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大家所希望的那一般, 年黛瑶在初选就被撩了牌子。
苏氏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只有年黛瑶这一个亲女儿, 自然是为年黛瑶千般打算, 可若是年黛瑶别留了牌子, 苏氏所有的打算, 都将化为乌有。
一早被撩了牌子, 实在是好,省得还需担心一段时间,一颗心被一直吊着, 临到终选才知道个结果。
“一进到宫里,我的头就没抬起过,净看脚下的砖。”年黛瑶靠在床尾, 脚伸进水笙的被窝里, 和水笙脚心对着脚心。
床帐已经放下,但春末夏初用的床帐已然轻薄, 伺候的下人能影影绰绰, 看到床上的人。
水笙靠在床头, 幼稚地和年黛瑶玩脚趾打架。
“二姐有没有见到皇上?”水笙对着手指, 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嘛……”年黛瑶卖了个关子, “自然是见到了的, 只是我哪敢用正眼瞧,就瞧了皇上的一双龙靴。”
水笙手上的动作一顿,道:“这样啊。”
年黛瑶直起身, 道:“就是这样啊, 还能怎么样?算上我,和我一起选阅的有六个,是一个都没被留牌子。”
这样看来,选上的概率还挺低的。
水笙虽然为自己二姐感到庆幸,但心中的忧虑又上了一层。
既然不是年黛瑶,哪会是谁呢?
年家的女儿就那么几个,都无需一只手,三根手指就数的过来。
一个水笙一直在逃避的问题,似乎已避无可避。
水笙摇摇头,将那些烦恼暂且抛在一边。
“那……二姐你有没想过,将来想嫁个什么样的人?”水笙说完,就将自己藏进被子里。
年黛瑶感觉自己的脚没有依靠,好笑道:“你真是……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快睡吧。我本来就是来陪你午睡的,没想到和你聊了那么久。”
水笙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闷声闷气道:“二姐难道没有想过?”
“想过,怎么没想过。” 年黛瑶直接在床尾躺下,看着床帐顶上的纹路,怅然道:“可我不能说出来,只能放在心里。”
一时间,这方空间内,没了声音。
水笙心情变得有些低落,但还是扬起声音道:“那我睡了啊。”
“睡吧……”年黛瑶应声道。
两人嘴上都说自己要睡了,可一个都没有睡。
姐妹两个一人睡了一头,谁也看不见谁,还都以为对方已经睡下。
水笙将脸彻底露出来,“咳咳……”被子里有些闷。
“我真的睡了。”水笙心虚地道。
年黛瑶“噗呲”一声笑出声,只好憋着笑道:“我知道你要睡了,你不用一遍一边强调。”
这一下,水笙和年黛瑶就互相知道,对方并没有睡。
可两人就算都没有睡,也都没有再出声说话。
水笙是在想,年家的这个“贵妃”,是被她蝴蝶没了,还是那个“贵妃”就是她自己。
两种可能,水笙自己权衡了一番,还是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前一种,虽说也有概率,但那种概率实在太过微小,就跟买体彩中头等奖一样。
以前,水笙想起这些的,还能置身事外,甚至有时候翻出来想想,还能想着想着睡过去,可现在,水笙却睁着一双眼,怎么也睡不着。
真是应了那句话,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不会知道疼。
这样一想,水笙还觉得自己挺渣的,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一次,只要她二姐选上了,事情就不会落到她头上。
水笙不由唾弃起自己,活该她的病总是不好。
再一想到,再过六年,事情就要临头,水笙感觉现在的每一天,都是最后的时光。
水若是事情真如已知的历史那样发展,水笙不认为,她能做的有多好。
年黛瑶更是睡不着,水笙还有六年时光,可年黛瑶已经十五,并没有多少时日可自在。
婚姻嫁娶,就像是嫁在年黛瑶脖子上的一把刀,逼着年黛瑶低头认命。
可就在半个月前,年黛瑶还对此有所期盼,直到她见到哭成个泪人的大姐。
从前的年佳瑶,从来没有那样大声的哭过,哭得彻底没有风度,丢了脸面。
这得要多伤人心,才能让自己成了那副样子?
年黛瑶惧怕自己婚后,也成了那样。
姐妹两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而担忧。
女儿家的小心思,做父母还知晓,他们可能也不在意。
选秀的事情告一段落,苏氏就开始着手其他事。
回京已有一段时间,该请的人总该请一请,好联络联络感情,将有些生疏的关系网,加固一下。
“怎么这时候来了?”苏氏放下拟好的请客名单。
纳喇氏的肚子看着又大了不少,她双手托着肚子,道:“我见外头雨过天晴,特意来给娘请安。”
早晨下了场绵绵细雨,雨天路滑,苏氏一早就说过,要是天气不好,纳喇氏可以不用来请安。
但地上的雨水一洇干,纳喇氏依然挺着个肚子来请安。
苏氏让丫鬟赶紧扶纳喇氏坐下,“不过来了也好,你瞧一瞧,这请客的名单,可有要删补的。”
苏氏做了一家主妇那么多年,不能说面面俱到,但能考虑的还是都考虑了进来。
纳喇氏接过名单,从头到尾自己看了一遍,心中暗暗佩服,若是让她来拟这份名单,她不一定能考虑的这样周全。
宴会分了三天,有人连请三日,有的只请一日,苏氏一一做了标注。
苏氏还大致分好了桌席,都是亲朋好友,但也有亲疏远近之分,另外,宴请这些中,有互相亲近的,也有私底下有矛盾的,怎么安排其实很讲究。
“娘的安排,真是让儿媳自愧不如。”纳喇氏恭维了一番,没有提任何意见。
“那咱们接下来,就拟一拟宴会当日的菜式。”苏氏翻开一本满是菜名的册子。
年家宴请的人中,有满人也有汉人,菜肴一般是采取满汉结合的方式,这也是京中如今流行的席面样式。
苏氏看似在和纳喇氏商量,但所有的事还是由她一人做主,纳喇氏给出的意见,苏氏不管是采纳还是否决,都没有和纳喇氏再做交流。
纳喇氏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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