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推开门, 打着帘子请胤禛进门。
“主子你瞧, 这些都是送去要送去年家的礼品, 这是礼单。”苏培盛双手奉上礼单。
胤禛看了一眼, 就把礼单丢在一边, 道:“就这些东西?”
苏培盛一听, 就知道主子不满意, 弯了弯腰,道:“还请主子示下。”
“俗气。”胤禛指着那堆东西,品评道。
苏培盛想不明白, 怎么就俗气了?
眼前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光是药材那一类里, 就有两支千年的长白山野山参, 这人参是今年新从长白山挖来的,药性十足, 就算是在雍亲王府内, 拢共也就那么几支。
其他衣裳首饰, 成匹成匹的绫罗绸缎, 那可都是女人喜欢的东西, 怎么就落了个俗气的名头。
胤禛拿起礼单晃晃, 道:“这些都是谁准备的?”
“回主子的话。”苏培盛看着胤禛的脸色,道:“这些是奴才和府里的官员一起拟的,拟好后再呈给福晋, 福晋看过后……”
“俗, 当真是俗不可耐。”胤禛又是将礼单一丢,道:“这一份就当作是福晋送给侧福晋的见面礼,回头我亲自拟一份。这一回……你可得好好当差。”
“是……这一回,奴才定不让爷失望。”苏培盛谄媚地笑道。
胤禛随意指指,道:“这一份,你先让人送去年家,并传话,就说,爷我不日就将亲自登门拜访。”
“爷真是这么说的?”乌拉那拉氏手里茶盏没拿稳,茶盏里的水泼到了手上。
“福晋。”喜塔腊嬷嬷探身从乌拉那拉氏手中拿手茶盏,擦去乌拉那拉氏手上水渍,看到乌拉那拉氏手上红了一块,惊呼道:“去拿烫伤药来。”
乌拉那拉氏看着手上红彤彤一片,道:“不碍事,你先退下。”
喜塔腊嬷嬷端着茶盏道,“嗻。”
乌拉那拉氏去看站在下头的小內侍,道:“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小內侍弓着个腰,塌着个肩膀,道:“奴才哪敢在主子面前说谎,这是主子爷亲口跟苏公公说的,还说……”
“还说什么?”乌拉那拉氏盖住手上的红痕,眨了下眼,道:“嬷嬷你还愣着做什么。”
喜塔腊嬷嬷还真就一愣,见乌拉那拉氏还在眨眼,这才从袖子拿出一个荷包,塞到小內侍的手里,道:“拿着吧,这是福晋赏的。”
小內侍手一接,捧着那荷包,行礼道:“奴才谢福晋赏。”
“现在……可以说了吧?”乌拉那拉氏用手掩了掩嘴。
“主子爷还说,这次去年家,是和年家商讨成亲的日子,想等明年开春,再娶侧福晋进门。”小內侍把舌头捋直了,不喘气地道。
乌拉那拉氏肩膀一垮,道:“应该的,应该的……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小內侍欢欢喜喜把荷包往袖子里一塞,这才慢慢退出去。
喜塔腊嬷嬷端起小丫头送上来的新茶,道:“福晋别生气,等那位侧福晋进了王府就好了。”
乌拉那拉氏苦笑道:“就算进了王府,又能怎么样?难道我还能给她立规矩?她是汗阿玛赏的,我若真给她点儿颜色瞧瞧,指不定爷怎么训斥我呢……”
“怎么会……你是爷的嫡福晋,爷怎么会为了个侧福晋训斥你呢。”喜塔腊嬷嬷轻轻放下手中茶盏,轻言道:“就算如福晋说的,这新侧福晋是皇上赐的,身份特殊,可住东院里的钮祜禄格格,不也是皇上赐的。”
“这怎么能一样呢……”乌拉那拉氏摸摸褪了红的手背,道:“钮祜禄氏的阿玛一介白身,可不像年侧福晋家……父子两代巡抚啊……”
喜塔腊嬷嬷倒吸一口气,道:“这……”
乌拉那拉氏是个老来女,她父亲费扬古生她的时已然年迈,在乌拉那拉氏嫁给胤禛不久后,费扬古便因病休致在家。
又在十数年前,费扬古撒手人寰,只给乌拉那拉氏留下几个没什么出息兄弟。
这直接导致,乌拉那拉氏在胤禛面前硬气不起来,她本就嫁的事皇家,和胤禛与一般夫妻不同,再没个可以依仗的娘家,那腰板自然就更软了。
如今可好,来了个兄弟做巡抚的侧福晋,这让乌拉那拉氏这个嫡福晋,怎么摆嫡福晋的架势,说不定“爷”,还得用这位年侧福晋的娘家兄弟。
“等侧福晋进了门,你们都得敬着她,知道吗?”乌拉那拉氏道。
以喜塔腊嬷嬷为首的下人面面相觑,道:“嗻。”
乌拉那拉氏还能因管着王府的大小事务,又知道些许前院里的事,那整日待在后院的李氏,可就真的成了一个聋子哑巴。
李氏到现在,也就知道,这府里即将多一位侧福晋,这侧福晋还排在她前头,可李氏也就慌了几天,她一看到弘昀和弘时,这心立刻就定定的,就算那新侧福晋进了门,排她前头她还能少块肉啊?她可是有儿子的。
李氏又想到,进府两年多的钮祜禄氏和耿氏两位格格,就止不住的想笑,这前头进来的还一个都没生呢,新进门的怀不怀得上还两说。
雍亲王府的礼,刚一送到年府,年遐龄就让人搬去给年玉瑶。
收了礼,得先谢恩,年玉瑶在方、龚两位嬷嬷的服侍下,朝雍亲王府的方向行礼。
行了礼,年玉瑶也了看礼物的心情,这当是逗小猫小狗呢。
“侧福晋可要留两匹料子做衣裳?”方嬷嬷询问道。
年玉瑶规规矩矩坐好,道:“药材放不得,让人拿去给我娘,其他的,都收起来。”
“可是……”方嬷嬷又想说。
龚嬷嬷拉了下方嬷嬷的袖子,道:“奴才这就去办。”
年玉瑶多看了一眼桌上的锦盒,道:“等等。”
龚嬷嬷道:“侧福晋有什么吩咐?”
“将这些盒子都打开。”年玉瑶倒想看一看,这王府的东西,和她家里的有什么不一样。
方、龚二位嬷嬷还当是侧福晋转了性,立刻和其他人一起,一一打开锦盒。
年玉瑶满足了好奇心,便又拿起书本,或磨墨写字。年玉瑶这番表现,不知让那八人叹了多少回气。
“侧福晋,你,你好歹做个荷包,奴才也好托人送回王府。”方嬷嬷低头道。
年玉瑶坐在书桌前,放下书,问道:“难道王府缺这个?”
“缺自然是不缺。”方嬷嬷哑然。
年玉瑶重拾书本,道:“既然不缺,那我做这个干什么?”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方嬷嬷老脸羞红。
年玉瑶双眼带着笑意,道:“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可你说的这,我不会做,也不会去学着做。”
龚嬷嬷上前道:“奴才来伺候侧福晋,方妹妹你收拾收拾桌上这些,好送去给苏夫人。”
“我?”方嬷嬷理理衣襟,道:“好,我这就去。”
年玉瑶慢慢合上手上的书,看着龚嬷嬷,笑盈盈地问:“您又想说什么?”
龚嬷嬷小心恭敬地道:“不敢,不敢,奴才不敢。”
“你可别不敢,我想听呢。”年玉瑶嘴角笑意渐深。
这些日子,年玉瑶很爱笑,脸上总挂着笑容。
龚嬷嬷吞吞吐吐,道:“奴才只是,只是想跟侧福晋您说一说,男女相处之道。”
从一到这年府,龚嬷嬷就想说了,她来这儿最主要的一项工作,就是这个,可她憋了好多天,到这会儿,才敢对着年玉瑶说一说。
实在是年玉瑶太不同了,龚嬷嬷就没见过年玉瑶这样的,每当龚嬷嬷看到年玉瑶读书写字,舞文弄墨,她就开不了这口。
“这是人之大事,侧福晋得……”龚嬷嬷又说不下去了。
年玉瑶憋着笑,道:“你慢慢说,不急,真的不急。”
龚嬷嬷的脸越来越红,最后一跺脚,道:“等天黑了,奴才再说。”
年玉瑶明知故问道:“什么事,得放在晚上说,白天不能说吗?这会儿天色还早,等天黑,还要很长一段时间呢……”
“侧福晋就别问了,等到了晚上,奴才自会说的。”龚嬷嬷咬着了自己的舌头,大着舌头道。
“呵呵……”年玉瑶笑出了声,道:“那好,我等着。”
龚嬷嬷点点头,也想等一等。
可就在龚嬷嬷以为,这事可以缓一缓的时候,康熙居然命钦天监算一个适宜婚嫁的日子,让胤禛和年玉瑶尽快成亲。
原来,康熙打算明年二月巡幸五台山,到时候将胤禛一起带去,想到胤禛这个儿子,康熙又想做一回慈父,关心一下胤禛,就有了这道旨意。
钦天监的官员接了圣旨,头都大了,这要“快”,到底是怎么个“快”法?
好在,胤禛即将迎娶的是侧福晋,有些礼数是可以省略的。
最终,钦天监的官员平平凑凑,挨个步骤算日子,算好每一步婚礼的流程,终于算在腊月二十六那天,作为胤禛迎娶年玉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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