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迪因为去检查身体，回到信息中心时，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分。他见程平莱坐在那里，“程队，你怎么来了？”

　　“仪涵手里有份加密材料，需要你的帮助。”程平莱看着她，“我已经跟锋宇说了，他直接回特行大队，我来接你。”

　　工作的事情，邱迪当然是义不容辞，“我回办公室拿我的电脑和设备。”不一会儿，她就提了包出来，“程队，走吧。”

　　“我让队里的食堂给我们准备了晚饭。”

　　“好的。”

　　因为堵车，两个人回到特行大队，也是七点多了，孟寒还坐在会议室等着程平莱和邱迪，老贺见只有她一个人在，就把晚饭盛在了盆子里，送到了会议室门口，因为有纪律——他不能进来。

　　“贺叔，我不饿。等他们回来后，一起吃吧。”

　　“行，我再去帮大家热热。厨房有人值班，想吃什么，跟我说。”

　　四人个一起坐在了会议室，邱迪把自己的电脑连接上了孟寒的电脑，点击了那个文件夹，“还好，不是太复杂。”她又拿出了一个移动硬盘，插在了自己的电脑上。

　　孔锋宇看着邱迪，然后又把目光转向孟寒，他刚想问这个U盘的来历，却让程平莱的目光制止住了。等待是焦急的，程平莱出去抽了三回烟，第四次回来时，就听邱迪说，“解开了。”

　　文件里是几段压缩的视频文件，摄录的日期却是看不出来，邱迪说可以看了，就站了起来，她不是专案组的人员，按理说要，回避的。孔锋宇也不是，也要回避。

　　程平莱清清嗓子，“小迪怀孕了，去办公室休息吧。锋宇，你留下。”

　　视频开始播放，还算清晰，一个装满了木仓支和毒品、黄金的小地窖，突然，宇文涛出现了画面中，他应该已经是受了伤，眼角很肿、嘴角挂了血，正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孟寒的手已经开始抖了，这是师傅生前在凤堂被关押、受刑的录像。

　　又播过一段，就看到了常威和纪允嵩进入了画面，他们手上拿着一桶冰和一把榔头，常威把宇文涛的嘴掰开，把冰块灌了进去，纪允嵩是一脸刽子手一样的笑容，他举起榔头，往宇文涛的脸上砸去。

　　看着那画面，办公室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孟寒整个人是被掏空了，录像里，纪允嵩和常威把宇文涛的牙齿敲了下来……宇文涛晕了过去，立刻又是一盆水泼了过去，纪允嵩是疯了，用匕首将割向了宇文涛的头皮……

　　“不！”孟寒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杯子砸向了电视机屏幕，她很少有失态的时候。但这几分钟，她失态了。最后，见到的师傅是经过了整形和化妆，当时帮宇文涛整形的临终关怀的技师，是眼睛里含着眼水，做了十二个小时……那血腥味窜入了孟寒的鼻孔、大脑，她突然大声喊起来——关掉、关掉、关掉！

　　程平莱可以说是老泪纵横，点烟的打火机蹦出的火苗，燎了他的眉毛，他都没有在意……

　　孔锋宇见孟寒歇斯底里的样子，立刻冲上去，用力钳住了她，直接把他抵在墙面上，“你给我冷静点，刘仪涵。”

　　她的后脑勺因撞击墙面，发出了声响……她用力推开孔锋宇，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千刀万剐了纪允嵩和常威……我要活剐了他们……

　　孔锋宇抱着她，“仪涵，冷静点！你是警察！不是土匪！”

　　她任由孔锋宇抱着，画面中的宇文涛已经昏迷了，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今枭出现了，他手里提了一个很大的药箱，蹲在了宇文涛的身边，两个人应该在说着什么，见今枭给他注射了一管药，又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孟寒的心情已经渐渐平复了，只是眼泪汪汪，从画面上分析，今枭应该没有去杀害宇文涛的心，可当时所有人都说是今枭送了宇文涛最后一程。

　　整段视频结束后，孔锋宇沉默了一个世纪，他声音很哑，“程队，给根烟我。”

　　程平莱扔过一根烟，孟寒也不介意他们在会议室抽烟，她全身一软，沿着墙跟滑了下去，捧住了自己的头。

　　“锋宇，待会我送仪涵回家。”程平莱还是担心孟寒，“你先回吧，让邱迪一个人在办公室等了不好。”

　　孔锋宇点点头，“那我先走了，程队。”他看看她在墙角的样子，还是有些割舍不下，蹲了下来，“我们会有一天，把这帮人绳之以法，一个都别想跑。”

　　孟寒的声音，从埋在两腿之间的头部传了出来，“程队、锋宇，你们都走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你们都回吧。”

　　“我送你一趟。”程平莱就要过来拉她，“站起来，刘仪涵！我命令你！”

　　“没事。我能撑过去的。”孟寒抬起了头，看着程平莱，“刚才我失控了。”

　　“人之常情，这要是冷血动物，还当不了警察，干这一行，不就是靠着那一肚子热情和肝火么？”程平莱清楚她的心理素质，“行，那我们先走了。记得把门锁了。”

　　“知道了。”孟寒用手撑着墙，站了起来，她坐回了椅子上，看着孔锋宇，“替我谢谢邱迪。”

　　“这是她的工作职责。”孔锋宇低头一笑，“你也早点回。”

　　“好。”孟寒收住了泪水，“小心开车。”

　　……

　　孟寒走出办公楼时，就看到宇文澜哲的车子停在了院子里，他到是孜孜不倦，说是明天来的，晚上就到了。他穿了件Burberry的风衣，配了条格子的围巾，孟寒想起了给今枭买的那一条，跟这个一模一样。

　　“下午正好到这里来办点儿事情，看看晚了，就不回去了。”他到是会为自己找理由，“刚见到程队他们出去，说你在办公室，没走。”

　　“晚饭吃了么？”孟寒估计他在附近应该是转悠了一阵子了，到了这里，自己是主人，“想吃什么？”

　　他露出了笑容，中午才跟她吃过饭，晚上又可以单独相处，“吃什么都可以，小涵。”宇文澜哲喜欢用称呼来拉近自己和孟寒之间的距离，他想把两个人之间的隔阂一点点的填补掉。

　　“一个无效的回答。”孟寒走到了他面前，却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我这里，没有随便。”

　　“中午吃了肉，我想喝粥。”宇文澜哲踢掉了脚边的小石子儿，“这里，有好喝的粥店么？”

　　“有啊。”

　　他打开了自己的车门，“坐我的车吧。”

　　孟寒迟疑了一下，坐进了他的车，“又换车了？”

　　“没有，只是很少开这部。”宇文澜哲有点不好意思，“怎么走？”

　　“出门后，九点钟方向。”孟寒想了一下，看看宇文澜哲，正想说出门怎么走，他的车已经窜了出去。

　　到了砂锅粥馆，孟寒点了虾粥，和几个清淡的小菜，她静静地等着点的粥和菜上课，脑子里却是刚才视频里的画面。

　　这些，目前还没有必要向宇文澜哲透露这些情况，“喝茶么？”

　　“喝一点吧。”他感觉孟寒今天对自己态度温柔了好多，“我想喝岩茶。”

　　孟寒呆了一下，好的。就叫来了服务员，又点了一壶岩茶。不多时，粥也好了，一只只嫩滑的虾肉，在粥底里闪着诱人的光泽。她先为宇文澜哲盛了一碗，又把胡椒粉瓶给了他，“吃吧。”

　　他很开心地接过了瓶子，洒了胡椒粉，眼睛却看着孟寒，胡椒椒粉飘进了鼻子，让他打了几个喷嚏。他的样子有些与平时的温文儒雅不合拍，喷嚏的声音也是大的有些夸张。他掏出了手帕，擦了眼泪和鼻涕，“不好意思，小涵。”

　　孟寒笑笑，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粥，慢慢吃起来。粥里的虾肉很新鲜，紧致，孟寒会想起为他剥虾肉的举动，一只只剥好的虾肉整整齐齐排在碟子里，再淋几滴醋。

　　宇文澜哲今天胃口不错，一口气喝了三碗粥，点的小菜也基本是他吃了，孟寒刚要说买单，他已经叫来了服务员，付了钱。

　　“不好意思，中午要让请、晚饭还要你请。”孟寒站起来穿衣服，“你今天不会没有带身份证吧。”

　　“带了。”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先送你回去，再去酒店。”

　　孟寒点点头，没有去拒绝。回家的路上，两个人一路无话，到小区门口时，孟寒刚要下车，手却被宇文澜哲拉住了，拉得很紧。

　　他的脸已经凑了上来，意图很明显，他要来吻孟寒。孟寒出手快的很，一下子就反拧了他的手，宇文澜哲因为疼痛，脸色变了，眉头皱的很狰狞。他开始说对不起，小涵。我控制不住自己……

　　孟寒松了手，她直接下了车，头也不回往家里走去。宇文澜哲木然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他很痛、他知道，她心中全是那个人男人的样子。想了一下，很多事情，时间会见证一切的。等她又何妨，宇文澜哲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把车调了头，往订好的酒店开去。副驾上，她的围巾掉在了座椅上，宇文澜哲伸手拿了过来，放在了自己脸上，吸入她的香气，为她，都愿意。

　　孟寒回了自己的家，她千万没有想到，一向彬彬有礼的宇文澜哲居然也会这样，想着自己刚才那一下，是没有留任何的余力，估计他也疼的不轻。她突然手摸到了脖子里，围巾没有了，不用多想——掉他车上了。正要打电话给他，手机却响了，是今枭的电话，孟寒急忙接了起来，“五爷……”

　　“给你打了几次电话，你都没接。”他的声音还是磁磁的，“是在忙案子么？”

　　“是的。”孟寒承认着。

　　“我明天的飞机，来接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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