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宋盼娣就直接带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过来了,看清来人的脸时,白郢瞳孔微缩。
此人浑身神韵不似常人,虽然满头银发,却是精神抖擞,步伐稳健,绝不是一般的江湖郎中,医者中有此深厚内力的也只有那早就避世的天池老人了。
他也曾因为一些原因寻找过此人,却都无功而返,除了得到一副那人模糊不清的画像外,始终找不到,传闻他在遗世的之外雪山之巅隐居,可是雪山那么多,他也不知道这人究竟在拿哪一座。
如今看他来了,想来定是沈煜禾的本事了,只是不知道,这两人有着怎样的关系,找到对方和让对方出世现身去救人可是不一样的概念。
白郢同样看着宋盼娣,似乎惊讶于她的速度,但是他心中却又了然,她与沈煜禾的交情,只是没想到那边动作这么快,想来他中毒的事也是第一时间就被人发现了。
示意宋盼娣站到自己的身后,白郢有不动声色地将她隐去的意思,朝着天池老人和善地笑了笑,有几分客气地说道。
“不知神医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是晚辈的不是,只是不知神医来此可有何事?”
天池老人和白郢没什么联系,但是他一把年纪,慧眼如炬,这几人的关系他心中也算是知道了一二,对方一介皇子又少年成才,威名远扬,他出世以来不是没听闻过,因此对于眼前的英年才俊,他自然也不会装模作样地摆什么架子。
“九皇子客气,老夫我神医的名号也只是堪称,毕竟这世上还有很多疑难杂症连老夫也束手无策,我老人家既是一个医者,此番来自然也是为救人来。”
天池老人话一说完就顺势向前,欲伸手去摸白郢的手腕处的脉搏。
这突然的靠近,白郢骨子里的戒备感迸发,心念还未动,身子已然往旁的一侧,避开对方的手不让他得逞。
天池老人笑了笑,居然也不罢手,仍然欺身上前,甚至赤手空拳地就与白郢较量起来。
起初白郢还微微感到诧异,但顾念对方身为一个长辈,又是沈煜禾安排来,宋盼娣带来的人,当是没有问题,只是不知道这人为何突然发难,此举怕是有试探他的意思。
见对方眼底澄明,毫无杀意,脸上带笑,他自然也不可能对一个前来救人的长辈动手,只能被动躲闪。
面对天池老人越来越凌厉的招式,虽然双方都没拿兵器,可是要真是触上挨一下,必定不会好受,白郢也逐渐在意起来,身形变幻越来越快,他现在中毒,一心在压制上提不起来内力,怕毒没了压制开始扩散,现下只能单纯地靠身法。
好在不消片刻,对方就停下来了。
只见天池老人轻喘着气,看向白郢的眼中满是欣赏,随后捋了捋自己发白的胡须,摇头朗笑道,“果然是人才辈出,属于老夫的时代早已过去,你不用内力在老夫的攻势下居然也没丝毫败迹看来我也无需再试探,刚刚还不太确定,眼下,我十拿九稳,你的毒老夫能解!”
“是真的!这毒您一定能解?!”因为太激动,宋盼娣忍不住惊呼道。
天池老人闻言睨了宋盼娣一眼,高深莫测地笑道,“果然是年轻,未经人事,喜形于色,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大喜大悲之下可以理解,只是莫要忘了与人的约定。”
知道是自己心急了,宋盼娣有点不知所措又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自然知道那约定是什么,只是这事现在万不能和白郢说的,不然依他的性子,定然是不肯治了也不想她这样做。
白郢也看了看她,没有说话,看上去也不像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有了月篁草,一切难题都迎刃而解,因为救治及时,毒还未入五脏六腑,又被白郢一直用内力压着,甚至还未扩散,仍在指腹处积攒着。
不用鲜血浇灌,不待月篁草成熟便可入药救人的法子,也是天池老人的功劳与心血了,救沈家的孩子不成,他也不愿意再让同一个鬼东西再夺取一位天之骄子的性命,虽然他向来不为俗事所累,但是医者仁心,他还是不愿看见天妒英才的事再次发生。
是他医术平庸,无法直接治疗,可是如今月篁草也在,借着此物的力,他再无法作为,可算是真的白活了。
“可惜了,可惜了。”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月篁草制成的药浆涂抹在白郢的手指上,再以内力催热,促使其发挥效用,天池老人一边忍不住叹息道。
“神医何故叹息,莫非是对在下这毒还是无可奈何。”白郢开口道。
“呸!老头子我要是再治不好,我就可以滚回娘胎去回炉再造了,好东西也用上了,你这毒眼下算是无碍了,我只是想起了一点糟心事,叹息一位故人的遭遇罢了。”
白郢闻言也沉默了良久,想来是沈煜禾那家伙吧,他的状况他了解,不说是他能探得消息,就是旁的人也猜到了个一二,开始蠢蠢欲动了。
就是不知道沈煜禾还能撑多久罢了,此番这次,倒是全靠着他的帮忙了,不然自己这条命能否保住还未可知呢。
如果沈煜禾到那一天了,最伤心的人怕还是盼娣了,她向来重情义,他若是没了,对她的打击怕是难以轻易抹去了。
现在的白郢还没想到,后来竟会发生那样的事,他们三个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纠缠到了一起,拉扯分离,徒增了彼此痛苦,却束手无策……
“好了,九皇子且好好修养着,老头我同这丫头还有事要办,就先行一步了。毒虽解了,但是对身体的损失扔不容小觑,切记,三日内不得随意走动,更不可动用内力功法,摒弃一切杂务,修心静养即可恢复如初。”
临走之前,天池老人再三告诫白郢,一定要修养三天,不理杂务。
这话里七分是真,还有三分乃是他的一点私心吧,他修养的三日内,最后一日便是沈家孩子与宋姓小丫头的大婚之日,他不希望白郢去打扰。
此番白郢得了命,沈煜禾得了心爱的女人,这怕是他能想到最好的结局了,谁,都不能让这场婚事出现意外。
天池老人目光坚定,这恐怕是他为沈煜禾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这一次,他要亲眼看着宋盼娣嫁给沈煜禾。
原以为,照着之前自己及笄那次沈煜禾的行事作风,这次大婚他定要大办一场,宴请天下,大做文章,将她二人的婚事变成一桩江湖人尽皆知的盛事。
但是宋盼娣也没想到,这次他竟然一改往日的作风,甚至连江湖上的名士,生意往来中的伙伴,家里的族人都没有叫,只叫了些昔日的亲故挚友,寥寥无几的人前来参加大婚之礼。
这倒叫她有些意外。
明日就是两人大婚的日子了,虽然时间仓促,却刚巧不巧的算是一个良辰吉日,喜服沈煜禾已叫人送来,就在她卧房里放着,宋盼娣却没有任何想看看的意思,就叫它放在那里,待明日该穿的时候穿上便是。
没什么可看的,也没什么可期待的,明明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候,她没有一点欣喜雀跃的感觉,只觉得心里空洞洞的,说不出来的难受。
绿儿被沈煜禾叫了回来,陪在她的身边,还有宋三妮那没心没肺的丫头也被接来了,还有她的大姐和外甥女,甚至是椒漪,但凡是她在意的,沈煜禾都通通请过来陪她。
前一晚,宋盼娣不放心地去看沈煜禾的身体状况,两人相对无言,临走前,他叫她,她没应,他就拉住了她的手,宋盼娣觉得不自在,二人的关系现在说不出的尴尬与诡异,她虽不想面对,却也不好太明显的表现出来。
“你可是有什么话想说。”宋盼娣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道。
“也没什么,就想问问你,后天大婚,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有,一切你自安排吧……”她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说道。
“丫头,你答应嫁给我,后悔过吗?”沈煜禾目光灼灼,似乎很想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你别多想了,没什么可后悔的,女子总归是要嫁人,况且感情这事谁也说不准,余生那么长,我想我,总会习惯做你的妻……”
再慢慢忘记另一个人,宋盼娣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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