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在一旁的丫鬟耳中无非是刘氏与大郎君忧心世子的身子,可听在石明宗耳中却是万一败露,刘丽华会将所有事情一力担下,以保住石明宗。石明宗又是愧疚又是不忍,眼眶都红了,想要说话又开不口,咬着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这对母子倒是做好了顶坏的打算,却没想到信使带来的消息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却是自盛氏随蒋苓石秀两个进京之后,看在盛氏在平阳公主身边服侍的份上,蔡老汉夫妇与桃娘待丽娘还算得和气,也给吃饱也给穿暖,连给文郎买糖也能分丽娘一块,要照这样下去,又有盛氏不时从京里寄些银子来,一家子倒也能过得富裕安稳,不想那个文郎实在是个惹祸的苗子。
从前蔡家不过是个不入流,连着品秩也没有的小官,已然将个文郎骄纵得利害,在家里说一不二,除着蔡旻,旁人都要看他脸色,更不要说丽娘了,别说抢她东西,连着打骂也是常事,桃娘只会说小郎君家家的都是这样,待长大了就好。又说,哪有兄弟姐妹之间哪有没争执的,小时吵得越厉害,待到长大反而更亲近些。两个老的原就不怎么把孙女放在心上,对盛氏不宽厚不能容纳桃娘险些叫蔡家的根苗做了奸生子也有不满,所以桃娘一说就中,起先几年丽娘叫文郎压得极苦。
待到了盛氏进了益阳候府,月月有收益不说,又有蒋苓撑腰,蔡旻这才压着桃娘,不许她再纵着文郎苛待丽娘。可文郎的性情早就养成了,一天半天的还忍着住,日子一长,本性就有些露出来,好在还叫蔡旻耳提面命的压着,到底不敢过分。
可他在家里头不能撒野,便把气都撒到了外头。
也是皇室内迁,将原先在魏城的皇亲贵胄高官巨室带走了大半,余下的十中无二,是以连着蔡家这样儿媳妇在平阳公主府里服侍世子的人家都有了点身份,而文郎又被娇宠着,手头上很是活络,是以很有些男孩跟着他玩耍,听他驱使。
文郎自己碍着蔡旻不敢拿丽娘如何,却不妨碍他私底下哄着跟随他玩耍的那些顽皮郎君作弄丽娘。这些小儿郎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小的更只有七八岁,眼里心里只有文郎的身份与他手头的钱,哪里有什么善恶呢?爬在墙头笑丽娘没有娘不算,还有趁着文郎带他们进房,捉了虫子吓她的,常吓得丽娘大哭。
文郎是自家孩子教训得,可除了蔡旻,桃娘与蔡氏夫妇几个回回训文郎都是轻描淡写的说过,哪能叫文郎害怕。至于那些作弄丽娘的小郎君却是人家的孩子,蔡氏夫妇自然不会为着个孙女儿去得罪旁人,而桃娘更是不会为丽娘说话,至于蔡旻,他自恃有个身份,至多吩咐桃娘小心,也是再不会为丽娘说话,是以纵得文郎与那些小儿郎更是肆无忌惮,终于闯出大祸来。
却是那几个小儿郎里那个顶大韩三郎的也有十二岁了,已晓得美丑,而丽娘虽然叫个丽娘,面目也生得清楚,可自小没过过快活日子,常常低着眉头,人也不挺直,看着便不精神,瞧着就是个不起眼的丑丫头,是以作弄起她来可以说毫不手软。拿泥块扔丽娘,她不哭不闹,扔个虫子,丽娘起先还会叫,到后来也不躲了,作弄起来一点不有趣,多有放弃的。可不想,这几个人才停手不久,那日韩三郎过来寻文郎说话,正撞见丽娘抱了只三花猫坐在树下,从前低得看不清面目的脸上带些笑,猛然看见竟颇有几分可爱,一下竟是呆了,不但呆了,还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叫“丽娘?”
可丽娘是叫他们作弄怕了的,觉着有人看她,一抬头,见是韩三郎,扔下猫转身就往家里跑,却不想一脚踩在自家裙摆上,一头重重栽在地上,连着额头也摔破了。韩三郎从前顽皮,也不过是些恶作剧,并不真想伤人,所以蓦然看着丽娘摔破头,心上也害怕,也不帮着叫人,反是转头就逃。
也是时间太不巧了,蔡旻在衙门里,蔡氏夫妇两个去了蔡旻舅家,将个小丫鬟也带了过去充场面。可怜丽娘孤零零倒在地上,竟是没人看顾,直到桃娘从自家卧房出来才看见。小孩子家家摔伤是常事,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可在桃娘看来,丽娘会摔着怕是文郎的手笔,为着不叫文郎受蔡旻责难,桃娘一样不为丽娘请郎中,反是伙同厨房里的丁婆子一起将丽娘抬到她房里放到床上,替她擦干脸上的血污,扯过被子来盖着,竟是做出她在睡觉的模样。
丽娘这一跤摔得疼,好半日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只一张眼便觉着头晕,待想叫人,才一开口就觉得腹中翻腾得厉害,竟是想吐,吓得她不敢再喊。是以直到用晚饭的时候才蔡旻发现丽娘不在。
蔡旻对着女儿也不能说全不在心上,见她不在,自然要问,桃娘却说丽娘下午顽得狠了,这会子累,已睡了,再晚些把吃食送过去也是一样的,竟是轻而易举将蔡旻瞒过了。一直要到次日早晨,蔡旻还是没看见丽娘,这才发觉异常。
蔡旻不顾桃娘阻拦往丽娘房里走了一回,丽娘躺在床上,面色发白,额角一大片青紫,呼吸轻缓的几乎察觉不到,这才惊觉丽娘出了事,可这时离丽娘摔伤差不多已有一整日了。
摔伤头脑的事可大可小,可真要是小事,丽娘又何至于睡了几乎一日?要是昨日就请了郎中,虽然不说能保丽娘无事,可也不至于这样昏昏沉沉地叫不醒。所以,蔡旻请来的郎中只是不住的摇头,要蔡旻另请高明。
别说丽娘这头连着盛氏,旁的不说,若是盛氏晓得丽娘出事,一时恼了,在公主或驸马跟前说几句,蔡旻的前程就要付诸东流。便只说丽娘是蔡旻亲女,也没有这样干看着她去死的道理,蔡旻还有些人心呢。是以这个不肯,就请另一个,一连换了三个大夫,终于寻着了个大夫肯出手。
这郎中姓个田,论起来说他大夫也是夸他了,实际不过是个乡里行脚的郎中,每日在各个村庄里行走,替庄户人瞧病。听起来这位田郎中像是没什么本事,不然也不能这些年都自乡村里转悠。可人都没想到,农户人要只是感染风寒,通常都是自己扛过去,决计不会请郎中来,那些钱还要留着吃饭买种子呢。等到要请郎中了,总是病得重了,这时郎中要力挽狂澜就要有些本领。田郎中能在这个境地下闯出些名声,可见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也只有田郎中看了丽娘之后与蔡旻没回绝,答应试试。这一试就是一个多月。丽娘虽然没能起身,脸色倒是比从前好了许多,可银子也真是流水一样的花下去。是以,蔡旻还真的写过信给盛氏,诉说家中艰难,只信才寄出没几日,是以看见京里来人还十分惊讶。
石明宗假造信件一事,竟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揭过了,消息传进京城益阳候府时,益阳候府已更名为敬国公府,却是登基大典后,蒋璋追封元后岑氏为文德皇后,又立蒋存智为太子,而诸功臣也各有封赏,石秀也从益阳候封做了敬国公。
双喜临门的是,福郎熬过了痘症,已然出来了,虽然人比进去时瘦了一大圈,可脸上身上连着一个疤也没留,实在能说句万幸。石秀抱着福郎几乎不肯撒手,还是蒋苓劝说福郎要洗澡更衣,石秀这才恋恋不舍地将福郎交与保姆抱下去,自家拉着蒋苓回房。
阿梅阿兰等丫鬟早在正房院前候着,看见蒋苓归来,先哭着拜见,诉说这些日子的担忧挂念,直说得蒋苓的眼也有些红,这才簇拥着蒋苓回房。
正房的净房里早预备了热水,一时沐浴过了,蒋苓重又梳妆了,这才出来与石秀相见。
石秀与蒋苓之间可以说聚少离多,可没有一回像这次一样,执手相看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仿佛有许多话说,又仿佛什么也说不出来。过得好一会石秀才道:“三娘辛苦了,瘦得这样,得好好将养些日子才是。”
虽然蒋苓在里头照料福郎时,石秀每日都将外间的事写成条子递进去,到底不能事无巨细,更何况思念他们母子的话,又哪里是能写在纸上的呢,是以甫一见面,石秀便有许多话要告诉蒋苓。而蒋苓在里头陪着福郎,也有福郎的种种故事要告诉石秀知道,这也是为着叫石秀更心疼福郎些,好为她下头的话做钉脚。两个人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直叫石秀觉得福郎这回能出来,真好说句死里逃生,简直很不能把福郎抱到身边来,时时刻刻亲眼看着才好。
果然,在石秀对福郎百般怜爱之际,蒋苓忽然问道:“盛氏何在。”
听见蒋苓问盛氏,石秀毫不意外,想也不想地说:“当时福郎在病中,不好轻易处置,所以盛氏还关在后院,如果你要见他,我这就命人将她提来。若是你想见她,立时打发出去也是一样的。”说了,又顿了顿,“我想着父皇尚且大赦,还是不要伤她性命的好。”
蒋苓笑道:“我若是要她的性命,早在里头时就好动手了。我当时若是说了,你还能不答应吗?”
石秀听了也笑,“是我多想了。”说了转头吩咐下去,叫把盛氏提到院里候着。
蒋苓看着石秀吩咐了,又问,“怎么不见他们?”
石秀明白蒋苓问的是刘丽华母子,他倒不是想回护石明宗,他也晓得只凭他一句,“盛氏之女的确是病重,且以卧床许久”,无凭无据的蒋苓不能就信,必是要亲自问上一问。之所以不叫他们到眼前来,实在是觉着蒋苓操劳了这些日子,歇息之后再问也是一样的,毕竟人在府里又走不脱。是以在刘丽华与石明宗要过来请安时将人打发了回去,这时听见蒋苓要见,当然不会拖延,只笑说:“是我担心你累了,所以才吩咐他们不要过来。你即想见他们,我这就吩咐人去叫。”
蒋苓瞥石秀一眼,笑而不答。
再说刘丽华与石明宗两个都是心里藏着鬼的,来拜见蒋苓也是不得已,叫石秀打发回去时还在窃喜,忽然听见“公主驸马宣召”,一颗心吓得险些跳出来,又不敢不来,只得奉召,行到正房前时,母子两个恰好遇着,彼此对看一眼,报名低头而入。
正房内,蒋苓一身浅淡梳妆正吃茶,长长的裙摆逶迤在地,轻红浅紫,拖出一室温柔。她神色越是平和,在她手上吃亏无数的刘丽华母子越是警惕,一前一后上来行礼。
看着石明宗跪下,蒋苓连着眉毛也没动一根,只把茶盏回手搁在几上,又理一理袖口,这才道:“起来罢。”说了,又看向石秀,笑吟吟地说:“他们怕你呢。”
这话叫人简直没法接!要说没有,蒋苓看着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一眼斜过来,就像有无数话等着,比如她大半个月都在里头看护福郎,现在出来了,她是公主是主母,刘氏母子要是对石秀没有畏惧,便是石秀不叫他们在正房里等着,也该在门口行个礼,怎么石秀一说他们就走了个没影子。要答是,只怕下头就能跟一句“为甚?”石秀待石明宗除着不叫他做世子,可也全没严苛的时候,甚至连着重话也极少说,侯府庶出大郎君该有的一样不少他的,这还怕,可见不是胆小怯懦便是个心不足的,一样不能叫人喜欢。
偏蒋苓这句话又带了个“他”,便是问石秀话,石明宗和刘丽华就是要辩解也无从开口,只有刘丽华刚回到石秀身边时,仗着从前的情分也曾抢过两次话,转头就吃了亏,之后再是心怀不忿也不敢在蒋苓跟前强出头。石明宗就更是了,他跟着刘丽华投到石秀身边,本以为会是父慈子孝,不想石秀一直要他谨守为人子的本分,所以哪里敢开口呢?
石秀轻轻咳了声,说是:“他们没做错什么事,怕我作甚?倒像我不讲理一样。”听到蒋苓那句,石秀便晓得她心中不满,可碍着蒋苓身份高,且不论如何福郎确是受了委屈,如今大郎也不过生受一句,也算不得大委屈,也就含混过去了。
不想那句“没做错什么事”听在蒋苓耳中就成了石秀回护石明宗,不由细想她是否太轻信石秀,可她的耳目遍布敬国公府,从来没发现石秀有什么异常举动。又或者是她太小瞧刘丽华母子,想石秀与刘丽华是少年的夫妻,感情非比寻常也是有的,想到这里,不禁心中发笑。
而在石明宗听在耳中,因他心虚,不免以为是个警告的意思,连看也不敢看蒋苓,只怕怕她因此起了疑心。
夫妻们好好一个小别重逢,就是因着这件插曲以至于相敬如宾,晚间不过并肩躺在床上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歇息了。
到得次日,蒋苓带着福郎进宫面圣,一来是向蒋璋贺喜,二则也是谢恩。
虽然蒋璋如今待福郎平平,可不妨碍蒋苓依旧是他最心爱的女儿,看她平安出事出来,欢喜之余依旧不满她舍身涉险,接过贺表看也不看就放在一边,说她行动冒撞,眼中只有福郎,全没想着自己的身体,更没想到他这个老父亲的心情,简直好说个不孝云云。
蒋苓晓得蒋璋这是疼她,也不辩解,由得蒋璋责骂,只是唯唯。
蒋璋说了几句之后,话风一转,又转到了蒋存智身上,道是:“二郎向来爱护你,即平安出来了,也该去贺他,贺表写了吗?”
蒋苓笑道:“这哪能忘呢?和给阿爹的一样,都是我亲手所写,可没假手长史。”说了,还得意地将袖中另一封贺表显了显,看得蒋璋再生不出气,笑着点点她,“福郎即熬过了出痘,世子位就该定下了。去吧。“也省得一个民妇生的不知所谓的东西,也敢趁着他外孙子得病一公府大郎君自居。母子两个都是蠢货,敬国公那个爵位是石秀想给谁就给谁的吗?也不问问,爵位到底是谁家的。
听见蒋璋这句,蒋苓便晓得石明宗怕是趁着福郎出痘没少做妖,连着蒋璋都惊动了,心中不满更甚,面上却是一点不露,肃容谢恩,舞拜而退。
要说石明宗不过是个公府庶子,即没才名又没美名,便他是石秀长子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身份,别说石秀是个明白人,便是他糊涂,蒋璋也能叫他不糊涂,是以,石明宗应该入不了蒋璋的耳才对,怎么就能让蒋璋发怒呢?这一回,石明宗也的确是个无妄之灾。
却是蒋存礼之妻胡顺娘有个堂兄叫做胡梦麒。胡梦麒有一女婉娘,妾武氏所生,将将十五岁,秉性聪明温柔,相貌也颇为秀美。胡梦麒待武氏平平,对这个女儿倒是看重得很,心下里还有胡顺娘都能做得王妃,他的女儿比之胡顺娘也不差什么,更有个王妃姑母,自然也应该有好前程之想。
他倒也有志气,把眼睛竟是看到了蒋承业头上,又觉得以婉娘的出身,凭着祁王妃这姑母,做正室确乎有些勉强,倒不是不能争一争。便是争不过,侧室也不委屈,有朝一日,一样是个娘娘。又可惜祁王的嫡长子年纪实在小,婉娘又太大了些,不然倒是个近水楼台,且自家侄女儿做媳妇,自然婆媳同心一致,顺娘还怕世子不贴心么?。
只是这些自以为能长保胡家富贵的想头一直藏在胡梦麒心里,别说婉娘不知道了,就是顺娘也未必清楚。好在婉娘即生得可人意,性子也温顺,能讨顺娘喜欢,是以胡梦麒想法设法地婉娘送了去给胡顺娘作伴。
胡顺娘对倒是是乐见其成,一来,胡婉娘一瞧就是个有志气的,这的人必定不甘久居人下,她这做堂姑能成全自然成全。婉娘要有出息,对蒋存礼总不会是坏处。二则,婉娘一向聪明伶俐,她有看顾不到的地方,还能做她一双眼,替她周全一二。
不想。婉娘就此认得了石明宗。
要说石明宗的皮相也好,也有得宜的举止谈吐,更有天意弄人的身世,看在将将懂事的小娘子们眼里正是个可怜人,就连婉娘也不例外,就把石明宗看做个可怜人。更兼她姑丈蒋存礼与蒋苓兄妹之间平平,婉娘自然偏向她姑母姑丈,所以嘴上不说,心中多少觉得蒋苓仗势欺人,因而对石明宗更是怜悯。
而石明宗身份与年纪都在尴尬的时候,照着他的年龄也该在外走动,与差不多人家的小郎君交游了,可这样,要么是做一起读书。同窗共读,也就成了伙伴,要么是由做父亲的带领着交际。可石明宗从前没念过多少书,与同龄小郎君差得远,自然不能在一块儿上学。而石秀又常年在外征战,也无人带领他。是以,石明宗都好说是孤身一个。难得识得个小娘子,又是和善又是温柔,年纪也相仿,可不就愿意说话。所以两个人两个私下里竟是有了书信往来。虽然说的不过是些杂事趣闻,全无私情,可真传扬开去,到底与婉娘不利。毕竟胡婉娘也只是祁王妃的娘家堂侄女,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出身,再在闺中与外男有些纠葛,哪家牌子硬的贵胄能瞧得上她呢?身份上差些的倒是能不计较,可又与祁王有什么助益呢?
且石明宗虽然是石秀亲子,可顶头有个公主嫡母与嫡母所出的弟弟压着,便是能得石秀荫庇,前程也有限。这样的出身来历原是不能入胡顺娘眼的:一个没大出息的庶子,还要得罪蒋苓,又何必?
正在胡顺娘想要叫婉娘与石明宗断了书信往来之际,情势陡转,福郎出痘了。且蒋苓与石秀夫妇两个那么仔细的人,竟是用了个顶靠不住的妇人当着福郎的保姆,一院子的杂事都在她手上,以至于耽搁了。如今蒋苓情切关心,竟是不顾登基大典,更不顾自己死生一定要进院子陪着,连着圣上与二郎都拿她没奈何。
痘症从来凶险,便是成人得了也未必扛得过去,何况个不足三岁的幼童,更是险之又险。至于蒋苓,她照料福郎必定身心俱疲,自家能不沾染上已是运气了,福郎要再出个什么差错,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虽然大魏律法一样不许以妾为妻,可刘丽华又不一样,她是石秀的原配,原是天意弄人叫她和石秀失散了,后来重逢,石秀已经另娶,再没有叫郡主屈身为妾的道理,自然只能委屈她。若是蒋苓有个万一,她许就能回到原处,如是那样,石明宗一样又是嫡子了。
虽说这不过是也许或许,就是真有万一了,蒋璋蒋存智父子们未必能答应。实在是少之又少的可能,可即有这可能就不好与石明宗绝交,以免白得罪人。是以,胡氏就断了叫不许婉娘与石明宗通信的念头,甚而还装个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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