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许小海跟沈星辰都特意把休息日调到同一天,沈星辰的父母让他们回去吃饭,一家人聚聚。
许小海的父母跟沈星辰的父母在他们的子女出生前就是好友,两家也算世交了,许小海跟沈星辰从小一起长大,在许小海家里出事之后,也是沈星辰父母一直照顾着许小海,把他当做自己家的另一个孩子。沈星辰的父亲是大学校长,母亲是大学教授,夫妻俩为人处世都和善可亲,小时候的许小海曾不止一次地遗憾,自己为什么就不是沈小海,但他也没想过,现在自己真成了沈小海。
沈星辰的心情仍然糟糕,一顿饭下来都没说什么话。沈母问她也不说话,许小海见怪不怪,沈星辰的恋情总很难对父母开口,一会儿是跟比她大二十岁的男人失恋,一会儿是跟女人失恋,现在更加升级了,是跟一个人格失恋了,要怎么说。
“我申请了去山区支援的活动,下个月出发。”沈星辰在饭桌上说的第一句话。
“胡闹,我不是在电话里就跟你说过了,不许去吗?”沈父脸色一沉。
“有什么不好的?”沈星辰噘着嘴,“就去半年。”
这事许小海还是第一次听沈星辰讲起。
“你爸是怕你吃苦啊,”沈母在一旁打圆场,“山区条件差,要是水土不服身体再出点什么事,还给别人添乱,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沈母的话在情在理,沈星辰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语言。
她放下碗筷,说了句“我吃好了,你们慢吃”就离开了。
看着沈星辰走去客厅管自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许小海心扑通一下,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小海啊,最近过得怎么样啊?”沈母问。
该来的还是来了。
“挺好的。”许小海咽了饭,连忙点头回答。
“小海,我们大学附小在招体育老师……”沈父说道,“你去考个证,要不去试试?”
“沈叔叔说笑了,我这腿,怕是一节课都坚持不到上完。”许小海苦笑了一下。
“那也可以考虑做点别的,要不去做文员?”沈父仍在为许小海出谋划策。
“沈叔叔,我保安做得挺开心的。”
“保安到底不是长久之计,辛苦赚得也少,你还年轻,总得为将来打算。”沈母说道。
“保安公司做上去,还是可以的……”许小海小声辩解。
“出息。”沈父不屑一顾。
“嘿嘿嘿,我这人本来就没什么宏图大志……”许小海把饭吃完,没心没肺地笑着。
“小海,你父母是你父母,你是你……”沈父严肃了起来,认真看着许小海,“你可以有自己精彩的人生。”
“沈叔叔,我现在就觉得过得挺精彩的。”沈小海坚持。
“呵,我看你跟星辰倒是般配,”沈父转念一想,“你们俩就没考虑过么?”
沈母用手肘戳了一下沈父,许小海问心有愧,语塞了起来,“叔叔……您都说我是个没出息的家伙了……这星辰要是真跟了我,怕是要吃苦——”
“我不怕吃苦,”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星辰切了一盘水果端了上来,打断了许小海的话,“一个两个的,在你们眼里,我到底有多金贵。”
沈星辰瞥了眼许小海,“你要真敢娶,那我就嫁。”
许小海瞪大了眼睛,心狂跳了起来。
一屋子四口人集体安静了下来,沈母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沈星辰又打破了沉默,“不过也得等半年后,我还是决定去山区。”
“唉,”沈父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去去去,爱去多久去多久。”
而许小海呆若木鸡,转不过弯来,只想着沈星辰刚才的话。
吃完饭,许小海来到沈父的书房。
“小海,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讲。”沈父坐在桌子前,微笑看着许小海。
“嗯……”许小海颇感为难,正对着沈父坐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沈父靠近了点。
“沈叔叔,我有点急事,您能……借我点钱么?”
“小海啊……”沈父沉沉呼了口气,从柜子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来,“这是你父母留给你的,都是干净的钱……虽然不算多,但也不少——”
“不,”许小海把银行卡又还了回去,“我在问您借钱,这钱,我不要。您要是不方便,那我自己再想想办法去。”
“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倔,”沈父眉头一皱,“其实你父母是关心你的。”
“关心?”许小海冷笑,“想把我杀掉,这也叫关心?”
“小海……”
许小海正了正身子,“沈叔叔,我也大了,是非我自己心里有数。我现在也能养活自己,不碍事。就是朋友出了点事,人命相关,实在着急,要不然我也不会跟你开口。”
“行,我借你。”沈父不再坚持。
“谢谢叔叔。”
“嗯?”沈父挑了挑眉,“听星辰刚才说,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啊?”许小海刚才的坦然一瞬间就被沈父的一个问题问得烟消云散了,“没没没,没有啊。”
“那她刚才那样说……”
“她她她……她开玩笑呢……叔叔别往心里去。”
“以前给星辰介绍对象,你不都去搞破坏么?”
“啊……叔叔,那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是……”许小海不知从何解释起,也不好把锅全甩给沈星辰。
“你放心,我跟她妈也不会强制插手年轻人的感情,”沈父意味深长地看着许小海,“但是小海,叔叔从小就把你当做我的干儿子,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如果你能跟星辰在一起,做我女婿,那再好不过。”
“沈叔叔……我配不上她。”许小海轻声说道。
“嗨,什么配不配的,都什么时代了,你这个年轻人的观念怎么比我还要迂腐?”
“沈叔……”
“我了解你跟沈星辰,是觉得你们俩有可能才这么一说,但到底,还是要看你们自己。”
“嗯。”
“行了,去吧,钱我立马打到你卡上。”
“谢谢叔叔。”
“欸,小海——”许小海刚要走出书房门的时候,沈父又叫住了他。
“怎么了?”
“小海,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找你?”沈父问道。
“什么奇怪的人?”
“没有就好,我就随口一问。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
从书房出来,许小海坐到沈星辰身边的沙发上。
“你是真要去山区?”许小海问道。
沈星辰眼睛盯着电视机,没有转头,“嗯,就这两天决定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讲。”
“喔……”许小海也开始看电视。
“怎么了?”沈星辰见许小海不再说话,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是不是我走了你会寂寞孤单啊?舍不得?”
“嗯。”许小海点头,满眼认真地回望着沈星辰。
“喂,干嘛突然认真啊……”显然许小海这架势有点吓到沈星辰了,“现在不是多了个室友吗?还是你年幼时的玩伴,那个江心,跟你不挺好的吗?”
许小海直盯着沈星辰,没有说话。
“许小海,你怎么了啊?”沈星辰转过身子,抬起手在许小海眼前挥了挥,又小声说道,“我也没说错啊,你不是……喜欢男的么?你看那江心,长得帅身材好,看上去呆呆的又没啥表情但对你好吧?简直没得挑,说真的你要不要考虑——哇。”
沈星辰话没讲完,自己的手腕就被许小海猛得一抓,两个人四目相对,沈星辰太久没有看到过这样一脸认真、不苟言笑的许小海了。
“许小海,你干什么啊——”
“我——”
“过来过来,尝尝我做的冰糖红枣炖燕窝!”沈母从厨房出来,端出四碗甜品,招呼他们过去。
许小海回过神,把沈星辰的手松开来,起身去餐桌。
“莫名其妙的。”沈星辰揉了揉自己被抓得发红的手腕,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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