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这样深情的一段话,却实打实的逗笑了南乔,究竟是该说他太自信呢还是说她太不解风情,南乔憋笑望了他半日,点点头道:“行吧,你高兴就好。”
浮凉甚是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心中被一种满的快要溢出来的甜蜜感充斥着。此刻双目盈盈而对,心中情感虽不尽相同,但欣慰却是一样的,彼此冷淡相处了那么久,方才知道和解的可贵。
南乔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笑道:“你转过去,我也给你擦擦。”
“好。”浮凉欢喜道,一边把软布递给南乔。南乔接过,一小束一小束的帮他擦起头发,浮凉的头发长及腰间,平时用束发拢起来,神采飞扬,此刻全部披散,竟也有种别样的妖异的俊美。将头发全都擦至半干,浮凉的身体也都凉的差不多了,他玩笑般捏了捏南乔的手,南乔的身躯还是暖烘烘的,被他这么冷的一激,登时把手弹开,感叹道:“好冷!”
“从前一直都是这么冷,也没见你怎样。”浮凉虽说着抱怨的话,脸上却还是笑意盈盈的。
南乔报赧一笑道:“今天你身子不是被泉水泡暖和了吗?我都习惯了……”
浮凉低下头,暧昧道:“习惯了?习惯了什么?哦——我知道了,你是习惯了和我一起洗澡,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
南乔尴尬咳了两声,岔开话题道:“对了,你刚刚说要给我一个职位,是什么?”
浮凉神秘一笑,道:“我要留一个活人在黄泉陪着我,那这个人自然得是我的妻子。”
南乔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双眼看向他,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浮凉不太明白她此时此刻表情的含义,以为她是高兴的傻掉了,便洋洋得意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南乔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全部炸开,双膝发软,失了魂似的跌坐在地,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则撑在身后,心中有无数的话要说却不知从哪里说起,更不知道应当怎样对他解释——浮凉是黄泉之主,想要的东西都会想办法得到,更何况她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一样早就到手的物什,他以为自己即将给她的是无上的光荣,可是对她而言——“不可以。”南乔没有更多的话可以说,便干脆不再多做解释。
浮凉的面上早已失去了光彩——就在她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的时候,他恍然大悟,她根本不是高兴,她是惊讶、是害怕、是不愿,他不想看见她现在的样子,于是背过身去,冷冷笑道:“为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她清楚,他也清楚,然而他就是要亲耳听到她说出来,不是为了放弃,而是为了否定。
南乔咬了咬牙,低头道:“你知道,我有丈夫了。”
“可是你们还没有成婚。”
“是。”南乔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接下来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如果有效,她宁愿遭受这份屈辱,甚至是他的嘲弄鄙夷,她颤抖道:“可是我与他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其实她介意的不是这件事情,但是她相信浮凉会介意,所以她坦诚。
浮凉没有回答任何话,周遭的空气里弥漫的是令人窒息的寂静,她在这份寂静中挣扎煎熬,盼得一个满意的结果,又私心期待着这份寂静不要被打破,时间就此停滞。左右动摇间,浮凉已经蹲了下来,目光平静如死水,十分轻柔的抚了抚南乔的头发,这动作让她毛骨悚然,她猜不到他想做什么,只能睁着一双恐惧的眼睛,捂着自己狂跳的心,他淡漠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笑意,这笑愈发让她胆寒,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强忍不适憋出一抹笑去回应他——其实也算不上是回应,她只是觉得这样,说不定能改变即将发生的事情,一边笑一边无比清楚,清楚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
“没关系,”浮凉的手背贴着南乔的脸颊滑了下来,继续向下走,他的目光跟着手不断移动,开口道:“说不定在那段前尘往事里,咱们已经有过这样亲密的关系了,我不介意。”嘴上虽是这么说,笑容却是如此的冰冷僵硬,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他的手太冷了,滑过她的脖颈的时候,她一直瑟瑟发抖,他明明感受的到,却还是继续自己的动作,就像是刻意的惩罚她。南乔想要把他的手拿开,却又怕在此时此刻惹怒了他,生出什么不好的事,便咬着唇忍耐。他的手一路滑到她的锁骨间,在上面略作停留,随后猛一使力,把她的外袍掀开,南乔满眼惊怖地看了他一眼,两手交叉作防卫状摆在胸口,咽了咽口水道:“浮凉,你要做什么?”
这便是她的反应——畏惧、反抗、抵触,他垂下眼眸自嘲般笑了笑,站起身不再看她,冷冷道:“我没想做什么,把衣服穿好,我们出去。”
南乔愕然,不太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她本来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如果浮凉态度强硬她无力反抗,那么即使她苟且活了下来,也会永远看不起自己,心如死灰,又何必再怜惜一副身躯?可是——在她印象中浮凉并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只要是他想做的,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做到。南乔惊魂未定,重新将外袍穿好,小心翼翼上前一步道:“谢谢。”
“没有什么可谢我的,反正我们的时间还多得很,也不急在这一时。”浮凉冷冷道。
南乔听这话苗头似乎有些不对,浮凉不是应该放弃了娶她的念头了么?难道不过是缓兵之计?南乔愣了愣,不可思议道:“你还要坚持?”
“我从未想过放弃。”
南乔无话可说,果然,浮凉还是那个浮凉,他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拦得住。南乔轻轻叹了一声,道:“算了,我们上去吧。”
两人一路默默无语,相安无事到了冥殿,南乔泡了这么久的澡只觉身子乏得很,打了个哈欠想回去睡觉,却见浮凉眯起双眼,目光飘散在无尽的黑暗之中,面色凝重异于往常,困惑道:“怎么了?”
浮凉一笑,这笑容近乎是野兽寻得了势均力敌的对手后,浑身斗志都被点燃的模样,他一把揽过南乔,道:“有好玩的东西进来了。”
“什么东西?”南乔的心漏跳了一拍,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不会的、不会是他……她已经叮嘱过商几不要让他冒这个险,商几一定明白她的苦心,一定会帮她隐瞒这件事……没错,不会是他、不会!
“一个神。”浮凉勾了勾嘴唇,眼中尽是嘲意,忽然低头看了南乔一眼,她浑身都在发颤,在他的怀中发颤,然而她自己都没有感受的到,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得意笑道:“是来救你的,对不对?”
南乔觉得自己几乎要昏死过去,一个神,说明他是自己来的,他一个人可以做什么?不仅什么都做不了,还会被浮凉囚禁,浮凉心中的恨意会一点一点全部加诸在他的身上……南乔不敢再往下想,狠狠合上了双目。
浮凉嘲弄的望着她,小声道:“你知道为什么神从来不来黄泉吗?因为黄泉对他们而言是污秽之地,会压制他们的灵力,破坏他们周身的结界,在人世厉害的神到了黄泉里来就什么都不是了,所以我说我不是神,但这个不速之客是,他的灵力已经被压制了一半了。”
南乔的双手紧紧攥起,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她现在打昏浮凉,是不是可以跟着蚩尤逃出去?不,不行,她的心一沉,猛地明白过来,她是逃不掉的,如果她从这里逃走,那个誓约就会实现——虽然她以前也发过别的誓且没一个实现过,但以前也都是在醉春楼里的一些玩笑之语罢了,没有人当真,这个不一样——她是当着冥王浮凉的面发誓的,她相信以他的能力,绝对会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周围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承受她永远也不能承受的痛苦和悔恨,若要如此,她宁愿就在这里了此残生!
然而此刻,她无比希冀能再见蚩尤一面,她已经算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他了,毕竟黄泉没有时间。她不知道他的样子有没有变化,不知道他这段日子是如何一个人熬过来的,不知道商几的伤怎样了,不知道若水那边的战事如何了……她有那么多的牵挂那么多的好奇,然而那些与她已经没有半分干系,再执着,也不过是一场虚妄。
“你打算怎么做?”
浮凉微微一笑,淡定道:“等见到他再说吧。你先回房中睡觉,解决了我叫你。”
南乔一听他这话似乎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不过也是,浮凉什么时候手下留情过。南乔心中乱了方寸,搂住浮凉的胳膊,勉强笑道:“我与你同去,好吗?”
浮凉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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