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麟轩怎么也没料到这位陛下竟然是找他来说这些,这是要让他放心上路吗?还是有什么别的用意?他沉默着,没有接话,也不敢接话。
“方才朕已然说了,只与你聊闲事,不聊公事,就这么简单,所以你大可以放宽心畅所欲言!”
月咏见他眉宇间暗藏隐忧,便说道:“昨儿个云绰回府前特意跟朕提到了芳铭,她说若是朕想知道关于芳铭的消息,只管到天牢来问你。”
听她提及芳铭,王麟轩不由暗觉不妙。他不明白云绰提起芳铭是何用意,除了会给这位陛下找不自在之外,还会惹火烧身,她这明明是在找死!
月咏见他迟迟不愿开口,料想着以芳铭来要挟她的提及定是云绰出的鬼主意,所以芳铭这笔账,她应当是要记在云绰的头上。
“罢了,既然你不愿说,那朕也不强求。”
月咏耐着性子等了片刻,便欲站起身打算回宫。然而此时,王麟轩抬起头大着胆子直视着她说道:“既然陛下心明如镜,那又何必来问罪臣?又为何就此饶过长公主殿下?”
他知道君无戏言,既然月咏决定要软禁云绰,那么便未打算要她的性命。不过他心内好奇,能够饶云绰不死,她的胸襟是何等的宽广?若是换作别人,只怕云绰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月咏见他开了口,便又端坐上首,垂眸看着他,弯了弯唇角说道:“云绰待你好吗?她爱你吗?她值得你为她付出生命吗?”
王麟轩心知有些话不能说出来,而她心里面明白就好,因此他怔然看着她,闭口不言。
“嗯,你倒是个谨慎的人,只是降不住云绰,因此才会让她犯错。说得更直白一点,她爱自己胜过爱任何人,但你却排在最末的位置,否则的话,但凡有一丝顾虑牵挂,她都不会由着性子乱来。也许你会说你并不在乎她爱不爱你,只要你爱她便好。可是对于爱情来说,没有回报的爱便算不得爱,其实你也并非没有回报,只是比你付出得少而已。说起来,你是个痴情的人,云绰这辈子能遇到你这样的男人,也算是赚到了!”
其实对于王麟轩此人,月咏有很多话想说。说他用错的情,可是爱并没有对错之分;说他太过痴傻,可是爱不仅令人痴傻,还让人疯狂;说他可怜可悲,可是他在付出的同时也得到了回报,他知足了,还算得上可怜可悲吗?别人的评说,不过是评说,在乎与不在乎,要看当事人自己。
“长公主殿下是这世上唯一的,若是她能够被人左右,那便就不是她了。”王麟轩轻叹了口气,想到与云绰的过往,不管美好与否,都是他珍藏的回忆。
他这句话让月咏无法辩驳,也让她觉得云绰真是拣到了宝,他虽然不及柳洵多才,不足以满足云绰的野心,可他用自己的方式证明了他对她的爱。只不过他这份炽烈的爱,却不足以温暖云绰冰冷的心。她要的爱,是熊熊燃烧炽烈的火焰,能够点燃她心内蠢蠢欲动的火苗,让她心内的火烧及这姜国万里河山,让她成为这姜国的王,姜国的神,姜国的至尊!
“所以有关你与她的结局都早已注定了,她种了什么样的因,便结了什么样的果!并非是朕胸襟广阔,只是单纯地想看一看她下场会如何。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若是她种下的是恶因,到时候必会自食恶果!”
月咏说完,起身下了台阶,走到了他身边,用悲悯的眼神看了看他,幽幽说道:“若是朕由着她闹腾,只怕你这份用生命付出的爱,必定会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去。所以为了让她不辜负你,朕便让她在府中过完她这不知是长还是短的余生吧!”
她话音刚落,人已走出了堂门,徒留王麟轩一人静静地跪着。他明白她话中之意,心里头有些感激,他非圣贤,怎么会不存着私心?云绰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了。这样的话,她应该一辈子都忘不掉他,也应该会时时想起他,而且也不会有别人来分享她的爱,没有别人来分割她对他的回忆,如此,他便知足了!
云绰回府之后,府中已然变了天,这让她一时难以适应。她以为保住了性命便心满意足了,可是人活着,哪能没有欲望呢?身边的人让她感到陌生与不习惯,令她不由得想念起暮秋的好来。
早上梳妆的时候,跟前伺候的下人不小心弄疼了她的头皮,气得她不顾形象地痛骂一通,将那宫人吓得战战兢兢,跪地不停地叩首求饶。后来还是一名年长的宫人挑帘进屋打了圆场,这才替那宫人解了围。云绰因见那年长的宫人面善,说话又拿捏得恰当,便留在了身边伺候,而将那宫年纪轻的打发到了院内做些杂活。
若换作以往,云绰每日待在府中并不觉无聊。那个时候有暮秋陪她说话,虽说王麟轩也并不常伴在身旁,但这个时候她却格外想念起他来。现今他被打入天牢,又将所有罪责揽到了他的身上,定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如此一来,她便彻底失去他了。这么一想,她便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无所依托,这余生,她是注定要在这偌大的府中孤独终老了吗?
“小姐呢?去抱小姐抱到这院里来吧,打从今儿起,便让她在本宫这院里住下。”云绰在寝殿的窗边坐了许久,忽而开口吩咐道。
那位年纪稍长的宫人闻言,忙应下了。只见她挑了帘子出门后,没过多久便抱着孩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名奶妈。
“殿下,小姐是安排在偏殿住下还是……”
她不曾说完,便听云绰打断道:“就跟本宫在这殿里住下吧!眼下这府内的下人对这儿还不太熟,本宫怕小姐不适应,所以还是跟本宫住妥当一些。”
“那殿下就不怕小姐吵着您?”年长的宫人料想云绰不曾与这孩子同住过,因此好心提醒道。
“哼,她是本宫的孩子,本宫身为母亲,自是不怕她吵闹!”说完,云绰睨了她一眼,冷声吩咐道:“还不赶紧把小姐安顿好?”
她话音刚落,便见一干人等七手八脚地将孩子的用具一一搬入,折腾了好半天后这才收拾停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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