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一早起来, 在梳洗完毕后, 出门去给乌拉那拉氏请安。
自从进了雍亲王府, 武氏就只见过胤禛一回, 在她进府的那一夜, 在此之后, 武氏再没瞧见过胤禛的身影。
那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武氏身边的所有人都安慰说,说这是正常的,是王爷怜惜格格, 就连乌拉那拉氏也让她宽心。
可武氏敏感地以为,事情不是这样的。
喜塔腊嬷嬷在外头支使小丫头洒扫院内的雕花青砖,瞧见武氏穿过月门进来, 先是让小丫头们停下动作。
“奴婢见过武格格。”喜塔腊嬷嬷道。
武氏:“嬷嬷快起来。”
喜塔腊嬷嬷:“谢格格, 还请格格在此稍等片刻,奴婢这就进去禀报。”
乌拉那拉氏依然病着, 只是不知是心病, 还是真的在生病。
卧床不起的乌拉那拉氏, 睡得昏昏沉沉,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 只觉得怎么睡都睡不够。
喜塔腊嬷嬷无声地进来, 道:“福晋,武格格来给您请安来了。”
乌拉那拉氏动动有些混沌的眼珠子,道:“让她回吧, 自个儿找事去做, 不管是和李氏说话,还是和钮祜禄氏做针线,都随她。”
喜塔腊脸笑都笑出,别说是苦笑,只道:“福晋你可再不能这样下去了,你想一想,你还有……”
乌拉那拉氏眼前一黑,喜塔腊嬷嬷在她耳边说的话,都变成了轰隆隆的声音。
身为雍亲王府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真的是什么都不剩了,只剩一个福晋的空名。
在府里,王爷还是敬重她这个福晋的,可只有敬重,又怎么够。
喜塔腊嬷嬷说了一会儿,见乌拉那拉氏毫无反应,便道:“奴婢这就去给武格格回话。”
收了声,喜塔腊嬷嬷又去看近身伺候乌拉那拉氏的几个丫头,让她们都激灵着些。
武氏听了传话,越发觉得这雍亲王府透着古怪。
见不着乌拉那拉氏,武氏听话地去拜访李氏。
李氏一听武氏是从乌拉那拉氏的院子过来,又是听了乌拉那拉氏才来的,不由得撇撇嘴。
“福晋既然秉着,那你就不要去打扰她养病,咱们这府里啊,规矩虽然也有,但还是要听王爷和福晋,他们怎么说,我们就这么做。”李氏虚伪地道。
武氏懵懵懂懂,道:“侧福晋说的在理。”
“哎呀!瞧你说的,你啊……”李氏话头一转,开始套武氏的话。
三两下功夫,武氏就将自己的家底交代了个干净。
李氏心下又是一沉,爹是朝廷命官,在家读过书,看模样细眉细眼,可不就是又一个年侧福晋,只可惜这位武格格的爹官不够大,看着也没什么才气,没法与那人比较。
“你也别走了,干脆我将其他几位格格请来,与你好好熟悉熟悉。”李氏决定道。
武氏:“听侧福晋你的。”
看李氏叫了人去请,武氏心里却糊涂,这雍亲王府内,看着是一派和谐,妻妾和睦,谁人见了她都是和和气气,可就是透着股难言的诡异。
李氏见武氏沉思,也不去打搅她,有些事光说是不行的,得亲眼去看。
有些事,怕是爷自己都还没看明白,可李氏却明白了,但又有什么用呢,在王府内,光有宠爱是不够的,还是得要有儿子。
武氏与府内众人熟悉之后,说话也渐渐大胆起来,等相处的多了之后,武氏更愿意与钮祜禄氏和耿氏在一块儿做绣活儿。
李氏知道了也只是一笑,笔记她们都年轻,话能说到一块儿去。
待到盛夏时,乌拉那拉氏的身子还没有好全,但却因为炎热,已不能整日整日地躺在床上,终于是能下地。
一日清晨,年玉瑶带着福佑,在一处长满荷花的池子闲逛,福佑还不能坐起,只能看见高大的绿荫。
妈妈娴熟地推着推车,又有一人在旁给福佑扇风,推车上挂着驱虫的香囊,一晃一晃,福佑伸手就要去抓。
年玉瑶让人摘了几朵荷花,在晾晒一段时间后,等茎变软后编在福佑的推车上。
如今百花盛开,圆明园多的是话,年玉瑶让人每日采集新鲜的花卉,用来妆点周围。
“咦!咦……”福佑拍打着推车的围栏,好奇编织在推车上那红艳艳的东西是什么。
年玉瑶又让一位妈妈将福佑抱起来,让福佑瞧瞧池子里正生长的荷花。
“原来你们两个在这里。”胤禛带着一行人,从一条偏僻的小路中出来。
年玉瑶转身行礼,“见过爷。”
胤禛先是瞧瞧被抱着的福佑,然后执起年玉瑶的手,道:“听人说你在外头,我以为听错了,怎么还带福佑一块儿出来?”
年玉瑶一边随胤禛走,一边道:“园子里的风景这样好,总想带福佑出来瞧瞧,别看她话都不会说,可自从那日来了院子,知道了外头天地广阔,便一直想出来,日日都要爬栏杆。”
“是这样吗?”胤禛回头去看伺候福佑的那一班人。
众人齐声应“是”。
“真是想亲眼瞧一瞧,咱们回去。”胤禛来了兴致就要看一看。
正好太阳也升了上来,年玉瑶也不敢让福佑再在外头呆着。
福佑重新被放到推车内。
胤禛与年玉瑶一左一右坐在福佑身边。
福佑没在她那张睡的小床内,而是躺在榻上睡觉。
胤禛抬头道:“明个儿我不在,但福晋要来,你就在这九州清晏迎接她,不必去门口。”
年玉瑶拍拍福佑的小肚皮,道:“同福晋一块儿来的还有几位阿哥,让他们也来这九州清晏?”
胤禛道:“自有奴才做这些事,你好好养身子。”
年玉瑶看看自己又粗了一圈的胳膊,心里反而不好受,她怀孩子的时候没胖,倒是在坐月子的时候一点点长了肉,到这会儿都没能去掉这多出来的几斤肉。
“我听爷的。”年玉瑶道。
胤禛捏了一把年玉瑶的小脸,道:“等养好了身子,再给我生个阿哥。”
年玉瑶耳朵尖微红,轻轻点头,算是应了。
但这个阿哥,却迟了好久才来。
小福佑一日一日长大,健健康康长到了周岁,胤禛兑现了承诺,为福佑举行了抓周。
宾客如云,满月宴请的客人如数而来,除了胤禩夫妻二人。
本是正月,还能算是新年里,该是众人都高兴的时候。
可偏偏就是在这样一个时节,康熙下旨,停了胤禩的食俸。
可见康熙对胤禩已是无法容忍。
虽说爵位还在,但胤禩也是心灰意冷,不再出现在众兄弟面前。
又过了几月,康熙连胤禩的爵俸都给停了,可见是真的绝了父子之情。
胤禩与朝臣联系紧密,自然少不得有人为其求情,但这却让康熙对胤禩的厌恶愈加深重。
康熙与几位阿哥的关系也到了非常紧张的地步。
胤禛依然做他的“闲王”。
年玉瑶继续养孩子,她开始教福佑说话。
早在去年暮秋的时候,福佑就已会说“阿玛”、“额娘”,但说的含含糊糊,不如说是鹦鹉学舌。
年玉瑶捧着本《三字经》,一字一字念给福佑听。
《三字经》朗朗上口,实在是启蒙的好材料。
“你们也听着,我不读的时候,你们读给格格听。”年玉瑶可不会十二个时辰都扑在孩子身上。
龚嬷嬷领了年黛瑶从外头进来。
“可算是见到你了。”年玉瑶放下书本,起身道。
年黛瑶停步行礼,道:“见过侧福晋。”
年玉瑶:“快起,快起。”
姐妹二人闲话家常。
年黛瑶道:“大姐从宜兴来了信,她说……”
宜兴是江南大府,胡凤翚从康熙四十五年就做了宜兴县令,少不得要说其中有和胤禛成了连襟的功劳在里头。
说了家事,年黛瑶又说起从外头听来的新鲜事。
这会儿已是十一月,一年的尾巴上,按说该发生的事都该发生了,可偏偏那被关押着的废太子胤礽不甘寂寞,硬是弄出来一个“矾书案”来。
年玉瑶是全不知道,年黛瑶是只知道一些,说又不敢多说。
年黛瑶只一句,“这事儿外头都传遍了……”
其中内情,年黛瑶却不知。
那废太子胤礽,是仗着康熙不愿担上杀子的名声,才敢这样做啊……
年黛瑶呆不了多久,有说了几句,变回去了。
到了夜间胤禛过来,没想到竟又提起了白天年黛瑶曾提起的事。
胤禛:“二哥欲让普奇推举他为大将军,好逃出那樊笼,只是汗阿玛怎会再让二哥起势,还是兵权。”
年玉瑶问:“这是要打仗了?”
胤禛看向年玉瑶,道:“我跟你说的事,是这么一回事吗?”
年玉瑶:“什么不是,若是不打仗,为何要推举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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