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噩耗, 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
苏氏脚步踉跄, 双手摸索着, 走到纳喇氏身边, 道:“我的好孩子, 你别怕, 我在这儿, 在这儿呢。”
纳喇氏的脸色苍白如纸,没了血色的双唇,被纳喇氏自己咬的破破烂烂, 星星点点都是血。
“嗬……嗬……”纳喇氏双目大张,眼珠子里却没有丝毫的神采。
纳喇氏听到苏氏的声音,目光呆滞地缓缓专项, 气息微弱至极。
“孩……孩子……孩子……”纳喇氏抓住苏氏的手, 紧紧一握,“啊!”
“孩子?”苏氏一眼看向纳喇氏的肚子, 反握住纳喇氏的手, 道:“对, 对对, 孩子。媳妇你放心, 孩子一定能平安生下来, 你也会没事的。”
纳喇氏费力地摇头,道:“帮我……帮我……帮我把孩子生下来,嗯……”
“我……我是不行了, 可孩子……帮我……”纳喇氏祈求道。
苏氏用拇指擦过纳喇氏的眼角, 点头道:“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先别说话,你休息休息,一会儿再生。”
“嗯……”纳喇氏手一松,垂落在床,双眼渐渐黯淡。
产房内,隐隐有了哭声。
稳婆和产婆还在努力,她们已看到孩子的头。
“这……”稳婆看着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再次潺潺流淌。
产婆拿起一旁的棉布,想要擦干鲜血,可血却越来越多的涌了出来。
苏氏见纳喇氏身下的床褥渐渐染红,双眼赤红地看向稳婆和产婆,问道:“你们两个,快想办法。要是我儿媳有事,你们两个以后就别想再做这行当。”
产婆看着自己满是血污的手,道:“我有一法子,但是我不敢保证成不成。”
苏氏问道:“什么法子?”
产婆道:“我的手天生长的小,能伸到里面去,把孩子弄出来。”
稳婆装作一副听见的模样,继续给纳喇氏止血。
这法子光是听,苏氏就已觉得凶险万分,并不敢轻易同意,可纳喇氏又拖不得。
苏氏略作考虑,就道:“郎中你怎么看?”
郎中坐在一旁写方子,纳喇氏这幅模样,要想把孩子生下来,必须用药。
“这是我刚写好的方子,请夫人过目,这方子里有几味药,对母体有损,但能确保孩子能够及时生下来。”郎中道。
苏氏扫了一眼方子,问道:“还有别的方子吗?”
郎中道:“这已是再三斟酌的方子。孩子必须得尽快生下来,不然,恐怕是一个都保不住。”
水笙双手交叠,头整个趴在桌子上假寐。
年黛瑶推推水笙,道:“快醒醒,快醒醒,别在这里睡,小心着凉。”
水笙随意晃了双手,道:“我没有睡,你放心,不会着凉的。”
年黛瑶来回走了两步,又定定地站好,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怎么还没生下来?”
年佳瑶坐在水笙的对面,头疼地道:“你这样走来走去,晃的我眼晕,快坐下。”
年黛瑶走到一张凳子前,一下子坐下,道:“好好好,我坐下。”
姐妹三人就这样干坐着,连茶都不喝一口,三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产房,产房里稍有动静,三人就会齐齐站起。
郎中拿了要药方出来,让药童取了药来煎。
“郎中!”
“哐当!”一声。
水笙起得太急,踢掉了椅子。
水笙跳了下脚,道:“二嫂怎么样了?孩子呢?”
“姑娘就别问了,还早着呢。”郎中敷衍地道。
话音刚落,郎中转身进了产房。
水笙膝盖一弯,差点坐了个空,好在及时抓住桌子,站了起来。
许氏将凳子扶起来,又搬来另一张干净的凳子,让水笙坐。
“里面怎么没声儿了?”年黛瑶坐不住,直径起身往产房门口走。
年佳瑶制止道:“你就别添乱了,好好给我坐着。”
年黛瑶磨磨蹭蹭走回来,安安分分坐好。
“大姐……我好害怕。”年黛瑶突然想哭,“生孩子居然是这样的,难怪娘和她们都不想让我知道。”
年佳瑶苦笑着安慰道:“不是人人都像二嫂这样的,大嫂不是好好的。”
年黛瑶双手合十,嘴里叽里咕噜念了一段什么,道:“希望老天爷保佑,保佑二嫂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水笙也忍不住求起老天保佑,反正穿越这种事都有了,老天爷也一定存在。
年佳瑶想这样也好,起码两个人都安静了。
产房内。
似回光返照一般,纳喇氏又有了力气,挣扎着要把孩子生下来。
苏氏鬓发散乱,原本整齐的簪钗也有摇摇欲坠,可苏氏顾不得这些,她紧紧抓着纳喇氏的手,手心贴着手心,像是要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纳喇氏一般,鼓励着纳喇氏,让纳喇氏有足够的力气把孩子生下来。
“你别慌,听我的,先别用力,等合适的时候再用力。”苏氏擦纳喇氏额头的虚汗,用声音刺激纳喇氏,好让纳喇氏始终清醒。
纳喇氏嘴里要这块叠的厚厚的帕子,有些混沌的双眼,看着苏氏贴过来的那张脸,机械地听着苏氏的指示。
一碗药下肚,本已感觉不到疼的纳喇氏,只觉下身剧痛无比,整个人像要撕裂开来。
“唔……”纳喇氏口中的帕子,居然隐隐透着些红。
产婆和稳婆就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们俩眼睁睁看着,纳喇氏身体里流出来的血,蜿蜒流到了地上。
“大人保不住了……”稳婆断言道。
苏氏吼道:“那就保孩子,总不能让大的白死。”
纳喇氏的下人,一个个都失了魂儿一样,低声哭了起来。
苏氏训斥道:“哭什么哭,都给我闭嘴,还没到那份儿上呢。说不定……”
说不定就……不会有事呢?
纳喇氏的贴身妈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凄厉地道:“夫人,奴才给你磕头了,求求你,一定要保住我家太太的命啊!我家太太的命,已经够苦的了,不能让她就这样没了啊。”
产婆一双手托着纳喇氏腹中孩子,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将孩子往外面带。
孩子的身体还是热的,可纳喇氏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变凉。
流了那么多的血,身子也确实该是凉的。
“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
产婆的话里,听不出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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