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
屠苏见两人一前一后的回来了,却又是一个人在前面走,另一个人在后面追,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奇怪,立刻问尾随在最后面的家仆。
“唔……我们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常先生说了什么惹得常夫人不高兴了,我们站得有些远了,具体的就没听清楚了。”
屠苏想想,最后还是没去问常思成。
人家夫妻间的事,他一个外人掺和什么?
“去吩咐厨房,把菜都上上来吧。”然后起身去叫人吃饭。
常思成还在哄顾萧,说是哄,其实有些夸张了。顾萧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但看到常思成就是觉得烦,心头上总有一股无名火在烧。
他们这才生活了七个月,他就有种七年之痒的感觉,每天都想狠狠地抽常思成一顿。
“顾萧,好好好,是我说话不对,我为我说过的话像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吗?”
“哼!”
“顾萧,真的,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咱要心平气和…….”
“哼!”顾萧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为了祈求原谅,常思成整个人都快跪下来了。
“咚咚……”敲门声响起,院子外是屠苏温和的声音,“常弟,你们在吗?来吃晚饭了。”
常思成立刻一秒变正经。
因为第一批的葡萄酒反响很好,屠苏酒铺在上架第二批葡萄酒的时候,一直密切关注着屠苏酒铺动静的客人们可以说得上是纷涌而至了。不过短短两天,新上的酒就被一扫而空了。
美中不足的是,这次的数量还是远远不够。
不过这也是顾萧打算中的,他既要提高葡萄酒的生产数量,但也要牢牢的把控住这些数量,不能让消费者求而所得。太过于满足需求,会使买家失去对某一件物品的需求心,这就是卖家的经营学。
顾萧把剩下特地留着的葡萄酒盛进大杯器中,晃了晃瓷白的瓶子,流转的液体在其中波澜起伏。然后才将那十瓶葡萄酒,连同杯器一并交给了屠苏,让他负责卖出府城,如果可以的话,能卖到京都就最好不过了!
“这十瓶葡萄酒就拜托屠苏兄了,只要价格不低于五十两就行。”
五十两……
屠苏命人收好那十瓶葡萄酒,五十两或许在府城算高的了,但只要出了府城,随便一个繁华的城市都不会将这个数字放在眼里。于他们而言,五十两不过是指缝里扣出来的数字。
接下来就看他们怎么运作了。
“如今葡萄酒也都尽数卖出去了,常弟同弟妹是准备要回去了吗?”屠苏问到。
常思成回道:“此间已无甚大事了,自然不该多做逗留,还是早些回去最好。”
“常夫人也是这样想的吗?”屠苏看向顾萧。
后者点头。
屠苏又道:“常弟你可知,再过两日就是下元节了,往年我都是独自一人过,常弟你们回去也是自己过,不若今年就留下来与为兄做个伴?”
屠苏今年二十有余,不算年轻了,别人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满地跑了,可他依然还独身一人。
你若说他相貌不佳吧,可这人又是府城了出了名的俊,性子也温和,大概是经商久了,从不轻易与人产生嘴角。可你若说他有隐疾吧,但他又无病无痛,每天吃嘛嘛香,身体倍棒,也不像是一副有病的样子。你所说他生活贫困吧,他又有房有产,生意开遍府城整个周遭,府城附近的城市中,哪个酿酒的见到他不叫他一声屠老板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至今却依旧单身。
顾萧问过常思成,常思成也说不上来是何缘由,只大概隐约记得些许。
似乎是同屠苏的姓氏有关吧?
屠,当杀者,为贱姓,早在几百年前的大周,屠这个姓氏就已经在天子的威压下陆续改名为涂,或者陆了。几百年后的今天,恐怕整个大周都未必能再找出除屠苏外的第二户屠姓人家了。
别的人家不愿把姑娘嫁进屠家,就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但另一部分还是在屠苏本人身上。
别看屠苏平日里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他本人其实是个酿酒狂魔,一旦沉迷在酿酒的乐趣里,不酿出让他感兴趣或者满意的酒,他是绝不会罢手的。
至于女人……他更是想都没想过半点,这才以至于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成了大龄独身男子了!
屠苏却依然没有半点急切的意思,似乎连为屠家传宗接代的打算都没有分毫。
再说那下元节。
下元节,为农历十月十日,与之对应的则是正月十五的上元节,和七月十五的中元节。而下元节的由来,似乎与道家说法有关。
常思成给顾萧解释这个对方在后世连听都没听过的节日。
“道家有三官,天官、地官和水官。谓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三官的诞生日分别为农历的正月十五、七月十五、十月十五,这三天被称为上元节、中元节、下元节。下元节,就是水官解厄旸谷帝君解厄之辰,俗谓是日。”
下元节时,正值秋收,府城一带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用新谷磨糯米粉做小团子,包素菜馅心,蒸熟后在大门外“斋天”。又,旧时俗谚云:“十月半,牵砻团子斋三官”,这便是为三官过生日的意思。
白天时,皆在家门外均竖天杆,杆上挂黄旗。晚上,杆顶挂三盏天灯,做团子需三官。
后世民国之时,因为某些原因,这些习俗就慢慢的消失了,统一变成了在中元节时烧纸钱祭祖。
一般来说,这样的日子逗留在他人家似乎不太妥当,但在大周国,好像就没那么多规矩了。
下元节得过,不仅要过,还要热热闹闹的大办一场。
在下元节这天,府城里不仅灯火通明,伶人乐器,长歌笙箫。街上也会有许多各式各样的活动,一些平日里不会出现的小摊贩也会摆上摊子,售卖一些时令小吃或者玩物。
其中最有特色的一样就是豆泥骨朵儿了。
豆泥就是红小豆磨了做出来的豆沙馅儿,是后世北京的一种小吃。这种在后世一年四季都能吃上的豆沙包,在这个时候只有孟冬之时才能吃上。
香香软软又甜蜜蜜的豆泥骨朵儿一口咬下去,几乎整个口腔都是甜滋滋的味道,在这个以糖为贵的时代,谁又不喜欢这些甜蜜得几乎要从口腔舌尖溢到心尖尖上的小吃?
除了豆泥骨朵儿外,还有另一些其他下元节特有的小吃。
比如一些人家会先做出豆腐、然后再油炸,也有用新谷磨糯米粉做薄饼、包素菜馅心,之后油炸成“影糕”、“葱饼”、或香润可口的油炸食品团子等……
这些小吃基本都是顾萧在后世之时绝不会去碰,但在这个世界又没吃过的,现在听常思成这么一解释,他感觉才吃饱饭的胃又抗议了起来,连忙去问屠苏是否真假。
屠苏笑道:“倒也没有常弟说的这么夸张,我个人不大喜欢吃那些过甜的吃食,不过影糕和薄饼却是值得一尝的,偶尔我也会去买几个解解肚子里的馋虫。”
“哦,还有。”屠苏又道:“说到下元节,到了那日,在城东会有特别搭建的戏台子,什么皮影戏、小曲儿都有,有些平日里特别难请的戏班子也会在这天开台。”
“那这样说,岂不是比元宵节还要热闹了?”
“相差无几吧,都是为三官过生辰的日子,哪能冷清了去?”
不过这样的盛景,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看得到了吧?
顾萧被屠苏口中的下元节吸引住了,拉着常思成就不让走,哪里还有傍晚生闷气的那股执拗,只恨不得整个人都扒对方身上。
“我们留下来,好不好,好不好嘛?”
常思成被他缠得骨头都快酥了,只连连咳嗽。
“好,你想看,我们就多停留两天也无妨,只是还要叨扰屠苏兄,实在让人过意不去。”
“哪里哪里。”屠苏恨不得他们能多留几天。
往前他认识常思成的时候,对方只是个谈笑儒雅的读书人,只说风月艺理,不讲柴米油盐,就连他那位夫人都只在对方口中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现在难得对方能和他更近一步,他也不再觉得对方难以接触了,这样的改变固然是好的,自然是巴不得能再无话不谈一些。
还有他的那位夫人,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相处,与其说是负责相夫教子的妇人,倒更像一个我行我素追求本心的小孩子。
再看两人的相处模式,屠苏也觉得自己是多心了。
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闹别扭的样子啊……
“只是下元节那日,府城内可能人流众多,周围的城镇应当有不少来观戏的人,常弟同弟妹还是要小心一点为妙,切莫走散了。尤其是戏台子附近,天未黑可能就拥挤无比了,若常弟与弟妹对戏曲不甚感兴趣的话,那附近就莫要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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