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宫里一趟, 耗空了年玉瑶的精神气。
瘫坐在炕上, 年玉瑶半天儿没有起来。
刚从外头回来, 需得重新梳妆, 龚嬷嬷将一切备好, 这才来打扰正在闭目养神的年玉瑶。
年玉瑶双眼半阖, 伸手指了指头上的发饰, 道:“不想起来,先拆头发。”
因是进宫,今天的发髻梳的格外紧, 如今一放松下来,年玉瑶感觉头皮阵阵发疼。
头发一解,又是一阵疼, 真是让人难受。
“嘶……嘶……轻点儿。”年玉瑶一手按着头发根, 一手抗拒地去推龚嬷嬷拿着篦子的手。
龚嬷嬷按住年玉瑶的手,道:“福晋正等着, 还请侧福晋忍耐一下。”
年玉瑶皱眉道:“你先把我头发绑一绑, 换衣服。”
“一会儿见了福晋, 侧福晋可得小心。”龚嬷嬷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为什么让我小心?”年玉瑶一精神。
龚嬷嬷目光下视, 理着年玉瑶的衣摆, 道:“每次福晋从宫里回来, 像是都不大高兴。也许是奴才多心,但当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年玉瑶不意外地道:“原来都知道啊……”
皇宫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地方。
龚嬷嬷眨眼道:“知道什么?奴才怎么不知道。”
年玉瑶不再呼痛, 往妆台前一坐, 道:“快点儿吧,不能让福晋久等。”
在这王府里,乌拉那拉氏可不就是永和宫的德妃,谁都无法违逆。
换了衣裳,又补了妆,年玉瑶将自己打理妥当,正要出门。
方嬷嬷一脸喜气的从外头进来,道:“恭喜侧福晋,苏公公来传话,说是……”
方嬷嬷快步走向年玉瑶,将嘴凑到年玉瑶耳边,再用手一掩,道:“王爷今晚歇在这儿……”
年玉瑶双眼一按,右手往妆台上一按,一盒香粉翻在手心里。
细腻的香粉一扬,洋洋洒洒,沾满了半幅裙子。
年玉瑶下意识用手在裙子上一抹,结果手上的香粉也抹到了裙子上。
如此一来,整一条裙子都脏了。
年玉瑶只得道:“看来……我只能再换一身衣裳。”
龚嬷嬷眼角抽搐,看着年玉瑶那满身的香粉,道:“是奴才不好,不该将香粉盒放在那个位置。”
若是不放在年玉瑶随手就能碰到的位置,又怎么会有这事儿。
香粉散发出的那股香气,不断往鼻子里钻,弄得人鼻头发痒。
“阿嚏……”年玉瑶捂着鼻子道:“不关你的事,只是这样,还怎么去福晋那儿……”
方嬷嬷挥开漂浮于空中的颗粒,道:“自然是王爷重要。”
龚嬷嬷亦道:“就让奴才去向福晋解释,侧福晋就安心在屋里待着。”
龚嬷嬷这脸,变的可真快。
就在刚才,龚嬷嬷还催促年玉瑶快一点儿,可如今却又不紧不慢地解了年玉瑶的头发。
今晚胤禛要来,自然是要赶紧准备,别看如今午饭都没吃,天色尚早,可如今日短夜长,这天可是说黑就黑。
方嬷嬷唤来外头的下人,道:“还请侧福晋站起来,等她们收拾好了,奴才再给你梳妆。”
“苏公公是否还在外头?”年玉瑶不确定地道。
方嬷嬷笑道:“苏公公知道侧福晋刚从宫里回来,定要休息一下,已经走了。侧福晋放心,该给的,奴才已经给了。”
年玉瑶点头,放心道:“那就好。”
乌拉那拉氏回府后,也是先换了衣裳,然后叫来王府管事,处理事务。
门房上的管事正拿着账册出去,另一个管事还有来,趁着这空档,喜塔腊嬷嬷从外头进来。
喜塔腊嬷嬷一进来,先是担忧地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
乌拉那拉氏眼里倒映着漂浮着的茶叶,道:“出了什么事?”
喜塔腊嬷嬷低头道:“奴才刚从厨房回来,厨房里的人说,王爷让人在年侧福晋房里摆席。”
虽然喜塔腊嬷嬷说的极其隐晦,但乌拉那拉氏听懂了。
乌拉那拉氏一脸意外,像是完全没有想到,可她意外的并不是这个。
“爷在府里?”乌拉那拉氏是因为这感到意外,她居然完全不知道。
喜塔腊嬷嬷道:“这……奴才不清楚。”
乌拉那拉氏一脸落寞,道:“让那些管事回去吧……”她根本掌握不了这偌大的王府。
喜塔腊嬷嬷眼珠子一动,道:“年侧福晋怕是不回来了。”
“她不来,那就算了。”乌拉那拉氏泄气地道。
乌拉那拉氏总不能和胤禛抢人。
喜塔腊嬷嬷试探着道:“可要奴才去传个话?”
“也好,你去吧。”乌拉那拉氏强调道:“让她找个合适的时候跟爷说,一定要跟爷说。”
喜塔腊一阵为难,道:“奴才说的不是这个……今天是年侧福晋第一次侍寝,福晋您总该表示一番。”
乌拉那拉氏晕了头,经喜塔腊嬷嬷提醒,这才想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乌拉那拉氏失魂落魄地道:“算了,算了,还是你看着办吧。”
喜塔腊嬷嬷又道:“福晋放心,另一件事,奴才会和年侧福晋说的。”
乌拉那拉氏却不信,道:“说与不说又有何分别,她怎会在这是惹恼了王爷。”
喜塔腊嬷嬷一阵无言,她不知道乌拉那拉氏是明白还是不明白。
有时候,乌拉那拉氏似是很清醒,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可有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却糊涂得很,经常在一些事情上含含糊糊。
龚嬷嬷叫了热水,伺候年玉瑶沐浴更衣。
方嬷嬷则带着众人收拾屋子,虽然屋内没有丝毫灰尘,但方嬷嬷依然是让众人一寸一寸地打扫。
年玉瑶泡在热水里,舒服的想要睡一觉。
众人都在忙碌。
喜塔腊嬷嬷穿过一道门,就到了年玉瑶的院子里。
“喜塔腊嬷嬷来了,快屋里请。”方嬷嬷迎上前去道。
看着方嬷嬷脸上的喜气,喜塔腊嬷嬷也是一笑,道:“还没恭喜年侧福晋呢,王爷可是好久没来这儿了吧。”
方嬷嬷才不管喜塔腊嬷嬷是不是在讽刺,道:“可不是嘛……你来的正好,龚嬷嬷正打算去给福晋请罪呢,我让龚嬷嬷出来,让她跟你一块儿去见福晋。”
“不妨事。”喜塔腊示意身后的人过来,道:“福晋听说王爷今夜歇在年侧福晋这儿,特派我来给年侧福晋送东西。”
“我代我家侧福晋,谢过福晋。”方嬷嬷面对乌拉那拉氏的屋子一拜。
“年侧福晋现在可方便,我还要回去向福晋复命。”喜塔腊嬷嬷道。
喜塔腊其实并不强求,在知道年玉瑶确实不方便之后,放下东西,带着众人很利索的离开了。
方嬷嬷看都没看喜塔腊嬷嬷送来的那些东西,直接让人搬去放好,等过了今晚,再呈到年玉瑶面前。
夜幕渐渐降临。
终于一切都准备妥当。
年玉瑶身上尚带着水汽,施了胭脂的脸颊红扑扑。
胤禛真的很有耐心,直到天黑,他才姗姗出现在年玉瑶面前。
“多日未见,又长高了。”胤禛发出愉快的笑声。
胤禛不看年玉瑶精雕细琢的脸,倒是和年玉瑶比起了身高。
“快站起来,让我看看,你长了多少。”胤禛道。
年玉瑶保持着行礼的东动作,道:“是……”
方嬷嬷和龚嬷嬷在一旁听到胤禛的话语,暗暗失望,怎么看,王爷都不像是来……
年玉瑶真就站直了,微微抬头看向胤禛。
胤禛本就离年玉瑶极近,年玉瑶一起身,他就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年玉瑶的胳膊上。
“你是光长个儿不长肉啊……”胤禛叹道:“一会儿多吃一些。”
年玉瑶:“是。”
胤禛松开手,鼻下的胡须一抖,道:“怎么如此拘谨。”
“是。”年玉瑶说顺了嘴,猛地一顿,心虚地道:“是因为许久未曾见四爷,不知该从何说起。”
“无须你说,我来说,你听着。”胤禛发出闷闷的笑声。
胤禛并不急着去碰触年玉瑶,而是道:“你应该许久未曾听说家人的事情了吧,我跟你说说吧。”
“是……”年玉瑶脑袋打结,这套路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难道,是要谈心、谈感情,然后再……
胤禛去握年玉瑶的手,道:“门口风大,咱们去里头说。”
门上挂了一块蓄了厚厚棉花的门帘,哪儿来的风?
年玉瑶脑子里的那个结,变成了死结,单纯一点不好吗?她都做好准备了!
胤禛看着房中的摆设,鼻子一动,道:“你这屋里,熏的什么香?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蔷薇香气。”
年玉瑶一阵尴尬,她没熏香,屋子里的味道,全是她白天打翻的那盒香粉造成的。
胤禛还没说尽兴,道:“我不来,你倒也过的不错。嗯……我看不是不错,而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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