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 胤禛只是带年玉瑶来年家略坐一坐, 午饭未用, 就起身回府。
这对年玉瑶来说, 不外乎是一件好事。
当看到一把年纪的爹娘只能站着, 年玉瑶简直是如坐针毡。
回去的时候, 年玉瑶坐了另一辆车, 胤禛似乎还有事,临时改了道儿,让年玉瑶自己先回府。
回了府, 自然是要先去见一见福晋。
年玉瑶心情不佳,体现在脸上,显得脸分外的白, 身上那身朱红的衣裳, 更是衬着年玉瑶的脸白如冬雪。
“你来的倒也巧,过来坐, 和我一道用膳。”乌拉那拉氏道。
“是……”年玉瑶起身, 走到桌边, 在乌拉那拉氏身边坐下。
乌拉那拉氏瞧着年玉瑶那张惨惨白的脸, 关心地问道:“可是冻着了?外头天寒地冻的, 可别出去了一趟, 冻坏了身体。”
年玉瑶手捧热茶,打着哆嗦道:“是……外头是冷。”
“瞧你冷的,还不快把外衣披上。”乌拉那拉氏抿了一口茶。
年玉瑶摇摇手, 道:“多谢福晋关心。”
“女人的身体, 是受不得一点儿凉的,你如今年轻,尚不知晓,等再大点儿就知道要紧了,快披上。”乌拉那拉氏等年玉瑶乖乖披上外衣,这才接着道:“我曾劝过爷,让他等天暖了,再带你去年家。如今这样急匆匆的去,到让你受了冻。”
乌拉那拉氏又道:“再过几日就是除夕,我在府里忙,爷在外头忙,今日怕是没好好与你在年家呆,委屈你了。”
年玉瑶半点儿都不委屈,早些回来还能让她爹娘少受些罪,有什么可委屈的?
乌拉那拉氏又宽慰了两句,可见年玉瑶始终白着一张脸,想她是真的心里不舒服。
也是,两个出去,一个人回来,再看回来的时间,都未曾留下用饭,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年玉瑶、年家有多重视。
乌拉那拉氏如今再看,倒觉得胤禛像是在完成任务似得。
人是皇上赏的,对外怎么也得做的敞亮一点。
虽说乌拉那拉氏是想错了路,可她这么一想,对年玉瑶倒是好了一起来。
想一想,一个有名无实的侧福晋,比起有名有实的侧福晋,哪一个更让人担心?
这会儿,乌拉那拉氏倒庆幸嫁进来的人是年玉瑶,要是换了旁人,她哪还有这份幸运。
趁着还没上菜,乌拉那拉氏对年玉瑶叮嘱道:“你得好好保重身体,等过两年,我还指望你给我和爷生孩子呢。”
等过两年,是个什么光景,还真不一定呢……
年玉瑶被这屋内四面八方扑来的热气一暖,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血色,她害羞似地避开福晋的目光,低头敛目,只当自己成了哑巴。
“你别害羞,都嫁了人了,别像个未出嫁的小姑娘似得,让人瞧见了,会笑话的。”乌拉那拉氏笑话道。
“福晋……”年玉瑶拖着长长的尾音,头更低了。
乌拉那拉氏满意地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等过了春节,我就要向宫里递牌子,带你去见额娘,到时候,你可不能再这样。”
乌拉那拉氏口中的额娘,自然是永和宫的德妃。
这一年多来,年玉瑶一直都在惊讶,惊讶过度之后,她已不想再做惊讶的表情。
只见年玉瑶低眉顺眼地道:“还请福晋多多提点。”
“这就对了。”乌拉那拉氏更加满意。
这一顿饭,年玉瑶吃得没滋没味,她虽不用伺候福晋用膳,可也得时刻提着心。
年玉瑶当真是心累不已,可乌拉那拉氏不让她走,她也不好离去,只好继续陪着。
年玉瑶先是跟幅壁画似得,坐在一旁听乌拉那拉氏接见府中管事。
见好了管事,吩咐了一些事,乌拉那拉氏打算午歇一会儿。
乌拉那拉氏都将年玉瑶留到了这会儿,年玉瑶再没眼色,也是觉出来了。
当乌拉那拉氏更衣的时候,年玉瑶上前一步,道:“让妾身来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氏拍手大笑,充满恶意地道:“还真当自己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呢,还不是得跟我一样,做伺候人的事。”
高嬷嬷往外头看了看,小声道:“侧福晋这院子里还住着旁人,还请你小点儿声。”
李氏脸色一变,瞪了一眼高嬷嬷,道:“我笑笑怎么了,你说的话逗趣,我心里开心,难道我还不能笑了?谁知道我是为什么笑的。”
“是奴婢胆子太过小,侧福晋说的是。”高嬷嬷道。
李氏抬起手,露出腕子上的白玉镯,道:“不给我玉,难道我就没有玉了吗?这还是爷赏的。”
李氏转转镯子,道:“你可打听到,福晋叫钮祜禄氏和耿氏去,是做什么?”
高嬷嬷摇摇头,道:“奴才没用。”
“算了。”李氏一拉袖子,将镯子一遮,道:“你也不算没用,好歹说了一桩让我开心的事。”
高嬷嬷“呵呵”一笑,道:“这倒不是奴婢特意去打听的,是福晋院子里的奴才自己说的。”
“这样……”李氏斜眼笑道:“也是,这事儿怎么能不好好传扬传扬呢?哈哈哈哈……”
这年侧福晋性子这样软,这才进府几天,就已伺候福晋更衣,以后啊……
年玉瑶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她这番举动,倒是让李氏给看轻了。
“二阿哥和三阿哥正在做什么?”李氏一说到儿子,又忍不住笑起来,满脸都是喜气。
“这时候,两位二位阿哥应当是在跟先生读书。”高嬷嬷道。
李氏用手背扫扫袖子,道:“这要读到什么时候,别把身子给熬坏了,你让人去厨房,让厨房熬点汤水送去。”
“侧福晋当真是一片慈母心肠。”高嬷嬷恭维道。
“我是他们的亲额娘,自然比谁都关心。”李氏面色红润地道。
高嬷嬷却面露尴尬之色,李侧福晋总是这般得意,她这做奴才的,总是心里担忧。
“去,去将钮祜禄氏和耿氏请来,就说我请她们喝茶,这天那么冷,聚在一起喝喝茶,说说话,多好。”李氏还嘀嘀咕咕地道:“顺便……再谈谈这新进门的年侧福晋,哈哈哈……”
李氏是侧福晋,是王府里的老人,又生养了儿子,如今来请,钮钴禄氏和耿氏哪能不去。
李氏也没忘了宋氏,亲自去请了来。
这样一来,倒像是李氏她们把年玉瑶给孤立了。
“还有这事儿?”年玉瑶半躺在炕上,闭目养神着道。
方嬷嬷给年玉瑶按着腿,道:“奴才听了,也是一惊,怎么就漏了侧福晋您呢?”
“哎呦呦,轻点儿。”年玉瑶疼的睁开眼,道:“我和她们不熟,到时候坐一起多尴尬。”
龚嬷嬷这一回也是急了,道:“侧福晋这样说就不对了,你多去坐坐,不就熟了。”
年玉瑶起身,盘腿坐好,道:“福晋不也没去?”
“福晋哪有功夫说闲话。”方嬷嬷继续给年玉瑶捏肩。
年玉瑶道:“我也没这闲工夫。”
“侧福晋……”龚嬷嬷惊诧地叫道。
“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她们不来烦我,我还乐得清闲。”年玉瑶十堵气地道。
“这样倒也好……”龚嬷嬷叹道。
反正这院子只有年玉瑶一个主子,只要把门一关,管他外头发生什么。
“侧福晋真这样想?”龚嬷嬷道。
方、龚二位嬷嬷已知道,年玉瑶身子还未发育,这样一来,其实也只有关起门来过日子一条路。
毕竟……其他的路还没通。
年玉瑶做到炕边,道:“你们放心,不会让你们吃亏的,最起码我手上还有些钱,这日子怎么也能过下去的。”
说不定,还能比其他人过的更滋润。
年玉瑶打定了主意,又告知了自己院子里的下人,再没什么可担忧的。
至于这些下人听到后,会有些什么举动,年玉瑶半点儿不关心,爱走走,只要有人肯收。
傻子才走!
这些下人个个儿都是人精,侧福晋只说让他们低调点、别惹事,以后少出院子,又没说以后要过的苦哈哈的。
侧福晋就是侧福晋,做侧福晋的奴才,就比做别人的奴才要好。
再说,她们可听说了,侧福晋手里宽裕着呢,手指缝里漏点,都能让她们比别人院里的里子厚实。
年玉瑶见自己院子里一切如常,倒是深感意外。
方嬷嬷还在暗地里琢磨,到底是李侧福晋联合着别人,孤立了咱们的侧福晋,还是侧福晋孤立了她们?
王府后院,看着是平静无波,依然如从前年玉瑶未嫁进来时般稳稳的,可其实已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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