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师父、师娘还有良言那孩子怎么样了？”因为芳铭的死，月咏难免患得患失起来。

　　“他们都挺好的，也很安全。说起来你师父与我爹也是老相识了，他们到了这里，我爹自是要多加照拂。”

　　“那顾长安顾前辈呢？他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天朝？”月咏唠叨起来有些没完没了。

　　“他……眼下慕子归尚未传信过来，所以我也不知。哦，我差点儿忘记跟你说了，现在顾前辈是慕子归麾下的一员将领，听说屡获功勋。”柳洵蹲得腿脚发麻，边说边站起身：“要不我们到外头逛逛？”

　　月咏摇了摇头，面露疲惫之色：“不了，有些累！”

　　“天色不早了，依我看你明日也别上朝了，多休息一会儿吧！”他拉她起身，穿过了暖阁走到了内间的寝殿。

　　此时的天边依稀泛着微光，柳洵将她安置好，披衣走到窗前往外头瞧了瞧，随即关上了窗户。

　　他走回床边，取下了挽住帐缦的银钩，顿见帐缦垂落，遮住了外头熹微的晨光。

　　他才刚躺下，月咏便钻入了他的怀中，她将脸贴在他的胸膛，轻声道：“顾先辈一向闲散不羁，怎么就入了我师兄的麾下？”

　　“这个……恐怕你要去问顾前辈了。”柳洵说完，好似明白了她问话的用意，便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觉得顾前辈是为了芳铭姑姑报仇才这样做的？其实不然，他应是从大局出发，而非个人恩怨。眼下天朝动荡，老皇帝已是灯枯油尽，再没有什么指望了。而道士那边，也不过是手握了暗骑营，拉拢了一些朝臣。各方王爵长年被老皇帝压制，眼下有了由头，一个个皆揭竿而起，现今加上慕子归，四方割据，天朝已然是支离破碎了。顾老前辈早年在姜国也曾经历过动荡，亲见战乱时民不聊生的惨状，因此应该很想早日结束战乱，让天朝恢复平静，黎民百姓过上安稳的生活。”

　　听了他的话，月咏不由轻笑：“看来是我太过低估了顾前辈了！你啰啰嗦嗦地说了这么一堆，是在安慰我吗？难不成你是怕我以为芳铭姑姑报仇为由，掺和进天朝的乱局？”

　　“嗯，并不是，而是觉得依你的睿智，应该不会做出如此冲动而不顾后果之事。”柳洵抬手揽住了她的腰，俯头在她额上轻吻。

　　“也不知芳铭姑姑的家人怎么样了？”

　　“这个……想必顾前辈应当会安顿好吧！”柳洵说完，在心中暗叹月咏的善良，想必他再是如何宽慰，也无法让她不对芳铭心怀自责愧疚之情吧！

　　她应了一声，随后便不再言语，眼皮地打了片刻的架后便陷入了浅眠。到了早朝时间，她准时地醒来，虽然柳洵百般劝说，但她还是执意前去上朝。

　　下了朝后，她撇下跟前伺候的宫人，领了梁荣波出宫去了天牢。并非是不相信柳洵说的话，而是单纯地想去见一见王麟轩。说起来，打从她到姜国起就从未踏入过天牢一步。往日在天朝的时候，她也不曾见识过天牢是什么样子，不过刑部衙门的大牢倒是见过，并没有传说中的阴森恐怖，倒像是狭窄逼仄的小巷，用铁栅栏隔了一间又一间，里头充满了难闻的异味。

　　姜国的天牢之一就设在刑部大牢的边儿上，诺大的一座牢房，没有曲里拐弯的地方，被墙壁与栅栏隔成一小间一小间，关押着皇帝钦定的要犯与犯了罪的皇亲国戚。

　　到了典狱司，守门的见是当今圣上前来，顿时惊得不知所措。还来不及入内通报，便见她径直走入了院内。他连忙上前施礼问安，末了怯怯地问道：“不知陛下亲自前来是有何事？”

　　“朕过来瞧昨日收押的一名犯人，他关在哪里？劳烦你引朕前去。”

　　那名守卫见状，支吾了半天，面露为难地说道：“陛下请在此稍候，卑职这就去牢中押他出来面圣！”

　　月咏本是想前去牢里，可想了想，却又不愿瞧见牢中那暗无天日的氛围，索性点头应了。

　　那名守卫才刚离开，便见司狱长颠颠儿地迎了上来，将月咏迎入了正堂，吩咐下人端茶送水。月咏眼见他这副殷勤的模样，心情有些复杂。待下人将一应茶点奉上后，司狱长便恭敬地在旁候着。

　　“朕今日前来不过是一时兴起，所以未曾让人通报，待会儿朕与那名犯人有话要说，所以还请尔等退下。”说完，她特意瞄了一眼侍立在身旁的梁荣波。

　　本来司狱长还想再献殷勤，可见梁荣波听命退了下去，也只能悻悻而退。

　　不一会儿，便有四名守卫押着王麟轩走入堂内，他颈上戴着沉沉的枷锁，手镣脚镣一样不少，走起路来显然有些吃力，不过看他精神头倒还可以。

　　命守卫退下之后，月咏仔细打量着跪于下首的王麟轩，沉默了片刻后，这才问道：“你这一身行头，可是这天牢在押犯人的标配，还是单独给你准备的？”

　　对于月咏的召见，王麟轩心觉讶异，想他昨日才刚被押入天牢，而今儿个一早她竟然亲自出宫提审，难不成又出了什么变故？现下他并不怕死，而是怕云绰有个三长两短。

　　听月咏问了这话，他抑制着心内的忐忑接口答道：“这一身行头，想来应是给罪臣单独配的！”

　　“看来这里的司狱长的安排有些夸张了！”月咏轻笑一声，随即正色道：“朕现下过来只是想与你聊聊，算不上提审。还有云绰那边，朕已然处理妥当了。既然你扛下了所有的罪试图保住她的性命，那朕便遂了你的意。这其中的是非曲直，朕心明如镜。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因此朕便将她软禁于公主府，吃穿用度皆与往常相同，只是府内的下人都已经撤换了。原先的暮秋，朕也远远地将她打发了。不过你放心，云绰与你的孩子，朕自然不会为难。她可以在公主府陪着她的母亲，只要她长大后不受她母亲的影响萌生谋逆之心，朕倒是可以给她找个不错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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