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给府里小格格办满月宴, 但其实就是大人热闹。
这会儿虽已入春, 但天依然凉的很, 小福佑都没被抱出来见人。
郭络罗氏坐在一旁, 看了眼乌拉那拉氏, 忍不住冷笑一声, “不过就是府里的侧福晋生了个格格, 便这样大操大办的,可别是……”
九福晋董鄂氏冷不丁道:“八嫂!”
郭络罗氏可不管是谁打断她的话,立刻冷了脸, 道:“怎么……你有什么要紧事,要你这样匆忙地插嘴?真是没规矩。”
董鄂氏低眉低眼,道:“八嫂教训的是。”
乌拉那拉氏又不聋, 郭络罗氏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自然是听了个全须全尾。
郭络罗氏说的是个什么意思,乌拉那拉氏不用猜都知道, 不就是想说, 这雍亲王后院里, 没了尊卑, 连侧福晋都能压到福晋头上来。
要是这雍亲王府的主人不是胤禛, 郭络罗氏的猜想说不定就成真了, 但只要这府里的男主人还是胤禛,那就觉不会发生那等事。
在座的皇子福晋中,就属三福晋董鄂氏最年长, 她见气氛有些凝滞, 便道:“这会儿时间还早,咱们去看看小格格如何?”
乌拉那拉氏眉一皱,道:“倒也不是不可,我让人去说一声。”
郭络罗氏掩嘴轻笑,“只怕是难为你了,竟是连这个主都做不了,还得去和人请示。”
乌拉那拉氏的脸,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她双眼发直,嘴唇木木,放在桌下的手更是觉得一阵阵的酸麻。
三福晋董鄂氏看那不像样儿的郭络罗氏,又看看被挤兑得面目僵白的乌拉那拉氏,心里一阵叹息。
郭络罗氏的性子向来如此,样样都要拔尖,自个儿嫁的是皇子,婚事已是顶尖,唯有在子嗣上,比不得别人。
作为皇子福晋,郭络罗氏没尽到她最该尽的责任,为皇家诞育子嗣。
如今八阿哥府里,一共只养育过一位阿哥,一位格格,还都不是郭络罗氏生的。
这会儿郭络罗氏心里不自在,也情有可原,但也不能由着她来。
“八弟妹嘴巴灵巧,向来讨宫里太后和娘娘的喜欢,四弟妹你别往心里去。”三福晋董鄂氏没有说服力地道。
乌拉那拉氏脸上慢慢有了血色,但依然显得虚弱,“三嫂说笑了,我怎么会往心里去呢。”
九福晋董鄂氏打趣道:“说起来,这样的喜事,这两年里确实是难得,是该聚一聚,好好庆贺庆贺。”
为着废太子的事,这两年里出生的皇孙明显减少了,近半年里,除了雍亲王府的小格格,也就废太子那儿得了两个小格格。
乌拉那拉氏道:“也是为了这个,爷才请大家一块儿庆贺庆贺。”
郭络罗氏不甘寂寞地道:“还请四嫂让人快些,我还等着看府上的小格格呢。”
孩子满月,年玉瑶也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昨个儿洗了头发,沐浴了身子,今天换上一身簇新的衣裳,又让人梳了头。
看着身旁睡的正香的小福佑,年玉瑶忍不住拉起福佑的小手靠近亲了亲。
“侧福晋。”龚嬷嬷呈来装有簪钗的托盘。
年玉瑶放来小福佑的肉手,道:“先不急着带。”
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过累赘,年玉瑶怕自个儿戴了,不方便与女儿亲近。
再者,年玉瑶又出门,实在不必这些劳什子的东西。
龚嬷嬷将托盘交给一旁的小丫头,道:“小格格该吃奶了。”
年玉瑶:“让奶妈进来。”
喂奶这事儿,年玉瑶原想亲自尝试一番,只可惜她没有奶,这事儿难免会有,倒还省了桩烦心事。
正看孩子喝奶,年玉瑶就听乌拉那拉氏身边的奴才来请安。
年玉瑶站在门前,向众位皇子福晋请安,这是年玉瑶的院子,年玉瑶又能避到哪里去。
“见过众位福晋。”
三福晋董鄂氏道:“免礼,你这才刚出月子,可别着凉。”
郭络罗氏凉凉地道:“倒是个懂规矩的。”
年玉瑶却不敢先进,撤后一步,等众位福晋进屋后,这才跟上。
屋内早已改了模样,为了能让众位皇子福晋都有座,椅子都快摆到门口。
喜塔腊嬷嬷上前拦住年玉瑶,道:“还请侧福晋到内室歇息,此处有福晋在。”
年玉瑶看看被抱出来的小福佑,只得退下。
坐在屋里,年玉瑶还是听得到声音的。
众位福晋见来的是年玉瑶的院子,面上已有不悦。
依然是郭络罗氏先开腔,“四嫂……你府里可是缺了房舍?居然将小格格养在一个侧福晋的院子里。”
依着规矩,孩子自然是要单独教养的,但年玉瑶这院子里只住了年玉瑶一人,多得是房舍,再者小格格也才满月,如今又是春风料峭的时节,哪好挪动。
三福晋董鄂氏满心不赞同郭络罗氏的话,但如今就连她的丈夫也得仰仗八阿哥的势力,如何能反驳。
“快将小格格抱来我看看,听说是个极漂亮的孩子。”三福晋董鄂氏只得道。
九福晋董鄂氏接话道:“进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听四嫂提过一句。”
乌拉那拉氏泛白的指尖变得松弛,笑道:“我只提过那么一句,没想到九弟妹你就记下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只用一双眼睛去看用包袄裹着的小福佑,并不用手去逗弄或是试着抱一抱。
郭络罗氏也想好好看一看小福佑,毕竟她府里没什么孩子,而小福佑又确实长得白白胖胖,招人喜欢,只是碍着自己说了那些话,郭络罗氏只得端着架子坐在椅子上。
年玉瑶听着外头有人出声,恭喜乌拉那拉氏得了个如此健康漂亮的女儿,心里一时之间滋味万千。
龚嬷嬷:“侧福晋……”
外人来道贺,定是贺乌拉那拉氏这个嫡福晋添了个女儿,而不是年玉瑶这个生了小格格的。
年玉瑶取下头上的成对的雀簪,道:“福晋确实是小格格的额娘。”
龚嬷嬷拿起梳子,道:“众位福晋离开的时候,侧福晋你还得出去送,这会儿卸了首饰不如就换一套。”
年玉瑶:“嗯……”
外头的声音一直没停,那些个皇子福晋哪个儿不是人精,又岂会让场面冷下来。
小福佑刚喝了奶,如今正是困倦的时候,被抱出去时一双眼睛已是半阖,这会儿更是丝毫不顾及在场的皇子福晋,两眼一闭直接睡觉。
在场的人见小福佑睡了,也没谁闹着要将她唤醒,毕竟孩子金贵,是折腾不起的。
看着抱回小床上的女儿,年玉瑶的心算是放了一半,待到有人来唤她,说是福晋们要回前头用膳,年玉瑶起身去送,心才全放下。
满月宴过去,年玉瑶想着总该轻松了,毕竟胤禛有跟她说过,福佑的百日宴不会大办,等周岁的时候再好好热闹热闹。
“走,娘带你出去晒晒太阳……”年玉瑶系紧福佑身上的衣服系带,让妈妈将福佑放到推车里。
“咦……呀……”
小福佑嘴角留着亮晶晶的口水,短短的手臂不断像年玉瑶挥舞。
等小福佑在推车里躺好,妈妈拿了块厚实的锦缎在上头一罩,年玉瑶从锦缎上破口缝了的一块芝麻纱罗外,往里头看正挥舞拳脚的小福佑。
正当两个健硕的仆妇抬推车出门,年玉瑶就见喜塔腊嬷嬷领着一行奴才过来。
喜塔腊嬷嬷:“奴婢见过侧福晋。”
年玉瑶一挥手,又让人将推车抬回室内。
喜塔腊嬷嬷眼皮一掀,道:“福晋有话让奴婢传达。”
年玉瑶手暗暗握紧,道:“咱们进去说。”
喜塔腊嬷嬷等年玉瑶坐下,又一施礼,道:“因侧福晋你身子还未好全,福晋怜惜你,未曾传你去说话,特命奴婢过来传话。”
年玉瑶挺直了腰板,道:“还请福晋示下。”
喜塔腊嬷嬷说:“如今天气渐暖,小格格又是这府里的主子,实是不便再在侧福晋这院子里呆着,福晋特命人收拾了一处五间开的厢房,让小格格去那处养着。”
年玉瑶双眼睁大了几分,道:“这是福晋的意思?”
喜塔腊嬷嬷沉着地回道:“是福晋的意思。”
年玉瑶又问:“可有回禀过王爷?”
喜塔腊嬷嬷身子微微一晃,道:“不……不曾。可这内院的事,福晋足以一人做主。”
年玉瑶呲笑一声,道:“王爷亲口跟我说的,让小格格养在我院子里,如今福晋既然要做这主,岂不是让我违逆了王爷的意思?”
有些事,年玉瑶能忍,甚至是一忍再忍,可这一回,年玉瑶一刻都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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