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南昌王领头,趁着江宁王受伤,逼迫年幼的小世子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盛京。
江宁王动了怒气,果断地撤了兵。果真就如同江宁世子所说的那样,回到江宁之后,竟将城防又固了几层。
这回真真是守着江宁,再没有要出战的意思。
睿贞帝得知此事,真是一愁莫展,就连秦太后也怒骂藩王无礼。
再者,这消息也传到了漠北。
漠北的军心本就开始散涣,听闻此消息竟是为之一振。若是江宁不再出兵,凭着漠北的兵马,还怕那几个藩王不成。
果然,南昌王功心利重,领着兵马想要趁机与漠北叫板。
哪知,果郡王兵出险招,直接就缴了他的粮草。
南昌王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了,各藩王也不敢轻易出兵,各自僵持不下。终于叫漠北有了喘气的功夫,再养一养兵马,士气又重新被养了回来。
战事一延再延,延得盛京都叫急了。
可是,江宁闭城不管,竟将盛京派来的使臣都拦在了城外。
这一日,深养在后宫的秦太后,终于忍不住摔了手里的名贵的玉碟。只听“啪”地一声,那玉碟在石阶上摔了个粉碎,溅出一地碎渣。
那精致的糕点,落入潺潺的流水之中,引来鱼群争抢。
祈流云一身明黄,高高坐在怪石嶙峋的石山顶上,听闻声音。也只是淡淡地往底下一扫,“母后为何动此大怒?”
明太后岂有不怒的道理。
各处的藩王都欺上头了,连祈墨渊都不再向着盛京。整个皇城竟是半点的威慑都没有,再加上漠北的太患又僵而不死,她是连睡觉都睡的不安宁。
可祈流云这个不争气的皇帝,却是半点都不知道着急。
终日一壶美酒,坐在这高耸的石山之顶,享受着宫娥抚琴弄舞的乐趣。再看一看天空云卷云舒,一日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真是好不自在。
明太后冷笑着扫过跪在地面瑟瑟发抖的宫娥,道:“来人,去将这不知人间疾苦的石山给本宫拆了!”
石山本就是死物,又怎么会知道凡尘俗事的纷扰。明太后这是指桑骂槐啊。
祈流云一脸坦然,轻轻一跃,便从那石山上跳了下来。他顺手就将手里的酒壶往那石头上一掷,道:“母后这是做什么,难道朕这个皇帝做得还不让您满意吗?”
“江山都要被人一块块分了去,你竟还这般不知事,你到底要母后怎么做?”
祈流云一哂,“这话该朕问问母后,母后觉得朕该怎么做了?不如御驾亲征,您看如何?”
明太后气得冷气直抽,“皇帝岂能轻易离京!”
祈流云默不作声地捏了捏手指,侧眼看到他甚是喜欢的宫娥还跪在地上慌作一团,便道:“都退下吧。”
真是可惜了一场精心编排的好舞。
明太后见他依旧是这么一副不知上取的模样,竟也有些心灰意冷了。自从进了这深宫,她便一直在争,可她争了半生都争来了什么?
“朕依了您的意思坐上了这龙椅,如今也越发有了圣君的样子,母后该高兴才是。”
圣君?呵呵,亏他也好意思说出这两个字来。
他若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便真的会直接将他赐死,省得看了心烦。
“哀家明日在御花园设宴,这后宫也该热闹热闹了。”
祈流云凤眼微微一眯,笑得甚是动人,“朕定会准时入宴,不辜负母后的美意。”
这个时候,在宫中设宴,不过就是一场赏花宴罢了。先帝薨死,孝期未满,皇帝不合适大婚,可是选几名宫妃充实后宫还是可以的。
联姻这事,放在哪朝哪代都是经久不变的道理。
新帝势弱,也只能靠着女人拢络人心了。
明太后看他这么一副顺从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从前他是不肯坐上这龙椅,如今坐着坐着竟越发荒唐了。早知如此,当初她又何苦逼着他,枉做了坏人。
她绷着脸,疲惫不堪地将眼闭了闭,转身便不再理会他。
祈流云又抬头往天空上望了一眼。
这时,已有宫人奉命前来拆除石山,看到帝君在此,众人跪倒一片。
祈流云不在意地笑了笑,转身缓缓离开。
……
关押叶孤晨的内监,设在一处很隐蔽的地方。怕是连漠北的果郡王也绝对想不出,他的嫡孙,其实根本就没有被移出天牢的地界。
阴森的通道,处处透着森寒。饶是外面的日光已经毒辣得让人恨不得光着臂膀,贪图凉快。可是不见天日的监狱里,却依旧寒冷。
祈流云按下内壁上的机关,眼前的门石缓缓开启。里面的石阶一层一层拾阶而下,这内监竟是设在了地下层。
他一袭明黄,毫不避讳迎面灌来的凉气,迈开脚一步步踏了下去。
听到脚步声,靠着石壁盘坐在地面上的叶孤晨,这才终于睁开了眼。
“过来吃罢。知道你最近上火,朕今日特意挑选了一些比较清淡的菜肴。”
叶孤晨笑意满满,“圣上越发体贴了。”
祈流云微微一哂,十分老道地把手里拧着食盒打开,从那递饭的窗口,一盘一盘摆进去。
“竟没有酒?”叶孤晨惊讶了一下。
“母后禁了朕的酒了。”祈流云十分随意地往地上一坐,随口便答。
两人这般从善如流,可见这样的酒肉交情也不是一两天了。
“不错。”叶孤晨挟了块豆腐喂进嘴中,不吝啬地赞了赞。又道:“御厨的铲上功夫又渐长了,这小小的豆腐竟也这般味美。”
祈流云却嗤笑一声,“大鱼大肉吃久了,不过是腻了口味罢了。”
叶孤晨不以为然,又夹了一块。
一吃一坐,相谈甚欢,没多久,盘子见了底。
“圣上今日来,可是又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
祈流云点点头,“到是有一件。”
“哦?”
“听闻昭阳那丫头与朕的三哥凑成一对了,少了她的纠缠,朕寂寞的很。”
叶孤晨拿在手里的筷子,啪啪掉了下去。
“圣上这话可是当真?”
“自然是真的不能再真。”
见他神色黯然,祈流云却笑得十分扎眼,“终于有人与朕一般,求而不得果然是要有伴,才能得到些许安慰。”
叶孤晨却没有理他,脸上晦暗不已。
“可是爷爷逼迫的?”
“朕终日被锁在皇城里,又岂会知道,不如你自己去查一查?”
叶孤晨微微一愣。
却见祈流云已经拿出钥匙晃了晃,“你觉得如何?”
“微臣怕是要辜负圣上的好意。”叶孤晨仅是看了一眼,就将视线收了回去。脸色淡淡,眼里变幻莫测。
“随你吧。”祈流云也不为难他,又将钥匙收了起来,“不过,你若是改变了主意,随时可是叫人给朕递个话。”
说着,又补充一句,“朕近日得了两位美人,怕是不能再像往日那般得闲来看你了。”
叶孤晨未作多的表示,只是伸手将地面的空盘依依摆了出去。
“朕走了。”祈流云甚至流连地将这地下监环顾了一圈,这才又踩着不急不缓地步子,从容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一声紧绷的叶孤晨终于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进这牢狱之时,他是心甘情愿的。
如今亦是不想再出去,便是终身被囚禁在此,也好过出去之后要面临,那些艰难的选择。
忠义实在是难以两全,他不想拭君,更不想拭祖。
只是允儿……到底是苦了她。
果郡王从前就有意将赵允儿许配给祈绝尘为妃,他是知道的。只是,赵允儿性子张狂,痴心迷恋着祈流云不肯点头。
叶孤晨与祈绝尘交好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他会成为自己的情敌。
他已经努力过了,想将赵允儿拉出来。可惜,他失败了。竟然真的要走到联姻这一步了。
竟连允儿都妥协了吗?那样张扬明媚的女子,若是殒在这场乱世之争当中,该是有多可惜。
他下意识握紧拳头,冲动地想要捉住她问个明白。为何要屈就,为何不再争取。
可是无论她是屈就也好,争取也罢,那个人竟都不是自己。一时之间,他又变得颓然无力,只能任自己躺倒在冰凉的地面上。
连心都空了……
此时的江宁王府,又传来一阵吼怒。
“小混蛋,给老子站住!”
自从撤回了江宁,凤若予就嫌弃地脱了祈墨渊的旧衣,依旧打扮的闷骚无比。红衫紫瞳的人,邪魅无比,在王府里也是做威做福的,好不自在。
小团子向来喜欢跟这位师伯作对,如今更是恶上恶。爹娘的消息也一直没有传来,他也只好拿着凤若予来撒撒气了。
也是凤若予太小瞅了小团子的魔性,午睡睡得太沉,竟被他剪去半截衣袖。刚做的新衣,就被毁去了。
他一气之下,将祈墨渊的衣物抱到院子里烧了干净。
这下子可就捅了马蜂窝,小团子于是无孔不入,扰得他再也安宁不得。
最让凤若予可恨的是,这小混蛋,竟跟他师妹学了药理,下毒下得让人神不知鬼不觉。
一个上午,他已经跑了五次茅房了,再这么拉下去,便是铁打的也会脱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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