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要这样……”孔小树口齿不清地说着。
他浅笑着道,“没事的珍珍,这里真的很安全,放心吧!”
也不知是他的技巧太好还是孔小树真的信了他的话,很长时间都只是乖乖地靠在他怀里,没有再拒绝挣扎。
转眼就到了中秋,都说过了这个举家团圆的大日子,炎热的天气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但是这天气还是跟沈恬雅的心思一样难以捉摸,闷热的让人发慌。
院子里粗壮的榕树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站立在那里。
望着窗外的烈日,孔小树再一次挥舞着袖子扇着风,能有把扇子就好了,可惜她现在是个男人,只能忍受头上的汗珠顺着额头流淌下来也不能让别人怀疑自己。
这么热的天今晚王爷要在府里宴请江南各地慕名赶来的官员,一是趁着节日快乐快乐,二是为了巴结宰相。
不言而喻,今晚最引人注目的人就是沈恬雅。
宴会设在王府水榭,萧城不愧是老管家,这类应酬管理得绰绰有余,已经在水榭附近扎了凉棚,铺了地毯,摆上了用餐的桌椅。
自从前两天在浴室里睡去,醒来之后又有两天没有看见萧雨霖了,听说商铺的事他已经处理完毕,这两天尽跟沈恬雅腻着,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些什么?
月儿夫人从院子里搬到了秋院,走的那天早上,睡梦中的她迷迷糊糊地听见沈恬雅的声音,隐约是借着月儿舞姬的低贱身份把人驱离了王爷寝室。
真是今非昔比,想当初月儿进王府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王爷宠她三天都没出门。谁都知道王爷是因为月儿有一张与逝去表小姐极为相似的脸庞才多了几分喜爱和宠溺,但是如今被沈恬雅这样三声五令地打击,何尝又不是在贬低王爷,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小树郁闷地真不知道沈恬雅下一步又准备干什么?
而萧雨霖为什么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胡作非为呢?
她不知道自己就这么做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时候,王府里客人多了伺候的人手不够,萧城四处找人时她才想起今天还有大事要忙,急匆匆地跑向水榭。
此时夕阳如一颗巨大的橘子悬挂天际,孔小树眼神有些闪乎,想起那天在京城瞎逛时萧雨霖给她买下的俩篮子橘子就觉得心酸,月儿的今非昔比何尝不可能是她的将来?
眼前这些官员,嘴里那一派奉承之说,虽然她情愿听不见,但是事实呢,哪个不是公认萧雨霖和沈狐狸一对?如果让他们知道萧雨霖和一个要身材没身材,要相貌没相貌,要文化家世没文化家世的民女在一起,估计会笑掉大牙吧,笑掉了也不会看好他们的。
“小树,你怎么了?”玉儿端着水果路过望着小树问道,今天的小树让她几乎有一种错觉,觉得她沉浸在一种令人心碎的悲伤与矛盾里。
小树眨了眨眼,挤出一个淡淡地笑容,方才的那种悲伤,似乎霎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天热,一动就流汗!”
“对了,之前沈小姐还叔叔吩咐下来,所有在这里帮忙的家丁一会都得回去洗澡来伺候,沈小姐说闻不得咱们身上那些穷酸味……”玉儿撇着嘴,怨声载道的。
穷酸气!
孔小树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确实汗味很重,哪里比得上整天窝在房间里有冰块乘凉喷得香香的沈小姐。
“知道了……”她点点头,望着玉儿那种眼神,再度让玉儿感到了一种心碎。
整理好宴会现场,眼看宴会时辰快到,萧城又急乱地打发众人去冲凉,孔小树一个人朝着萧雨霖院子走去,半路上正与出门来的萧雨霖撞见。
“珍珍,你跑哪去了?我到处找你!”萧雨霖一见到她,连忙把她带到了一侧的树林子里,现在天色将暗,很好地遮挡了视线。
孔小树却想起沈恬雅的叮嘱,怕自己让萧雨霖闻着异味,站得离他远远地。
“王爷什么事找我?”
萧雨霖有些紧张地望着她,低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生我气了?是不是怪我两天没来看你啊?”
“不敢,王爷找我什么事?”孔小树咽下心底的苦楚,冷静道。
明显感觉到她的不悦,但是现在离开席时间不多了,他没有办法跟她详谈,只能握着她的手,讨好地笑着道,“我是想说,一会的宴会你别去了吧,反正都是些官场的人在那瞎扯,你在房间等我,等我回来跟你一起赏月好不好?”
“好啊!”孔小树点了点头,她本来就不打算过去看沈恬雅那趾高气扬的面目,有萧雨霖发话她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嗯,我很快就回来……”说罢,松开手,大跨步走往水榭。
孔小树凝着他远去的背影,想着他如今这样,到底还记不记得曾经说过的要让沈恬雅死心的事?她看到的,怎么永远都是他在讨好的样子。
孔小树在屋里左等右等不见萧雨霖回来,明明就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也无法靠近,明明和他呼吸这同一片天空的空气却无法拥抱,有谁能了解她心里的酸涩苦楚?
今天坐在他身边的人是沈恬雅吧。
他们会如何接受众人的祝贺,萧雨霖又会不会跟他们说明白他的心意,当然,这只是她的期望,这种足以让宰相家颜面尽失的话萧雨霖除非醉傻了才可能肆无忌惮地说出来。
他虽然身为王爷,也有自己不能随心所欲的事,普天之下,要让她如何相信,他们之间会有未来呢?
大好的月圆之夜岂能让它浪费掉,去厨房讨了两个小菜,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赏月,两杯小酒下肚,心思郁闷的就开始醉了。
耳边,还听见那些丝竹歌舞,欢笑雀跃的声音,甚至比之前更叫嚣,仿佛在嘲讽着她这能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小女人。
一时气不过,她拖着微微摇晃的步子冲向了水榭。
那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官员,夫人,萧雨霖和沈恬雅,红毯上还有献舞的舞姬正在旋转,看得她双眼差些绕不回来,摇摇晕眩的脑袋,看见高台上萧雨霖和沈恬雅低声说着什么,那姿态隐晦,引人遐思。
她紧紧地咬着牙关,不让心底的酸泡泡酿成的泪水涌上眼眶,告诫自己,那是做戏呢做戏,但是在她看见沈恬雅微笑抬头的一瞬,一阵金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孔小树诧异地捂住嘴,那个她没有看错吧,那不是萧雨霖上次和送她的珠钗放在一个布包里的金钗。
原来他送给了沈恬雅,而自己,却只是得了一支普通的发钗?却已经乐得屁颠屁颠地,也不跟他计较那几日的冷漠。
原来在他的心里,她孔小树就如同那支钗一样,是简单拿不上台面的,他才会让她等在屋子里是不是?
不过也是,她这样的丑小鸭怎么配与他一同出席这样的晚宴?怎么配得上那么漂亮的发钗?
那支金钗如此大气闪亮,也只有沈恬雅这样懂得装扮的女人才会将它的美丽展露到恰到好处,多一分则妖少一分则俗,正正是这样的天下第一美人才能配得上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那般漂亮的珠钗。
她和沈恬雅在他的心目中,原来就是一个砖瓦一个玉器,根本就没得比!
心底的酸涩终于战胜了她的坚毅,泪水涌出眼眶,她仰着头想止住不争气的泪水滑落,意外地看见了漫天的星辰,闪闪发光,耀得人闪了眼。
到处都是别人的光辉!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跑回了院子。
回到房间之后,心却又难受起来。
是啊,亲手把自己喜欢的男人让给另外一个女人她如何不难受?可是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坚持下去了呆坐着,一直到月上枝头,窗外透进来丝丝清风才将她吹醒,气氛太过于幽静吓人。
看看时间,都已经过了子时。
再悲伤,她也还坚信萧雨霖会回来跟她一同赏月,这是她最后一次赌注,但是此刻,周围静悄悄的,也不曾见他有回来过的迹象。
坐起身来,站在窗前探出小脑袋往外看,他寝室里亮着一盏照明的灯,那是她一早为他挂上的,他若是真的回来,会掐了灯火休息。难道他还在水榭吗?
提起精神去他的寝室转了一圈,寝室虽然大,但是却可以一目了然,他的确忘记还有个人在焦心地等着他了。
晶莹的泪珠一串串不断地从她双眸滑落,她无助的咬着唇,委屈地回身颤抖。
不,她才不要在这里哭,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双眸中的泪水顿时消失,开始窜火,拳头攥得死紧。
跑到那里,只有几个家仆在收拾现场,客人早已散去,而萧雨霖和沈恬雅都不见行踪。
她又一路往前找,花园里,没人,花厅里,没人,浴室里,依旧没人,转过九曲十八弯,见到巡房的萧城,她找了个借口问了萧雨霖去向,回答是,沈小姐把人接走了。
怔住,睫毛缓缓往下滑,覆住一双黯淡的双眸,四肢瞬间感到无力。
他在西厢房!
他,沈恬雅!
笑,微笑,她不在意,一点都不在意,淡淡地看着萧城走远,孔小树的双手慢慢的滑下来。
一个不好的预感随即涌上心头,而更多的是失望和怨怼,他把和她的约定都忘了,难道这两天,他就已经被沈恬雅制得服服帖帖的了?
摇头,不愿意再想这些让自己痛苦的事。
眉头紧紧地走起来,却是大步流星地赶向西厢房去。
西厢房里。
“怎么样,你家小姐这醒酒汤喝下去,是不是舒服一些了?”
隔着一块纱帘,萧雨霖端坐在大厅的椅子上,询问着已经进去喂汤许久的春景。
只是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他起身正要来看究竟,就见春景把放下的帘子挽上,沈恬雅静如处子一般坐在床头。
“王爷家特制的醒酒汤果然是好,我已经没之前那么醉了!不过……就是还有一些头晕……”回话的沈恬雅抚着太阳穴,挪了挪了身子,有意留出一块空位,暗示萧雨霖坐在床头。
“是吗?头痛需要睡一觉才能好转,沈小姐还是休息吧!”萧雨霖却很不识相地只是站在旁边。
“王爷这就要走了吗?”沈恬雅急忙一问,目光中闪过了一抹惊慌。
“还有事吗?”萧雨霖扬扬眉,拜托,他还要和小小树上屋顶赏月呢,再晚小妮子一定会生他气了。
“这两天王爷陪着雅儿逛青城,游湖看戏,已经习惯过了子时才睡,今晚都在应酬官员,还没有跟王爷好好说些感想,王爷就不能给雅儿多一点时间,也当给雅儿解解闷吗?”沈恬雅越说越委屈,眼里也泛起了盈盈泪光,那模样好生惹人怜。
“可是……”
“王爷,雅儿今晚,真的有些心里话想和王爷说!”沈恬雅抢断道,认真的模样,让萧雨霖忽然想到了大计,听听也无妨。
他点了点头,坐在一边的软塌上,眼神瞟着窗外那轮明月,眼底一闪而过的思念被沈恬雅眼尖地捕捉道。
“王爷这样心急地想回去,不会是因为孔小树还等着跟王爷单独共饮几杯,过着团圆夜吧!”
闻言,萧雨霖的眼角危险一眯,这个沈恬雅还真有两把刷子,女人有这样敏锐的心事确实很少见,而更证实了,经过宰相那样家教出来的孩子,城府都极深沉啊。
“你想说什么?”既然事情已经捅破,他也没有必要跟沈恬雅装傻,更重要的是,沈恬雅既然先提起这话,就代表她一定有一番高论。
“我不喜欢他,尤其是他推我落水之后!”沈恬雅淡淡一笑,直接了当地让人意外。
“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了!”萧雨霖不禁冷冷提醒道。
沈恬雅却轻轻摇头,露出一脸失望黯然的笑意,起身道,“王爷当日不愿意重罚孔小树,我被逼无奈只能为王爷找一个台阶下,只道让他斟茶认错就既往不咎,但是今天私下里我还是忍不住想说出来,是不想王爷被这样的家仆伺候着,他的心思,不是那么单纯的。”
“他推你如水我相信是个意外!”萧雨霖仍坚持己见,不知道是否听进去了她的“忠告”。
沈恬雅倒不急,她花了很多心思来圆这个谎,当然也会料到萧雨霖聪明的头脑不会那么容易糊弄过去,要离间他们,还需要慢慢来。
她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微笑道,“王爷跟他有多年主仆情意,足以胜过信我一个客人的话了,我知道一定会被你这样质疑,但是当日在湖边,他为什么要推我下水王爷一定不会知道是什么原因吧!”
“他为什么要推你下水?”萧雨霖冷笑地看着她。
“王爷,雅儿喜欢你,全王府的人都知道,孔小树从我跟着你来江南那天就看我不顺眼,在湖边我不过是提醒他不要偷懒,他居然说我和你不过是主客关系,说王爷你不会娶我的,我只是问他从哪听来的话,因为我担心他已经四处宣扬,想警告他乱说话会招来砍头的大罪,他便说我要挟他什么的,说要让我永远闭嘴就不存在威胁王爷幸福的祸根,于是就把我推下水了。幸好那天有其他夫人在场,我没有溺水,不然我可能都已经……”沈恬雅越说哭得也越凶,连声音都哽咽了,最后干脆倚在萧雨霖的肩上,痛哭起来。
萧雨霖此刻心思不在沈恬雅举动上,心里掂量着她的话中的可能性,事实上也是如此,他不会娶沈恬雅的事他只告诉过孔小树一个人,小树为人单纯,如果被激怒,也有可能会不计后果跟沈恬雅争辩,想她以前不就是这样风风火火什么都不怕地跟其他夫人做对挨了家法吗?
可是,那天小树也没说这事来着,他正踌躇着,又听到沈恬雅哭道。
“花厅里那么多的人,要是真的把事实真相说出来,恐怕会出大事,我也是不想被太多的人知道皇帝赐婚的事王爷有这样的心思才会大事化小的,不然王爷你试想一下,为什么孔小树当时不在花厅等王爷回来发落,而是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恐怕他也是因为一时说漏了嘴怕你惩罚才躲着不敢见你吧。”
沈恬雅一边说着哭着,一边慢慢双手勾上萧雨霖的背,紧紧地抱牢他,眼角朝春景一撇,春景立马低头出了房间。
萧雨霖也不推开她,只缓缓道,“那你现在是在质问本王真正的想法是吗?”
“雅儿不敢,雅儿只是希望王爷不要留孔小树这样嘴不牢的人在身边了,哪怕雅儿和王爷之间不能做夫妻,做为一场朋友,我也希望能为王爷尽一点力。”
“是吗?那真要谢谢你如此关心本王了,那你说,我该如何处置孔小树呢?”萧雨霖安慰似地拍拍沈恬雅的肩,嘴角却浮上一丝嘲弄的笑意。
这时门外一个身影蓦地僵住,她的心变得慌乱不已,没错,她就是等待被处置的孔小树。
“其实办法也很简单,孔小树是王爷买来的家仆,这样不知道忠心的仆人留在身边迟早是祸患,不如就把他撵出府去,一了百了!”沈恬雅柔声道。
萧雨霖暗自冷笑,撵出府,你脑袋是怎么长的?别说孔小树跟他有夫妻关系,就是清白的,孔小树做出这样的事来他都不可能轻饶,撵出府她就不会乱说话了吗?
她不说自己很讨厌孔小树吗?
莫非,沈恬雅表面上是如此温厚,实际上是想在他把孔小树撵出王府之后大开杀戒?
这样他也以为孔小树走人了,而她就永远解决掉了一个眼中钉。
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呢啊,他轻轻地推开沈恬雅,魅惑的双眸盯着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
“你说的对,她不能留在王府!”
“王爷这是赞成我的意见了?”沈恬雅有些得意,她就说嘛,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就不信这两天的相处,萧雨霖对她还没有那么一点意乱情迷。
“是的……”萧雨霖点点头,勾起沈恬雅的下巴,“真没想到,沈小姐让本王刮目相看,原本我只是以为你骄横,其实都是错觉,你如此为我付出,我怎么可能不领情。”
“王爷……错爱了!”沈恬雅矫情地垂下脸去,浑身滚烫激烈,又把身子往他怀里蹭去。
“但是,孔小树毕竟是个孩子,我怕王爷这样撵他走了,他承受不了怎么办?”此刻她又扮演菩萨心肠,孔小树的事只是她讨好萧雨霖的第一步,她的目的还在后头呢。
“他?呵,本来我对他还寄予厚望,却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到处乱说本王是非就罢,还生出那样的胆子推你下湖,本王又怎么还会对她有半分怜悯,要说那日误会后我对他还有一点慈悲心,而现在,连慈悲也没有了。”
门外的小小身影卷缩在一起,她没有眼泪,因为正如萧雨霖所说,她的任何事都不值得他怜悯。
“真的?”沈恬雅双目放光,激动地问道。
“真的。”
萧雨霖捏捏沈恬雅的下巴,“不用怀疑什么,我明天就让萧城把她撵出府去!雅儿,真是太感谢你了,没想到本王因为前段时间没空招呼你,你反而心思如此敏锐地帮我发现王府里的叛徒,感激之心无言可表。”
孔小树站起身,拖着失了魂的身子,一步步回到院子,她没有勇气再听他们的甜言蜜语了。
这时的沈恬雅被萧雨霖的话哄的飘飘然,不可一世的模样也露了出来,“还有一件事,再处理完孔小树的事后,我想让王爷亲自来粉碎谣言,跟大伙宣布,王爷会娶我!”
“就这些吗?”萧雨霖似乎毫不犹疑地就同意了。
“我要当好王府的王妃,日后管家所管的事我都必须过目,王爷府上这些妾侍能休的就休,而且,日后王府的事都由我做主,让我当家,一定能把王府管理得比现在更好。”
“是吗?你野心倒是不小!”萧雨霖不动声色地冷笑道。
“我……”意识到自己失态,沈恬雅连忙改口道,“我只是说着玩……”
“那就可惜了,因为我正有此意!”萧雨霖却反其道而行之。
“真的?王爷,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沈恬雅激动地凑脸上来,主动地献上香吻。
啪!
萧雨霖很不解风情地挡住了沈恬雅的额头。
她魅惑地看着他,却正对上他满是嘲弄和鄙夷的眼神,那眼神,看的沈恬雅的心都开始往冰窟里靠近。
“怎么了?”
萧雨霖推开她,冷声道,“戏演完了沈恬雅,明日收拾你的东西回京,我们俩的婚事,我可以给你面子,说是你对我失去信心和希望,一切,我都会跟皇帝好好解释的,绝不会污辱你女儿家的名声。”
“你说什么啊王爷?为什么我要收拾东西离开?”沈恬雅怀疑自己听错,脑海里迅速回忆之前的对话,她并不觉得哪里不妥啊。
萧雨霖冷冷一笑,低斥道,“孔小树是跟我不长时间,但是他的为人我十分清楚,我们共过患难,交过心,不像你,一来就给我惹是非,当日落水的原由,我已经私下问过我那些夫人,孔小树推你不假,但那是你使阴招在前,你落水后他要救你,你却拒绝他的救援,你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今还说出那样不可理喻的话,叫我在撵走孔小树的同时宣布和你成亲,请问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就算是肃清我和你之间的误会你也不用这么心急吧……还有,相当王府的女主人,想诸事皆管,你这话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还是你到王府来的真正目的是想查我王府多年不受朝廷俸禄却还有经济来源是吗?想怎么着?找个借口把我的财物统统都充公去?给你沈家立下大功吗?”
“我……我没有那样的想法啊……”沈恬雅一时无言以对,泪水又充满了眼眶。
“别拿你的泪水来吓唬人,我不吃这一套,你想要的东西或许还不止你嘴上说的这些吧,竟然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我真佩服你的演戏才能以及你的心计!”萧雨霖冷声说罢,甩袖就要走人。
“王爷……你误会雅儿了,你听雅儿解释啊!”沈恬雅急忙拽住他的衣袖,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被他吓得乱了章法,她喜欢这个男人,她不要退婚。
“我这些,都是因为我喜欢王爷,我……”
萧雨霖不悦地皱起双眉,挣开她的手,表情更加的不耐了,“够了,喜欢一个人不是毁灭他身边的人,喜欢就该对孔小树好,你知道他是我的贴身家仆,而你却是看谁离我近就打击谁,赶走了孔小树下一个是谁?那些夫人们?但是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喜欢你,一点都不,现在甚至有些厌恶你,厌恶你的阴险,你的自以为是,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萧雨霖这辈子就算不能帮我萧罗氏一族崛起,我也不会娶你,所以你还是快些回京城吧,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了!”说罢,毫不留情地走出了门口。
“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沈恬雅对着门口大叫。
萧雨霖闻声冷笑,这样的富家小姐真是难伺候,谁愿意娶谁娶,他才不要这么闹心的女人,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脚步如风般回到院子,一进门便直奔孔小树房间去,今晚和她的约定已经明显晚了,不知道她现在睡了没有?是不是正生他的气?
进了她房间,发现灯亮着,小妞儿不知道跑哪去了,他一骨碌地坐在椅子上,哪怕是这里简单朴素地家居也觉得比有沈恬雅在的房间舒坦很多。
“珍珍,快出来哦,要不月亮就下山了……”
半响没人回答他。
“珍珍?”他还以为她是躲在哪里跟他闹脾气,但现在的情况却让他不由得心头一紧。
真的生气了?
把她房间里面搜了个遍,这小丫头跑哪去了?他房间里?
辗转回到寝室,里面确实一团黑,这样的环境孔小树窝在这里能干什么?他点亮灯,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水榭看看,却猛然发现桌上放着他曾经送给孔小树的那支碧玉发钗。
“怎么把这个东西丢在这里?丢了看她怎么急!”他一边说着,拿着发钗正准备收入怀中,却被一旁的一张白纸吸引住视线。
白纸上没有字,只有一副画,说是画,但又毫无章法,他看了半天才琢磨出是一只小鸟飞走的意思。
“珍珍画这个做……”话音未落,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心中一凉。
“珍珍……”
萧雨霖冲出院子,可是哪里还看得到孔小树的身影。
孔小树疯了般驾着马车一路朝东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马儿也实在累得跑不动了,停下马蹄,直喘着粗气,孔小树才愿意停下来,让马儿吃点草,休息一会。
她选在一棵大树上坐下,闭着眼睛,神态平和得异常,一路上,她竟没有流过一滴泪,只是心里空得很,她想快点离开萧雨霖,离开青城,越远越好。
从小就在青城长大的她并没有出过远门,最远的一次就是跟萧雨霖上京,朝北方走,也就是上次玉儿跟她无意提起海边,她才急中生智,只有选择其他路线才能摆脱萧雨霖的追踪,才不会被他找到。
只是,她也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会出去找他。
他现在有沈恬雅这样“美貌和智慧”并重的女人,他还记得起她这个卑微的被他买来的家仆吗?
还是走吧,不然等到明天被萧雨霖赶出来,她更连钻的地缝都找不到。
抬头看着天空那轮明月,想起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就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孔小树大叹了口气,坐入马车,准备睡上一觉。
耳边有清晰的鸟鸣声响起来,孔小树揉了揉还疲惫的眼皮,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树林里睡了一夜,一夜过去,萧雨霖果然没有找她!
想到这,她已经再没什么好期望地,扬起了赶马鞭,继续朝着海边方向前进,她要离开,离得远远地,去看看大海,也许那样心里就不会这般难受了。
烈日高挂,空气中中的热浪让人感到一阵阵晕眩,因为走得匆忙,孔小树身上根本就没带多少银两,起先她还能拿一些干粮和水充饥,后来的几日,她只能喝些水,躲在车里休息又继续行路。
一个事实告诉她,她可能迷路了,按照玉儿那日跟她所述,海边离青城也不远,若是真像她现在走了几天没到,玉儿的旅行是行不通的。
可她也不知道现在到哪了,只知道路边的行人越来越少,身边的景物越来越荒凉,甚至好些距离都看不到一棵可以乘凉的树,只有一些稀稀落落的荒草然后,孔小树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怎么样?还是没有一点线索吗?”一看到萧雨霖回来,萧城就带着玉儿忙上来地问。
萧雨霖摇摇头,瘫坐在椅子上,都已经两个月了,孔小树到底在哪?青城,京城,还有东家堡,就连玉儿提供的海边沿线他都派了不知道多少人去调查,自己又在这四地找了个遍,可是小树就像蒸发了一样,没有一丝音讯。
玉儿心疼地给他奉上一盏茶,王爷这两个月来消瘦了不少,俊美的脸上早没有了昔日的风采,眉宇间的哀伤让人不忍瞧见,有谁能明白风流俊逸的萧雨霖对孔小树到底是怎样一番感情?起先连她都疑惑,直到萧雨霖觉得瞒着孔小树身份对寻人不利时,找了叔叔和她进屋说起孔小树的身世,她当时除了震惊也难免伤心痛苦,她对孔小树也有一份情感存在,但是比较王爷的,她的爱情已经被扼杀在了摇篮里,王爷的痛才是真的痛。
“王爷先喝口茶吧,再焦急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啊,身体垮了可就什么事都办不成了!”萧城再次捧起热茶,心痛地提醒道。
萧雨霖失神地愣在那里,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说话。客栈,酒楼,庙庵以及寻常人家他都找了个遍,但是人呢?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行,是不是他锁定的目标错了,他应该扩大寻找范围,南下去。
萧城见他不搭理人,便领着玉儿走出房来,给他一个冷静的空间。
玉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喃喃道,“王爷当初也没说什么小树为什么要走?他要是不那么冲动就好了,第二天沈小姐都回京城了,他再忍耐一天现在也不用跟王爷天涯海角不相见吧。”
萧城闻言停下脚步,站在大树下一脸的惆怅。
听着他叹气,玉儿吸了吸鼻子,不解地问,“叔叔,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觉得,小树恐怕凶多吉少了……”萧城犹豫了片刻才道。
“啊,叔叔你可千万别说这些丧气话啊,小树会没事的……”就算小树是个女人,她当初一番真情错付,但善良的自己,又怎么可能接受那样的事实,这种念头,她连想都不敢想。
萧城摇摇头,淡道,“我知道,但人总要接受现实,我也不希望小树会是那样的结局,但愿她过些日子就会回来,也但愿她不要出什么意外,更但愿王爷不要钻了牛角尖才好……”
“唉……”玉儿也跟着长长地叹气,无精打采地垂下双手。
“姑娘,今天又是你来帮大婶洗衣服吗?”
一河边,早早赶到正清洗衣服的大姐见着孔小树捧着一盆衣服走来,跟她和气地打着招呼。
小树把衣服往台阶上一放,颔首笑道,“是啊……大婶的手还没好,大牛哥又去山上砍柴去了,只有我闲着,不做点事我心里过意不去。”
这里是一个不被外界打扰的山谷小村落,村子里只有十几户人家,男人靠砍柴为生,女子在家相夫教子,洗衣做饭,大伙亲如一家人,晚上睡觉都放心地不用关门。
“这天看着也冷了,你怀着身子最好不要碰这么凉的水,小心冷着孩子!”大姐随即又道。
“谢谢大姐关心,我会注意的。”
小树谢过,埋首开始用木棒清洗衣物。从她离开王府到现在已经快四个月了,天气也由炎热的夏季变成了初冬,她本来毫无反应的肚子里现在居然也多了个宝宝。
四个月前,她迷路在老山林里,被一群狼围着,幸亏遇到大牛哥上山砍柴救了她,不然她和孩子早已经葬送在狼嘴之下了。
被大牛哥救下,怕她受惊,大牛哥又不远辛苦地从山外头的小镇请来郎中帮她看病,身体是无恙的,没有皮外伤,就是意外得知,她已经怀着一个月身孕了。
当她从饥寒交迫与惊吓中醒来,得知自己被救还怀着孩子之后,大牛哥和大婶问她可有去处,她摇摇头,这就被大婶热情地留下了。
住在村子里的日子虽然简单,但是很开心。
毕竟没有王府里那样的争斗,她还能感受到孩子在腹中一天天长大的喜悦,也就不太去回忆从前的事了。
大牛哥和大婶相依为命,大牛哥是个身强力壮,高大黝黑的青年,到现在还没娶妻。
大婶留她在家住下,起先她还怕让大牛哥遭来匪议,谁料这村子里的人都是这么好,一听说大牛哥带回一个迷路的有孕女子,都纷纷从家中带来鸡蛋粮食给她补身。
小树被大伙的热情感动得直哭,真好,比在王府里呆着开心多了。
这四个月的相处,小树都是静静地跟着大婶学绣布,她即将有孩子出世,所有襁褓中孩子所需要的衣物都得亲自动手缝制,她的手艺不好,算起来才第几次拿针,经常都把手指给扎了,幸好大婶的技术熟练,也就揽下了她孩子衣物工作量的一半。
大牛哥打柴早上去,天黑了才回来,有时候来不及就在山里住一宿,砍的柴放干后送到集市上卖,夏天和秋天是几天出去一次,现在快入冬了,家家户户少不了炭火,大牛哥的柴火先烧成炭再拿去集市上销,钱就能多挣几个,所以冬天里,基本上就看不见大牛哥和其他男人的身影。
但有时候大牛哥会提着一些猎物回来,都是在山上砍柴时打下的,有些是直接埋了陷阱掉下去捉住的,大婶毫不吝啬地都开荤来给她补身子,让小树感受到了母亲的爱。
可就在前几天大婶想给她炖只山鸡吃,谁料那山鸡野得很,见着刀子就像有灵性似地,一下子就从大婶手中挣脱了,大婶怕它跑了忙去追,就在追逐的过程中不甚撞上了篱笆旁的竹子,被压伤的手腕。
小树急的想出去找郎中,大婶却拒绝了她的好意,她说家里也没有钱让郎中来回,随便上山抓点草药敷着过几天就好了,小树心疼得很,想起自己昏迷时大牛哥和大婶那样为她一个陌生女子耗尽家中财物,又是内疚又是感激,她说要把家中所有的家务活都揽下来,又被大牛哥拒绝,最后还是因为她太过坚持,大牛哥才同意让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洗衣服,大婶和大牛哥都不允许地,只有等他们一个上了山,一个睡着觉时偷偷跑到河边来。
就快入冬了,天气是越来越冷,这水温也是越发地沁骨,可这里就只有的条件,她也只能忍着不敢说。
“小妹!小妹……”
岸上似乎有人在叫她,而会这样称呼她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大牛哥。
孔小树一惊,急忙把木盆子往大姐手边一塞,要是被大牛哥看见她在洗衣服,一准生气,而他生气的方式就是不理人,一发脾气就是好几天。
她擦干手,走上岸边来,一脸做贼心虚地冲着大牛哥笑。
“大牛哥,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大牛看了她一眼,本还是笑意的脸上顿时恢复常色,疑惑地挑了挑眉,“你在河边干什么?”
“哈!”孔小树干干一笑,果然还是没瞒过大牛哥的眼睛,他人虽然憨厚,但一点也含糊。
“我这是散步呢,走到河边大姐叫我,我就过来跟她说说话!”
“你不是在洗衣服吧?”大牛一边问着,一边求证似地走向河岸口。
糟糕,他自己的衣服他哪有不认识的道理,真让他看见可又要生气了。孔小树急中生智,在看见大牛哥快到之前,忽然蹲下身去。
“要吐要吐了……”
“小树……”大牛一见她呕吐就显得异常紧张,女人害喜的可怕他可是见识过的。
“吐……”本来还打算是吓吓他,没想到一做动作呕吐感还真的来了,胃里酸液翻山倒海的向外翻腾,她半蹲在地上,吐出了早上吃进去的所有东西,最后,胃中空空如也,可是还在翻腾。
大牛在旁焦急又关切地看着她,碍于礼法,没敢靠她太近,直到她吐完,觉得嘴里苦苦地,他才把秋天老娘给他腌制的话梅给她递来一颗。
“谢谢大牛哥!”孔小树高兴一笑,她现在,就靠这个来开胃了。
“对了,大牛哥你找我做什么?”怕他再想起洗衣服的事,孔小树含着话梅声音囫囵的问。
“哦,瞧我这记性!”大牛一拍脑袋,随后笑起,卖个关子道,“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野鸡?”孔小树双目放光,都快冬天了,山上的动物几近消失,冬眠的冬眠,南飞的南飞,他们也该给过年存在干货了。
大牛摇摇头。
“野猪!”孔小树舔舔舌头,真能弄只野猪回来就好了。
大牛还是摇头。
“那我猜不到了!”孔小树放弃道。
而这时的大牛却涨红了脸,眼睛直直地盯着孔小树,欲言又止地,本是黑黝的肤色却透着诡异的红。
孔小树疑惑地蹙眉,他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眼珠一转,“难道是大嫂?”
大牛一怔,眼中的兴奋顿时黯然下去,什么大嫂,天天上山打柴还能打个大嫂回来么?那一定是妖精变的。
“不是……”
“还不是啊,那到底是什么?你就快告诉我呀,我都快急死了!”
“是……是你的马车……”大牛结结巴巴地说完,黝黑的皮肤又显出那种可疑的红色。
“我的……”话到了嘴边却再也说不出口,她的马车,不就是她从王府跑出来时用的,后来因为被狼扑得凌乱了,大牛哥告诉她都报废了,恨不得就砍了当柴火卖,后来只听她焦急地说了个不字,他问为什么?她又摇摇头,俩人一时没话了,但不想四个月后,大牛哥居然帮她马车弄下山来了?
那得花多少力气啊?
“呵呵呵……”大牛笑得很欢,憨实地挠着后脑勺,“你不用感谢我,我也没花多少力气,都是村子里的大兄弟们帮忙弄下山的,早几天就该告诉你了,后来想想还是帮你修理一下,现在已经是完好无损的了,就是……就是没有当初那么华丽漂亮了。”
孔小树看着他独自开心的样子,心底却辣辣地痛。
她很想把山外面的世界忘得一干二净,可是大牛居然自作主张帮她把马车修好!就如大牛哥说的,那马车华丽,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东西,到时候她会因此惹来什么麻烦呢?
“怎么了小妹?”见她半响没吭声,大牛才敛了笑容,紧张问道,“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没有没有……”孔小树强打起精神笑道,“车在哪?我去瞧瞧?”
“我也去瞧瞧!”这话是岸边洗罢衣服上岸的大姐,正巧听见,马车可是很有钱的人家才有的行走工具,一般的有钱人也还是个轿子,那马匹都不知道值多少银子呢!当然要去看看。
小树不好拒绝,只能带着大姐跟在大牛哥后面,朝着山下走去。
去到那里才发现,也不知道是谁招来了左邻右里,一村子的人都围着马车像欣赏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指点着,议论着。
孔小树眼前也是一亮,虽然大牛哥说没有恢复到原貌,但是马车如新的感觉还是有的,一定是大牛哥利用山上的野核桃榨出的油刷过马车的轮廓防腐,色泽在薄薄的冬日阳光下显得异常光鲜亮丽,马车本来就是萧雨霖的座驾,代表的是皇亲贵胄王爷的身份,古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马车不复最初的华丽也同样让村子里从未见过什么叫软塌,什么叫梨花木,什么叫一个马车里的空间都比他们的卧室还宽敞舒服,就足够让他们围着马车议论好几天。
牛婶被大伙簇拥着也跑来看,一见这马车脸色就是一沉,她没有其他人那么兴奋,反而是拉着大牛去了一旁问话。
“你当初说她在山里迷路,你带她回来时我只是听你说她有辆马车,可是这马车,瞧着这么富贵,小树可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吗?”
“娘,你在担心什么?”大牛没有深思牛婶的担忧,目光只是落在孔小树莞尔的脸侧,看着她高兴,他心里激动,可见,他并没有白忙活。
看着儿子如此笨拙,牛婶急得要命,“哎呀,我的傻儿子啊,你娘是说……小树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她到底是受了什么欺负或者是得罪了谁才会这样跑出来?不然放着大好的日子逃跑做什么?”
“娘你的意思是,小树在那个有钱人家呆不下去才逃走的?”大牛错愕地看了一眼孔小树,不敢置信。
“你瞧她醒来才知道她怀着孩子,我平日里问她可有夫君,她又摇头说没有,这不是明摆着她是未婚先……哎……我怎么说的出口……”碍于礼教,牛婶没敢大肆说出那些不堪的想法,双眼里却含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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