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禁心里发冷,这准备上任的孔管家到底会不会做菜?可被把他们的饭碗都给砸了!
两菜一汤做好,端上忒大的饭桌,再找来托盘放好,孔小树不仅满足的搓搓小手,贪婪的流下来口水。
好香哦!没想到自己阔别一个多月不动手,还能做出这么香的菜来,呆会一定让萧雨霖吃得惊讶不已。
端着托盘飞快地萧雨霖院子跑去,走入大厅时听见身后脚步声,回头一看,萧雨霖刚好回来,一切都把握得当,他嘻嘻笑着,赶紧把两菜一汤端上桌来。
萧雨霖走入大厅,视线从他身上一扫而过,就再也没有看他。
孔小树心想他心里一定还记着昨晚的尴尬,也没有刻意弄出声音来,只是乖乖地抱着托盘站到一边角落里去,在那个位置偷偷地打量某人的脸色。
萧雨霖练功完毕应该是去了浴室,现在的发丝还带着熏香味和薄薄的湿气,他从他身边经过,有阵很好闻的干净气息飘来,孔小树微微失神,等神智清醒过来时,却发现萧雨霖已经一声不吭坐在桌边开始吃饭。
眼里忽然闪现光泽,一种希望得到萧雨霖肯定的光泽,换做平日呢,他一定不会计较什么礼貌的事直接就开口问萧雨霖味道怎么样?但是今天不一样,更确切地说,是萧雨霖神情不一样,他似乎有意避开孔小树的样子,但是嘴上又不好开口,不知道是还没想到怎么说还是实在为难,眼睛也不带瞟他这边的,只是默默地垂着眼睑,夹菜吃饭。
眼中的光泽渐渐就淡了,他希望被表扬的事估计也不可能发生。孔小树视线微移,淡淡地盯向桌上的菜,其实饭菜都挺简单的,不过是他的拿手菜,一尾红烧鲤鱼,一只酥油鸡,还有一个蛋花汤。
当他盯住饭菜看的时候却猛然发现一个问题来,碟中的菜在一点点地减少,看来萧雨霖是吃得很爽啊。这还不够稀奇吗?要知道萧雨霖可是养尊处优惯了,平日里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会在乎他这些不怎么好看的家常菜?
孔小树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问道。
“王爷,这菜的味道如何啊?”
对面没有回应,似乎只把他当成空气。
孔小树等了一会不见他答,只见他吃,心里又觉得不服气。他什么意思啊?当他孔小树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吗?昨晚的事他都能当作粉笔字擦掉就算了,没想到萧雨霖却始终在意这个,那他想怎么样?想怎么样也要说出来不是?
他暗自一哼,又道,“王爷,这菜不是七菜一汤哦?”
对面的人似乎有所感觉了,筷子微微停顿了几秒,但仍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吃着。
“是我做的啦……”孔小树的话还没有说完,萧雨霖一听这话,两眼一瞪,脑袋一昂,立即让鱼骨头卡住了喉咙,涨红了脸,但他却死要面子地撑了一会造型,最后因为看见孔小树身形一动,急忙大手一伸,“别过来……咳咳咳……”开始咳,呼吸不畅,喉咙不适,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好看的事了,飞快地吞下两口饭,用力的咳着,终于大口大口的喘气顺了过来。
什么?!这菜是孔小树做的?
难怪他一开始吃就有种熟悉的感觉,那么这么说来,在翠香楼的那两个月,他每餐吃的都是孔小树的手笔?
其实味道还是不错的,看他吃得下去就知道了。按常理他是该赏赐孔小树一点什么?但是今天就不同了,有些事他还没忘记呢!过不去自己这一关,尤其看孔小树不顺眼。
随即他坐直了身子,想也没想地再次挑了一点鱼肉放进嘴里,嚼一下皱起眉头。
见状,孔小树微微疑惑地瞅向他,果然,下一秒从他嘴里吐出三个令人讨厌的字,“真难吃!”
难吃就别吃了,他嘴里是一边说难吃还一边夹鱼,夹菜。越看孔小树越生气,越听拿着托盘的手越抖,这人就是故意的,小气鬼!
“砰!”一个托盘丢在桌子上,怒道,“王爷,你是不是还因为昨晚的事不高兴?故意找茬?要说找茬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我才是最吃亏的。可我却宁愿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可是你呢,妄为王爷,却一点容人之量和认错的态度都没有?!”
骂完就后悔了,因为有人射来的视线不止森冷,更夹含暴戾,冰冷的幽蓝之光从他眼中急掠而过,好不骇人。
“咚”地一声,托盘被他颤抖的身体撞到了地上,两条腿在桌下没骨气的颤抖不已,额头上更是冒出一层惊心的冷汗。
萧雨霖面部肌肉抽动,双眼冒火,像一头恶狼般狠狠地盯着他。受不了他恐怖的目光,孔小树立即选作缩头乌龟,把头一低,心脏“砰砰砰”紧张的快速跳动起来。
暴戾的气焰在周围流动,一点一点地压迫着孔小树的神经。真糟糕,怎么好死不死就提这个事?万一萧雨霖也是打算什么都不再提了,现在反倒是他先把问题找出来闹的吧。如果萧雨霖再次回想起昨晚那场失误,杀人的心都会有的。
至少盯了他一分钟,萧雨霖才一点点收回目光继续吃饭。慢慢地,暴戾淡去,碗里的白饭几乎见底时孔小树才敢抬首擦擦额上的汗水,等到萧雨霖吃饱喝足把空碗往桌上狠狠一丢,才伸长胳膊飞快地收拾碗筷,蹦跳的心,在逃出院子好远之后才渐渐平稳下来一个无人的角落,他躲在树后偷笑。
萧雨霖对他果真是不一样了,现在不骂不打,似乎是忌惮他随时会对着外头宣扬此事,加上萧雨霖是从来不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手,孔小树越发觉得,现在的王府里啊,最大的那个人其实是自己。
当然了,乐极是要生悲的,这种特权也不能滥用,反正萧雨霖现在心里忌惮他,只要他不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萧雨霖一般都不会再跟他计较了。看来他当管家的事是十拿九稳了,这油水捞得喲,看他现在笑得兴奋劲就知道了。
晨曦中的街市,人烟袅袅。富贵人家尙沉醉在好梦温暖里,而贩夫走卒已开工干活儿,拉开一日的序幕。
不到晌午,市集已聚成人潮,两旁商店林立,举凡酒肆茶楼,布店绣房,米铺盐店,无处不喧闹沸腾。大街上人群摩肩接踵,夏天人们起得早,都想要趁着天气炎热之前将手中的货物卖出去,因此叫喊之声不绝于耳。
日近晌午,雾气已散去,阳光慢慢地毒辣起来,一抹灰蓝色的身影出现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在倦意横生的街市里显得十分抢眼,像是枯枝桠上等待绽放的春芽,极富生气。
打盹的人们张开眼,紧紧地盯着从自家摊位前走过的陌生身影,这人说起来也不算太陌生,认真想想,好像是萧王府新上任不久的管家孔小树。
没错,孔小树已经正式升至为管家了。不过他以为会有的什么就任宴却泡汤了。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萧雨霖那人小气,说什么孔小树任职太快,也不知道行不行,对外就称是了,但是就任宴就算了,免得日后不能胜任传出去丢人现眼。就任那天就随便叫了东少云和几个平日里吃喝的狐朋狗友来撑撑场面,摆了一桌酒菜,王府里的丫鬟奴才过来排队认个脸熟,该送礼的送礼,萧雨霖自个也打赏了几件极为珍贵的皇上御赐的贡品摆件给他,虽然没有摆酒,但是对内呢,也要让大伙看出来,孔小树这个管家身份是正规的,这一层,当然是做给那些夫人们看的。
就因为这一点,孔小树想萧雨霖还算有点良心也就没有多计较什么?毕竟他做管家求的是千秋而不是一时,这个时候傻瓜才会跟萧雨霖争一个大场面捞那么一点油水呢!
说起油水这个事,孔小树现在是尝到甜头了,就光是上街买菜这里就有不少回扣了,有时候直接去酒楼订一些萧雨霖喜欢的油腻食物改善伙食,老板给的回扣直接是以一吊铜钱计的,可美死咱们小树了。
除了这些呢?穿衣用度,样样只要花钱的孔小树都能变着法子混回油水,当然了,说捞油水很难听,一般是砍价。反正店铺又不止一家,东家不买账就还西家呗,他现在倡导节约,有些东西不入流是肯定的,但是谁又敢说他的不是?连萧雨霖都没意见!
这不,就任已经快一个月了,王府里上下事有萧成一旁指导,自己亲力亲为地事事参与,大半的事务都已经熟练上手,而整治萧雨霖那臭脾气的绝招更是被他玩得如火纯青,试问天下间还有什么事值得孔小树在这个时候为之放弃不做管家?
这日,再次踏入热闹的街道,孔小树今天准备给萧雨霖找点新鲜的东西解决身体需要。
每次为了变法子还那人口味,他还是有些伤破脑筋,毕竟自己出身贫寒,有些东西别说是分辨真假,就是连见都没见过,当然又不能随便乱花钱,刚开始是新鲜,久了他也烦躁。
萧雨霖那贼精的家伙居然当着大伙面说要节约,却暗暗下了警告,说他的一日三餐必须有变化,不但要每天不重复,还得新鲜的食材能配合上天朝几大地方风味,不仅是要让他吃得好。最重要的是还要让他吃得下是啊,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街边还有不少乞丐连一个馒头都吃不上,那人好吃好喝不算还嫌天天如此难以下咽,真该让他和乞丐们换换身份,知道节省才是。
为了这个吃,孔小树不知道跟萧雨霖吵过多少回了。每次都出现这样的情况,不知道是萧雨霖故意整他还是真的这么挑剔!
当然了,让他做管家,他说过的,自己资质有限,就拿这个吃的来说,管家在王府几十年,吃过见过不少山珍海味,他呢,他就认识那么几个菜,饭桌上,开始出现一些家常小菜的时候萧雨霖眼珠子都瞪直了,好像根本不认识那些是什么玩意一般!
总是饭菜一端上桌,萧雨霖只吃了一口就一拍桌子,板着脸冲着他喊。
就说昨天吧,估计萧雨霖吃了一个月的家常菜觉得口味淡了,肚里没油水,又开始哇呀呀地吵闹起来。
“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萧雨霖竹筷在豆腐上拼命地戳,一脸嫌弃道。
“这是麻婆豆腐!”孔小树缩缩肩膀,却也是中气十足地回道。
萧雨霖更狠的拍一下桌子,都不顾自己拍的手生疼,骂道,“你还知道这是麻婆豆腐啊?你自己尝尝,它到底哪里麻了?”说着,还偷偷扫一眼身边一块进餐的夫人,那些女人也是,没点主见地就随他附和起来。
孔小树鄙夷地抽了抽嘴角,瞧瞧,萧雨霖吃惯了山珍海味,连麻婆豆腐都认不得,非但没有虚心请教什么是麻婆豆腐,还要装博学地拿别的理由来教训他。
他也不怕,看着所有人的眼光都瞄了过来,索性也拿过竹筷夹了一块豆腐到嘴里,慢慢咀嚼。
说实话,这位川味大厨的手艺真的好棒,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辣爽的麻婆豆腐,偏偏萧雨霖这个猪头不懂什么叫家常菜。
他搁下筷子,抬头认真地看着萧雨霖,解释道,“麻婆豆腐不一定要麻,味道鲜美就行了,比如你现在吃到嘴里,一边感受到辣椒油的香辣,还能迟到豆腐的滑嫩,这就是麻婆豆腐的精髓所在!”
每次这样为他解释家常菜的好,孔小树都不觉地佩服自己起来,竟也能像模像样地说出些文绉绉的词来。
萧雨霖撇撇嘴,这下没怨言了,坐下开始喝闷酒。
诸如此类的事情,孔小树见多了,到现在也就处理得从善如流了!这人一天不跟他闹上一场就会不舒服。萧成也跟他说,王爷吃惯山珍海味,这种不上道的小菜最好还是不要上了,免得让王爷觉得这个家没啥值得他流连的,又出门几个月不回来。
他是很想安抚萧成是他多虑,既然已经让他当了管家,他也在萧雨霖面前说过,他做管家可以,但必须朝着节约的方向去,首先这个吃事上就要改善,是萧雨霖自己答应的,没瞧见吗?就算是萧雨霖再后悔再想吃大餐,也不敢说他孔小树整出的这些东西他吃不下。
肯定是吃不下的,他也不敢说不是?!
首先是他自己都不是个浪费之人,看着有人不珍惜粮食就跟杀他父母似的,那怒气是眨眼就来!
“不吃拉倒,反正我是七菜一汤给你备足了,你如果觉得我真的不能胜任就把我管家身份辞了。不需要用这种办法来刺激我。”
萧雨霖一听就咬牙切齿起来,他妈的就会用这一句来吓唬他。可是一想到东少云那丫还在虎视眈眈,一咬牙,又撑过去一餐。
“管家,孔管家……原来你在这啊,让小的好找……”就在孔小树还在回味这段时间发生的有趣事时,身后忽然有道熟悉的声音惊起了他的注意。
他急忙放下手中的面人,转头看去,原来是这段时间顶替他在花园工作的小泉。
“什么事啊?瞧你跑得这么急?!”孔小树急忙赶过来,省得小泉气喘吁吁地再多跑几步就趴下了,看他这样子,难不成是从王府里一路狂奔而来吧,究竟除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哎……王爷……接了圣旨,咳咳………说有重要事吩咐你……让你……跟着……你快回去……”小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罢,真的就一头栽到地上,脱水昏倒了。
“小泉……快快快,你们来照顾一下,我得赶紧回去!”孔小树急忙叫来一同出门买菜的奴仆,把人交给他们之后便飞奔向王府去。
然后跑了几步又停下,往一边的驿站冲去,接了辆马车代步。让他学小泉那样跑回去,他也会累死的。
别说,当了管家之后的孔小树脑子是灵活不少,至于礼貌这方面也有大大的改善,毕竟工作兴致要求他非成熟一些不可,不然王府里没人愿服他。当然了,这只是他个人想法罢了,就冲着他在餐桌边那样威胁王爷,谁对他不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路上孔小树都在想究竟什么重要事找他这么急?难道是他工作哪儿出了大乱子?可是这跟王爷接了圣旨找他有什么关系?难道是知道他女扮男装,要拉他去砍头?
呸呸呸!不能想着不吉利的事,都怪小泉,早不晕晚不晕,偏偏在那最关键的时候晕倒,害他现在胡思乱想的。
马车代步的速度就是快,或许也因为孔小树烦躁着没有太注意,眨眼时间就到了王府门外,匆匆付了车钱下来,看着眼前偌高的王府大门,他咬咬唇,死就死吧,管他什么萧雨霖还是皇帝的圣旨,反正面对这两个人,他也跑不远。
一口气急匆匆地奔到萧雨霖的院子,大厅里没有看见他的人,他正疑惑着是不是该到书房看看?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沉地怒喝,“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让你回来就收拾东西?!”
孔小树匆忙转身盯着萧雨霖看了一阵,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问,“收拾东西干什么?”
难道他真的做了什么要让萧雨霖气得撵他出门的大错?
“小泉没有告诉你吗?圣旨令我七日内进京给皇帝贺寿,你不跟着一块,谁在路上伺候本王?”
“上京?!”几乎在萧雨霖话还没说完的同时孔小树已经乍呼出声,随后紧紧地伸手捂住嘴,露出一双大而喜悦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
天呐!他没有听错吧!萧雨霖居然要带他上京?他做梦都没有想过这辈子还能走出青城,走出豫州,去京城?!
那可是一个条条大路通京城,满城遍地黄金的京城啊!那里可是皇帝的家啊萧雨霖确定是要带他去吗?还有什么,给皇帝贺寿,这么说来,他孔小树还能在无比尊贵全身发光的皇帝面前露一回脸咯?!
“上京就上京?有什么好咋咋呼呼的?瞧你这点出席……”萧雨霖白他一眼,嘴上说的是教训,但实际上,望着孔小树那夸张的表情,萧雨霖的心情突然轻松起来,那灵活的眼神,生动的表情,让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决定没有错,这小鬼,就是只井底之蛙,是到时候带出去闯荡闯荡开开眼了。
让他看一看,其他的王孙贵胄是怎么对待下人的?也好让孔小树知道一下什么叫做皇族的高贵神圣不可侵犯“还不动?是不是不愿意去,你不愿意去可是有很多人排队想去!”见孔小树居然还在浪费他的时间,他使了撒手锏。
“去去去,多谢王爷,我这就去收拾东西,很快,很快啊!”生怕有个人的恐吓会成真,孔小树回罢话如一阵风似的冲向自己的屋子。
坐马车,走山路。
孔小树上次从青城过来也被这么颠簸过一次,那次还是五花大绑地,最后弄到自己都吐了。
在豫州的大街上坐马车的感觉和走山路是不一样,要不是再次坐上这颠簸不停的马车他都快忘记了这种难受劲,尽管萧雨霖的座驾是相当宽敞舒适的。
一开始因为兴奋过度,孔小树在马车里是有说有笑,萧雨霖难得的好心情没有开口让他闭嘴,估计也觉得坐马车烦闷,有个人在表演小丑戏给自己看,就当打发时间也好。
可一出了豫州城,马车在山路上颠簸开始,孔小树的话就渐渐少了。最后窝在角落的软塌里,用软乎乎的枕头到靠背缩成一团坐着,乖巧到让人不觉得那里有个人。
这下就换成萧雨霖说话了,“本王就知道你受不了这种颠簸,给你!”一边说着,还把自己用来垫手的靠枕也丢给了他。
“谢谢王爷!”一般这种时候,孔小树不会跟萧雨霖置气的。
飞快把枕头两个凑在一起垫着脊梁骨,有一阵的感觉挺好的,但是两个时辰之后,孔小树已经不自禁闷闷哼起来。
萧雨霖从书卷中抬头,疑惑地看了过来,“干什么?想撒尿?之前不是已经让你去方便了?人家都说懒人屎尿多,本王见你也没那些毛病,怎么一坐马车就忒多事?”
孔小树撇撇嘴,不客气地翻白眼,他以为他想吗?不都是因为山路太陡,而他也几两肉,皮下就是骨头,被这样颠来颠去的,撞的他骨头都快散架了。
“王爷……可不可以再停下来休息一阵子?”他愁眉苦脸地哀求道。
“不行,再耽误今晚就赶不及到桃源镇借宿了。”萧雨霖想也没想地否决掉。
孔小树是有苦难言,可也知道耽误行程不仅是没地儿睡觉,保不齐干粮也没够,大晚上的山里又冷,加上又饿,别说让萧雨霖打野味回来吃,他们被野味吃了都有可能。
想着就打算再咬牙强撑一下,谁料这时马车忽然抖了起来,像是压到了大石头的样子整个车身往后倒去,那一下子过去车子重心回来就把孔小树狠狠地抛了一抛,身体由于惯性蹦跶了几下撞回来,碰着他已经吃不消的骨头上,痛得他直嚷嚷。
“闭嘴!”萧雨霖哪懂他是痛?还以为他只是被吓了一跳,孔小树这会听他话里都是怒气,也紧紧地咬着牙,任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眶中跌落。
所幸萧雨霖是坐在他前方,加上马车轮子制造出的声响,孔小树的小小啜泣声并没有被萧雨霖听见,他还是得咬着牙,把痛往肚子里咽。
这时的萧雨霖忽然撩起帘子看了眼外面的景色,扬声吩咐道,“小平,加快一点马速,不然今晚别想吃饭。”
“是是……”外面传来一阵慌乱地答复声,随后听到一声轻嗤,鞭子凌空一声脆响,接着便是马嘶之音,马车竟然开始狂奔起来。
孔小树到嘴边的哀求声已经没啥用处了,一下子也像被马车的提速吓到九霄云外,为了自保只能死死地伸手抓住榻沿,可是两腿怎么都使不上劲,越是想把变成半躺的身子退回来,双腿就往下溜,他咬着牙,头也不抬,只觉得身体七摇八晃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晃出来了。眼前一片昏花,头皮已经整个麻掉,身体绷得紧紧的,手指已经捏得泛白他对这种身体不受控的感觉极度不适,极度不知所措,看着自己两条腿都快歪成了外八字,身体还是下移,都快要踢到萧雨霖了。
马车已经是如电掣一般的速度冲前狂奔着,拉车的小平就像在放风筝一般,不过这下应该说是断线的风筝,自己都快有些驾驭不住了。一会的功夫,孔小树便感觉着身体向一侧冲,好像是马儿在下山,他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坐过这么疯癫乱晃的车。到后面他干脆紧紧地闭上眼,全身像是只有一条线牵着的纸灯笼,两条腿反折着扭曲地贴到了什么东西也管不了了,只顾得上玩命抓着那一点把握,两边腮帮子都在抖,牙齿都快被他咬碎了。
孔小树也不知道这马车究竟跑了多久,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震碎的时候,马车的步伐才缓了下来,突然他感觉到有双手正扶着他的腰,被那温热的掌心一碰,孔小树也不知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就腾坐起身,双颊一片绯红,目光怪诞地看着萧雨霖。
见他这一惊一乍的,萧雨霖眼底闪过了一抹疑惑,但稍纵即逝,也没有往更深一层想去。他只是看了他半响,才扯唇嗤笑出声,“不是吧孔小树,你别告诉本王你坐不得马车?你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人家细皮嫩肉经不起颠簸。”
一听这话孔小树就有些淡定不了了,可是除了能坐起之外,他身体的全部技能压根已经在坐车途中被成功剥夺得一丝不剩,很想顶嘴的,可就是找不到声音。
哼,萧雨霖这人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他虽然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可是他瘦啊,那木头和骨头这么撞,他来试试啊,他以为人人像他一样懂武功?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转而他又一想,跟他这么瘦的人也不是没有,别人坐马车不可能会伤成他这样吧。生怕一下就被萧雨霖看出自己其实是个女儿身,他忙地又吞吐道,“谁……谁说我坐不得……”
萧雨霖只是对他这种嘴硬的态度报以一笑,随后又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王爷,已经到桃源镇最好的客栈了。”外面的小平忽然朝里报话,听见萧雨霖略略应了一声,马车随后一震,像是小平下马去张罗布置事情去了,隔了一会才过来请示说一切正常。
萧雨霖这才撩开帘布跳下马车,透过那还没掉下来的帘布,孔小树飞快扫了一眼那只大家伙,见他正和前来迎接的掌柜一边说笑一边入内,压根就没打算来管他的死活。
孔小树对着他的背影一番咬牙切齿,在马车里爬起又跌倒,跌倒再爬起,终于把双腿的力气找来回来,才颤巍巍地爬下马车,站在车轮子边狂吐起来。
小平忧心地看着他的举动,试图解释自己的无心,“孔管家,这也怪不得我,我是按你之前偷偷跟我说的放缓了车速,但是你也听见了,王爷的命令我也不敢不从啊!”
“嗯嗯嗯……”孔小树此刻五脏六腑还在翻江倒海地折腾着,只能略略地挥挥手,呜了几声当没事作罢。
等他还不容易调整好状态走入萧雨霖挑选的包房时,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农家菜,萧雨霖也没等孔小树到来已经开吃,当然了,这种农家菜不一定会合适他的口味,但是比较起孔小树这一个月里煮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素食”,首先这个视觉效果就已经能引他食指大动了。
孔小树不爽利了,也没跟他计较这吃的问题,更何况他还吐了一场,把黄胆水都吐得一点不剩,他也需要好好地吃一顿给自己补补元气。
目光一扫,已经犀利地锁定了一块鸡腿,他想也没想地伸手就要去拿,却不料身边那人的注意力也在这上面,虽然他是快了一步,但是最后还是被萧雨霖一筷子打在手背吃痛缩回,眼睁睁地看着大鸡腿到了那个人的碗里。
孔小树忽然像被刺激的小兽一般低吼出声,盯着他碗里的鸡腿双眼还在不在不断放光,他对这块鸡腿是势在必得,别的他可以什么都不吃,这个鸡腿就偏偏不行。
对面,萧雨霖要捍卫这块鸡腿的心理也和他差不离,虽然他不是很在乎,但是看见孔小树眼中露出的凶光却觉得异常有意思,顿时就勾起了他要跟孔小树争斗的心理。
于是,在一阵四目眼神对抗决出孔小树失败之后,他已经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拼死伸手过来抢夺。萧雨霖岂会这么容易让他,一下子就抓过鸡腿高举过头,孔小树眼馋地跟随鸡腿一晃,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脱离安全区域朝着萧雨霖扑来,他索性站起,本来就是孔小树不肯能匹及的高度,却低估了有些人为了一口吃食变得强大和不可思议的能力,那会就看见孔小树好似忽然长高不少,居然就勾住他的手腕。
还差那么一点就成功抢鸡腿,孔小树嘴边是胜利在望的笑容,其他的什么都顾不上了,整个身体都趋向鸡腿倾斜,却不料这个时候有人居然灵活而狠心地一闪身,他扑空地同时感觉到脚下没有着落,随即狠狠地跌到了地上。
“啊呀……”
一声惨叫!新伤加旧患,痛得孔小树差点晕厥,眼前一片昏黑,兜兜转转地醒不过来,躺在地上好半响都没有反应。
萧雨霖嘴边带着嘲讽的笑,见他不动,却是以为他耍诈,这小鬼一向都精得很,当然了,三十大板打下来还不是生龙活虎的,哪有那么容易没反应了?但是时间一点点过去,当他发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心比身体更快地陷入一阵莫名地恐慌之中手中的鸡腿猛地甩落地去,之前还被俩人看似物价宝贝那么抢夺的东西也同样归属到落寞蒙尘的境地。
“小树!”手上的油污都来不及擦拭,大手已经把弱如柳枝的小身体紧紧地抱在怀里,萧雨霖的眸光之中突然闪过一丝惊恐。
“小树……小树,醒醒?”轻拍他脸颊,性感磁性的声音缓缓的流淌在他的耳边,可惜孔小树现在脑中一片混沌,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使劲地掐他人中,渐渐地,看着孔小树胸膛一股中气起伏,萧雨霖才稍稍压下心慌,惊喜叫道,“小树……”
孔小树缓缓地睁开眼睛,视线里还是模糊一片,等好不容易看清楚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团黑影居然是萧雨霖一张魅惑众人的俊颜。他靠他这么近干什么?他的身子猛地一僵,表情怪异,仿佛大白天见了鬼一般,唇角猛然之间抽搐。
发什么了什么事?为什么萧雨霖的眼中会带着那么多难以理解的神色?有惊喜,有心痛,还有温柔“你可醒了,吓本王一跳,这样一跌都能晕倒,来来来,你一定是饿坏了,快点过来吃饭,本王不跟你抢就是了。”萧雨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把孔小树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就像伺候一个孕妇一般。
孔小树脸上还是一片苍白的僵硬,完全看不懂萧雨霖干嘛突然变得这么好?
当他乖乖听话坐下时,却因为两个人的力道不一致,萧雨霖的手放在他胳膊上,却把衣袖一扯,露出了他满手的淤青!
手臂上不知道打哪来的青青紫紫的痕迹一条条遍布着,孔小树也被这画面吓了一跳,更别说萧雨霖的惊鸿一瞥。
他的惊讶瞬间被愤怒取代,聪明如他,稍微动脑就想到这些淤青是马车的杰作。
原来这小鬼是真的坐不惯马车啊!
“你怎么不早说?”冷冷的开口,萧雨霖那不带感情的眸光透过他的胳膊缓缓地抬至他的小脸上,绝美的面上难掩心痛和愤怒。
不生气那是假的,但更多的是在气自己。感觉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为一个人伤过心,孔小树就是这么大大咧咧的性格他怎么会不懂呢?当时怎么就没出来孔小树那吃力难受劲?
孔小树也不知道该回一句什么?只是听着他话中的怒气就不敢多话,他知道萧雨霖这趟是奉旨回京的,如果他真的只顾自己死活而让萧雨霖的行程被耽搁他也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是现在是怎样?萧雨霖那么生气,是不是会觉得带上他是个麻烦了呢?
不要啊,他真的很想进京逛一次,这一次不去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机会了,多痛他都能忍的,为了去看看眼界,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可是正当他想说几句软话的时候,萧雨霖却忽然放开了他的手,朝着房间外走去。
也不知道萧雨霖想把他怎么办了?孔小树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即便面前是美味可口的饭菜也提不起一丝劲来。
他捞开两边袖子检查了一下伤势,赫然发现不止是左手有这些瘀痕,两边手都是,还带着胀痛感。那么他现在身体也痛,屁股和大腿都疼,岂不是都有瘀伤?
怎么办?这里是萧雨霖的房间,他又不敢随便脱衣下来检查,眼珠子一转,正打算去趟茅厕,不料萧雨霖却在这个时候走了回来。
望着他那夸张的表情,萧雨霖那沉重的心情突然郁闷起来,这小鬼又想干什么?全身都是伤了难道还打算出门瞎逛吗?
“坐在那,哪儿都不许去,本王拿了鸡蛋来给你消肿!”他沉下火气淡淡道。但是话语听在孔小树的耳中却是字字心惊,他没有听话乖乖坐回去反而猛然之间跳开,跟他保持这安全的距离,眸光警惕的望着萧雨霖,迅速地将伸手的衣服紧紧拽住,顺便非常“不屑”的撇清关系道,“不用了吧,王爷是主子,小的是奴才,让主子来照顾奴才,奴才可是会折寿的哦!”
开玩笑,给萧雨霖帮他消肿,他可是全身都疼啊,那不是要穿帮?
他的借口说得合乎情理,原因为萧雨霖会猛然醒悟然后端起王爷架子,却没有想到他只是淡淡的望了自己一眼而已,撇唇淡然笑笑,“行了,接下来还有几天的路程,你这样下去恐怕会死在上京的半路上。”
他一边无所谓地说着,一边已经把拿来的鸡蛋剥壳。
“来,乖乖坐着!”他话语轻柔,却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大手渗出来,将她的身子猛地拽到椅子上,手心里是那白白嫩嫩的鸡蛋。
“还是我自己来吧……”孔小树皱眉,他要考虑的问题永远比萧雨霖想的要困难复杂很多,不能因为萧雨霖一时的温柔而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再说了,现在他们孤男寡女地在外面,若是萧雨霖知道他是个女的,这几日又按耐不住欺负他怎么办?不行不行“别动!”他没有理他,只是轻叱了一声,声音幽幽的传进孔小树的耳中,让他更加的无所适从。
可是再拒绝萧雨霖的好意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万一萧雨霖生了气把他一个人撂在这里怎么办?再说,他也怕自己因为全身疼痛的事死在去京城的半路上。
于是他只能换个法子,高度警惕地盯着萧雨霖。见他大手裹着鸡蛋在他青紫的皮肤上轻轻的滑动。
沁出的丝丝清凉暂时缓解了他手上的疼痛,但是那双不羁的双眸却一直在打量着他的小脸,从细眉,俏鼻,到小巧的樱唇,就连他脸上那几颗雀斑都没有放过,仔细看来,孔小树这段时间的面容变化很大啊,至少比刚来那时的又黑又丑有些改变了。
想到这里,萧雨霖心中微微得意,看吧,还不是他王府的水养人,不然孔小树会有机会朝着一个美男子的模样发展?
他那浑然天成的阳刚之气刺戮着孔小树的心,铁臂不知不觉地环住了他的柳腰,身子靠在萧雨霖的胸膛上,两人之间的距离是那般的近,他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仿佛自己的心也随着跳动起来,相互应和。
孔小树皱眉,奇怪了,他分明很怕萧雨霖识破自己的身份,很怕再以这样隐晦的姿势相处下去自己会露陷,但是心却不由自主地想跟他亲近,再近一点都无妨,他现在的动作很温柔,身上的味道也好好闻,难怪那些夫人们个个都这么爱他。
他猛然想起这点,心头飞快地窜过一抹疼痛,随即冷下声音道,“就是这样擦嘛……那小的看懂了,不劳烦王爷亲自照料,小的自己来就行!”
“孔小树?!”萧雨霖猛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薄唇轻张,眸光阴鸷下来,将那鸡蛋随手丢在桌上,大手托起他的下巴,粗糙的指腹重重的摩擦过她细嫩的脸颊,带着怒气的心理并没有让他深刻意识到那是一个女孩子才会有的柔滑。
“你现在很得意是不是?本王现在帮你你当是本王在伺候你不成?还一副高姿态?”
强忍住面额传来的痛楚,孔小树那湛黑的眼眸中更是星光熠熠,“王爷是不是误会了?小的不是都说了不用劳烦王爷亲自动手。”他就是要气死他,看他脸色铁青,一副恨不得把他丢出去的架势,他才能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躯啊。
“那随你便!”萧雨霖重重地啐了一口,将她狠狠地甩开。
“谢谢王爷!”望着那道愤怒出门的身影,孔小树眼中的神色黯淡下来,却是真心说的谢谢。
“不必谢了,反正本王在你心里就什么都不是就对了!”一字一句,宛如冰豆一般从他的唇中吐出来,他冷冷的笑,嗓音很轻,语气里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鸷,注视着他的目光则犹如欲噬人的火焰,灼灼地睨着他。
孔小树受不了这个,将脸垂得低低的,独自品尝着心头泛起的阵阵酸涩。好奇怪哦,为什么萧雨霖对他说这样怪里怪气的话,他会觉得心痛呢?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有勇气抬头去看,而大门口的身影也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抓起桌上那几只还没有剥壳的鸡蛋,匆匆跑向了茅厕。
入夜时分。
萧雨霖躺在大床上,只着一件单薄的中衣,一条长腿搭在另一条长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晃着。
看他现在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但是瞄一眼他眼底的阴鹜就知道他心里窝火。其实这一个多月来,他已经习惯了睡前想一想那小鬼,有时候还会偷偷跑到那小鬼的房间去偷看,也不知道看什么?孔小树的睡姿不好,呼声也大,但就是要这么看一会他才能心满意足地回房睡觉。
这些见不得人的怪异举动是不能让人看出来的,所以谁也不可能猜到堂堂萧雨霖会半夜潜入下人房中,什么都不做又跑回来。
今晚是他和孔小树上京的第一天,那小鬼的房间在隔壁,可是客栈的房门却比在家好,那傻瓜居然真把门给栓了,怎么办?看不见那人的难看睡姿,他今晚怎么睡?
本以为忍一下就没事了,可是他都在床上赖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是没有半点睡意。
被一股无名的怨气让他坐起身来,犀利的眸光紧眯着,缓缓地盯着大门,该死的,他难道是想做一个贼潜入他房间去吗?被人发现了岂不是脸都要丢回豫州去?
还是忍忍吧,这里毕竟不是他那没人的院子,也不光光就他和孔小树两个人住店,再是有想入非非的念头也得忍,算了,还是叫小二端壶酒上来,喝醉了也好倒头就睡什么都不用想了随旭日东升,崭新的一天开始了。
喜鹊喳喳叫,拍打翅膀落在树头,大地沐浴在红日色彩中,将世间渲染成柔和的金。
客栈的人们渐渐告别沉睡,与小鸟儿一样早起,苏醒,下人穿戴整齐,各就各位准备投入一天忙碌的工作。
孔小树蹙眉醒来,只因窗外的鸟儿叫得有些陌生,但是更奇怪的是他下意识地第一感觉便是自己手下有个温热的东西抵着,还一起一伏的。
他懵懂的神智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豁然张大双眼,惊恐地一弹而起,颤巍巍地看着被褥之下,那张不应该出现却是真的睡在他旁边的俊颜。
天呐,他不会是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吧?!
怎么……萧雨霖会在他房间里?
而且他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发丝还稍显凌乱“啊……”
一声尖叫顿时从孔小树的嗓子里喊出,窗外,清晨还栖息在鸟窝里的小鸟被这声戾喊吓得振翅,留下两根惊慌的羽毛赶忙飞走。
声音落下,孔小树才低头看向自己的穿着,发现衣服还安全地挂在身上,可还是觉得后背发冷一般匆忙把衣服紧紧拽着,往角落里撤。
萧雨霖毫不例外被这高分贝的尖叫声弄醒,抚着疼痛的额头,缓缓地睁开毫无焦距却夺人摄魄的眼睛。
“大清早的你鬼叫什么?”他直觉地咕哝出声,孔小树这丫是不是又疯了?
“你你你……你怎么睡在我床上?”孔小树颤抖着手指指着他,脸上是一片苍白外加难以置信,双目瞪得像一对铜铃,瞳孔却缩得找寻不见。
见萧雨霖不说话,孔小树已经再难掩心底的激动和紧张,粗鲁地一伸腿,却不料就这样把萧雨霖给踢下了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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