?”他低声唤她一声,见她目中莹光闪烁,心头忽而一阵纠紧,他很奇怪为何本不相识的人会莫名牵动自己情绪。

  “抱歉,我失态了。”曦凰怅然一笑,将信折好收入袖中,“只是觉得与先生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他低头念出这四个字时,眉心微攒,那种萦绕心头不散的感觉似乎真是故人重逢时才有的喜悦,可是这种感觉到底从何而来?他们只是初次见面。

  瑶娘端出两杯茶来,却在走到桌边时身子踉跄一晃,手中茶杯溅碎在地,人也险些摔倒,他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关切急问,“怎么了?”

  瑶娘望着他,眼神殷殷又隐约透出不安,她抚了胸口低喘几声道:“没事,就是突然有些胸闷。”说罢,她半倚在他身旁,双手牢牢牵住他的袖子,好像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

  曦凰何等锐利眼神,自然看得出她的忐忑和害怕。

  “有劳先生了,我们就此告辞,这是酬劳。”曦凰从椅上起身,朝他们默默颔首轻语,昭阳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他瞧了眼那个大元宝,忙唤住转身欲走的两人,“请稍等一下,这太多了。”

  曦凰回眸,朝他嫣然露笑,“这只是订金,以后会常有人来找先生代笔书信,还请先生不要推辞。”说罢,福身一礼,不允他拒绝,转身翩然离去。

  他缄默下来,看着她的背影越行越远,心中即怅茫又空落,好似有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却又突然离开一样。

  “阿郎?”瑶娘轻轻拉扯他的衣袖,见他目光流连,心头愈发慌张,就怕那个蓦然而至的女子会把他带走,带离自己的身旁,回到一个自己全然不懂也无法碰触的世界里。

  他看出她的害怕,伸手挽住她的腰身,将她搂入怀中,笑意温柔,语声却坚定,“阿瑶放心,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她埋首在他怀中,终于释然露笑。他是她的天,若这天塌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幸好他不会走,幸好……

  “侯爷坠崖时是端蒙用灵力封了他体内大穴,这才不至于有性命之伤,只是虚灵封印同时锁住了他的记忆,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世。”昭阳伴着曦凰走在绿意盎然的农田桑埂上,将赵宸的情况娓娓道来,“端蒙封印手法独特,我倒不一定能解,老大可以……”

  “若不解开对身体会有伤害吗?”曦凰平静的问,裙袂曳过桑梓,珠灰如水流过。

  昭阳呆了一瞬,转念间方才明白曦凰话中含义,不由更生了疑惑,“灵力随着时间会淡淡消退,对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记忆封存越久,可能会很难恢复,你真的要……”

  “记不起来岂非更好。”她驻足回眸,阳光下,阡陌纵横,高低错落的屋子掩映在绿水青山中,粉蝶在花丛间飞舞,风吹花落无声。

  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又否太过自私,只是她不想看到他夹在她和姐姐中间,左右为难。一个是前朝太后,一个是开国皇后,无论站在哪一边,都会在他心中打成一个死结,永难化解,他那么耿直,几乎为东朝耗尽心力。

  两人沉默下来,村外车驾整齐排开,等候她们归来,曦凰登上车,昭阳撤下脚凳的时候听到车内传出她淡然的声音,“就当是我自私吧,我不愿最后一个亲人都不原谅我。”车帘放下,珠络摇曳梭摆,隔了车门,昭阳看不见她神色,心头却又往下沉了几分,不知是何滋味。

  这样一个女子,执拗如此,聪慧如此,终于还是羁绊在了情这一字间。

  见到了赵宸,算是了了一大心愿,曦凰从北方回来并未返回帝都,而是转驾去了前朝皇陵。

  东朝国力强盛,皇陵皆是以山麓为穴,点睛化龙,方圆数十里地种满了青松苍柏,雄浑高大的神殿建筑在山体前,一条神道以汉玉造砌,从殿前蜿蜒纵深下来。

  前朝已成过眼云烟,然而驻守皇陵的士兵却并未削裁多少,反而全部换作了纪律森严的骑兵。

  曦凰在神道外被人阻下,直到楚桓赶来,依仪参拜了大礼,那些士兵才知道这女子居然是当朝皇后,顿时黑压压跪了一地。

  皇后与前朝太后是亲姐妹,想必皇后此刻亲来是要接回太后的。无人不暗自嗟叹,赵氏姐妹所受圣恩之隆,世所罕见,望尽天下,恐怕没有一个女子能比过她们两姐妹了。

  “姐姐还是不愿见我么?”曦凰低低一笑,语意落寞,其实在来前她就已经预料到了这般结果。

  她无法原谅自己的背叛,也不愿再回到皇宫,在熟悉的宫苑桥廊下回忆前朝故事悲欢,所以她宁愿留在这远僻的皇陵里,不让自己未来的岁月都在与她的流年纷争里度过。

  “太后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殿下而已。”楚桓扶剑而立,垂首肃容,说起话来仍旧一板一眼。

  或许他应该感谢曦凰和凤昀,如果没有他们践登九五,开辟了新朝,他大约一辈子都会与自己所爱错失交臂。虽然命运捉弄了世人,让他们永无结缡的可能,但求晨昏相对,遥遥相望,已经足够了。

  “姐姐的心思我明白,她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我罢了。”曦凰微笑,抬头眺望视野尽头的巍峨神殿,郁郁青葱,一片花好绿浓。在这里禅佛养性,或许对她而言是最为好过的日子了罢。

  “替我好好照顾姐姐。”曦凰收回凝望的目光,转身登车而去。

  景初元年十月,突厥大军严重受创,不得不退回草原,自此北疆大定。

  北狄王室因连年争轧,族根凋敝,突厥大军压境时,北狄王于半夜里仓惶出逃,只留下了王后守城不愿离去。

  凤昀发下一道谕旨,赐北狄王后绶冠玉冕,在王子及冠之前,代行国主之责,二十万□□大军留在北狄边界,永为坚盾。自此开始,这边塞外族真正开始由汉人统治,至于那个流亡在外下落不明的国主,何人牵挂,几人遗忘。

  圣旨颁下盈月,北狄王太后递上国书,愿与□□永修邦邻之好,这不仅仅是北狄王太后对□□皇帝的臣服,亦是前朝长公主对新朝皇帝的归顺。

  夜箴镇边有功,被上赐王爵,成为开国来第一个异姓王。国内半数以上的兵权尽握在他手中,朝局动荡时他能陪凤昀开疆拓土,驱退外族侵犯。但在太平盛世里,他手中的兵权就像一柄悬坠在皇统上的利剑,不知何时会斩落下来。

  东朝末年时局动荡离乱,十数年来难逢安稳,好不容易新朝初定,新皇勤勉治国,善待前朝旧宗,兴寒门的同时并不偏废士族,朝堂众臣对皇帝盛誉有佳,在野老百姓称颂新天子乃凤凰天送之子,来福泽万民的。

  新皇大婚那日焕显九头凤凰的天兆,被人绘声绘色的留传。

  没人想再经历一次叛乱之难,但夜箴手中兵权太重,重到已经让人心中惶惶不安,渐渐的,有各种流言不胫而走,说皇帝偏宠云夏公主,轻易授予夜罗王大权。又有人说,夜罗王替皇上打下半壁江山,不甘屈居人下,终有逆反之心。

  流言越传越多,也越来越不堪。但是那位永远冰冷俊雅的夜罗王从不会对此说上哪怕一句辩解的话,更不见云夏公主殷勤入宫走动为自己夫君在皇上面前解释。

  至于皇帝的态度,没人能猜度出来,自古就有说帝王恩情最难消受,不管是否曾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不管是否有手足情意,同袍恩泽,一旦让帝王生了猜忌,便是雷霆手段的杀伐,宽仁尚佛的前朝仁宗皇帝仍能将伴同□□皇帝开国立宗的权臣郭显义抄家灭门,诛其九族,何况当今圣上本就戎武出身,更加不会心慈手软。

  有人敬重夜罗王的忠义,更多的人是怕他,他那冰清冷漠,不苟言笑的容颜太过不近人情,还有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瞳,看人时仿佛能瞬间洞穿对方的思想,所有埋藏心中的龌龊念头似乎被他一眼就揪了出来,曝晒在青天白日下,这么一个人,不得不让人恐惧。

  夜罗王有兵权,又打破封王不能上朝的规矩,执掌六部上仪,他更是亲自监督刑部,以其雷厉风行的手腕惩治了不少京中贪污舞弊,徇私枉法的大员,只要落在他的手中,无论是否前朝权贵,当今鸿儒,他从不会手软,即便皇帝有意恩赦,也绝不轻易放纵。

  沿袭百年的豪门氏族奢靡之风竟然被他生生打压住,昔日名门动辄挥金如土敛财成性,此一刻不得不全数收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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