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交二字一经出口,周汀予仿佛就成了梨棠的巨型布娃娃,梨棠说一不二,他只得点头哈腰。有言道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更何况那还不是人,是一个可能随时变卦的女仙。至于梨棠,她自己也是想趁机过足当年瘾,谁叫知否对她乃君子之交淡漠如水,再不满足也不敢跨雷池一步,但如今周汀予一个白嫩小公子,脑袋空空,还不是想怎么调戏就怎么调戏?对此,梨棠想想就觉得爽从天上来。
这不,心不甘情不愿地,周汀予脸上也被梨棠糊满了同款不知名黑泥。本来脖子也难逃黑泥魔爪的,幸亏周汀予机灵闪到了何以唤身后,梨棠才就此罢手。
罢手归罢手,梨棠嘴上却不饶人:"汀予,在北漠,此种黑泥乃为凤毛麟角,千金难求。你害我翻了一砵我没计较,如今将宝物与你同享你还不领情了?"
周汀予动了动嘴角,只觉面上糊了东西,脸都不听自己使唤了,好不别扭的说道:"仙子——"
梨棠:"叫姐姐!"
周汀予无奈:"姐姐,既然此物如此珍贵,那就别用在我身上了,多浪费啊。"
梨棠看向他,道:"切莫多言,不然我把你全身都糊上!"
周汀予立马给嘴巴封上封条,缓缓挪去了何以唤身边。又看梨棠正在一侧调制另一种白色浆泥,无暇顾及自己,周汀予如蒙大赦,对何以唤道:"以唤,这个梨棠仙子什么来头啊!她都这样对我们了,我能忍你居然也能忍!?"
何以唤正在屋外给梨棠囤积的有美容养颜之效的药草剥茎去叶,对于周汀予的问题,他一针见血地回答道:"梨棠,并非女修,是为雪中女仙,很厉害,不能触怒,我能忍。"
"……"周汀予又福至心灵问,"她和茕易哪个厉害?"
"她厉害。"何以唤这话回得无比干脆。
"……"
"不过就一天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周汀予双手合十,道:"只希望她不要想什么新花样来整我——"
可惜,不出三秒,事与愿违,梨棠的喊声催命符般在屋内响起——"汀予,来,时间到了,把脸洗了——"
何以唤看了看他,道:"她不会害你的,去吧。"
这周汀予就纳闷了,平日里跟他嘴皮子开玩笑他都拈酸吃醋,这回怎么还赶驴上架,催自己去"投怀送抱"?是他吃错药了,还是自己吃错药了?
洗完脸后,梨棠像欣赏艺术品一般端详着周汀予的脸,神色雀跃,好像对自己的成品颇为满意。"你本就好看,无奈北漠风沙大,收拾一番着实会得体几分,我看着欢喜,也算得偿所愿。"
周汀予避开她的目光,道:"你很喜欢给人美容吗?"
"怎么说话的!你看我给何以唤弄了没?"
周汀予"哦"了一声又诧异道:"你如此爱美,为何居于干瘪的北漠,而不是丰腴的江南?"
"……也不是非要呆在这里,汀予,你带我走吗?"
周汀予连忙摆手:"不了,姐姐你是神仙,我可带不动。"
梨棠笑了笑,有些无奈,道:"也是,我们殊途,难同归。不说这个了,汀予,替姐姐完成一个心愿好吗?"
"什么?"
"姐姐年轻的时候爱过一个人,可惜他从不爱我。我游历人间听过许多才子佳人的故事,羡慕极了。我不要求很多,只希望你能帮我完成其中小小的一个部分——"
周汀予脑袋里闪过"以身相许"四个字,不禁寒毛卓竖。
"带我骑骑马吧,四处转转就好。"
骑马呀!呼……还好还好。可转念又想到自己是有家室的人了,又是男女授受不亲的,不可擅做主张,于是跑去了屋外,给何以唤打报告道——
"以唤,梨棠要我带她骑马,你批准吗?"
何以唤来不及回话,梨棠就走了出来,"何以唤,你不准吗?"
何以唤:"……"
梨棠厉声道:"他竟是你一个人的?"
周汀予火速摁下何以唤,解围道:"姐姐,你别为难以唤。不就是骑马么,骑呗,您别理他,我们这就去——"
"你就这么护着他?!"梨棠高声问。
周汀予却扬了扬嘴角,敝帚自珍般道:"谁叫他是我的人呢?"
梨棠:"冥顽不灵!"
话毕,她就算再气,也不会傻到顺何以唤的意不去策马同游了,挥手变出一匹马儿,道:"真是看着你们俩在一起就烦——汀予,别愣着了,上来,我们走!"
周汀予望着马道:"就一匹?我马术不精啊!"
梨棠笑了笑,道:"那刚好,我更不精,要摔一起摔。"
周汀予:"……"
虽说是同骑一匹马,若不是手必须要够得到缰绳,周汀予恨不得离梨棠三尺远。
梨棠:"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就那么怕?"
"不是怕,是不想冒犯。"
"什么不想冒犯,说的一本正经。你分明是看不上我。"
"不是这样的。我不想让以唤心里不舒服。"
这时,梨棠突地制住缰绳,马停了下来,风过黄沙起,梨棠不耐烦般逼开沙尘,思忖道:"你和他,现在什么关系?"
周汀予顿了顿,道:"本该三媒六聘,八抬大轿,风光响亮的,可我们都是男子,这些繁文缛节该是会省——"
"你说什么?!"
"我说,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啊——"
"成婚??!"
"嗯。将来——"
"你给我滚下去!"
"哦。"周汀予悻悻下马,感觉自己说的可能是太直白了,作为神仙的梨棠也不能瞬间接受。但就算这样,他也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妥。
"周汀予!"梨棠好像缓过来了,命令道:"你和他不,不能这样!"
周汀予嘴上不说话,心里一万个你管我。
"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吗?我爱过一个人,他当时不爱我,我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有才子佳人的佳话,如今我把这些愿景放你身上了,你看不出我想留你吗?"
"可我不是你的那个他啊。"
梨棠抓狂道:"我说你是你就是!"
"我真不是——喂——你干嘛——"
周汀予突地被梨棠卷上马,女人蛮横,马儿狂奔,挟持着他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去了。
"闭嘴——我知道你不会遂我心愿。本以为留你一日,你会感觉到我的好,与我在一起,不想又被何以唤那小子捷足先登,凭什么!凭什么要我一次次低头!周汀予你听好了,本仙要定你了,这一次不由你愿不愿,你必须呆在我身边!"
……
这是摊上大事了啊——白日晃晃,周汀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招桃花了,竟有仙女对自己一见钟情,而且还要强扭自己与她在一起!?
不行不行,关键时刻,不能急不能急……
"我们这是去哪啊!?"周汀予曲线问。
梨棠却生硬道:"闭嘴——"
"仙女不都应该温柔如水,你怎么这么凶啊!?"
梨棠:"老娘本来就凶,你这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烦不烦啊?!"
周汀予奇怪:"我什么时候还说过了!?"
梨棠:"自己想去。"
周汀予闻言当真去想,可脑海收刮不到一点关于这句话的信息,转念又觉得仙意不可揣摩。活了千年的老神仙,是自己记混了也说不准。又接着问:"以唤呢,以唤怎么办!?"
"何以唤那么大人了,他会照顾不好自己?你为他操的心够多了,歇歇吧。"
"这可不行,他是我的人,将来要陪我过日子的,我丢谁都不能丢了他。"
"如果是命呢?你怎么选?"
"我选他!"
梨棠扬手想一巴掌拍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可落下的手又生生悬停在半空。她心里头五味杂陈。
周汀予见状插针,又腆着脸问:"姐姐,我们去哪啊?!"
梨棠这才收起情绪夹紧马腹,道:"把你关起来,让何以唤永远找不到!"
大概是又颠簸了一炷香的时间,梨棠到了目的地把周汀予毫不客气地扔了进去。这是一个窖洞,洞内设有石榻壁柜,榻前的烛火还未熄灭。来的路上,周汀予刻意想给何以唤留些记号,或者记清楚周围的路,好自己逃出去。但不行,这里是北漠,风一扬尘什么记号都会被盖过,而且周遭除了土黄色的沙丘还是土黄色的沙丘,记路出逃,无疑缘木求鱼,完全行不通。
好在梨棠实施的囚禁只是看着骇人,她没有压迫周汀予去做任何越界之事,走之前反倒轻言细语地勒令,别想太多,渴了喝水饿了吃饭,这里都有。
凭良心讲,她还算一个规矩神仙。
是的,梨棠本人的想法也很简单。修行这些年,她不否认她爱知否,但肉体上的淫糜欲望,的确少之又少。这般软硬兼施,也是她无计可施了。想想何以唤,胸口闷气不上不下卡在腔室里。他真的太过分了!神不知鬼不晓就和知否成了那种关系!?必须讨个说法!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何以唤还在不紧不慢地整理药草。梨棠见他搞了自己师父还如此没羞没臊云淡风轻,真真气不打一处来。
周汀予则是在洞窖里来回踱步,他知道梨棠八成是去找何以唤算账了。想想都是自己惹的祸,若不是自己眼拙掉坑里了,怀疑就不会遇见梨棠,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何以唤也不会平白被迁怒。
沉暗的洞窖里,只一灯如豆。周汀予闷闷地在石榻上坐下,一面祈祷一面懊恼一面思考。
这是梨棠这些年修炼的地方。周汀予注意到石榻边上还藏着一本册子,顺理成章以为是仙术心法之类,不想翻开后发现这是一本起居注。字体小巧娟秀,幽雅天成,是梨棠的亲笔,可看看内容,记的却不是她本人的生活起居。
大致可以猜出写的一个男人的琐碎事。字里行间感抒良多,无不爱慕之意。不过,周汀予很快又发现,这个男人的生活很是别具一格,不对,不是别具一格,简直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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