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夜里哭闹, 这是常有的事情, 便是照顾孩子的好手, 也不能避免这一事情的发生。
小福佑大约一个时辰要吃一次奶, 期间还要换洗衣物, 有个哭闹自然是常事。
李氏两眼微陷, 眼底青黑清晰可见, 谁看了都会觉得是没休息好。
乌拉那拉氏翘起有些松弛的嘴角,道:“谁还不是从那么一丁点儿长大的,难道你小时候就不哭不闹的?”
“嘶……”李氏心道奇怪, 她见乌拉那拉氏亦是满脸倦容,怎么心中就没有怨呢……
乌拉那拉氏座下只有年玉瑶与李氏二人,余下几位格格并不在。
年玉瑶见李氏针对于她, 心中已是恼怒, 更兼她生产之后依然容易体热,心中的不快更是如热泉般涌出来。
李氏亦是憋闷, 一双眼睛往年玉瑶脸上一瞥, 愈发憋得慌。
依李氏自己的经历来说, 生了孩子, 女人总是要失去几分颜色的, 可这位年侧福晋却是越发鲜艳了。
从前便肌肤莹白, 眉若远山黛,唇未涂而朱。
如今一见,更是肌肤赛雪, 眼眸似一翦秋水, 两颊如映朝霞。
朱唇未启已先翘。
李氏看着年玉瑶那张嘴一张一合,只听见,“李姐姐……”
年玉瑶只感到一股热气冲上来,接下来说的,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李姐姐真是委屈了,你怎么不早些跟我说。”年玉瑶软言软语,道:“福佑她口色灵活,想让她不哭,那是绝无可能的,李姐姐你且忍一忍,等过一阵子便好了。李姐姐可千万不要跟一个什么不知道的小孩子计较,不知者不怪呀……”
既然已经委屈了,那就继续委屈着吧。
“你!”李氏有口难开,一个两个竟都与她作对,她还奈何不得,真真是让人生气。
年玉瑶心中也有气,她与李氏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可偏偏就被这人给恨上了,想想便觉自己冤枉。
乌拉那拉氏心中惶恐不安,她原以为两位侧福晋只是面和心不和,可如今竟是面不和心更不和,这事情要是传到了爷面前,那就是她这个福晋的失察和无能。
见两人如此,乌拉那拉氏哪还敢让这两人呆在一块儿。
长话短说。
“今个儿让你们来,不为别的事,前个儿宫里来了旨,想你们是知道的。”乌拉那拉氏疲累地道。
李氏面上恭敬,语气却不大中听,只见她道:“妾身能知道什么?平日里妾身世恪尽本分,谨守规矩,哪敢窥探消息。”
话是句句带刺,可若是挑错,也挑不出来,除非是想找事。
乌拉那拉氏不想找事,她如今的事就够多的了,她还指望着年玉瑶早些恢复,好帮着她管理府中的事务。
年玉瑶看李氏那混不吝的模样,又是无语,又是好笑,想这李氏秉性如此,见了谁都是牙尖嘴利的,与她说话根本就是白费功夫。
“还请福晋示下。”年玉瑶双目低垂,声音平静。
乌拉那拉氏在年玉瑶这儿找回了作为福晋的感觉,道:“咱们府里又要进一位格格,你们可要有所准备。”
李氏抬眼看向乌拉那拉氏,先是不信,可又由不得她不信。
这种事,从来开不得玩笑。
“不知是哪位佳人,能有这样的福气入府来。”李氏似笑非笑地道。
“这位格格姓武,同年氏你一样,也是汉军旗的。”乌拉那拉氏如此道。
可见,胤禛偏好长相清丽的汉人女子一事,宫里也是知道一二的。
这位武氏,可不是康熙给胤禛挑的,而是他吩咐宫里几位主持选秀的娘娘办的。
宫里的几位娘娘,就没有一个是真心待胤禛的,德妃亦是,她们虽不至于给胤禛选个歪瓜裂枣,得罪了胤禛,但也不会为胤禛打算。
武氏的父亲是山阳知县武柱国,虽是个清官,在当地颇有名望,康熙南巡时还曾接见过他,并赠了一把亲自题诗的折扇与他。
康熙的举动,是为了拉拢江南的汉人,如今又同意让武柱国的女儿做胤禛的格格,又何尝不是一种警告。
身为汉人,就算有了旗籍,依然比满人低一等,入了皇家也玉碟都上不了。
李氏一听汉军旗,便去看年玉瑶,年玉瑶也是汉军旗的,这会儿又来个汉军旗的,可别和这年侧福晋面貌相似,得爷的喜欢。
年玉瑶不动如山,道:“不论是汉军旗,还是满军旗的,都是旗人,是一家人。”
李氏调笑道:“可不就是快成一家人了。”
乌拉那拉氏点头道:“你能如此说,我便放心了。”
李氏单手轻掩嘴角,道:“还请福晋放十二万分的心。”
乌拉那拉氏又看年玉瑶,道:“原本想将武氏安排在你院子里,毕竟你那院子里的东西厢房都没人住。”
年玉瑶细长的睫毛微微一颤,道:“福晋怕是不知道,小格格如今就住在东厢。”
李氏无声一笑,看年玉瑶在哪儿睁眼说瞎话,她可是知道的,四格格可是和她的生母同住同睡。
对了,有时爷也会和这对母女睡一张炕上。
瞧着,倒是像夫妻……
李氏去看乌拉那拉氏,眼中有几分可惜。
明明乌拉那拉氏才是福晋,占着最有利的地位,可偏就比不上年氏。
如今的年氏,更是连女儿都有了。
乌拉那拉氏先是一愣,喃喃道:“是呢,四格格总是要有自己的屋子的。”
既然东厢住了胤禛的女儿,西厢再住一位“格格”,那就不合适了。
年玉瑶起身请罪道:“是妾身的错,未曾及时向福晋您禀告。”
“这算什么错。”乌拉那拉氏努力留住脸上的笑容,道:“倒是我这个嫡额娘没做到位。”
乌拉那拉氏虽说让人给小格格准备了住处,但一没得逞,就不再理会小格格。
李氏打趣道:“福晋管着偌大的王府,偶尔有疏漏,也是难免的。”
乌拉那拉氏不看李氏,直视年玉瑶,道:“少了你从旁协助,还真就不行。”
年玉瑶一脸愧疚地道:“只可惜妾身身子虚弱,无力协助福晋。”
还是性命要紧,不好好养上一年半载,年玉瑶是绝不会去接那累人的事的。
虽然看着是没什么,但年玉瑶清楚地感觉到,生完孩子以后,她的身体是大不如前。
这还是在没有照顾孩子的情况下。
乌拉那拉氏见年玉瑶没有半点儿意动,倒是李氏又跃跃欲试的冲动,立刻打住,让这二人退下。
武氏进门是格格,礼数自然也简单,选了个吉祥平和的日子,一阵敲锣打鼓,人也就从雍亲王府的正门旁的那道门进来了。
接受了康熙的恩典,将人安置好,胤禛便带着年玉瑶坐车去圆明园小住。
福佑也一同随行。
刚出生时,小的用两只手就能托起的小福佑,如今已大变样。
胤禛看着趴在四周设有围栏的小床里的小福佑,道:“若不是日日见着,我还真有些不相信,这会是福佑。”
年玉瑶解去出行时穿的斗篷,道:“再过几日,也怕是更要认不得福佑了,可得留心。”
胤禛:“是得留心,你帮我留心。”
“爷是做正事的人,妾身知道。”年玉瑶善解人意地道。
在外头,胤禛的几个兄弟,为了太子的位置,是斗的昏天黑地,今个儿告发他,明个儿就检举你,没有一天消停,就连胤禛也受到了波及。
好在涉及未深,避上一阵子就行。
这圆明园内有康熙的人,胤禛在此处也安全。
胤禛似是闲聊,道:“这回福晋没跟着一块儿来,你可要受累了。”
年玉瑶:“圆明园内有爷你,我就不会累,再者,等福晋病好了,派人将福晋接来,我也就不用管这园子里的事了。”
如今正是春夏之交,天气幻化多端,忽冷忽热。
年玉瑶原以为自己在这种天气里会病倒,没想到乌拉那拉氏先一步得了病。
胤禛见年玉瑶提起乌拉那拉氏,便道:“按说这圆明园是个养病的好地方,可福晋偏不愿意来,也是奇怪。”
“许是福晋觉得王府好呢?”年玉瑶道。
乌拉那拉氏确实是觉得王府好,王府离着皇城更近,只有在皇城根下,乌拉那拉氏才觉得自己这个福晋实在。
在原名内住下,胤禛也没闲着,他找来一班画师,绘画圆明园的景致。
圆明园马上就要开始修整,倒是定会有不同,胤禛要将如今的景致都留底。
画师进进出出,一些不起眼的人混杂在其中,为胤禛带来一些消息,也送出一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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