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京以后, 水笙还是第一次, 如今近距离的与年羹尧接触。

　　不知是不是水笙的错觉, 她始终觉得, 她的二哥一直在躲着她。

　　远在武昌的时候, 水笙还能和年羹尧保持书信往来, 但自从回道京中, 水笙只收到了寥寥几句关心，再无其他。

　　年羹尧很刻意的回避水笙的目光，道：“你到底是看到我哪儿不好, 要问我这样的话？”

　　水笙下意识抿抿嘴，道：“那我不说了……”

　　年羹尧暗暗咬了下舌，让自己意识清醒一些, 可他喝的酒, 并不比他爹少，意识早已混沌, 不负清醒。

　　“天也晚了, 你去休息, 爹我会照顾的。”年羹尧大着舌头道。

　　水笙扶着秋丽的手起身, 道：“二哥, 爹好像睡着了？”

　　年遐龄已打起了鼾。

　　“真的吗？”年羹尧赶紧擦干净年遐龄的脚, 起身查看。

　　但年羹尧蹲的时间太长，起的又太猛，眼前一黑, 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很凑巧的是, 年羹尧的脚，踩翻了洗脚盆，洗脚盆里的水，瞬间流了一地。

　　酒劲上来，年羹尧摊在地上，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水笙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啊……”水笙气得来回踱步。

　　这分明就是两个醉鬼，结伴来她屋里撒酒疯。

　　最终，还是苏氏赶来，收拾了这个烂摊子。

　　第二天一早，水笙去正院请安，见苏氏脸是黑的，年遐龄的脸是白的，就知道昨天晚上谁都没睡好。

　　年羹尧一早醒来，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也是尴尬的不行，好在今天不是沐休日，年羹尧一早就出门，说是去翰林院，连早饭都没在家里吃。

　　年遐龄知道后，暗骂一声，但他总不能拦着儿子，不让人去工作。

　　苏氏出声道：“也就不行那些虚礼了，坐下开饭。”

　　年黛瑶最是随意，苏氏说坐下，她就真的坐到了她的位置上。

　　“傻站着做什么？”苏氏看着水笙道。

　　水笙问道：“娘……爹好些了吗？”

　　年遐龄坐在一旁，拼命捋须，他那一把美须，都快被他给捋秃噜了。

　　苏氏牵动嘴角，道：“没事，不用担心，倒是累得你没有休息好。”

　　年遐龄还在生闷气，他换了个方向坐，留给众人一个孤零零的背影。

　　“爹……”水笙挪动脚，走到年遐龄跟前，关心地问道：“你没好了吗？”

　　年遐龄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这头啊……还是疼。”

　　“活该你。”苏氏笑骂道：“酒是自己要喝的，头疼能怪谁。”

　　年遐龄气不过，道：“怪我自己成了吧，你都说了一晚上了，就不能在孩子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要我给你留面子啊。”苏氏起身，盛了一碗粥，放到年遐龄面前，指着道：“我伺候你，吃吧。”

　　水笙简直能把这句翻译一下，那就是，“嗟，来食。”

　　年黛瑶抓紧桌布，她凭自己的直觉，觉出了一股紧张的气氛。

　　水笙小心翼翼地看着年遐龄，随时准备伸手，抓住她爹。

　　年遐龄转过身，盯着那碗粥，像是能从那碗粥里，看出些别的东西。

　　‘她爹不会把这碗粥倒了吧？’水笙心想。

　　年黛瑶左看看右看看，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年遐龄突然一笑，端起粥碗，道：“都站着干什么，坐下吃呀，这粥看着熬得不错，我也给夫人盛一碗。”

　　苏氏嫌弃道：“才不用你动手，你昨个儿晚上喝了一肚子酒，都没正经吃东西，还不先吃。”

　　“就知道夫人是关心我的。”年遐龄上赶着道。

　　水笙默默坐下，埋头吃饭，她不仅白担心一场，还被喂了一嘴狗粮。

　　这两人老夫老妻的，要不要那么别扭。

　　年黛瑶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下，道：“熙儿呢？”

　　“他一孩子，哪有醒那么早的，自然是在睡。”苏氏道。

　　水笙指着自己道：“我也还是个孩子，为什么我就醒那么早？”

　　年遐龄刚喝下一口粥，看着水笙说不出话，只得看向苏氏。

　　苏氏一脸无奈地道：“你还小，等这个月过了生日，你可就又要大上一岁了。”

　　“就算过了生日，我也不算大啊。”水笙较真地道。

　　年遐龄将粥咽下，道：“咱们水笙觉得自己还小，也是有原因的，我想想啊……一定是因为小水笙还没大名，等有了大名，就长大了是不是？”

　　年黛瑶闷头大笑，点头道：“爹说得对，那爹打算给水笙起个什么名？我想，这最后的一个字，一定是跟我一样的，就中间的那个字，不知爹会选那个字？”

　　苏氏也在笑，道：“我都当你忘了有这回事，一直‘水笙’、‘水笙’的叫着，我都当这就是咱三丫头的大名了。”

　　“怎么能是忘了呢。”年遐龄故作道：“我这是慎重。我这心里头啊，一直都在想，想给水笙取个好名字。”

　　苏氏依然笑着，笑问道：“那你想的怎么样了？这都几年了，总该想出点三年了吧？”

　　“这不正在想嘛……”年遐龄颇有些心虚地道。

　　苏氏拆穿道：“那你继续想，什么时候想好，再说这事。不过我可跟你说啊，三丫头的生日可就近在眼前。”

　　“知道，知道。”年遐龄下意识捋起胡须。

　　水笙朝年遐龄追问道：“到底给我起个什么名儿啊？爹……”

　　年遐龄换了副筷子，夹了个素三鲜包子给水笙，“你肯定饿了，快吃。”

　　“谢谢爹。”水笙开始吃包子，味道还挺好，她打算吃完这个，再吃一个。

　　年黛瑶暗暗向水笙竖起拇指，不由得佩服水笙，还是水笙有办法。

　　用好饭，年黛瑶和水笙继续待在正院，年黛瑶要跟苏氏一道见家中管事的，水笙则是被年遐龄叫了去。

　　年遐龄自觉丢了面子，怎么也要找回来些，虽然他丢习惯了，但总是要捡一捡的，能捡起多少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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