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日拜堂时她就不见沈煜禾了,且他又是刻意离开的,为的就是不让她找到,想来,若想知道沈煜禾的下落,怕是只有求助那个人了。
宋盼娣想到这里,眼神越发坚定,她对着屋内的铜镜把繁琐的凤冠摘下后,那个人肯定知道。
白郢明白她的决定,心疼她,开口阻拦的话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他明白如果不去救他,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他算是她生命里的贵人,确实在他没出现的那段日子里,都是他在护着她。
白郢不知道是该惋惜还是该羡慕沈煜禾,至少他做到了,他确实以某种方式得到了她的在乎,而他也无法也不能阻拦。
将玉佩轻轻放在她手心里,白郢朝她点了点头。
感受到手心里温暖的光,她转头对白郢歉意地一笑,眼神中满是复杂,就快步离开了。
果然,秋枫仿佛是知道了一切一样,就站在院子中的石桌旁,静静地等着她。
宋盼娣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对不起,秋枫,但是这一切都来得及,我有办法救他,请你相信我。”
“秋枫听到了,主子他没往远处去,就在京郊外的小庄子里,绿儿能带你过去。”秋枫轻轻道。
“好。”
宋盼娣刚要走,却被秋枫叫住了。
“宋姑娘!主子,就拜托你了。”秋枫语气恳切,他知道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有了秋枫的指点,找到沈煜禾其实不费力,作为他的心腹,到了宋盼娣才发现,若是没秋枫的帮助怕是任谁也想不到他在这里。
说是在京郊外的小庄子,实则是要通过一处密道,绿儿带着一只寻鸟,跟着那鸟拐了不知道多少弯,才终于到了一处密地。
想来那密道的作用也是为了让人在黑暗的地下迷惑方向,以至于不能记住庄子的所在,只能通过训练寻鸟这种天赋异禀的鸟类来寻路,不得不说,这种隐匿手法着实厉害。
宅子不大,走不了几步就到头了,一路走来,半个人影都看不见,出了门房外,只有一个孤零零的主屋。
她和绿儿朝着主屋的方向径直走了过去。
宋盼娣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沈煜禾像个脆弱的瓷娃娃一样,蜷缩在踏上,脸上时而泛着不正常的白,时而又青紫交加,甚至能以肉眼看到他的变化,想来这毒依然遍布全身了。
沈煜禾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之中,连动一根指头都须承受莫大的痛苦,他听到了声响,努力地将眼睛睁开,看清来人后,他极度抗拒,干枯的双手遮挡在眼前,想要把自己遮起来。
她看得心痛,不知何时已然泪流满面了,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触了触他的面颊,指尖微凉,他该承受多大的痛苦啊,一个人默默忍受了这么久,甚至不告而别,只是为了不想她看见他这副样子。
可是你藏起来了,就能不疼了吗?
绿儿看着眼前的两人,默默地退下了,她心里有一个偏执的念头,连她都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觉得宋姑娘能救主子,至于怎么救,她不多问,也能猜到有多艰难。
见绿儿离开了,宋盼娣也不再耽搁,她没有开口解释什么,一只手抓住沈煜禾的手腕,另一只手握住玉佩,心念一动就到了玉佩空间。
还是熟悉的感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馥郁不散的味道让她原本郁结的心都平静了几分。
沈煜禾一直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虽然宋盼娣不擅于医术,但是从小能识草药,看他的状态,也能猜到,如果不尽快解毒,他撑不过一日。
她将沈煜禾移到灵泉旁边,一个原本高大精壮的男人现在竟然比她还要轻,搬动他丝毫不费力。
她转身到药田里看,果然,白郢已经将月篁草的种子栽下了,已经长出了嫩芽。
宋盼娣提着水桶,一趟一趟的用灵泉灌溉着月篁草的种子,在那块顶级药田和灵泉水的双重作用下,月篁草以肉眼可见速度成长起来。
一寸两寸……慢慢地它结出了一个花苞,然后任凭宋盼娣再怎么浇水它都没有反应了。
“没被稀释过的灵泉水都没有用了,难道它已经长成了,该用我的血催熟了?”宋盼娣自言自语道。
在现代的她,是独生子女,家里虽然不娇惯着她,却也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一直都怕疼。
宋盼娣举起一把锋利的匕首,这是她之前留在空间里的,防身用的,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嘶――”
宋盼娣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头去见手腕处的触目惊心,这种失血的感觉可不太妙。
除了伤口处有点疼之外,没太大的异样,只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
失血过多,宋盼娣觉得自己也越发的提不起来劲儿,不过看着月篁草被她的血染红后散发出淡淡的妖艳的红光,跳跃着生机,她的心里也感到欣慰了不少。
“这些怕是还不够,还是太慢了。”
宋盼娣看了远处奄奄一息的沈煜禾,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虚弱地笑了笑,然后手起刀落,又划破了另一只手的手腕。
她贝齿紧咬着苍白的唇,想努力抬高自己的双臂,正对着月篁草。感受到血液变得更多,月篁草也给出了反应,花苞慢慢地慢慢地打开了第一片花瓣。
月篁草像是能自发的吸收宋盼娣的血液,她流下来的血一滴都没有落在地上,尽数被其吸收殆尽。
真的没有力气了,宋盼娣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失血过多,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力
好像也在随之流失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眼睛都快要合上了,她从一开始的半跪之姿,到现在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只有两只手还在倔强地举起。
两只手突然无力落地,宋盼娣打了个激灵,猛地张开双眼,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血竟然还在不受控制地流过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
“喝吧,尽情的喝吧,只要你能成熟开花。”宋盼娣虽然意识到了这月篁草现在还能自发的吸收她的血,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还有最后三瓣没有开。
宋盼娣咬着牙坚持着不让自己昏过去,她不敢,她怕她晕死过去之后,沈煜禾就没人救了。
哪知眼皮越来越重,她现在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不行啊,宋盼娣你要坚持住,你一定要救他,哪怕把你的血流干!如果没有他,说不定你现在还被宋家桎梏着,难以翻身,怎么会来到京都,怎么会有今天的成就。若不是他从一开始默默地护着她,说不定她早就死在谁人的暗箭下了,他是她的贵人,他一定不能死!
嘴唇被她咬破了皮,宋盼娣硬撑着,手腕处的疼痛比不上失血过后无力的感,她觉得自己快死了,最糟糕的结局,是她没有撑住,两个人一起赴死吧。
她有点后悔,没有让白郢同她一起到空间里来。但她又不后悔,她看着月篁草的花瓣只剩下最后一瓣就完全盛开了,这是她用了几乎全身的血换来的。
她想,如果白郢在一旁,肯定不会允许她这么伤害自己,可是她不这么做,月篁草就没办法成熟。
真是可惜,不过还好,她用最后一丝气力转身看向沈煜禾。
如若我也不在了,黄泉路上有我陪你,兴许你不会觉得孤单了。如若你活了我没了,也不可惜,我这条命算是报答了之前承你的种种恩情,我自甘愿…
……
白郢在外面等了很久,宋盼娣之前的意思就是要自己去救人,不让他跟着,他也知道她会去空间里救他。
最后实在放心不下,可玉佩不在身上他无法进去,见她半日没有出现,他无论如何是坐不住了。
好在,玉佩是他自出生就戴着的,存在着丝丝缕缕的联系,再也没有比他更清楚空间的作用的人了,只要能找到宋盼娣进入空间前的最后位置,他就能有办法进去。
白郢让沈煜禾的心腹秋枫带着他也去了沈煜禾的藏身之处,众人守在外面,他在屋内,凭着与玉佩的感应,推算玉佩消失的最后一处位置,他心念一动,口中默念口诀,下一秒,他也消失在原地。
沈煜禾在灵泉边躺着,宋盼娣失血过多早已脱力昏迷,白郢所见正是这一幕。
他的心骤然慌了,快步走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经很微弱了,但是还在,这才松了一口气。
白郢不敢想象,若是他再晚来片刻,这两个人会怎样。
他瞥见那月篁草成熟开花后还想继续吸食宋盼娣的血液,冷哼了一声,一把将之拔起。
“妖花!休想。”
不敢再多停留,他俯身喂了一些灵泉水在宋盼娣的口中,就急忙抱着她,又带着沈煜禾出了空间。
……
最后,宋盼娣躺了三天三夜才悠悠转醒,睁开眼后,她征了征,不顾身子还虚弱着,就挣扎着要下床。
“沈煜禾!他在哪,他怎么样了,我要见他,谁都别拦着我!”宋盼娣怒视着一个不让她下床的侍女,疾声道。
还是白郢及时出现,下人们这才赶紧退下。
“莫急,他已经无碍了,甚至比你的状态还好一些,盼娣,别让伤口再裂开,你失血过多,元气大伤,须得静养。”白郢的眼里满是怜惜,他摸了摸她的发梢轻声道。
“他没事就好……”
听了这话,宋盼娣也安静了下来,鼻子一酸,眼泪悄无声息地掉了下来。
还好,他还活着,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已经没事了,那你我之间呢。”
白郢眸光闪烁,散发出灼热的光芒,直白的目光看得宋盼娣只想缩到墙角里去。
“你我之间……不是挺好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宋盼娣的声音低不可闻。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此番我也算是助了你,这份恩情,不得还吗?”
“啊,还,得还,是得还的……”
白郢一点一点地逼近,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处,灼得宋盼娣的脸不争气的红了半边。
“那用你的余生来还吧。”
白郢说完这话后,也忐忑着,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本以为她也是欢喜他的,可是后来看她为了沈煜禾那样拼命,他心中同样充满了忐忑,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他失去了所有的自信。
“如果你不介意我成过亲,那我想,这个要求我也能做到……”宋盼娣话还没有说完。
白郢终于如愿,吻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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