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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劫火令 许卿城 4618 2021-04-02 19:14

  陈桂回到提香草堂,一进门,就见沉阙在院子里不安地来回踱步。一听到响动,他马上迎了上来:“你去哪了?”

  “你怎么还没睡?”她不答反问,“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呢,还不去床上躺着。”

  “你是不是去驿站了?”沉阙语气严厉。

  “我……”她一副不打自招的表情。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沉阙冲动地捏住她双肩。

  她定在原地,二人四目交接。沉阙眼中映着自己憨傻的脸,她却只留意到对方焦急的表情。

  “幸亏你安然无恙,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办???”沉阙语气又严厉了几分。

  她怔怔盯了对方半晌,柔声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她极少用这种音调说话,沉阙瞬时火气全消,而后意识到自己失态,尴尬地收回手。

  “你在担心我?”她喃喃问。

  他刻意回避她的眼神,不答话。

  她凑上去,逼他看着自己,笃定道:“你担心我的。”

  沉阙无处可逃,眼神逐渐变得柔软,声音细如蚊响:“就算我现时帮不上什么忙,你至少也得同我打声招呼的。”

  她心头涌上一股暖意,似有百花在其中盛开,叫她感觉如痴如醉。她一手圈住对方的手臂,一手执住他的掌,道:“我以后会注意的,你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沉阙情不自禁回握住她的手,叹息:“方才,我真怕你回不来了。”

  她靠在对方的手臂上,轻声道:“不会的,纸鸢飞再远,有线牵着,都会找到来时路。”她与对方十指交握,“我的线,在你手上。”

  沉阙一怔,而后又一笑,不再言语。

  她闭上眼,嗅着对方的气息,感觉那微凉的体温,竟是前所未有地安心。她忽然觉得,比起秦驭风和上官英姿,她与沉阙算是很幸运了。至少他们还拥有这一刻的心照不宣,不像那一对一样,始终隔着一层纱,似近非远,似是而非,触手可及,又触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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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聚贤楼,秦驭风与各路英雄豪杰围坐议事。楼主黄觉道:“近段日子,风烛堂表面虽无大异动,可江湖却是怪事频频。”

  “有何怪事?”千秋派掌门胡不知问。

  黄觉道:“桐山派岳掌门,清虚派罗道长,以及扶桑派苏长老,相继失联。听他们的门徒说,他们走时并未留下任何交代,一夜之间便人间蒸发了。”

  “有这等事?他们失联多久了?”

  黄觉估摸一下,道:“有段时日了。”

  “会不会已遭不测?”

  “难说。”

  “是否为仇家所害?”

  “行走江湖,与人结怨,在所难免。但眼下这境况,我们正道联盟的仇家,只有风烛堂一个。”

  胡不知思忖一阵,提出质疑:“若真是风烛堂所为,为何会选中这三人下手?”

  “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黄觉道,“而且,我还发现一问题,也不知是我多心,还是纯属巧合。”

  “你且说来听听。”

  “此三人与之前胡掌门派去风烛堂探虚实的四大高手一样,命格均属阴。”

  胡不知心生疑窦:“四大高手密探风烛堂,一去不回,而今三大掌门又无故失联,若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点。”

  黄觉转脸面向秦驭风:“盟主,你怎么看?”

  秦驭风心不在焉,完全没听进他们的话。

  “盟主。”黄觉又叫了一声。

  秦驭风如梦初醒,找回焦距:“抱歉,你们在说什么?”

  “门主心神不守,可是有心事?”黄觉问。

  “没,没有。”秦驭风掩饰,“你们说到哪儿了?”

  胡不知道:“我们说到,三大掌门无故失联,其共同点,是他们的命格均属阴。”

  “与胡掌门门下的四大高手一样?”

  “没错。”

  秦驭风思考一阵,道:“二位有没有听过鼎炉之说?”

  二人点头,胡不知接道:“此乃修习内功投机取巧之法。练功急于求成,有走火入魔之风险,但若以内功深厚之人为鼎炉,便如同为自己设立了屏障,修行者可事半功倍,反噬之险则由鼎炉承受。”

  秦驭风点点头:“我曾以为,这不过是江湖虚假传闻,但就眼下之境况来看,或许不是空穴来风。”

  “此话怎讲?”

  “二位难道不曾疑惑,段不易那样的纯阳之体,怎可练就太阴九绝?而且还练到了第七绝。”

  黄觉被一语点醒:“盟主的意思是,段不易借阴命之人练成邪功?”

  “极有可能。”

  “若真如此,那该如何是好?他只练到第七绝,就已难对付,若叫他登上九绝,岂不无人能敌?”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猜,他应该正遭遇瓶颈。”秦驭风分外笃定,“太阴九绝得是至阴之体才可练就,这世间阴命之人不少,可至阴之体,却是寥寥可数。我猜,他是急于求成,才会四处网罗阴命之人。”

  “如此一来,曲虹剑就更至关重要了。”胡不知道,“能破太阴九绝护体阴气的,只有曲虹剑的剑气。”

  秦驭风眼中浮起一抹难色:“可那陈桂太不上道,我们不能把念想寄托在这上面。”

  “盟主打算怎么办?”

  “无论如何,定要封锁消息,万不可叫段不易知道曲虹剑开刃无望,更不可叫他得到曲虹剑。”

  “盟主所言甚是,我与楼主会加强戒备,力图将风烛堂安插在正道联盟中的眼线一举揪出。”

  秦驭风点点头,道:“有劳你们了。”

  结束谈话,众人散去。秦驭风独留屋内,静默中他眉头不知不觉深蹙,也不知他在忧愁什么。

  这时候,一名仆役上来传话:“盟主,有人求见。”

  “谁?”

  “定西越王子。”

  他有些惊讶,万没想到这人会来拜访自己,不久前,他们才有过过节的。不过他还真想看看对方又打算耍什么花招,遂道:“请他进来。”

  不久,闻人越推门而入,那讳莫如深的表情,分不清他是来者不善,还是单纯地来问候。更奇怪的是,他这次前来,居然连侍从都没带。

  二人无声对望一眼,最后是秦驭风先开口:“越王子,请坐。”

  闻人越不客气地坐下,笑里藏刀地望着他。

  他为对方斟了杯茶:“越王子只身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闻人越笑吟吟的:“不必客套,你知我是为郡主而来。”

  “越王子向来不按牌理出牌,秦某又怎能猜到你的用意。”

  闻人越忽略他话中的讽刺,道:“秦盟主,我这人不爱拐弯抹角,我此次来,只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望你不要再纠缠郡主。”

  秦驭风一怔:“我何时纠缠她了?”

  “那日在京城驿站,你们眉目传情,莫以为我看不出来。”

  “越王子多心了,我与郡主一清二白,并无你所说之情愫。”

  闻人越哼了一声:“莫要装模做样,旁观者清,我好歹也是定西国王子,阅人无数,不是你三言两语便可愚弄的。”

  秦驭风犹疑片刻,思考要怎样对答,最后选择了避重就轻:“越王子之前说,不爱拐弯抹角,你想得郡主芳心,应去向她邀宠,而不是到这来找我问责。”

  “此言差矣。”闻人越一语否决,“我的确钟情郡主,但我从未指望能带她回定西。”

  这话倒是叫秦驭风奇怪了,他换了种眼神望对方:“那你耍这么多花样,是何意图?”

  闻人越笑中透着零星无奈:“我只想借机会,让郡主看到我的真心。就算她不答应和亲,至少我也争取过了。”

  他这番表态,却将秦驭风弄糊涂了:“那你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不是跟你说了么,要你莫再纠缠郡主。”

  他疑惑地望着对方。

  闻人越一笑,娓娓而谈:“之前我就一直奇怪,郡主身为皇族,为何对江湖之事如此关心。初时我以为她只是心富豪情,见义勇为,直至见到你,我才知,她终究是女子,感情用事。”他狡黠地眨眨眼,“她如此紧张曲虹剑,是因为你吧。”

  秦驭风别开眼,避而不答。

  “我能看出,你也是紧张她的。不然堂堂武林盟主,何以自甘贬低,潜入驿站偷剑?”

  秦驭风抿抿唇,继续保持沉默。

  闻人越笑得更开:“你不说话,是否认,还是担心言多必失?”

  秦驭风将目光转回去,道:“若越王子只是来跟我道儿女情长,恕秦某无话可说。”

  闻人越哼了一声,吐出四个字:“不解风情,郡主怎会看上你这样的人?”

  他愠怒地盯着对方,手在桌下紧握成拳。

  闻人越继续道:“既然你无心男女之情,何不更决绝一些?”

  闻言,他愠怒中又多了不解。

  “现下你们上官皇朝朝廷一盘散沙,江湖士气低迷,郡主身处这样的乱世之中,我实在是不放心。”

  “所以呢?”

  “她是芊芊女子,不该沾染血腥,你若继续跟她牵扯不清,只会害她深陷泥沼。”

  秦驭风冷笑一声:“难道你就有本事助她脱离苦海?”

  “至少比你有本事。”闻人越一语刺过去,“只要她跟我回定西,自然就脱离乱世,一生平安。上官皇朝是个烂摊子,没人能收拾得了,你们江湖中人,还能拳脚相抗,她有什么?一个无能的皇兄,和一个垂死挣扎的皇叔?你莫忘了,朝廷里还有个心怀不轨的摄政王。就她那不安于室的性子,迟早惹祸上身,自身难保。”

  秦驭风没有答话,暗中咀嚼着对方所说的。他不得不承认,这话虽是不客气,却一点也没说错。

  闻人越又道:“所以于她而言,最好的路便是远离是非。而能够说服她的,便只有秦盟主你了。”

  秦驭风思索良久,最终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没劝过?长久以来,我唇舌费尽,她始终不为所动,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是因为,你还不够绝情。”闻人越道,“你表面上将她拒之千里之外,暗中又不愿她过分伤心。这般不彻底,叫她怎么死心?”

  秦驭风眉头紧锁,感觉愁绪又多了几分。

  闻人越再道:“讲真,我确是看不惯你口是心非的行事作风,但平心而论,你也是一番善意。我且在这跟你推心置腹一番,若你对郡主尚有一丝情意,就请从此与她划清界限。她跟不跟我走是一回事,可她跟着你,绝无宁日。”

  他面无表情地与对方对视,沉吟良久,才不动声色道:“越王子的诚意,我收到了,此事,我会好生考虑。”

  “如此便好。”闻人越解决了心事,便起身欲走,“告辞。”

  “不送。”

  人去楼空,秦驭风怔怔地望着桌上自己为对方斟的茶。茶一口未饮,热气已消散殆尽。而他心中那点若有似无的热度,好似也跟着热气流失,徒留冰冷。他不禁兀自吟语:“适逢乱世,莫说花前月下,便是互诉衷肠,都是奢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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