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分明就是在睁眼睡瞎话。
年玉瑶不明白, 福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年玉瑶更不明白, 福晋为何会挑这时候, 来跟她说这些话。
如今, 正值弘昀的生死关头, 乌拉那拉氏却有闲心坐在年玉瑶面前, 神情自然地喝茶。
“咳咳……”年玉瑶告罪一声, 捂着嘴,跑回内室。
“唔……咳咳咳……咳咳咳咳……”
年玉瑶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乌拉那拉氏,她的病还没有好。
乌拉那拉氏淡定喝茶, 还让这房中的下人给她添茶。
年玉瑶抬起头,使自己的呼吸更加顺畅。
“福晋还在外头等着呢,侧福晋。”龚嬷嬷站在年玉瑶身后, 为年玉瑶整理微散的发髻。
年玉瑶视线下移, 目光涣散,“你说, 福晋是什么意思?”
没了那咳嗽声, 乌拉那拉氏微微撇头, 嘴边出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乌拉那拉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不过是想确认一下, 年玉瑶如今的身体, 是否能够生育。
如果弘昀醒不过来,那府中就只剩弘时一个孩子,弘时年纪还小, 指不定哪天就步了弘昀的后尘。
那到时候, 府中一个后嗣也无,这会对乌拉那拉氏造成巨大的危机。
胤禛没有亲生儿子,那就得从兄弟中过继。
如此一来,乌拉那拉氏会何其尴尬。
过继来的孩子,比起府中其他女人生的,不知要差了多少。
只要是胤禛的亲生儿子继承王府,乌拉那拉氏的地位还是能得到保障的,可若是别家来的,那可就说不定了。
因此,乌拉那拉氏不再去管弘昀,而是转向后院的女人。
不管谁生都好,只要能生出来,再健健康康的养大,只有这样,乌拉那拉氏才能心安。
“看来的病,还是没有好。”乌拉那拉氏失望地道。
年玉瑶不知福晋为何失望,她一直病着,减少了和胤禛的接触,福晋应该高兴不是吗?
“我这次来,也就是看看你,看看你如今身体如何。”乌拉那拉氏用目光描绘着年玉瑶那依然稚嫩的脸庞,道:“毕竟你进府也有些时日了,我一直想着,挑个日子,让你和王爷圆房。”
孩子没了,再生就是了。
对于注定长不大的孩子,不用耗费太多的感情。
乌拉那拉氏心里那股难受的感觉,早已不存在。
年玉瑶放于双膝上的双手,变换成握拳的姿势,让自己冷静下来。
乌拉那拉氏的目光,让年玉瑶很难受,那种目光,像是挑选货物一般,在品评年玉瑶的价值。
而在乌拉那拉氏眼中,年玉瑶仅有的价值,不过就是为这个家延续子嗣。
年玉瑶齿寒不已,这些人,这些人不仅不把别人当人看,也不把自己当人看。
若真是人,怎么会在一个孩子即将去世的时候,来说这些话。
龚嬷嬷从年玉瑶身后上前一步,道:“侧福晋这是高兴坏了,一时忘了谢福晋。”
指甲陷进了肉里,年玉瑶感觉到疼痛,这才道:“多谢福晋还记得我,我……”
“我这心里,一直记挂着你,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和你说。”乌拉那拉氏道嘴角的笑意渐深。
年玉瑶半点儿不觉得现在是个适合的时间。
“我……我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年玉瑶双手一松,接着又一紧,反复的刺激,另年玉瑶逐渐专注起来。
年玉瑶似寻常一般道:“多谢福晋。”
乌拉那拉氏却道:“你别急着谢我,还要看你自己,你若能得爷的喜欢,那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是了,依如今府中的情形来看,后院中凡是侍寝过的女人,都不得胤禛的喜欢。
这让乌拉那拉氏,不得不寄希望于年玉瑶。
毕竟,就算年玉瑶不能侍寝,胤禛还是愿意到年玉瑶这儿坐坐的。
要知道,钮祜禄氏和耿氏那两个,不仅有名分,还承了雨露,可到现在也没个信儿。
钮祜禄氏和耿氏的身体都没有问题,不过是因为胤禛去她们二人那里去的少。
“看我自己?”年玉瑶喃喃道。
年玉瑶不像是在问别人,而像是在问自己。
“是了,看你自己,你若是能将爷留住,哪能顺利怀上孩子不是?”乌拉那拉氏抬手,将手伸到年玉瑶的耳畔,捏住年玉瑶翘起的碎发,将其抿到年玉瑶的耳后。
“我知道了,多谢福晋的教诲。”年玉瑶目光随着乌拉那拉氏的手而动,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慌。
乌拉那拉氏看年玉瑶紧张的模样,不由得流露出些许轻视,“我能教你的,可还多着呢。以后啊……你常上我那儿去坐坐。”
“是。”年玉瑶绷着一张脸,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
乌拉那拉氏这才满意,道:“你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体,其他的,无需你担忧。”
年玉瑶就是想担忧,也不知道该担忧些什么。
“福晋……”年玉瑶道:“我会好好养病的,咳咳……”
乌拉那拉氏笑道:“我就不该说,这就走了,不打扰你养病。”
年玉瑶率先起身,道:“我送福晋……”
“刚说了要让你好好养病,怎么能让你送呢。”乌拉那拉氏按住年玉瑶的肩膀,道:“你坐。”
乌拉那拉氏只碰到年玉瑶的衣裳,力道都没传到年玉瑶的肩上可年玉瑶却已坐下。
“好好休息。”乌拉那拉氏顺势在年玉瑶肩上拍了两下。
这两下的重量,并不足以令年玉瑶垮掉,可年玉瑶的肩膀却不由自主地塌了。
“是……我……我定然谨记。”年玉瑶心头恐惧。
这是由于对未来的不确定,而产生的恐惧。
“恭送福晋。”龚嬷嬷及一干下人屈膝道。
乌拉那拉氏刚走,龚嬷嬷便起身,用身体支撑起年玉瑶。
年玉瑶伸手示意,道:“我没事。”
真的没事,这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既然拥有了现在的这种生活,那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伺候我更衣,我些累,需要躺一会儿。”年玉瑶起身时身子一晃,但又很快站住。
龚嬷嬷担忧地看着年玉瑶,道:“侧福晋你……”
“我说了没事,别再说了……”年玉瑶不想听,转而道:“你还记在年家那会儿吗?你说你要跟说说男女之事,我看现在正合适。”
龚嬷嬷一懵,她没想到年玉瑶会在这时候说这些。
太冷静了。
“咱们回内室慢慢说。”年玉瑶朝龚嬷嬷招手。
年玉瑶是真想知道,这时候的女子在那啥啥的时候,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乌拉那拉氏出了清晖阁,又去见早已等在天地一家春后殿的钮祜禄氏和耿氏。
就算乌拉那拉氏把大半希望都放在年玉瑶身上,但她也不会错过任何一丝别的希望。
喜塔腊嬷嬷道:“福晋,你这样,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乌拉那拉氏看着前方的路,道:“我早些将事情安排好,也好无后顾之忧。”
喜塔腊嬷嬷:“二阿哥也不一定就……”
“就算他这次能渡过难关,他的手也是废的。”乌拉那拉氏道。
一个手臂残废之人,如何能继承王府。
喜塔腊嬷嬷:“不是还有三阿哥。”
乌拉那拉氏:“他毕竟还小,再者以他的秉性,爷怕是不会把这家交给她。”
乌拉那拉氏说的没错,胤禛从来没将弘时放在继承人的位置上。
胤禛曾有心栽培弘昀,可似乎并不成功。
乌拉那拉氏眼睛晃过路边的石子,道:“李氏也是傻,求神拜佛有什么用,倒不如求爷再让她生个孩子。”
李氏的两个儿子,明显都不成,也就李氏自己,还在做着美梦。
乌拉那拉氏道:“你就看吧,李氏也就现在哭。”等弘昀没了,也就好了。
“等爷回来,福晋再去二阿哥哪儿?”喜塔腊嬷嬷道。
“确实不急。”乌拉那拉氏笑容端庄地道。
胤禛也想早点回来,在他心里,弘昀还是很重要的,可汗阿玛交给他的事,也不能耽搁。
因此,胤禛只能加快速度。
看着桌上如山一般的纸堆,胤禛想,看来他今天是回不去了。
今晚,胤禛也确实没能回去。
不过是一个晚上,胤禛还想,明天一早去见弘昀,也是一样的。
可事情巧起来,就这般让人难以琢磨。
弘昀就是在胤禛不在的这个晚上。
在二十日这天太阳未升起时,彻底没了气息。
胤禛听到府中奴才传来的消息,还在案前办公,且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打算。
知道手边的工作做完,胤禛这才与众人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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