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皇帝派去搜查陈松家的士兵们人赃并获,皇帝初一得知便是雷霆之怒,当即下令将陈松抓捕入狱等候进一步的审查。
一日天堂,一夜地狱。
陈松就这样锒铛入狱,所有人都始料未必,估计就连陈松自己也没料到吧。倒是沈子瑜在屋里可惜可叹了好一阵,但对于那陷害陈松之人他却仍是毫无头绪。
只是一联想到陈松之前去过左家小镇,沈子瑜便没由来的很容易将这一切跟十八年前的事情联想到一块儿,他想要追查,但又总觉得黑暗中那只手所覆盖的地方越来越多,他不知道陈松的事人如何结束,但他知道如果陈松不死,黑暗中那只手也绝不会罢休吧。
一时间,昨天还跟陈家来往亲密无间的达官贵族们,一夜间便似都变了个人似的,谁也不肯去沾惹陈家了,而那些银两的来处也无从查起。就连老太君也三缄其口不欲再提沈子瑜跟陈茗的婚事。
不过,陈茗却跟别人不同。虽然那一大堆白花花金灿灿的真金白银是从自家里搜出来的不假,然则陈茗却对父亲十分的信任,她深知父亲的为人与作官之道,她相信父亲绝不会做些苟和之事,必然是在官场上得罪了什么事才导致今天的局面的。
原本她也不太愿意大肆操办这次的生辰宴的,对她来说只要沈子瑜肯多看自己一眼便很好了,可是父亲的意思还是自己到了这个年龄在家里待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等到出嫁之后父亲想为自己办什么也不太可能了,是以想借这个机会好好给女儿热闹一下。
陈松既然都这样说了,陈茗自然是不好再拒绝的。
可现下陈茗却是十分的后悔,虽然天家恩德说什么陈松纵横官场这么多年并非有什么其他大的过错,因此陈松入狱,皇帝还是很宽待陈家其他亲人的,并没有软禁监视什么的。但终究父亲能回来的机会怕是很少了吧,为什么自己当初不坚持一下,不让父亲操办生日宴呢。
如果自己坚持了,也许那起子小人也找不到机会将那些赃东西塞进府里来,办事情的时候本来就是人多口杂,鱼龙混杂之时,告密之人又本是早早计划好了,根本不及他们反应过来时,东西便就这样被查抄到了皇帝的面前。
虽然陈茗咬定父亲肯定是被冤枉的,但对于父亲官场的事情她也并不了解多少,也许只有亲自见一面父亲好好问问他方可有一线生机吧。
打定主意,陈茗便去了牢中。
这种地方,虽然表面上看管严厉但实则只要你肯塞钱还是畅通无阻的。
所以,陈茗以钱铺道很容易便在狱中见到了父亲。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暗无天日,什么叫压抑难受,什么气味难闻,什么叫潮湿阴晦......
前一天还荣光焕发的父亲,今天却穿着老旧的还有些不清楚是什么痕迹的囚衣坐在四四方方的铁门之内,他下拉着眼睑一副迟暮老老的模样,看得陈茗十分的心酸。
“爹。”陈茗双目含泪的喊了一句。
陈松抖擞一下看向陈茗,他猛的站起身扑过去,隔着铁栏两父女紧握着双手,他皱眉:“你怎么来了?一个女儿家这哪是你该来的地方?”
“可是爹,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打入大牢呢,你告诉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陈茗迫不及待,她很想知道一切,想知道如何才能救出父亲。
陈松却轻笑一叹,仰头望着高处那一个小小的窗口,今天外面大抵是个阴天吧,所以连半束阳光也没能从那里透进来,牢里唯一的亮光还是那深幽黑暗的走道上偶尔点起的一两盏油灯。
即便是那些灯带来了微弱的光亮,却丝毫没有温度,比起这里面的潮湿阴暗,连油灯的每一度跳跃都带着让人害怕的阴深。
他道:“该来的总会来,我就知道迟早是会让他样查出来的。”
“他们是谁?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是谁要害你啊?”陈茗追问。
陈松目光收回,眼眸下带着星星点点的闪光看向陈茗,那是无边无际的关怀,他道:“茗儿,答应我这件事你万不能涉足,这当中牵扯得太多太深,绝不是你一个女儿家能扭转什么的,父亲已然到了个地步,怕是无力回天了,我不想让你也无辜受累。”
“可是爹......”
“不必多说了。”陈松摆手一副坚定凝肯的模样,又道,“反正无论如何你只需记住不管谁的帮忙都不可以相信。”
陈松的目光带着关切和告诫的意味,这让陈茗第一次感觉这次的事情真的不是那样简单,也许从一开始便不是自己所想的那种其他官员的简单的报复,这一次父亲得罪的人也许真的是太厉害了。
“那爹可知道......”
陈松摇头,说来可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确实还不知道那幕后之人究竟是方便 。
陈茗低下头嘤嘤低声抽泣起来,不管是谁也不管是因为什么事,但一想到自己父亲如此蒙不白之冤,而自己连查都不能查,这种无力感,这种苍白感让她由心感到难受和压抑。
陈松伸手抚摸了一下陈茗那满头长发,他难得慈爱的笑了:“茗儿如今也长大了,虽然以后的日子可能再不能像从前那般意气风发的过,但有你母亲在侧你也不再是小孩子,我相信你定能过得好的。”
“父亲......”陈茗满腹委屈的看着他,“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陈松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目光微凝,却道:“也许真的是到了时间了,我应该要做我该做的最后一件事才对,这些事万不能随着我进了棺材,总要有个知道的人留下。”
“爹?”
“茗儿,去牢头那里借一下他们的纸笔,就说你想记一些要出去买来带给我的东西,快去。”
陈松连声说着,陈茗虽不明所以,但也还是照作了。
很快,陈茗拿着纸笑回来,陈松便靠在铁栏一边低头认真的写了起来,陈茗不知道他在写什么,但也只在一旁静静候着。
陈松写得极快,一面写一面还道:“我知道你一直心仪于沈子瑜,不过爹也看得出来你跟他之间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你要记住爹的话若是真的无缘便不要强求了,你是个好女孩这世上总会有一个更好的男子在等着你的。”
陈茗被提及心事难免也有些羞意,她低着头没有答话。
“唉,不过话说回来,沈子瑜确实是个不错的,只是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陈茗不解的问。
陈松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只摇了摇头:“也许他要走的路比你父亲我要走的路还要艰辛还要困苦吧,但愿那孩子能扛得住。”
“不过早前见过他几次一直觉得是个不错,想来也必不会让人失望的,沈扩的儿子自是不会差的。”陈松后来的话一直飘飘乎乎,一会东一会西的让陈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最后,陈松将自己写好的那一篇很长很长的信折好双手交到陈茗手中,他紧握着女儿的手,郑重其事,目光凝肯地说道:“茗儿,父亲接下来说的话你万万要记清楚。”
“嗯。”看着父亲这样严肃认真的表情,陈茗也不得不小心以待。
“这封信无论如何你一定要亲手交到沈子瑜的手里,记清楚了是亲手,而且是必须要交给沈子瑜,除他其他任何人以外都是不可以的。”
“沈子瑜?”陈茗显然有些愣了,没想到父亲写了半天的信竟是写给沈子瑜,他们之前虽是见过面,但好像也不熟吧,甚至除了议亲之事外都没有什么交集的。
陈松点头:“没错,是沈子瑜,你没有听错。事关重大你一定要谨慎对待,让他自己拆开看,也不要轻易给别人看到。”
“这到底是.....?”陈茗看着手中的信心里却有些忐忑起来。
“其他的你就不要问太多了。”陈松继续交待道,“信你千万不能看,对你没有好处的,你只需记住刚才父亲说过的话就可以了,至于沈子瑜那边,送完了信你也算功成身退了,而我......也算是结束这一切了。”
说到这里,陈松也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那眼中似还有不甘还有希望,但一瞬间却又暗了下去,如同这阴暗潮湿的牢狱,没有半点光亮再闪起。
陈茗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的,但陈松却开始赶她了,他道:“这牢中湿气重,死气深,不是你们女儿家该久待的地方,还是赶紧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可是父亲......”
“你若真是个懂事的好女儿便该晓得父亲的心意。”陈松瞪她,“好了,快些走吧,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只要将父亲交待你的事情办好了,那父亲即便是死也算是瞑目了。”
“父亲你别这样说,女儿一定会办到的。”陈茗拉着陈松狠狠哭了一阵。
陈松叹息,沈子瑜,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希望不要太过惊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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