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他太忘情,居然到饭点还没起身,赵霆现在一定四处找他吧!或许他们不会猜到他在孔小树房间里,但是把孔小树吵醒了,那丫头现在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若是喊起来,他倒是没什么可在意的,就怕孔小树的名声被外人那些闲言碎语给丑化了可不好!
想着,他低头爱怜地看看小人儿,侧身蜷得像小虾米似的,一动不动地睡在他怀中,乖巧柔顺得让人都化成了一汪春水。
不过,当他抚过她的小脸时,登时吓住,她的脸色仍然红得异常,先前他以为是情爱之后血液活动过快地结果,现在一搭她额头,才感觉烫得惊人,小脸痛苦的皱着,眼下都是一片病态的暗影。
不行,他现在不能走开。
可是……门外的敲击声仍不肯罢休。
思及此,他急忙翻身下床,穿好自己皱巴巴的旧衫,再帮孔小树把衣服穿好,房间里大致收拾了一下,这才正了正脸色,上前开门。
门一开,赵霆的手就僵硬地停在半空中,而他身后的夫人和珑儿皆瞪大了眼珠子直直地看着萧雨霖,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出现?
“赵大哥,不好意思,睡过头了!”萧雨霖显得更大方地笑着抱歉道。
赵霆目光一掠,干干笑起,话音让身后的女人们也回过神来,急忙躬身准备请安。
“嫂夫人免礼,这里没有外人,再不要做这些了,倒显得生份。”
一旁的赵霆大笑,朗声道,“我还以为贤弟出街溜达去了,但是瞧着孔管家的房门居然还深锁,正巧饭点了也还没见你回来,便想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萧雨霖目光从珑儿微红的脸庞上淡淡扫过,勾唇一笑,“我没有出门,不过是我管家昨晚喝醉没管好自己得了伤风,我便在他旁边守了一夜,快天亮才在榻上睡着了,以至于你们叫了这么久的门都没有听见,抱歉啊赵大哥,我管家昨晚三更身体发热,我便想着那个时候去打扰你不方便,所以自己去你书房……拿了药箱!”
赵霆活了半百的年纪,阅历自然多,一听这话也忙客气道,“哎,这是什么话?你我兄弟相称,我赵家也是王爷的家,王爷在自己家里找药箱哪不能去?除非是王爷自己见外了!王爷说是吗?”
左一个王爷,右一个王爷,话语里虽然句句带些尊敬的客套,但萧雨霖还是了解赵霆性格的,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打消心底的歉意,忙用一笑化解了。
“对了,那现在孔管家的伤风好些了吗?要不要我再派人去找个大夫过来瞧瞧?”赵霆说着,目光一瞟一瞟地,就想进屋看看。
“没事了,已经吃了药,刚刚探过额温,已经退烧了!”
“王爷真是宅心仁厚,如此体恤一个下人,真是孔管家的福气!”这时在所有人之外的珑儿忽然一声娇柔无骨地赞美,让萧雨霖顿时一怔。
赵霆目光一闪,回头看了一眼拙荆,夫人忙拉了一下珑儿的手示意她闭嘴,所有的动作快而犀利,萧雨霖虽然看懂了赵霆的心思,但却没办法在现场说句公道话,他倒是不在意珑儿说的那些,当然了,珑儿也给了他提醒,一个下人生病他作为王爷守在旁,着实是点稀奇事,他暗自沉吟着,看来更好保护孔小树的方式其实就是自己的不在意啊!
“那贤弟是否可以随大哥一同前往饭厅用餐了?”赵霆随后问。
萧雨霖微微颔首,“赵大哥和嫂夫人便先到饭厅吧,我换身衣服便来!”
众人这才留意到萧雨霖还穿着昨日的长袍,而且袍子已经皱巴巴地,很失身份啊!
赵霆知道顾及,瞧了一眼便急忙带着夫人丫鬟们走向饭厅去。
返回床边的萧雨霖看了眼床榻上的凌乱,多少年没有亲自整理过的玉手,开始一点点茫然而模糊地整理着散乱的物件和衣物。
床榻上的孔小树嘤咛声淡淡地响起,他轻瞟了一眼,看着她手臂上满满的瘀青,是即兴奋又心痛,刚毅俊朗的面容紧绷着,深眸中光芒凌乱,最后经过反复的心理斗争还是放弃了吃人的打算,轻轻将她的手掩进了被子里。
这时他才猛然想起一个关键来,如果他还在赵霆府上逗留,一会孔小树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大灰狼吃了,指不定要弄出什么乱子来。
别人都因为孔小树是个男人,突然变了身份不说,这里到底是别人的家,要是让下人传他萧雨霖玩女人这样不知检点实在又对不起赵霆的关照。把人家的家当成什么呢?
思来想后,最终决定是带着孔小树悄然离开方为上策。
出门钻入后院,正巧看见小平在马槽便刷洗马身,他急急地交代了几句,返回房间提了纸笔给赵霆留了信赶到饭厅的人是左等右等都不见萧雨霖的人影,生怕他随时可能到来,那饭菜是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几次三番,上好的菜肴都变得稀乱了。赵霆终于忍不住差了个下人过去看看,那人急匆匆地跑过去,没多久又匆匆跑回来,这大热的天,热得是汗流浃背,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
“老爷老爷……王爷房里没人,只有一封信……”下人连滚带爬似地撑住最后一口气把信件呈上。
赵霆眉心紧蹙,二话不说打开信一瞧:
赵大哥,多谢你昨晚一番盛情款待,管家生病,我怕会延误赴京的行程便已让下人打点好一切赶时间出发了,请大哥原谅小弟不告而别,若节后有空再来叨扰,一定跟赵大哥喝个痛快。至于珑儿姑娘的前途,还请大哥开导嫂夫人,那后宫不是人呆的地儿,还是花点心思为他在坊间寻一门好亲事吧!
“唉……这个雨霖啊,下次来定然不会像这次这样轻易放过他,不让他醉个三天三夜下不来床,是难消我这次的空欢喜一场啊!”赵霆捏着信纸,莞尔不已。
一旁的珑儿瞧见信中最后一句话本还心里难受,一听他这茬,双眸放光地问,“姐夫,王爷下次什么时候来?”
赵霆一怔,别有深意地看了她许久,直到珑儿意识到自己的心切脸红告退一旁的赵夫人忙附上前来,安抚道,“你别怪珑儿她心急,王爷条件这般好,她自然是喜欢的,何况那日王爷一番苦心忠告,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咱们珑儿幸福着想,珑儿有些念想也在所难免,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回头我便安抚好珑儿,断了她那些想入非非的事去……”
“最好是这样,无论是皇帝还是王爷,总归不是一个可以专情的人家,你要是真为你的妹妹着想,一定要制止她的胡思乱想!”赵霆冷然地说着,长衫上忽然飘来草絮,他正要伸手擦拭,却被一只微黄却依旧嫩滑的小手更快地拂去,他的视线随着手影的方向看去,感慨良多的握住了那只已在年华中渐渐苍老的柔荑。
萧雨霖本以为一早起来会遇见孔小树的泪水,又或者是更为叫嚣可怕地情况,他在脑海里想出了百个应对的方法,或有可能还得施展一哭二闹三上吊等一系列苦肉计以求得到孔小树最大程度上的宽恕。
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是孔小树醒来后的反应,心跳加快,紧张难耐,一秒过得比一个时辰还长,烦心时就恨不得把孔小树拽起,可一瞧见她手臂上那些瘀痕又狠不下心来,继续接受良心上的折磨,直到近午,马车驱到了附近小镇,孔小树才有些甦醒的征兆。
“珍……小树,你醒了!”萧雨霖突然靠了过来,口气是那种能滴出水来的温柔。
孔小树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瞳孔猛地一缩,吓得他急忙往后退去。
“王,王爷……你还醉酒吗?”搞什么飞机,萧雨霖那眼神是不是太过温柔了?
不会是她眼花吧!这才刚醒来就看见萧雨霖发疯,她的小心脏可受不起。
萧雨霖暗自叹气,心想孔小树这样的表现是完全忘记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对吗?
沉默了片刻,打算旁敲侧击一番,“你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
“哪不舒服?”被他这一提醒,孔小树才恍惚地觉得自己身体骨架像被人拆过重新组合的一般,不过她只当是自己又坐上了马车受的颠簸之苦。
她摇了摇头,没哪不舒服啊!
“停车!”萧雨霖扬声对着外面小平命令道,随后声音又软下来,看着孔小树道,“已经到镇上了,不如我们下来走走,逛逛集市,再找个客栈歇脚,好好聊聊。”
“哦,好啊好啊!”孔小树满口答应。只要能让她离开这辆马车,干什么都行。
小平立即安排,在马车旁放了木梯,看着萧雨霖和孔小树前后下车走入人群,才赶着马车寻找客栈去。
说来也挺巧,今日的小镇集市正逢惊蛰节,街上的行人都在为了入夏准备和购置日常用品,这硫磺小摊位是比比皆是,争着比较着议价着,太阳一大人们的背衫都湿透了还乐此不疲。
孔小树走在街上,眼里盯着的是吃的玩的,例如糖葫芦,面人,乃至小孩子玩具的摊位都停一停,萧雨霖在身后随着,见她连姑娘家的胭脂摊位连瞟都不瞟一眼,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这个小女人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男人看了?怎么能这点心思都没有?
如果一会他主动跟孔小树提起昨晚的事,她会不会傻掉?
就因为他无意中撞破了孔小树女儿身的身份,还把人家吃干抹尽了再来说把她留下的事,孔小树会不会觉得他是个痞子?无赖?可是不说的,等孔小树主动来跟他提她是女人的事,这个可能估计是零。
算了算了,眼前是入京面圣要紧,如果孔小树因为这个事想不开耽误了大事,他萧家株连九族的罪名他可承担不起。
“馄饨面!”
孔小树发现一面摊,肚子跟着就奏起频率,她确实饿得不行,还想在街上逛逛,但是不补充体力怎么走?
萧雨霖被她这一嚷嚷回神,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已经窜到了摊位前,无奈地跟了上来。
往他身边一坐,孔小树抬头看了眼萧雨霖的脸色,铁青带着满腹的心事,直觉萧雨霖此刻心情不好,未免影响了自己的食欲,她又起身坐到了萧雨霖对面去。
“你坐那么远,怕我吃了你吗?”
“啊?”
“不就是吃个馄饨面嘛,你干嘛搞得跟我好像个陌生人一样?”
“哪有?”
“那你坐过来!”
孔小树立即点头,但一想到她凭什么要这么听话的事上,脖子又僵住了。
萧雨霖可不给他发难的机会,一拽他衣袖,孔小树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扑到在他怀里。
这里可是集市,人多眼杂的,被人看见了多不好。孔小树急的伸手一推,萧雨霖可没料到她这一手,本来那长凳就窄,坐人很不舒服,就这么往后欠了欠,反倒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周围发出了一阵爆笑,没想到这位公子哥看着身形俊朗,四平八稳的也是这么不堪一击,而那个罪魁祸首呢,手顿在半空,完全一副傻掉的样子。
这一趟出来逛街萧雨霖是丢脸丢大发了,当即就没理会孔小树一脸的愧疚,气哼哼地回了客栈。
孔小树不敢跟上,只能留在面摊吃她的馄饨面,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但是现在要怎样?跟萧雨霖道歉吗?也不过是个失误,那个人难道连这点容人肚量都没有?
把那碗馄饨面解决下肚,之前的愧疚也早已经抛到了脑后,听着远处杂耍声此起彼伏的,她早被吊起了瘾,付了两个铜钱便直奔对面街去。
回到客栈的萧雨霖是左等右等都没见孔小树回来,眼看太阳都快下山了,心情也由一开始的愤怒变得担忧不已,那个家伙有时候又傻的可以,万一找不到客栈怎么办?让他的女人在街上流浪吗?
不放心,正要出门去找,就见小平慌乱地跑上楼来,手指着楼下的方向,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过来。
“什么事这么失了大体?!”
“王,公子,快下去看看吧……孔小树被人抬了回来……”
“什么?!”一声怒喝,小平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迎面一阵冷风拂过,萧雨霖已经从二楼厢房施展轻功飞了下去。
掌柜带着小二在几个村民中忙碌着,一见萧雨霖过来便自觉地让出道。
“公子,这位小哥说让我们把他扛到这欣悦客栈来!”
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孔小树,萧雨霖心口猛抽,上前也不顾会引起众人误会地把孔小树揽进了怀里,轻唤着她的名字。
“她发生了什么事?”谁欺负她了吗?
“公子息怒,这位小公子是染了风寒,现在高烧未退,昏睡着!”村民中有人出来解释,说是杂耍摊子前孔小树突然晕倒在地,他们已经很热心地把人抬去给郎中看过了,吃了药,之前见她醒了一会,问了她的住所,便把她送了过来。
“小平,下来打赏!”萧雨霖好似无心在听细节,眼中只印着孔小树红润的脸却干燥的唇,随口吩咐着。
这个女人,居然这么不听话,不跟着他一块回来也就罢了,还这么贪玩。
她又不是那些娇柔的女人,怎么会突然发烧了?难道是昨晚……他的错?
“掌柜的,叫两个人把我的管家抬我厢房里去,哪里有厨房,借我一用!”萧雨霖拧眉开口,顺势再从小平手上的荷包里那了一锭银子丢给掌柜。
掌柜一副伺候亲生父母般的恭敬,这头叫了人,那头也飞快地给萧雨霖引路。
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孔小树,感觉自己像是在火焰山里灼烤了整整一个世纪那么久,这种感觉让她想起昨晚,依稀记得那醉酒之后的难受,全身如火一般滚烫,想找冰凉的东西贴上去,想消了身体里的炙热,可惜就是摆脱不了这种煎熬。
病重时人都极度渴望亲情的眷顾,可惜她印象中没有父母的轮廓,等了很久,才缓缓地出现了萧雨霖那张邪魅风流的脸。
正被那火辣弄得全身难受时,一股清凉的感觉灌入了口中,还有人轻声哄慰她,喂她吃下些不知道什么滋味的东西,烫到发昏的脑袋被不断擦拭着,冰凉的感觉让她舒服地没有拒绝,后来那股冰凉感蔓延到全身,她并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经被萧雨霖解了衣衫全身消热,只在那种凉爽中安心地睡沉过去。
喂了药,擦了身,见孔小树身上的热度减下不少,萧雨霖才算安下心来。
不知道她是不是饿了,他又迅速收拾残局,估算着时间,去给孔小树熬了一盅感冒病人最适合吃的大米粥。
“来珍珍,我们吃点东西,不然你的病难好!”他把粥碗小心翼翼的放在手边,哄着孔小树乖顺一点,开始喂她喝粥。
本能反应,肚子饿,有吃的,又有人喂,根本不用动脑子。
“来,张嘴!”
哇唔一大口咬下去,味道太好了,原来嘴里被灌了那么多的苦味,现在才感觉出来。一定是萧色狼欺负她,就知道拿她来开心,不像现在这人,这人是谁呢?小平吗?喂她吃的粥,味道真好,里面是不是还放了火腿肉,太爽了!
一大碗粥很快被灌下肚,孔小树病中还知道打个饱嗝告诉喂粥的人她吃得很爽很舒服,倒回床头闷头大睡,看来病痛已经减轻不少,没有反复折腾她,睡得也香甜了很多。
可照看她的人就没那么轻松了,一会还要拿浸了凉水的毛巾为她擦身,看着昨夜还被他吃到嘴里的瘦小身材却也有大反应,想君子一点只是单纯为她擦身就好。
到最后弄得满头大汗的人是他,艰难却又是幸福地涂涂抹抹,偶尔孔小树嘴里会呓语几句,都有带着萧雨霖的名字,他听着,也算是薄有安慰了。
大大的厢房里,透过镂空雕花窗子的日光缓缓走过,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等过来,孔小树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估计再休息个把时辰,到肚子饿的时候就会醒过来。
萧雨霖这才算放下心来,才有空想自己也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事,起身正准备到门口叫小二送些吃的来,刚走到门边,就听见身后“噗通”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他眼角迅速地下落。
他着急地回过头去,就看见孔小树从地上爬起,发现方向不对,摇摇晃晃间根本没看到鞋榻,一脚踏空又被结结实实的往前一扑,前方桌上的水壶茶具摇摇晃晃的要摔不摔,好在孔小树身手也快,抓过水壶就往嘴里灌水,其他的物件统统砸在了地上,门边的男人想救都来不及,只能看着她那冒失却幸运的举动,无奈叹息。
孔小树解决完口渴的事,没再昏头地跌跌撞撞,一头就扎进被子里继续睡,可肚子叫得实在悲哀,思想和肉体痛苦挣扎了一刻钟,终于翻身坐起,抱着脑袋,对着门边疑似人的身影嚷嚷,“我要吃东西,我要吃火腿粥,我要饿死了……”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碗貌似放了火腿肉的小米粥里,一想起就流口水。
萧雨霖一怔,火腿?!
她到底是要火腿还是他的呸呸呸!
瞎想什么?估计是那碗小米粥被她吃出了火腿的味道。他点点,这边哄着她说马上就端来,那头又开始亲自下厨,为她煮了之前吃光光的小米粥。
“好吃好吃……”
孔小树一边咀嚼着饭粒,一边稀里糊涂地朝着萧雨霖傻笑,胃里暖暖地,体温开始回升,力气充盈,意识慢慢脱离梦寐的状态,思维终于回归大脑。
萧雨霖放下空碗,看着那小红舌头,还在意犹未尽地舔着唇角,腹中一热,立即打消了拿袖口给她擦嘴的念头,俯身将唇覆下,帮她一起做清理工作。
孔小树的脑子顿时清明,一把推开罩在身前的身躯,打开身上的咸猪手,猛眨了眨眼,看清眼前的色狼之后,爆出了一声尖叫,抱着被子就直往后缩。
“你你你,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孔小树不敢相信,也不敢乱想,宁愿不信刚刚感觉是真的,却又本能地出声询问。
“没做什么……你受了风寒,本王在这里照顾你罢了!”萧雨霖半响才答。还是放弃了跟她嬉皮笑脸以及引她想起昨晚那些亲密事的打算,毕竟她的身子重要,万一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心情起伏太大,病情反复可怎么好?
谁料孔小树根本不相信他说的,吼得更大声,“你撒谎……你刚刚明明……你你你……你想强……”
“珍珍……你要说话负责哦,本王对你做了什么?你确定你是清醒地知道吗?”
一下子换成孔小树一惊一乍的,萧雨霖始终保持着微笑的神态,深黑的眸光悠悠地辗转在那雪白纤细的锁骨和圆润小巧的肩头,那里还有颗青幽幽的小痣,真是越看越美。
孔小树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当看见自己身上衣服全是松垮垮地,小心肝仿佛从十米高台一下子坠落到冰凉沁骨的深水潭中。
“你还说你没干什么……你脱我的衣服想干什么?萧色狼,你想趁我生病的时候做什么?”
她大吼着,可是眼里却是心虚的紧张,糟糕糟糕,萧雨霖会不会发现她是女儿身了?
现在怎么办?
“本王只是帮你拿毛巾擦拭身子,什么都没干!”
干没干只有他知道,当然他此刻的君子模样不会让孔小树想歪,况且只是衣服敞着,裤子还稳稳系在身上,她紧紧地咽了咽口口水,细声道,“真的只是这样吗?”
萧雨霖一挑眉,一副坦荡荡的样子道,“当然……不然你以为呢?本王虽然向你告白,但是你说要考虑,本王怎么会强人所难?强扭的瓜不甜,本王不会乘人之危的。”
听他左一个本王右一个本王的说出口,孔小树信了他此时的疏离和威严不假。经这么一闹,脑袋又痛起来,眼神戒备地盯着他。
“我现在好了要休息,你可以出去了,不用在我屋子里呆着!”
萧雨霖眨眨眼,一脸的无奈,“那好吧,你好生休息……”
“等一下!”
萧雨霖转身要走,又听见孔小树咋呼起来,回头疑问,“又什么事?”
“你刚刚叫我什么?什么……臻臻?”孔小树嘴角一抽一抽地笑问道。
天呐,他怎么会知道她的真名?难道“你昏迷的时候自己说出口的,对了,是你要求我以后这样叫你的!”这理由是他编的,当然这也是他喜欢的,毕竟孔小树这个名字太男人气,有碍他的计划,现在必须要让孔小树接受自己有这么个名字的事实。
“不可能!”孔小树当下就否定了萧雨霖善意的谎言。她不是没生过病,就算比这更惨的时候也没有意识迷糊的说过自己真名,这个“臻臻”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个名字,更是心口的一道伤疤,每每想起都让她心痛,是当年父母遗弃她的伤痛,她不会轻易拿自己的旧患开玩笑,绝对不可能。
“萧雨霖,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要这样这样的对我,我今天就上吊自尽!”孔小树眼中的愤怒和严肃是那么的认真,比比划划指的是从今早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可疑,还有,她逐渐肯定下来的他吻她的事实。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今天知道那我就不瞒你了,不过你得保证你得用平常心来听完我的话,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请你相信,我萧雨霖绝对不会不管你……”
“少废话,快点说!”孔小树急匆匆地吼回来。是想让她急死吗?萧雨霖干嘛说得那么恐怖。
萧雨霖沉默了片刻,见她眼中透出的惊慌是那么浓烈,不想再让她自己胡思乱想,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昨晚你喝醉后去了趟浴室,我在那里找到你的,我知道了……你是女儿身!”
“什么……”一声尖锐的喊叫,之后是嘎然停止的错愕,孔小树瞪着一双大眼睛却没有别的反应,仿佛被人点了穴一般呆怔在床上。
萧雨霖知道这是她的秘密,一时被人戳穿一定难以接受,其他的话他没有多说,只是静静地陪着她渡过事实转圜的时间,看她茫然的瞳孔一点点地恢复清明。
既然话题已经说到这了,还是打铁趁热把昨晚最重要的一件事跟她坦明了吧,也好过她一次次地对着他发火。
他沉思了片刻,才轻启声道,“珍珍……”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孔小树恶狠狠地打断,“不要叫我珍珍!”
“那你……”
“啪……”
眼前飞快地什么东西一闪,正中目标……他的脸。
五指印很快浮现在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可见这一巴掌打得非常实力。
瞬间,同情从黑眸中退去,男人与生俱来的冷凝气势开始缓缓弥漫出来,但是面对明显在发抖的小女儿,仍然尽力克制着胸口腾起的怒气,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你个王八蛋,你个死色狼,你竟然跑到浴室来偷看我,你安的什么心啊?”孔小树彻底失去了理智,小拳头一个劲打在他胸口,对于自己之前打中一位王爷足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结果毫无感觉,只觉得自己心痛的感觉也一定要让萧雨霖知道,疯了似地捶打着。
他拉着她一只手,口气极淡道,“你放心珍珍,我会对你负责的!”
“负责?负什么责?看我一眼就要对我负责吗?我才不稀罕呢,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你萧雨霖,我才不要你负责呢……”
她的语无伦次也让萧雨霖伤了心,至于吗?他都已经向她表明了心意,哪怕那个时候以为她是个男人他都没有退却,一如既往地想对她好,原来这才是她的心里话对吗?她讨厌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他是不是?
体内尽是横气,怒是因为她的话伤了他,不理智是因为他第一次尝到被人拒绝的滋味,他猛地一把拽住她另一只还在不停捶打地手,怒喝道,“那又怎么样?你讨厌我现在也是我的女人了,不是因为这个我还不屑在这里照顾你这个病怏怏的身子,你还想得意成什么样?”
这一声吼出,性质恶劣到底,有些事好像就没有转圜和理解的余地了。
孔小树又是片刻才反应过来,才想起自己到现在还一身酸痛的感觉原来原来萧雨霖居然趁着她酒醉对她施行了非人的对待,他不知色,还不知廉耻,死后一定下地狱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中簌簌落下,无声的哭泣更显出孔小树此刻心底的绝望和灰暗,女人最宝贵的东西就在她毫无知觉地时候被萧雨霖夺去,她早该知道,伺候一匹色狼迟早也会被色狼吃掉的道理,早该跟着东大哥去京城就好了,永远都不可能发生这样让她恨不得死去的事实对,死去!
一个女孩的清白就这样没了,不死也没用了!
下一秒,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把萧雨霖推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朝着桌子冲去。
当萧雨霖明白过来她要做什么时,当下全身冰冷,第一时间作出反应“哐啷……”
有什么撞击着木桌倒了下去,孔小树预期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她等了片刻才睁开眼,恨恨地对上一双深黑的眸,他的眸中噙着一些心疼,紧蹙的眉心拧得死紧,像是正独自承受着遽痛一般,只是他根本不在意,双手紧紧抱着孔小树的身子,见她没事,才缓缓地勾起一丝虚弱的笑。
“珍珍,别这么冲动,请你相信我,也请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证明给你看,我萧雨霖不会辜负你的……”
孔小树此刻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还很悲痛,听不进去他的甜言蜜语,但是他舍身相救的场面又不得不让她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他对她的真心,人家都说男人可不可靠要看他是否愿意为那女子牺牲,萧雨霖为了不让她自杀宁愿自己被一堆木柴顶着也不说,都不知道他有没有伤着。
她默然地从他怀中起来,失魂落魄地回到床上。
“我想一个人静静,王爷你出去吧!”
萧雨霖见她这副悲伤模样根本不舍得离开,更怕她什么时候钻了牛角尖再寻死怎么办?
“我不会冲动自杀,这样你可以出去了吗?”孔小树抬起一双泪眼看着他,他也直直地看着她,也不再掩饰眼底刻骨的爱意。
那刺辣辣的目光仿佛瞬间就扒光了孔小树所有的掩饰,什么都顾不上了,放声痛哭起来。
萧雨霖紧紧地握着拳头,试图劝说自己不要靠近,孔小树现在不需要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发泄的空间,这般想着,他才挪动脚步出了房间。
斜眼盯着那抹身影离开房间,孔小树才觉得心口阵阵抽痛,沉重的屈辱感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双手紧揪着被单,咬牙切齿地低声骂出口,“卑鄙无耻的王八蛋,我孔小树这辈子跟你誓不两立……我要到皇上面前告御状,告死你,告得你被株连九族,让天下人知道你萧雨霖的恶行,让大家都来鄙视你,我要你生不如死……呜呜呜……混蛋萧雨霖……”
呜呜呜……她小心翼翼珍视了那么多年的宝贝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没了就没了,为什么还是这么个讨厌的家伙,不但是个花心男人,还是个自私鬼,以为自己身居高位就可以无法无天?随意染指良家妇女吗?以为所有的女人都得喜欢他吗?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对一个好人家的女孩下手吧,他不是喜欢那个什么珑儿小姐吗?怎么不跟那个女热一夜露水,为什么要来招惹她?
迷迷蒙蒙间嗅到一阵浓香的烤肉味,孔小树倏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睡着了。
大厅中央的木桌不知何时已经换了新的,现在桌面上正放着一盘引人食指大动的烤羊腿。
只是唯一煞风景的,那盘烤羊腿属于桌前正对她而坐的萧雨霖所有,他此刻正打着赤膊大口地啃着羊腿,用力咀嚼着喷香的羊肉,肉汁混合着配料的香气迅速游遍了整间房。
孔小树艰难地将目光从那堆美味上移开,咽下大口口水,脑子里却是挥之不去的烤羊腿的画面,口水分泌得更快。
气愤不过,她怒狠狠地瞪向男人,发现男人至始至终都看着她,将她所有的反应都纳入眼里,登时恼羞成怒。
“萧色狼你是故意的吗?不要以为放点吃的在这里我就能恬不知耻地过去向你讨饭,对你在我身上做出的所有的卑劣行为既往不咎,你休想!”
萧雨霖忽而一笑,带着暗潮汹涌的邪佞气息,声线颇为柔和,“珍珍,要是饿了就过来吃吧,我算了你的那一份,我分给你!”
他说着,拔出小刀就把一半整齐未动的羊腿分割出来,推到了桌子对面。
看着那张千变万化的小脸,他的笑容更深了,又道,“如果不够,我还让小二炒了几个清淡的小菜,一会端上来。都是你喜欢吃的……”
“萧雨霖,你……”
真是过份,居然用美食来诱惑她。闻着这么香,一个饿肚子的人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可是她只要坐了过去,就等于前事不咎,才不该这么便宜他呢。可是,谁有规定填饱肚子跟原谅他是一码事呢?人就算是怀着深仇大恨也得吃喝拉撒才能坚强地活下去,才能找到报仇的机会不是吗?她还要挺住上京告御状呢,在这里饿死了谁知道她莫大的冤情?
说是这么说,可孔小树到底还有那么几分骨气的,跟萧雨霖在那大眼瞪小眼地对峙了一阵,小二这时端着剩下的几个菜走了进来,一瞧见还真是她爱吃的东西,这下她是什么骨气什么气节都没有了。
看着小二随后出门,倒数十秒后,她拖着一床被子,宛如蜗牛覆壳一般挪到了桌子边,执筷夾起盘中香辣的火腿肉塞入嘴里,鲜美的汁液直入喉底,比她想象的更棒。
可是美味才送到嘴边,就被对面的萧雨霖一手打掉,孔小树顿时一甩竹筷,大嚷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在她面前摆上一桌子的美食来引诱她,她已经很没骨气地走过来了,而他居然还想得寸进尺。
萧雨霖一笑,淡淡道,“你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我已经让小二给你准备了一些清淡的食物,有利于你的病情恢复!”
“我已经好了!”
萧雨霖不信地摇摇手指,“就是好了这一餐也只能吃素。”
吃素?!
孔小树惊诧地瞪大眼,还有比萧雨霖这招更杀人不见血的吗?
还没等她想出跟他争辩的词,小二已经端着托盘敲门进了屋,小菜往桌上一摆,还真是清汤寡水得很。
孔小树吧唧了下嘴,开始怀念那碗盛着火腿肉的小米粥。
孔小树,坚强,振作!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跟萧雨霖斗,不要被他的激将法刺激傻了,要报复,现在就当吃到嘴里的食物是萧雨霖,我嚼,我咬,我嚼死你!
吃饱喝足了,孔小树喝下最后一杯水时就在想如何打发萧雨霖出去,她今天已经很累,现在夜深人静的,吵架的话怕会被隔壁投诉,这不是什么光彩事,被人听见被笑的还是她,所以她打算采取不理睬政策,先跟着萧雨霖进京,然后再出其不意的告萧雨霖的御状,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找什么借口呢?如果是献媚她一定不会,反而会被萧雨霖看不起,但是骂他出去好吗?她直觉是不行,因为心里总是觉得这办法太危险。
“时候不早了,今天耽误了半天,明日要起早赶路,你早点休息。”
这话倒是先从萧雨霖嘴里说出来的,孔小树惊讶地把水杯往桌上狠狠一放,使劲咽下嘴里的开水,想说什么的,却又被萧雨霖打断。
“怎么,你这个样子难道是舍不得本王?”
好好的话不能好好说吗?孔小树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哼道,“王爷请!”
凌晨天没亮孔小树就被小平叫醒,还叮嘱她把汤药喝了才带着她的行李入到后院,马车上一早就坐着萧雨霖,孔小树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跟小平一块在马车外赶路。
萧雨霖知道她心里怪他,说来说去都是他的错,现在只能狠狠地包容,就算孔小树现在说不上京要回去他都可能会答应,既然只是跟小平坐在外面聊天的小问题,他就更不会多说什么。
马车在路上赶,不知不觉头顶的太阳也热辣起来,小平怕她晒了太阳会使旧病复发,也劝她进去跟王爷坐着,孔小树见推脱不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撩开帘布坐了进去。
马车内空间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孔小树一双含恨的眼睛让看见她进来心情为之大好的萧雨霖顿时尝到了失望的感觉,经过一夜的冷静她还是没有消解一点对他的恨意,这样让他痛恨起自己来,早知道她会变成这样,当晚无论如何都要守住最后底线不越雷池一步,可是事实既已酿成,他也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既然孔小树对他还有偏见,他不如就试着让她接受。
“珍珍……”
“都说过不要这样叫我!”
她颤声一喊,狠狠把眼瞪过来,目光充满了警惕,仿佛只要他一动,就会化身小兽扑上来一顿撕咬反啃。
他叹息一声,彻底对这个克星投降,“小树,能跟我好好谈谈吗?我不会求你原谅我那晚对你做的事,也许在你看来那是相当的……糟糕。可是对我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美好一夜,我喜欢你,希望能跟你好好相处,那晚的意外已经发生了,现在只有理智面对才是最好的办法,你说是不是?”
这话说到一半,马车还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下,恐怕是小平在外听见了萧雨霖的话感到震惊连牵马绳都松开了,不过萧雨霖根本不在意,仍旧一副打死也要跟孔小树表明心意的打算。
孔小树咬着唇瞪了他数秒,突然转身背对着他,将头埋在双膝间,泪水唰啦啦地全流了下来,却倔强地压抑着哭声。
“小树……”
那微微颤抖的小身子,他很想上前抱着她,说尽所有能说的好话,可是又怕引起她更激烈的反应,只能垂下手。
“我不知道……哎……我一直以为你是男人,当晚看见你女儿身,我确实是高兴坏了,你不明白我当时的心情,我一直因为你是个男儿身而思考将来我们如何相爱,得知你是女人那一刻我只觉得是老天爷垂爱,当时我也喝了不少酒,有些反应是正常的,当然,我不是为自己开脱,可我是真的喜欢你啊……小树,你在听我说话吗?”
他试探性地抚上她瑟缩的肩头,虽然明显感到小身子一僵,但她没有立即推开他,有些受鼓励,他又往前靠近了一点,深吸一口气,再次问出了那个请求,“小树,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认真考虑一下我们在一起的可能性?你放心,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只要你一句话,你所有不喜欢的我都可以改!”
孔小树将身子缩得更紧,负气似地把眼泪鼻涕往衣袍上擦,根本不想思考。
跟一个已经把她清白名誉毁了的男人交往?这算什么事?
“小树,我们可以试着从现在了解,其实你看见的我,不过是我习惯性地伪装,我不为人知的一面东少云也知道,他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当然我游戏人间是事实,家里妻妾成群也是事实,但我当时也没料到还能遇到让我动心的女人才会做了那样错误的决定,如果你不在了解我之后决定,现在否定我,对我来说一点也不公平!”
孔小树立即抬头,扑上去对着萧雨霖又打又骂,“萧雨霖你这个王八蛋,你好意思跟我说公平?你卑鄙,无耻,下贱,你做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是怕我会到官府告发你才打算用这样的软态度先让我放弃念头是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小树啊!”
萧雨霖只觉得头痛了,孔小树平日里都是男人身做人处事,为什么到了这个问题上就变得如此女人,如此计较?都怪他,都怪他把所有女人的心思想得太简单了。
“神经病才要了解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你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狼……我绝对不会对你妥协的,我死也不会按你说的做,你以为你夺走了我的……我就要跟你一辈子吗?我才不是那种迂腐的女人……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我……”
骂到最后,她早已经泣不成声了,那一身的凶厉气息登时被大颗大颗的泪水浇灭,狂野的小兽终于精疲力竭地偃旗息鼓。
他一边抹着她的眼泪,一边轻哄着,心里直叹气,“好吧好吧……不交往就不交往,不了解就不了解……只要你不哭,不这样折磨自己……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没有那个本事使唤王爷你……你还是省省吧,离我远点我就阿弥陀佛了……”孔小树一边哭一边骂着。
“你知不知道人家保护了那么久……就希望送给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你太可恶了,人家现在……都好痛……”
他一下子来了精神,急道,“哪里痛?是不是那里?呃……别哭,我一会就去帮你找郎中。”
“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父母不要我……命运对我又那么不公平,现在就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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