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十八了……”年玉瑶喃喃道。
年玉瑶手中的荷花, 似乎还带着些许夏意, 似乎就在刹那之间, 秋天已过, 冬天即将来临。
今天夏秋, 年玉瑶过的很是艰难, 不仅是因为那难以根除的病症, 还有身体上巨大的变化。
年玉瑶真的是长大了。
身体上的变化,险些让年玉瑶无法承受。
好像有一股力量,正催促着年玉瑶快点长大。
短短一个夏秋, 年玉瑶就长高了许多。
年玉瑶大略估算了一下,她最起码长了有十厘米,这个数据还在不断增长。
依年玉瑶的年纪, 她还能继续长, 最终能长多高,还是个未知数。
这十厘米的高度本就不长, 放在这小半年的时间中看, 好像只需每天只长一点点, 很轻松。
可其实不然。
有时, 年玉瑶一觉醒来, 就感觉自己长高了许多, 一量才知道,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就长了足足有半厘米。
这让年玉瑶本就不甚健康的身体, 很是吃不消, 抽筋成了家常便饭,从关节处传来的疼痛,更是伴随了数月。
年玉瑶闲闲地道:“这花明天就得谢,还是拿出去吧,就插些荷叶在里头。”
龚嬷嬷指挥下人收拾桌上的残花。
“这朵先留着,拿一个碗过来,装点水,剪了花径,将花朵盛在里头,等晚上再拿出去。”年玉瑶吩咐道。
说完,年玉瑶摸上自己的膝盖。
龚嬷嬷上前一步,道:“侧福晋快坐下,你的身子……”
年玉瑶扶着桌子坐下,道:“我的身子不挺好的。”
“嗯……”年玉瑶也是逞强,她明明感觉膝盖处疼痛不已。
龚嬷嬷半跪在地,道:“奴才给你捏一捏。”
年玉瑶撑着桌子起身,道:“别在这儿。”
“奴才扶你到炕上躺着。”龚嬷嬷扶着年玉瑶的手,顺势起身。
起身的时候,龚嬷嬷看到了年玉瑶纤细的手臂。
年玉瑶摸摸自己的尖下巴,道:“好像又瘦了。”
“唉……”龚嬷嬷一声叹息。
年玉瑶真的没少吃东西,这段时间,她更是吃了许多肉食,可就是不见长肉,还掉了些许。
吃的那些肉,都不知道吃到了哪里。
年玉瑶忍不住跟着叹了一声,道:“反正吃肉也不长肉,今天让厨房做几个素的。反正……送来的那些例菜里,有足够的肉了。”
龚嬷嬷看向一旁的下人,就见那下人已出门去办。
年玉瑶躺好,竟是昏昏欲睡。
也是奇怪了,近些日子,年玉瑶似是怎么都睡不够。
看来是因为消耗过大,身体自动休眠。
对外,年玉瑶一直是称病。
年玉瑶确实体弱,就算有郎中把脉,也会得出同样的结论。
生病和受伤可不同。
自年玉瑶称病一来,胤禛就再未来过。
想是怕沾染了病气。
年玉瑶足不出门,生怕见人,她隐隐觉得,王府里的人,对她的态度,产生了变化。
这变化,还不知是好是坏。
如今的年玉瑶,也无暇去理会。
现在对于年玉瑶来说,最要紧的是,要将自己的身体养好。
年玉瑶也不是日日都在生病,只是稍有不当心,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病症,就会卷土重来,这病实在是难缠。
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年玉瑶只能是仔细养着。
年玉瑶睁大双眼,道:“二阿哥怎么样了?我怎么听说,他比我还严重。”
就连年玉瑶这长久不出门的人,也隐隐有所耳闻。
龚嬷嬷手上的动作一顿,道:“侧福晋关心起二阿哥来了?”
年玉瑶揉揉眼角,道:“我也就是随便问问。”
龚嬷嬷继续动作,轻柔捏年玉瑶的小腿,“二阿哥似乎生的不是病,而是他胳膊上的伤,就不直没有好过。”
“什么伤?”年玉瑶问。
“是箭伤。”龚嬷嬷低下身子,轻声道:“就是三阿哥射的那一箭。”
年玉瑶这才想起来,“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可不就是许久以前的事了,谁能想到,那伤竟然到现在都没好全。”龚嬷嬷也是不解。
“就在前天,二阿哥整个人烧了起来。”龚嬷嬷一脸怪异地道。
“只是高烧不退,应该不用请太医院的太医吧?”年玉瑶道。
太医是昨天来的,龚嬷嬷知道了,相求乌拉那拉氏,让太医来诊治一下年玉瑶。
年玉瑶没有这份执着,她不想看什么太医,倒是想让从前那位,在年家时为她治病的郎中来为她诊治诊治。
所以,年玉瑶也就没让龚嬷嬷去做那无用功。
龚嬷嬷又隐晦而简略地道:“听说,二阿哥整条胳膊都是肿的,伤口处溃烂流脓,还发黑发臭。”
年玉瑶想象道那个画面,觉得有些恶心,将眼睛一闭。
龚嬷嬷打了下嘴,道:“奴婢不该多嘴。”
年玉瑶曲起腿,慢慢坐起身,道:“怎么现在才知道?”
伤口总是一步一步恶化的,不可能一下子发展到这地步。
“倒不是现在才知道的,侧福晋的药和二阿哥的药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奴才隐隐也知道一些。”龚嬷嬷道。
也就是说,龚嬷嬷一早就知道,只是瞒着年玉瑶。
如今不再隐瞒,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弘昀的病情已稳定,并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
另外一种,则是人和治疗手段,都已对弘昀无效。
“昨天晚上,我听到了哭声,从后殿传来的。”年玉瑶挺直了腰道。
龚嬷嬷不敢直视年玉瑶,道:“想是侧福晋你听错了……”
“你也听到了吧?”年玉瑶为我侧目,看着龚嬷嬷光洁的额发,道:“是李姐姐在哭吗?”
也只有她敢在这时候哭吧……
龚嬷嬷见再也瞒不住,道:“太医说,就这两天了……”
“是吗……”年玉瑶一手握着手腕,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了很多。
虽没看到弘昀的伤口,但年玉瑶猜,弘昀应该是伤口感染。
年玉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书,冷兵器时代的战场,很多士兵不是死于失血过多,而是死于感染。
这就麻烦了……
年玉瑶又想,弘昀能撑那么久,也是占了年轻身体。
弘昀得多绝望啊,就那样看着自己,一点点走向死亡。
“怎么得准备些什么?”年玉瑶无望地道。
龚嬷嬷道:“若……若真到了那一步,自会有人安排的。”
可见是已有了准备。
年玉瑶手指一颤,道:“要去看看吗?”
“李侧福晋正守着二阿哥,谁都不让见,就连福晋也被拒之门外。”龚嬷嬷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那昨夜是怎么回事?”
年玉瑶倒觉得李氏的反应很正常,可昨天又怎么回来了?
龚嬷嬷悄声道:“爷回园子里了。”
儿子都快死了,胤禛再怎么都要回来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
这就对上了。
是胤禛去求了康熙,请了太医院的太医,来医治弘昀。
“那咱们就等吧……”年玉瑶猜想,应该不会花很多时间。
胤禛坐在弘昀房中,看着太医给弘昀处理伤口。
太医额头都是汗,一看就是没把握的样子。
若非这是皇孙,太医其实想提议,截了弘昀受伤的那条胳膊,兴许这样,还能保住弘昀的性命。
“呜……呜……”李氏跪在一旁,没命似得哭。
李氏的命根子,也确实快要没了。
“我的儿啊……我的命啊……”
胤禛思绪万千,一时也没有头绪,但他现在倒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开这里。
“爷!”李氏上半身直起,道:“二阿哥他……”
“有太医在。”胤禛道。
胤禛在这里也没用,他已经把太医带了多来,自然是都交给太医。
“可是……”李氏挪动膝盖,道:“爷这样一走,等二阿哥醒来见不到爷……”
“他醒了,自会有人来报于我知。”胤禛背对李氏道:“你好生看着弘昀,别净往我身上看。”
李氏躁红了脸,道:“爷……我不是……”
胤禛本就心烦,再听李氏那矫揉造作的声音更觉烦躁,便撇下还在想该怎么解释的李氏,一撩袍子,走了。
太医包扎好弘昀的胳膊,可只一会儿,伤口处渗出的液体,透过层层纱布,洇了出来。
看到这一情况,太医解开纱布,不再做包扎,就让伤口敞着。
李氏看到弘昀惨状,眼前一黑。
李氏无声地哭,脸上没了惨状,只剩下灰败。
弘昀早已陷入昏迷之中,没了知觉,不管太医如何侍弄,都没有反应。
太医现在的能做的,也不过是减轻弘昀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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