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紧不慢的过着,肚子逐渐长大,江山怀孕的事也随之公开,同事们除了对她多加照顾外,问的最多便是什么时候能见见这个男神“丈夫”。
她的丈夫不过是一个虚名,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哪儿,她从哪里带来?
“他在国外挣奶粉钱呢!”在她们问过几次后,江山半实的做了回答,他的确是在国外,但他肯定不是在挣奶粉钱。
其实她们是不信的,总会有一两个喜欢八卦的人,在背后咬舌根,江山既气愤又无奈,直到她巧妙地公布了结婚证,才停止了她被男友抛弃的猜测。
但麻烦并非预想中的消失了,新的猜测很快就上演了。
“小山老公这么帅,我不信他能忍受寂寞……”
“一般年轻有为的男人,都是花心的……”
“如果是我,我才不给他出国呢,或者自己跟过去……”
“……”
这两个爱咬她舌根的人,很快就被何家找理由辞退了。江山还特意找过何家,说他不该这样为之。
他的理由更充分,他的会所不仅是工作的地方,还是大家可以舒心的家。
她心里是得意的,但她不想欠老板太多。
自从他知道她怀孕后,他总会很巧妙地出现在她外出拍摄的地方路过,顺道送她回去。
说实话,她心里不是滋味。
…
齐畅站在医院的窗口,仰头望着窗外,将手里的B超单捏成一团后,转身离开了医院。
回到宿舍,见杨歌在打游戏,心头之火便冒了上来,齐畅一声不吭地放下包,收了一套睡衣,进了洗手间洗澡。
两人冷战已有一个星期,期间杨歌试着与她说话,是她不搭理他,之后他就再也不主动找她说话。
从洗手间出来,齐畅躺在床上,抱着平板看电视剧,心思却在孩子身上,看着他玩游戏的背影,不免心里抓狂。
这样的生活,是她想过的吗?
“男人打游戏,女人带娃”的病态,似乎就摆在她的眼前,她无法想象这种状态,会将她逼成什么样的疯子、何等严重的神经病。
既然没有未来,就不必将孩子带来世上。
次日,杨歌上早班,一大清早就走了。
门一关,齐畅爬起来收拾一番,在衣柜里收了两套换洗的衣物,提着一小袋子行李,出了门。
她来到医院的时候,同事小花已在门口等候了。
“小畅,这是天大的事,你确定做掉?”小花紧张拉她走到人少的位置,“这可是你们第一个孩子,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你们可就......”
这个后果可想而知。
“想好了。”齐畅简单地回应了三个字,字字却沉重于泰山。
“孩子是无辜的。”
“生了他,才是在害他。而我也不想过没有自我的人生,更不想成为怨天尤人的苦命女人。”齐畅坚定地说,“所以我只能做个坏人,放弃他。”
说完这话,她闭上眼睛,泪水划过脸庞,双脚向医院走去。
是什么叫她这个已婚女人下了这么狠心这么大的一个决定?也许只有女人才能懂女人。
当她躺在病床上,仿佛还听见了孩子凄惨的哭声,还有各种各样的质问声,千万种思绪向她涌来,直到被医生打了无痛针后,她才失去了知觉。
当她被医生推出来的时候,手续室门口站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她的上司胡军。
“小畅,你感觉怎么样?”胡军立马解释,“小花家里打来电话,说孩子突发高烧,她就让我来一趟。”
“谢谢!”齐畅的泪水夺出眼眶。
医生将齐畅安排在靠窗户的病床上,因为是私人医院,病人并不多,整个病房就她一个人。
胡军从外面端来一个小盘子,盘子上有一个面包和一杯姜糖水,细声细语道:“医生说吃点面包垫垫肚子,姜糖水易于小产恢复。”
“谢谢主任。”齐畅闭着眼睛说话,心里却浮躁不安,如果被杨歌知道此事,他会不会误以为她红杏出墙了?
接下来的后果,猛然敲了她一下,怪就怪命运为难她,偏偏在这个时候,把小花叫走了。
“再谢,谢祖宗都有意见了。”胡军坐在床边,为她盖上被子,“虽然是小产,但现在也算是坐小月子,除了保证基本的冷暖外,心情也是需要格外注意的。
连着三个周末出差,加上年假,我批你半个月假。先把身体养好,再想以后的事。”
“医生说了,只要术后三天的消炎好,就没什么事。”齐畅闭着眼睛,摸着肚子,微弱地说,“我请一个星期吧。一来不耽误工作,二来少给自己胡思乱想的机会。”
“很疼吗?”
“不疼。”齐畅睁开眼看了胡军一眼,“主任,你有什么事就去忙吧,我没什么大碍。”
“今天周六,没事。”
...
到了第8个月的时候,何家心疼她挺着个大肚子,就停止了她外出拍摄的工作,让她承接了他部分的管理工作以及负责作品的后期制作。
到了第9个月,何家直接叫她在家里办公了。
熊欢欢下了班,提着菜,上江山这里做饭。
“姐,不是我嘴巴多,你老公出国潇洒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挺着个肚子,生活上没人照顾,你就没一点怨气?”熊欢欢一边弄饭一边嘀咕地说。
“欢欢,我实话跟你掏了吧,我和他可以说算离婚了,只是没走程序而已。”江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一点坏情绪的语气都没有。
“都是这样的局面了,你为何生下这孩子,你不是给自己添堵吗?你是很漂亮很优秀的女人,我一直觉得你的婚姻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这是我的孩子,我怎能不生下她。”江山从沙发上坐起,顺手在茶几上拿上一个苹果,大咬了一口,“你放心吧,你姐之所以敢生,是因为她有资本有能力。你就不要为我杞人忧天了,继续跑,天会亮的。”
继续跑,天会亮。
这是她一直相信的,就算她没有那个人,她还有许许多多的朋友,还有永不抛弃她的母亲和小姨以及外公外婆。
…
“家是什么?至少是遮阳避雨的港湾,让人轻松舒服愉快,没有包袱也没有压力。请问那里是吗?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对我无事生事的地方,令我更加阴暗的地方?如此的一个地方,配得上叫一个家吗?”齐畅声嘶力竭地对杨歌吼,似乎不大声叫喊,会败于他。
“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你从未把那当成家,也从未融进这个家。”杨歌只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依旧还在打游戏。
“对,我从来不想融进去。”齐畅往床上倒去,9个月以来所积蓄的失望,足以她提出离婚了。她尽力了,尽力了。
只是,她却没有勇气……
…
两年后,齐畅抱着碰运气的心态,来到E族公寓找江山,不料是柳暗花明。
“女人,你回了深市,为何不告诉我?”一进门,齐畅就搂着江山的脖子,“为什么躲着我?”
“快放手。”江山掰开齐畅的爪牙,在橱柜上拿下杯子,“想喝白开水,还是喝饮料,或牛奶?”
“都可以。”齐畅转悠到照片墙上,眼前一亮,甚是惊讶,“这孩子是谁?长得很像你,是你妹妹?”
“像吗?”江山端来一杯饮料,递给她,“他是个男孩,你别第一次见别人,你就改了别人的性别。”
“好帅,你看他那肉嘟嘟的脸蛋,可爱极了。”一个灵感突然冲进齐畅的脑袋,睁大眼睛仔细一看,“怎么还有点像小白脸???不会是你和他的结晶吧?你俩什么情况?”
“眼花了吧。我儿子怎么可能像他。”江山正要抽身离开,却被齐畅拉住。
“你结婚了?我怎么不知情?什么时候的事?”齐畅直愣愣地看着她,“孩子爸是谁?少波吗?还是你的老板何家?原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而我们竟然生疏到了这地步。”
“都不是。”江山言简意赅地说。
“那是小白脸。”齐畅板上钉钉的一拍,“可他不是出国了?你们......”
江山打断她的臆想:“女人,国外的精子和国内的卵子,是不会撞见的。”
“他在哪儿?”
“我妈带回去了。”
“可以告诉我,是谁的?”
“是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这个男人已没瓜葛了。”江山拿开她的手,转身到冰箱前,“我冰箱里只有西红柿鸡蛋、辣椒和瘦肉及一些腊肉。算了,菜太少了,我们去外面吃。”
“足够了,我在减肥,我来炒吧,今晚必须喝点酒,聊聊这两年的生活。”齐畅已捞起了袖子。
不到半个小时,两个菜就摆在茶几上,两人边吃边聊。刚开始的时候,还聊得很欢,越到后面,话题越变得沉重了。
“当初我不拿掉孩子,我的孩子也有一岁了。”齐畅傻笑了一阵,“我没你有勇气,没你坚强。”
“为什么放弃他?”江山大为吃惊。
“夫妻感情不和,孩子到来,岂不是让孩子受罪。”
“我以为……”
“我们想当然的以为、以为会怎样,其实实际跟想象是不一样的。婚姻,究竟给了女人什么,剥夺了自由,失去了自己,在娘家成了客人,在婆家是个外人。”齐畅捏着玻璃杯脚,眼睛里满是空洞,“老公是婆婆的,还是别的女人的。”
“少喝点。”江山再一次提醒道,她一直以为好友过的很幸福,才没有把自己那份不幸传给她。
齐畅摇着杯中酒,液体就在酒杯中打转,任凭摇晃的幅度之大,却丝毫没有漏出来一丁点儿,这么娴熟的动作,大概来源于岁月吧。
“戒了吧,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江山抢下齐畅的酒杯,“该面对的还得是你自己。”
齐畅又抢回酒杯,眼中尽是嘲讽,耻笑冷面道:“都说男人恋新,女人恋旧;男人恋美,女人恋情。男人在恋爱时往往动脑,女人在恋爱时往往动心。男人婚前爱发誓,婚后爱发火。女人婚前爱撒娇,婚后爱撒泼。真他妈的说得太对了!老娘之前怎么就不明白呢?”
从沙发上起来,走向阳台,夜风吹起了齐畅散落的头发:“本来以为重逢是美好的开始,牵手是一辈子的幸福,哪知美好如花,易凋谢;牵手不过暂时的两手相握,易分开。”
看着齐畅,江山竟无所适从,无言慰藉,婚姻是一道难度很大的题目,就好比高中的立体几何,任凭她如何看教材,如何做题,拼死拼活也不能全做对。
“我们都变了,不是吗?生活让我们脱离了最原始的自己。”齐畅扭过身子,直溜溜地盯着她,“什么都变了,你也是!”
“畅子,时间在动,我们不会不变。”江山语重心长道。
“如果有下辈子,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学一个有前途的专业,孝顺父母,赚好多的钱,可以恋爱,但不会结婚。”齐畅背靠着栏杆,“像你一样,早点明白,只有工作和事业的投入,才是最不可辜负人的。”
那份藏于心底的沉痛和无法自救的折磨,江山又何曾不在领教,无论放手,还是忍辱负重的坚持,主动选择都是残忍的。
“畅子,如果不开心,那就结束吧,结束才意味着新的开始。自古以来,劝合不劝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而我只希望你开心一点。人生苦短,不为难别人,更不为难自己。”江山盯视着她说。
“也许吧。”齐畅用灼人的视线盯着她,“我佩服你的勇气,却没有你的底气。”
“当然,我一直为自己活。”江山顿了顿,低声说,“我跟你说一个故事吧。我妈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死守着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如果她早点想通,及时放弃,兴许她现在也有新的归宿。”
她有些哽咽,说到她的母亲,她没办法平静下来:“我知道她为什么忍气吞声,死不离婚,无非是不成全那个女人转正,无非是想为我争得家产。”
齐畅的眼睛出神了,只听着。
“从爱到恨,这个过程很揪心,明明恨他到了骨子里,为了让他觉得这个家还有温暖,还有爱他的人在,却假装很爱他。后来,我终于明白,当爱是祈求来的,我们就输了。”江山用力地眨着眼睛,忍住泛酸的泪水。
“我一直羡慕你生在富裕的家庭,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这些事?哪怕我帮不了你,也能让你诉诉苦。”
“世上哪个朝代,哪个社会,没有这样的事。”江山仰头看着天空,“畅子,我不知道真正的婚姻是什么样的,但我是害怕极了。你还年轻,一次失败,算不得什么,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敢于直面问题,重新做自己。
不怕的,怕什么呢!没有谁能左右你的情绪,只有你自己不放过自己,谁心里没有故事,只是学会了控制。”
“好!”齐畅激动地抓住江山的手,轻松的一笑,“知错,改错,我还是一个新人。”
提出离婚,是齐畅当着杨歌父母的面提出来的,他们一家三口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似乎被砸傻了。
“你在说什么?”还是杨歌先开的口。
“听不懂吗?”齐畅从包里拿出三份离婚协议书,“新房,我拿了10万,目前也涨价了,我拿走20万即可。其他的物品,我都不要。”
“小畅啊,婚姻不是游戏,哪有不吵架的夫妻呢?你看爸妈都吵了大半辈子了,不也好好的。”杨母终于放下了高傲的姿态说话。
“这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既然成不了一家人,就不要勉强了,生活不易,我们就不要为难了。”齐畅面无表情地说。
杨歌不耐烦地说:“你已不是一两次提出离婚了。”
“这次是板上钉钉的事。”齐畅将上次手术的病历本丢在他们面前,“我不是不能生育,只是我不愿意为你生育。”
看过病历本,杨歌气得抓起笔,在协议书上签了名。
那一刻,齐畅轻轻一笑,原本以为自己会哭,会难过,没想到是那样的轻松与愉悦。
再也不和这个妈宝男争吵了,再也不用生活在这个充满是非的地方了,再也不害怕周末的到来了。
新生活,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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